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子肜猛地一頓,定定地看著賈政。這么多年夫妻。賈政自然知道子肜想說什么,點了點頭,肯定道:“一個癩頭和尚一個跛足道人,怕是他們,渺渺真人和空空道長了吧。我才打衙門出來,就聽到一聲佛號,轉頭看過去,遠遠的就瞧見這二人。雖隔了那么遠,那二人卻突兀的讓我看得清清楚楚。街上人來人往的,人聲嘈雜,那么遠的喧聲佛號,我聽得清晰無比,竟然就像在我耳邊說的似的。而且看我看過去,那二人還向我點了點頭呢。”
說完這番話,看到子肜還是直愣愣的盯著他,不由嘆聲氣,拉著子肜的手柔聲說道:“我告訴你,并不是想讓你擔心的,只是想讓你心中有個底,不要在胡思亂想了,這今后的日子。恐怕得和玄幻仙佛挨著了。還有,你我夫妻本來就說好任何事都不隱瞞,所以就算知道可能要讓你勞心,也要事事明說。”
子肜這時已經緩過勁來,這時想來,一些擔心是多么的可笑,什么腹中如何有玉,小兒口如何含的下,既然見到了那兩個真人,想來連青埂峰的石頭都開口說話了,還有什么事做不到的。自己和賈政能在這兒,已經用科學解釋不通了,何況一塊玉?只是,她現在最擔心的還不是這些,她擔心她的兒女,剛剛還在身邊嬉笑的小兒女,如果那些人力不能解釋的真人一定要讓事情按著原著發展,那他們夫妻這兩個凡人,又能做什么?
一時間,子肜如墜冰窟,一股真寒從心底蔓延出來,話都說不利索,哆哆嗦嗦的擠出幾個字,“珠兒,元春。。。。。。”
子肜擔心的恐怕賈政早已想過,而夫妻心意相通,當然知道子肜想說什么。環住子肜,不停的擼著她的背,臉上閃過狠厲之色,沉聲言到:“怕什么,修行之人最講機緣,就算他們已經成仙成佛,也要歷數個因果報應。他們難道還會主動出手奪了我們的子女?他們就不擔心報應?他們既不能主動出手,就算是要把事情應掰成原著那樣,也要借著別人的機緣。只要你我仔細看護,我倒是不相信,誰能硬算了我的兒女。”
歇了口氣,又恨恨的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大丫頭擺脫不了進宮的事,但我相信我們也能讓她生活得好一點,最起碼不會因為外戚的事妨礙到她。再說大小子,身體好著呢,現在武學已經開始窺到門道,我就不相信一場風寒就能要了他的命,而且還有你這個圣手老娘呢。再一個,他歲數上已經小了,命中注定的老婆也成了別人的了。這些都改了,我看那些仙佛因果還怎么掰過去!”
發泄似的說完這些,賈政又認真地看著子肜的眼睛,道:“所以,你一些都不要擔心,什么事都有你老公我呢,你只要好好的養好身子就行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那讓我有多擔心,就怕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今日看看神色不同以往,我才告訴你那僧道之事。不然,就算你我有過約定,我也不敢就這么直直的說。”
子肜這時的思緒已經完全跟著賈政的走了,自己一點想法也沒有了,不過,對于這個她已經習慣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她可以全身心依賴的。每當賈政這樣鎮重其事的對她說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只要跟隨著他就好了。或許,會讓人覺得她有些軟弱,有些沒有主見,但是他們夫妻倆的事,自己覺得好就行。
于是,雖然天還是照樣的熱,蟬鳴還是照樣的煩人,但榴院的二太太已經不太在意這些了。每日里,都是按著時辰起床,用點餐飯。趁著熱氣還沒上來去給老太太請安,然后就回了榴院,或是教導元春,或是看書寫字,有時也處理一點生意上的事,又或是一點家務事,然后就用晌午飯,稍稍消些事,就些個晌午覺,再起床在屋子里活動活動,隨意帶著女兒做些活,等著兒子回來后又一起說笑,然后等著賈政回來一起用晚飯。飯后,或一家人一起談笑,或賈政扶著在院子里遛彎,等時間差不多了就梳洗安歇。
下人們早已熟悉了賈政不和子肜分房,所以漸漸的房里也沒有上夜的人了。只是正房旁的小耳房還是安排著人值守著的。
日子雖過得平靜無波,夫妻倆看著也沒什么變化,只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對這孩子是越發上心了,除在教導上又分外用了心思,就是那些個吃食衣著,子肜也是一一過手。分外留意。
對于賈珠身邊跟著的人,內院的丫鬟婆子不必說,都是子肜信得過的。而外院的小子,除了品性信得過之外,賈政還一一暗中考量著他們的能力,務必要使賈珠今后手中能有能用之人。
對于元春,子肜現在日日帶在身邊隨時教導。不過,子肜也知道自己的短處,有些事情恐怕還得再想辦法。
這日里,王家特地使人來報信,說是大奶許氏有喜了。一開始許氏身子不爽。還以為是這天氣鬧的,也就忍著不說,結果就犯了頭暈,身邊伺候的人還以為是中了暑氣。結果等請來太醫一看,竟是有了身孕。只是因為年輕人不知保養,又神思操勞,導致有些胎位不穩之向,所以現在被要求臥床靜養。只是因為胃口不開,所以用飯很是勉強,王家老太太太太很是著急,后還是子肜的嫂子想起來子肜從廣東給帶回來的那幾個廚娘,其中一個做得一手南邊的好點心,不乏有些酸酸甜甜之物,最是給孕婦開胃了。所以婆媳倆一合計,雖知道子肜也是在孕中保養,還是厚顏來求了,央者只借個三兩日的,只要看著許氏開了胃就行。因怕著子肜這邊缺了廚娘,還特地讓個張太君喜歡的廚娘來照應子肜。
這么小一樁事,子肜哪有不允的,能為張太君解憂,也是她為人子女的孝道。子肜也不留著王家的人,就讓那個廚娘收拾了去王家住些個日子,務必揀些開胃味的東西做了來。也不必急著回來,子肜這邊的廚娘也還是有的。那個廚娘聽說了這么回事,覺得能如此出頭露臉,心里自是喜歡,越發勤懇起來。
而小元春又很好奇,她知道借錢借物的,沒想到這還能借有手藝的人,恍惚覺的她娘讓她學的那些本事的重要了。你看,人要有本事了,哪里都有人求著。哪怕是一個身份地下的仆人,也能為主子解憂爭光。當下也不覺得她娘教的那些東西繁瑣難記了,還一門心思想著要多學。
天氣漸漸轉涼,府里上下人等均松了口氣,最開心的怕是大太太邢氏。她現在暫時幫著管家。府里一眾人等若有不妥,她就要擔著干系。而史姨娘身子不好,之前生產的兇險,身子大虧,猛一遭這熱天,盡然不好了起來。如若她出了事,邢氏自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先前的出事多多少少拿她做了靶子,雖然賈赦面上沒有細查,但誰知道萬一發作起來會牽連了多少人。而邢氏最怕好不容易賈赦對她和緩了,這萬一怎么樣了,賈赦會如何對她?
所以這一夏天,對于邢氏也是不好過的。這次她完全沒有了上一次掌權時的心滿意足,反而是戰戰兢兢的。就怕哪天起來,丫鬟來報史姨娘沒了。再說,那還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真要有了萬一,老太太能饒得了她?于是她從所未有的關心起病人來,就是她老子病了她都沒這么盡心。
現天氣轉涼了,那個史姨娘緩過勁來,一天比一天好了,看來是掙出命來了。邢氏哪里有不松口氣的?只是盡心管盡心,有時候還是很憋屈,自己一個堂堂的三品誥命淑人,竟這樣操心起一個妾氏,沒得讓自己都唾棄自己。
這堵心的不光是史姨娘一個人,就連她生的那個毛丫頭也讓人心煩。嬰兒本就是弱,又加上先天不足,早產,就更弱了。這丫頭哭起來也只像只小貓一樣的小聲叫喚,也不知是不是真隨了她那姨娘,也三天兩頭的病,有一次竟然靠著老參吊命才緩過來。邢氏對著那兩個母女真是擔驚受怕夠了。眼看著暑氣過去了,那個小的也好起來了,才在心中直念阿彌陀佛。
就這樣,過了中元過中秋,過了中秋過重陽,過了重陽又盼冬至,忽忽一年到了頭。
子肜這時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年底的忙碌子讓波及不到她了,而子肜落得做個甩手掌柜的,不理外面的變化,還那么一板一眼的過著小日子。只是,年底外面那些的生意軋帳帶有點繁瑣,賬本子一多看得有點腦袋疼。再說,孕婦本就對數字遲鈍,有時候七加八等于幾子肜也要琢磨一會兒。子肜怒了,一改往日溫柔做派,抓著賈政賈珠一起對帳,同時還捎帶上元春,慢慢教了一些,就扔到她老子哥哥那里,美其名曰教學相長,實習加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