第章敵情
“回稟大人……”現在的車鐘平，渾身下是疼痛難當，艱難地道：“人只是斬龍幫內最低級的一名幫眾，所知的情況并不是很多，幫內的大人物，也不認識。在河南這邊，為首的人是我們的舵主王啟龍，也就是人們所的肖員外。他手下有兩名副手，一位是張天師，真實名姓，我也不知，大家都這么叫，我也就跟著這么叫。另外一個叫曹格，兩年前調來到這里的，專門負責帶領幫眾喬裝劫匪，攔路搶劫。這次舵主在肖家屯賑濟災民，其目的是想蠱惑人心，招攬這些百姓為己用，攻打府城，然后揭竿而起，從而挑動黃河天下反。”
岳肅見他的真切，料想都是實話，墊了墊手中的兩塊錫質腰牌，道：“錫牌應該是你們斬龍幫內級別最低的吧，在這之，我還見過鐵牌，不知道面還有什么樣式的牌子呀？這牌子都代表這什么級別，什么職務呢？”
“回大人，錫牌確實是最低等級的，我們這些就是普通幫眾，到了鐵牌級別，便是核心幫眾，不少都有職司。再往的是銅牌，不過我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其他幫眾，張天師和曹格都是銅牌，相當于副舵主的職司。要是再往，可能就是銀牌，大家伙都沒見過，只是猜測王舵主的牌子應該是。如再往，真的是不清楚了。”車鐘平老實地答道。
對于這個回答，岳肅心中還是肯定的，點點頭，道：“你們斬龍幫在河南的老巢，除了肖家屯之外，還有什么地方？”
“各府、各縣都有落腳之處，我們這個分舵的據點原是在開封城外的鐵柳莊，只是為了奪取懷慶城，才暫時搬到肖家屯的。”車鐘平答道。
“各府、各縣的落腳點都是什么地方，速速如實招來。”岳肅道。
“大人，這些落腳點都較為隱秘，并不是每個幫眾都能知道的。我們這次到肖家屯時，曾在溫縣與武陟縣停留。住的是城內的常來客棧與孫家老店，這兩家客棧便是我們幫會的生意。至于其他地方的落腳點，我就不清楚了。孫五二和張輝、范猛或許會知道幾個其他的地點也不定。”
張輝和范猛就是另外兩個和他同來的爪牙。
岳肅微微點頭，道：“你們在肖家屯有多少幫眾，此次隨災民來懷慶城的又有多少人，是何人帶隊？”
“我們在肖家屯一共有三百人，已經全隨舵主來到東門外。有的喬裝城災民混在人群中，幫忙吶喊、起哄，有的跟隨在舵主身邊。”
“三百人！你能確定嗎？”岳肅的聲音提了起來。
“能。”車鐘平肯定地道。
“那好。你的供詞，本部院會找其他三人來核實，其中如有不實之處，定將你碎尸萬段。若你所言屬實，本部院則會法外施恩，留你一條活路。”
“多謝大人。”
“把他押下去，嚴加管。再把剛剛那個孫五二給帶進來。”
“是！”差役領命，將車鐘平押出去，很快又把孫五二帶到城樓內。
岳肅了他一眼，直截了當地道：“車鐘平已經招了，你呢？如果還堅持不招的話，我這里還有新的刑法，可以讓你慢慢享用！”
這個時候，孫五二也知道，自己不論招與不招，都已然無用，反正車鐘平都已經了。唯一的區別就在于，不招的話，還要受到無盡的折磨，老實招了，起碼能落個痛快的。
孫五二現在也不堅持，馬主動交代，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地告訴岳肅。他的供詞，和車鐘平交代的基本吻合，唯一的區別就在于他比車鐘平多知道一個落腳點。這個落腳點是洛陽城外的一個騾馬行，表面出售、租賃騾馬，實則是斬龍幫的聯絡點。
有了新的突破，岳肅更是歡喜，把他押下去后，又逐一提審了另外兩個。這一次，岳肅可不像剛開始和孫五二、車鐘平那樣，費些口舌盤問了。一押進門，就下令直接搜身，點名對方身份，讓他倆招供。如有狡辯，當即開打。重刑之下，這二位哪敢不招，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供了出來。他們倆的供詞和前兩位也基本一樣，不過岳肅又多知道了一個斬龍幫的窩點。
岳肅讓差役將四人帶回府衙收監，嚴加管。然后向下手坐著的孟華德與郭義剛。
“二位大人，現在反賊的底細已經摸清，你們二位覺得應當如何呢？”
孟華德還是像以前一樣，開口答道：“全憑大人吩咐。”
郭義剛似乎是聽真正的叛賊只有三百人，膽氣倍增，當下表態，“大人，末將以為，應該立即發兵殺出城外，將那些反賊一網打盡！”
岳肅淡淡一笑，心中暗道：“大明朝皆是這等官員，若不亡國，才奇怪了。”心里這么想，手里還是墊著那兩塊錫牌，臉不動半點聲色。
“現在反賊和災民混在一起，一旦出兵圍剿，定會造成恐慌。反賊趁機蠱惑，很可能釀成巨變，到時一發不可收拾。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咱們現在要和反賊比耐心，只要他們不走，咱們就不動，只要他們離開災民，咱們就將他們一網成擒。”
聽了岳肅的指令，孟華德和郭義剛馬拱手稱道：“大人英明。”
岳肅只是莞爾，沒去理會他們的奉承，又道：“郭大人，你現在就派人關閉北城。城門口貼告示，只城內人滿為患，暫時封城，不準再進。”
“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郭義剛不解地問道。
“只要將城門關閉，外面的反賊就不會懷疑，他們派來的細作被我們捉了，只當是出不了城門。這樣一來，也不會太過警惕。”岳肅如實道。
“大人英明啊……”兩位大人再次大聲稱頌起來。
“末將遵命，這就派人關閉北門。”郭義剛起身道。
“稍等一下。”岳肅突然道：“曹瑜，你現在派幾個人去把金蟬和李忠替回來，讓他倆速速到此見我。”
金蟬和李忠一直奉命監督米行，這次岳肅急用二人，所以才讓曹瑜派遣鏢師去將二人換回。曹瑜馬行事，不大功夫，金蟬、李忠來到城樓之內。
進來先行給岳肅請安，岳肅擺擺手，道：“金蟬、李忠，咱們這些人里面，只有你們兩個見過那個肖員外的模樣，所以本部院有件重要的事，要吩咐你二人去做。”
“聽憑大人吩咐。”二人抱拳道。
“你二人現在立即喬裝城災民模樣，從北門出去，前往東門外，混進災民的行列里。然后去尋找肖員外他們的行蹤，一旦發現，要心盯著。他們不動，你們也不動，只要他們有異動，你們立刻回來通稟。我估計，今天晚他們有可能會返回肖家屯休息，發現他們一走，就馬回來。”岳肅吩咐道。
“屬下領命。”
隨后，岳肅又道：“郭大人，讓你在北門的人，記住他倆的模樣，到他二人回來，要馬開城門放行。”
“末將明白。”
一切吩咐妥當，金蟬、李忠與郭義剛立刻行動，郭大人親自跑了趟北門，讓守城的千總牢牢記住二人的模樣，只要金蟬、李忠回來，要立刻開門，絕不許怠慢。
千總唯唯比大海撈針。兩人整整找了一個多時辰，眼著日落西山，才尋到“肖員外”等人的影子。
果不出岳肅所料，在孫五二等人進城能有將近一個時辰之后，“肖員外”焦急起來，擔心會出什么事，便派人前去打聽。后去的爪牙到了北門時，發現城門已經關閉，城墻還貼有告示。
過告示，爪牙們也只能悻悻回去稟報。
“肖員外”得了這個消息，懸著的心才勉強算是放下。可眼下懷慶城門緊閉，總不能指望這些手無寸鐵的災民強行攻城吧。
張天師也沒有什么好的法子，等到黃昏時候，粥廠再次施粥濟民，“肖員外”等人的肚子也咕叫了起來。
今天本以為可以起事成功，也就帶了些許干糧，中午講究食用，現在沒有吃喝，大家伙總不能也像那些苦一樣，去領粥果腹吧。“肖員外”怎么也是一方龍頭，平日里雖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當，但少不得錦衣玉食。現在也沒有逼到沒有飯吃的節骨眼，實在犯不著留在這里遭罪。
“走！大家伙回去吃飯，留些人打探情況，如有異常，立即回來報信！”
“肖員外”終于挨不住了，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張天師讓原先混在災民堆里的爪牙留下，前去領粥，在此過夜。一眾護院，跟隨舵主返回肖家屯。
到“肖員外”、張天師等人掉頭離開，金蟬、李忠知道機會來了，立即返回城內，將情況報之岳肅。
這種機會，岳肅是絕不會放過的。當即下令，讓郭義剛調集人馬，今夜二更出發，直撲肖家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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