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性子直爽,熬了大半夜沒睡,才算是多少想明白了一些。當下就像找黛玉問個明白,只是看黛玉睡得熟,也就忍下來了。等到現在早已算是不易了,看著屋子里暫時沒人,她就一把拉著黛玉問了個明白。
昨日里借著夜色,黛玉算是拐彎抹角的述說了下心事。可這會子一大清早,天光朗朗的,黛玉實在是抗不住羞了,只是紅著臉不同湘云說話,湘云看到這個樣子哪還有不明白的?湘云雖大氣,但也只是個姑娘家,對這些個話題也是帶著羞意的,看這個樣子她越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過了一會兒,湘云有些疑惑的對黛玉說道:“既然姑媽給了你那簪子,又讓你同老太太說那些個‘完璧歸趙’的話,你現在豈不正好跟老太太說去,把這個事定了下來?”
黛玉原本還在害羞,聽到湘云這樣一說,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也顧不得害羞,倒是有些心急慌忙的對湘云說道:“云丫頭,我們交好,我又知道你實是為了我好,我才把這埋在心里的事告訴你的。只是這話,出得我口,進得你耳,你再也不許同旁人說去,哪怕是老太太那里也不行,你可得答應我”
湘云見黛玉說的鄭重,又帶著焦急,只得說道:“你放心,你既然把我當知心的,你不讓我說,我自然不會對人說的。若我失言了,就叫我頭上長個疔,一直爛到心里。只是,你為何不同老太太去說?”
“你且想想,當初我來時不說,后來也一直沒說,現在人大了,懂事了,倒巴巴的找出那個東西去同老太太說,算個怎么回事?你都猜得出我的心思,老太太她老人家吃過的鹽都比我們吃的飯多,她又豈會猜不出來?老太太最是個重規矩的,我這樣做又把那些個規矩禮數丟到哪里去了?她老人家又會怎么看我?她也不知會不會傷心,一心疼愛的外孫女,連個禮數都不懂?若這樣,我還怎么有臉去見她老人家,還不如一頭碰死了干凈”
史湘云聽了,想想也無奈:“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但凡你心思輕一些,身子骨也該更硬朗一些呢。你既有主意,我也不多說了。”看看黛玉臉色有些不好,又勸慰了幾句,看著紫鵑等快回來了,也就不多說了。閨閣之人,哪有老把這些話掛嘴上的?等著紫鵑進來時,兩人神色已經好上了許多。
二人只道行事機密,卻沒想到紫鵑早已回來,因而從頭聽到了尾,并在外屋為二人作了遮掩。紫鵑早就疑惑姑娘有些個不對,只是姑娘大了,有些話姑娘不說,她勸了幾次也不能老說的。現在這事兒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是沒想到還有那簪子和姑太太的什么話在里頭,只是姑娘不想說,她也只能做不知道。
等姑娘們梳洗好了,就到了老太太那里用飯。薛寶琴昨日就同寶釵一起居在了梨香院,這會子也同她堂姐一道來到老太太這兒用飯。寶琴這孩子人長得好,性子又嬌憨,但真是招了老太太的喜歡。老太太就賞了這孩子好多好東西,又關照寶釵道:“你妹妹還小呢,哪怕貪玩些也隨了她,你也不要拘著她了。”
寶釵笑著應了,又打趣地拉著寶琴邊看邊說道:“罷了罷了,你且離我遠些,省得讓人以為我要虧待你了。我到要仔細看看,我倒是哪里不如你了?倒讓你如此的比了下去”
眾人聽了也笑了,有人道:“我竟然不知道,寶姑娘也會捻酸吃醋。”又有人笑道,“那哪里是吃醋,寶姑娘也是如此的詼諧呢?”
只是惜春冷笑了一聲道:“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說得是真心話?”
寶釵聽了這話,臉色僵了僵,她知道四姑娘不太喜歡她,只是這樣讓她下不來臺還是有點尷尬的。好在老太太笑著說話了,拉著惜春過來說道:“真真是個傻孩子,年紀小性子又直,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這琴丫頭是寶丫頭的隔房妹子,又遠遠的過了這邊,寶丫頭如何會不疼她的?”
寶釵見老太太給了她臺階,臉色也有了光彩,她本就臉上不太顯顏色,這會子倒還是如以往一樣的大方,還是笑著對惜春點了點頭。
老太太看著這些,臉上還帶著笑,心里卻嘆氣,寶釵這個女孩子確實不簡單,她一直讓這丫頭留在府里,讓她同府里的姑娘們一起做伴,別人都以為她是喜歡這個姑娘會說話,留著她解悶的。其實她是指望能讓幾個姑娘多看看,多學學,讓寶釵做個磨刀石也是不錯的選擇。看著府里的姑娘,以后成了親,這后院的爭斗可不是像現在做姑娘這樣看到的那樣簡單呢
又看著黛玉,這孩子同她母親一樣,聰慧剔透,目下無塵,只是自己那樣一個好好的女兒,嫁入那樣一個簡單的人家還吃了那許多的虧,早早的折損了身子,雖然后來明白了為婦人之道,但傷了的心、身在也補不回來,年紀輕輕就去了。現如今敏兒的這個女兒叫自己如何放心得下?只是,若真的像老2說的那樣,不是有委屈了寶玉?從沒有一件事,叫老太太如此左右為難的。
這些個細碎的事情不說,余下來的日子榮國府倒是平靜無波的。賈珠回了京里好久沒有聽皇上有旨意,子肜雖喜歡兒子有空陪著她,但還是有些擔心的。賈珠自己倒是不當回事,這兒子雖已老大了,在外頭也是官威日重,在她面前還是嬉皮笑臉的,只笑著說,能在家里陪著母親不好嗎?難道母親不喜歡他在家里?這些近似無賴的話倒真讓子肜覺得這兒子在她面前就像沒長大似的,知道兒子是體貼自己,不想讓自己擔心,又看著賈政白日里也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也就不管了,這父子倆就這個德性,還是寶玉逗著有趣。
不過,終究沒讓賈珠就這樣一直閑下去,十一月里,來了旨意,讓賈珠去戶部任職,以四品之身任郎中一職。賈珠本來就是升得的太快,有人微詞,說是外戚當道。只是皇上對中宮一像敬重,賈政的能力手段又是放在那里,所以那些話只是極少有人提起。只是賈珠確是年輕,原先又一直有賈政引人眼光,所以人人只當他只是借著老父妹妹才爬到了那個位置,現在這樣以四品之身擔任五品之職,是不是有個什么預兆?中宮要失寵了?
賈政等人當然也知道這是預兆,但這事與那些個人的推測怕是有些不符。看著日漸囂張的周家、吳家,一些不知收斂的世家公侯乃至皇家宗族,賈政只能是搖頭,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真是一點都不假。他得到子騰的密報,太上皇的身子日重了,昏睡的時辰越來越長了。今上開始要放自己的人在各關鍵的放了吧?紅樓中真正摧枯拉朽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得了這些個消息,原本要帶著王煒回京的王老爵爺和張太君又留在江南了。連子肜都得了關照,雖牽掛著宮中的元春,還是盡量不再遞牌子求覲見。
這外頭的氣氛并為影響到府里內院的生活,娘幾個隔著高墻,并不知外頭的事情,照舊吃茶聊天,姑娘們也時不時地找些個樂子。惟有寶釵日漸消瘦了些,雖然面上一點也看出什么憂色,舉止行動還是那樣的氣派。
老太太面上不知寶釵為何清減,只是她留著人家閨女在身邊,若有個好歹,也是個麻煩事兒,于是請醫問疾的一如果府里的幾個姑娘。寶釵自己是知道自己家的事情的。那位夏氏嫂子這段時間也是鬧騰得很,雖然還是被她娘吃得死死的,但時不時地一些個不上臺面的小手段也讓人心煩的,就像蚊子咬你一口雖不能像被狼咬了那么怕人,但這總是瘙癢也是挺煩人的。
最氣人的還是自己家的哥哥,雖不是向著那個夏氏,但聽不明白這里頭的事情,幾次娘要教訓夏氏,都因為他的不明白給生生攪黃了,氣得娘都沖哥哥發了幾次火。她知道哥哥是無心的,這樣兇他也無濟于事,指不定倒是把他往夏氏身邊推呢。
薛王氏哪里不明白,只是有時候看著兒子那樣就有些個心浮氣躁。她一向是動慣手腕的,但不管是在王家還是在薛家,大家面上還是好得很,保持著和睦的樣子。沒想到這夏氏整個就潑皮無賴的做法,就差沒像那些婆子下人那樣躺在地上撒潑了。偏兒子還看著新鮮要不是怕傷了府上名聲累及到寶釵,她真想把這潑婦給休了。這是什么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女兒?虧得以前還是有些好名聲呢。要不是這些個名聲,還要顧忌兒子不能背著個克妻的說法,她早就下手了。且先讓她多跳跳,留她些日子。
(這一章寫的太痛苦了,從起來直到現在啊,整整十個小時,才整了三千字,當然不算寫了刪刪了寫的,要是都留著,怕是夠三章半的量了。收官期間,這么折騰人的,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主要是一下子又冒出些新的想法,這要寫了,就又展開了,收不住了。但是一點不寫,結局又太糙
今天就這些,對不住等文刊的各位親。可憐我傷透了心,明明花了那么多時間,卻只能傳這一點點,好好一個周日都搭進去了。頭疼欲裂,心里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