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進了十一月里頭,府里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得忙著年時了。這些東西往年也有著例兒放著,李氏和石氏操辦起來也不算是太難。不過,雖如此說,但是繁雜的事情還是很多的,府里的姑娘們也都幫著忙。而黛玉就算是身子弱些,也讓子肜接著派了差事,女兒家總要長大出嫁的,這些事情還是要多練練才好呢。
只是這樣一來,鳳姐兒不好意思了,她現在胎兒已穩,只要不太操勞,倒也可以擔些差事,只是賈璉還是一連擔驚受怕的樣子。子肜哪怕是看著賈璉的這個樣子,也不忍心讓鳳姐兒接差事,最后還是讓平兒白日里去李氏那里幫襯一二。
這一日子肜還在房里教導著小芝兒認識著一些藥草、藥性,邊上三姐兒小薷兒也在看著。小薷兒比芝兒小上兩歲,還不太知事兒,聽著邊上太太跟哥哥在說什么服用不服用的,就要抓著那些個草根子往嘴里塞。小芝兒倒是一副大哥哥的做派,忙輕輕的拉著庶妹的手,奶聲奶氣的說道:“妹妹乖,這些個東西不能就這樣吃的,要肚子痛喲”
小薷兒雖才兩歲多,卻聽哥哥的話,乖巧的點點頭,也不往嘴里填了,只是還眼珠子不錯的看著這些樹皮草根的。看著孩子這個樣子,子肜也覺得好玩,就有心逗著她玩兒。她雖然行三,但因為子肜不喜聽人叫三姐兒,所以現在就都稱呼她薷姐兒。還因為這個事兒,當初逼著賈政去催他大哥赦老爺給大房的大姐兒和二姐兒快點取名,一起入了族譜。現在賈瑚庶女大姐兒名蓂,取意瑞草,保她平安,還在佛前供著寄名貼兒,現也七歲有余,早早的也開始讀書認字,也學了女藝。賈璉的嫡長女賜名蘿,雖是香草,也有蘿蔓盤盛之意,想來大老爺也希望這二兒子也早日得子,也與尋常人家那些叫來弟兒招弟兒帶弟兒有異曲同工之處,只是平常府里人巧姐兒巧姐兒的叫慣了。
子肜這邊帶著孩子們玩兒呢,就聽人來報,她兒媳婦石氏來了。子肜忙讓了進來,這芝兒也規矩,聽著母親進來了,忙小大人似的掙扎著下了地,規規矩矩的站在那里,只等石氏給子肜行過禮了,才上前來有模有樣的給母親請安。而旁邊的薷姐兒還不太懂,只是跟著哥哥有樣學樣。
石氏看著兒子當然是高興的,但眼光掃向薷姐兒卻微微有些個黯然,但是很快就遮掩了過去,還是溫聲讓孩子們免了禮。子肜知道這個時候石氏過來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回,就像把孩子打發出去了。果然,原來是江南甄家派人送年禮來了,還有兩個那府里得力的管家娘子一起過來了,說是要拜見老太太及太太。
就這事兒,也不用特地來回一次吧?子肜一向是懶得見人的,老太太那里,派個人說去,要是老太太在興頭上要見上一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這里面還有什么其他的事?
石氏見婆婆疑惑的看著自己,就看了看屋里伺候著的金釧兒等人。子肜會意,讓人都退了,石氏才開口道:“瑚大嫂子和我往年因不料理這些東西,怕出了錯,前幾日就把府里往年的人情年禮翻出來看了看,所以發現今年甄家送的東西格外厚一些。因怕錯了,才剛還有對了一遍,發現比去年足足厚了有五成。那管家娘子還避了人,說有些東西要寄放在我們府上,我和嫂子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也不知往年是不是都這樣,所以含糊著說要回了太太才好。后來那人又說了要拜見老太太太太,兒媳怕太太事先不知道這底細,所以才來說一聲。”
子肜聽著這個,心里就明白了,幾個好些年前,她還怕收了甄家的牽連,冷淡了那家的下人,所以后來兩家雖還來往,但已經淡上許多了。沒想到,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人家又來了,怕是已經日子不好過了吧?
子肜還在想著這個事情,石氏不知道,以為婆婆還在尋思為什么,也就說到:“前兒說胡大嫂子的嬸子與江南甄家有舊,娘家堂妹也有那府里有些瓜葛,所以,會不會因為這個,那家才動送些年禮的?那些寄放東西什么的,是不是只是個說法,不過是變個法子為李家姑娘添妝?畢竟,現在李嬸孤兒寡母的,也不能為女兒置辦配得上甄家的嫁妝,這樣到了時候,這兩家都不好看不是?”
這話聽在子肜耳朵里,卻把子肜的思路往另一個方向引了過去。自己因為看過紅樓,所以就猜那甄家是為了藏匿家產,而那些不知道的人,怕是和石氏一樣的想法吧?既然和石氏是一樣的想法,那樣推托的話,就不免有失仁厚了,和府里一向的為人就有違了。不管這甄家是不是真的這樣想這樣做,如果自己不知道后面的事,因為同情李嬸母女,同意了,那就和甄家算是又粘上了,這以后免不了受帶累了。
想到這里,子肜也沒心思去盤算別人家的想法了,面上一端,對石氏吩咐道:“我不想見那府里的人了,就是老太太那里,也不會去回了,就說老太太精神頭不爽,懶得見人。老太太那里,我自然會去說的。那年禮既然送來了,我們收了,倒讓人以為我們家跟他們親厚。我們要是退回去了,他們家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怕別的人家有想法,要是被小人多嘴編排些什么,我們倒也罷了,這宮里的娘娘要是受了累,反倒不好了。嗯,不如這樣,比照著他們家的禮,我們的回禮也厚重些,還得比他們的更厚上一分,但是也得把他們府上的娘子求見老太太和我而不得見的事也一同宣揚出去。這樣,人家也就不會因為我們家與他家往來禮厚了而誤會我們兩家要好,而且,我們也沒失禮于人。只是什么寄放東西,還是推了,就說府上事多忙亂,怕忙忘了搞丟了,或者隨便找個什么借口,反正不許收,得罪人也不怕。”
石氏一臉為難,小心地看了看子肜,斟酌著開了口:“那家可是與我們府上世交,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兒媳婦不太明白,是不是什么時候那家得罪了我們家?看太太的意思,是不想與他們家交往?只是,我們雖無所謂,這李嬸那里是不是就有點那個?畢竟,這女兒家家的,嫁妝少了不好看。”
子肜看著這兒媳婦,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想了想,就道:“這人家到底是不是為了李嬸子,我們也不知道,這也是你同瑚兒媳婦在猜的。叫我說,甄家,還是離得遠些才好呢,要不是因為世交,貿貿然的斷交讓人家有閑話,我還不耐煩同他們家這樣費神呢。你也別問我為什么,這外頭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的。只要你記住了,別和他們家夾纏不情就好。這府里上下的,誰都不許眼皮子淺,千萬別招來禍事。不過,我是這樣對你說的,你聽了就記住,只是嘴還是要緊緊閉著。至于李嬸子那里,你讓人看著些,不要讓人私下做出些什么,連累到我們家。”
石氏聽了倒抽一口氣,坐在那里愣住了。子肜知道自己這話是起了作用,才緩和了些說到:“哪里就怕成這個樣子,你也是跟著珠兒在外頭見過些世面的,以后咱們這一房還要你多擔些事呢。我也不過是未雨綢繆,你只按著話去做了,也就完事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瑚大嫂子那里,你還得提點下,只說甄家規矩大,生活不易,別的不用多說,隨他們自己猜,畢竟我們家的態度放在那里。那李嬸也不容易,那兩個姑娘也是好的,能聽進去多少,也看他們造化。只是你和你瑚大嫂子說話得注意了,我們自己家里的人說說也罷了,她要是對她那個嬸子沒什么遮攔的,弄出個非議朝政了,也不是個小罪過。”
石氏聽了這個,再也坐不住了,就想把這些事情料理干凈了,千萬別沾上府里,忙著要告辭出去了。子肜想這也算是了結了一件事,心情大好了起來。要說甄家,跟賈政夫妻真是沒一點關系,她也犯不著隔了老遠費心費力的搭救他們,如果因為榮國府現在態度而讓他們有些警示的話,也算是他們自己機靈,自己解救自己吧。
只于李嬸李紋李綺,自己也算是出了些力,如果李嬸是個明白人,這女兒就不會再往那家人嫁了,但如果人家不領情,自己也沒有死命攔的道理。只是,若果了這一劫,這兩個姑娘留在府里,自己也要好好看看,如果真像書上寫的是好的,那定做兒媳也沒什么不好。
子肜這邊還想得美,全沒想到兒大不由娘這句老話。
同樣的,薛王氏也沒想到這句話,看著薛蟠在自己身邊端茶遞水賠小心,又聽著外頭夏氏撒潑哭鬧著說薛蟠偷了她丫頭,腦仁子一陣陣發漲。
(提前說一聲,最近手頭上的事實在太多了,身體又不太好。我會抓緊一點一滴的時間碼字的,盡量多更。計劃不變。只是欠的,得慢慢還了。大不了新文也一起來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