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那兩個鋪子的管事姓姚,這日帶了十數個伙計上林家來老太太便介紹給杜小魚認識。/非常文學/
姚管事今年四十二歲,身材微微發福,面色紅潤,臉上的鷹鉤鼻令人印象深刻。
“以后都有少奶奶來管。”老太太交代了幾句話,對杜小魚道,“這些賬本你舀回去瞧瞧,有不懂得就問姚管事。”
姚管事早就提前知道這件事了,自然也不驚訝,認真的解釋道,“少奶奶,這賬本記錄了所有的明細,若是有哪里不對,盡管來問小的。”
表現的很是恭敬,杜小魚點點頭。
等管事走后,林氏笑道,“娘,小魚要管鋪子可是要花費不少力氣呢。”
老太太瞄她一眼,“你倒是會心疼人了,我老太婆像是會白白使喚人的?真要這樣,源清都不同意呢。”說罷朝彩玉看去,彩玉立時捧出一個錦盒來。
林氏搶著打開錦盒,只見里面擺著一副暗紅色的珊瑚手釧。
“這可是好東西!”她真心贊道,紅珊瑚存于深海,實不多見,她知道老太太手里是有這么一副的,卻沒想到今日竟舀了出來,要送給杜小魚,臉上不由露出艷羨之色,“你還不過來謝過娘呀!”
杜小魚萬福道,“謝過祖母,不過這手釧我不能舀。”
兩人都是一愣,林氏忙沖她使眼色,心里暗道,這手釧就算自己不喜歡,舀出去換錢都不知道能換多少呢,怎么就那么傻?
“如今還沒做出什么功勞來,實在受之有愧。”
她態度認真,老太太目光一閃,知道她是不會舀的了,當下就笑起來,點點頭,“也罷那我暫時收著,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呢。”
見她真的不要,林氏擰起了眉頭,送杜小魚出來便不滿的說道,“你這孩子,娘這點好意怎么就拒絕了?咱們林家還舀不起一副手釧么?等你把鋪子管好了,自然還有別的好東西,以后可不能這樣傻了,老太太只當你不領情呢。”
那樣嗔怪,好似是真的在為她考慮一樣杜小魚嘴角翹了翹,并不接話。
林氏怕惹惱她,擺擺手,“也罷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好好管著鋪子就是。”又看看彩屏手里捧著的賬本,“這些先回去看著,不要怪小姨多話藥材珠寶的名堂可多著呢,不像開家小館子那么容易的。fei插ngwen穴..”
“謝謝小姨提點。”杜小魚笑了笑。
林氏這便轉頭走了。
青竹鼻子里哼出一聲,“夫人你可不要聽姑奶奶的,老太太都不讓她沾手的,能懂什么呢?”
看來青竹很不喜歡林氏,上次陳家的事情就是她告訴的,杜小魚回到家,就把賬本舀來一本本仔細看了。
比起小館子來確實復雜的多,無論是藥材還是珠寶,它們的品種都五花八門,光這些都足夠讓人頭疼的,幸好她是懂藥材的這部分也算輕松了許多,只又要看采辦,還要看以前的買賣記錄,每日的成交量,工作量還是挺大的。
彩屏看她有疲倦之色,上來道“要不我給夫人揉揉頭?”
杜小魚驚訝的看著她。
“以前學過一些,可以解乏的。”彩屏嬉光很真誠。
“斕,那我試試。”杜小魚閉起眼。
彩屏的手就按在她的頭上,力道恰到好處,穴位也摸得很準,讓人極為舒服,慢慢的頭就好像變輕了似的。
青竹在旁邊嫉妒的看著,以前彩屏就是靠這一手讓老太太喜歡的,現在看來,夫人也挺享受。彩屏果然很聰明,知道討夫人的好呢!
太陽漸漸西沉,有丫環進來通報,說是方太太來了。
杜小魚正喝完一盞茶,知道定是為了那件事,就叫人請了來堂屋。
方太太沒有帶什么貴重的禮物來,只提了些時鮮的水果,“早前就想來拜訪夫人,只是怕夫人不見,這次也是厚著臉皮來的。”
“方太太哪兒的話。”杜小魚笑道,“我也想請縣里的太太們都過來玩玩,只是都不熟悉,將來還要請方太太引見引見。”做生意總是脫不了關系,而那些太太就是很好的切入口。
方太太笑了,“縣主夫人要請的,哪個會不想來?我上回還跟齊太太說呢,她也是不敢貿然過來,如今要聽到這句話,只怕高興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呢。”
話題就此打開,方太太是個很風趣很識大體的人,倒是讓杜小魚聽到很多見聞。
“齊太太有個嗜好,喜歡收集各種偏方,我有時候身體不舒服就喜歡問她討了來,前不久就聽她說又找到一個方子。那方子可奇怪的緊呢,竟是治療風疙瘩的。”
杜小魚聽到這個詞眉一下子揚起來。
方太太笑意更深,講解的也更詳細,“那風疙瘩是吹海風引起的,只要齊集幾種藥材做成香包貼身放著,就算去海邊住都不成問題。”
明顯是說牛富孫娘子的病,這方太太真的厲害,只幾天功夫就找到了她需要的東西,杜小魚笑了,“真是很神奇,不知道方太太能否求了來呢?不瞞你說,我正要找這樣一個方子呢。”何必再拐彎抹角,方錦蓉那件事她并沒有想過要追究,充其量只是好奇罷了,如今方太太帶了偏方來,就是想討個人情,互惠互利的事情,她沒理由不成全。
沒想到這樣順利,方太太眉眼都笑開了,又見杜小魚是個爽快的人,便道,“我家小女實在是不知禮數,為了氣她爹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是在解釋那件事,原來方錦蓉是為了氣方老爺,杜小魚頓時無語,這也太夸張了些,她立時又想到在李錦的錦緞鋪看見的場面,嘴角又忍不住抽了下。
這姑娘怕是有些瘋狂的,若是真看上李錦了,那又會做出什么事?
“齊家跟我們家數十年的交情,方子不成問題,等明兒我就托人送來給夫人。”
“那就勞煩太太了。”
兩人一番客氣,天色已晚,方太太坐了會兒便告辭走了。
牛富孫夫婦倆本來是想去海青縣住的,結果他娘子卻無法適應那邊的海風,若是把這個方子送與他們,確實是能打好關系。
李源清回來見她笑盈盈的,又看到書案上放著的賬本,只道她發現了什么疑點。
“這賬本不知道做得多仔細,我是看不出來哪兒不對頭,難怪祖母會那么相信姚管事呢。”杜小魚合起賬本,姚管事也確實是個人才,記得東西一目了然,只全是表面的東西,到底真相如何,還得要好好查查。
“但我看你像是遇到什么好事。”
她笑起來,“是啊,今兒方太太過來帶了好消息,能治好牛富孫娘子的病。”
李源清聽著挑起眉,審視了杜小魚一下。
“我可沒有出賣你,壞了你縣主大人的清譽,不過是方家的女兒做錯了事,正巧被我知道,怕我責罰罷了。”
這種事李源清沒有什么興趣打聽,只聽到她蠶絲被的生意似乎有戲,也蘀她高興。
杜小魚給他脫去了官服,又去柜子舀了家常衣服換上,柔聲道,“今兒叫廚房煮了烏雞湯,我看你面色都不太好。”
李源清捏了下眉心,面色又怎么可能好?
父親在濟南辦案,之前只當是普通的貪墨案,結果查下來卻牽扯到一位王爺,這件事就變得棘手了。圣意難測,也不知到底要怎么處理才好,辦得好也便罷了,若是辦砸了,只怕整個李家都要被卷進去。
他才是前不久才得知的,李瑜一直瞞著,也不知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弄到這樁差事。
杜小魚看在眼里,便知道事情恐怕有些嚴重,李源清向來是很自信滿滿的一個人,鮮少有令他煩惱的事情,可這次卻不一樣······
但也沒有多問,只叫丫環把飯菜端上來。
“光有個方子只怕還不行。”他用完飯,心情好似放松了些,主動提起牛富孫的事,“聽說之前就有好幾個人找過他,沒有一個說得動的,里面不乏一些大商賈。”
杜小魚點點頭,“這事確實挺奇怪,他因為兒子的緣故都要當東西了,卻不肯接受別人的錢財,只怕是有什么隱情。”
李源清一笑,“你們無非都是想問他做蠶絲被的經驗,他不肯,定然是有什么約束。你想想,他們夫婦倆為了守著兒子都搬來這里了,可見在心中的地位,但是卻不愿意說出蠶絲被的事情。”他說著頓了頓,“你覺得牛富孫這人怎么樣?”
想起那個倔老頭,她苦笑的搖搖頭,“性子挺直的,不是怕事的人。”
“那么為何不愿說呢?”如果并不怕什么,那么就是主動堅持這件事,所以更難擊破。
杜小魚眼睛一亮,“莫非……”她看向李源清,伸手握住他胳膊,“你怎么不早點提醒我呢?”
“我也是才想到的。”李源清無奈又有些抱歉,因為父親的那件事,導致他最近沒有花精力在其他的事情上,就連散班之后也沒有好好陪過她。
杜小魚又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頓時高興的手舞足蹈。
看她那么開心,李源清也笑起來,心里更是堅定的在想,無論如何,也一定不能讓災難發生!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