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90 斷情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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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斷情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正文

正文

“你去了何處?”藍清音脫口問道,發覺自己的口吻似是質問,緩了語氣再道,“師尊出去尋你了,可有遇上?”

夏候瑾然淡淡搖頭,展臂將她橫抱起來,走進房間。

“在市集時,碰上了薇兒的師兄。”他低沉地說著,一邊放置她于床鋪上。

“嗯?”藍清音抬眼看他,滿心疑惑。

炬“薇兒還活著。”他的語聲越發低了下去,眼波幽暗幻動,“未見到她人,但她師兄這樣說,想必是真的。”

藍清音不知該如何接話,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只安靜地望著他。

“她師兄警告朕,若再與薇兒相見,若再令她傷心,便會不計代價地索了朕的命。”夏候瑾然揚唇苦笑,深眸中涌動萬千慨然。

霧凝望著他的神情,藍清音心中陣陣抽痛。

是否過盡千帆,他終于發覺他最愛的是曾經那人?

“清音,抱歉。”他突然斂了神色,肅穆而鄭重地道。

“為何致歉?”藍清音不由一驚。當真被她估中了嗎?

當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群中燈火闌珊處”?!

“朕忘記給你買早膳了。”他卻如此回道。

“啊?”藍清音菱唇微張,驚疑不定。

“朕一路尾隨薇兒的師兄,原想——”他停頓了半晌,扯唇澀然一笑,道,“原想為你討個公道,但終是下不了手。清音,抱歉。”

他再一次地說抱歉,藍清音無語地抿唇。

“無關情愛,只是他已身中劇毒,就算能夠清醒過來也已經傷了心肺,落下病根,朕是在無法再落井下石。”夏候瑾然抬手撫上她的面頰,嘆息道,“清音,朕的縱容害了她,今生不可能再做任何補償。而你,也是朕間接所害,但朕會花一生的時間,珍惜你疼愛你彌補你。”

藍清音啞然,是她想多了?

夏候瑾然注視著她,目光略沉了幾分,低低地道:“若你的毒…有分毫閃失,朕不會再容情,必要她加倍償還你。”

已至底線,至此起他與黎薇終成陌路。

并非只因清音,而是這些年來的零零總總,全部加在一起,令他再難留半分心軟。

心中殘留的那一抹少女倩影,成了祭奠少年歲月的痕跡,而與黎薇本人反卻無關了。

或許人生便是如此,不覺間已跨過了一個階段,進入生命中的另一個階段。

“毒,已經解了。”藍清音輕輕地道,憶起不見蹤影的師父,心頭升起一股不安和擔憂。

“已解了?”夏候瑾然詫異,凝問道,“是否前輩替你祛了毒?”

“不是。”藍清音眸色一黯,如實道,“是師父。”

夏候瑾然訝異地挑眉,但未說什么,只長舒一口氣。

“師父大抵是冒險為我吸出毒血,我需去找他。”藍清音平靜地告知按捺著憂心,“兩毒交融,劇烈無比,縱使師父內蘊沉厚,恐怕也是抵擋不住。”

夏候瑾然沉默了片刻,頷首道:“你的毒初解,不宜多動,我抱你出去找。”

布袋她回話,他已將她抱起,大步走出房間。

似有若無的,他忽然吐出一句低淺的話:“方才在返來的路上,突覺胸口一片空蕩蕩,現在才想明白,原來時因丟下你一人在客棧,往后再也不會。”

藍清音偎在他胸口,靜默無聲,之前囤積于心的苦澀感無形散去,卻又添了一絲酸楚。

她好像得到了兩份感情,一邊是白首相許,另一邊是情深義重,而她所能要的只有其中一份,勢必要辜負另一人。

外面的日光幾好,明晃晃地照耀大地。

夏候瑾然抱著藍清音尋遍整間客棧,但找不到端木痕,連段皓凌也沒了蹤影。

“師父一定躲起來療傷了。”藍清音輕聲自語,微用力地掙脫他的懷抱,“瑾,放我下來。”

夏候瑾然依言照做,靜默地凝睇她。

藍清音徑自往客棧后院走去,穿過天井,在后門出停住了腳步。

并無理由,只是出于一種直覺,她推門跨出,果不其然,墻根下靠坐著一個人。

“師父?”她溫聲喚道,慢慢蹲下身,對上一雙溫潤如墨玉德眸子。

“清音,你沒事了?”端木痕微微一笑,唇色慘白,但神情煦暖如常。

“師父,為何不等師尊回來?”藍清音怨怪地問,可眼眶不自控地泛紅,伸手搭上他的腕脈,心底霎時透涼。

“以師尊的性子,知道我在這里,必不會現身。”端木痕淡笑,平緩地解釋,“當年師尊對我說,他命不久矣,要覓一處清凈地等死,讓我不要尋他,也不要傷心。他說,緣聚緣散自有定數,若多強求一分,便會折福。而他與我的師徒緣分早在那年已盡,從此之后,不必再相見。”

藍清音無心聽這些,扶著他的手臂起來,顧自道:“如今惟有師尊能過救你,我要去尋他。”

端木痕搖著頭不作聲,任她扶他返回客棧。

夏候瑾然一味緘默,神色沉凝無瀾。

突然間,空中響起一串爽利的笑聲,似是從頗遠的地方傳來。

“乖徒弟!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乎?”

端木痕身軀一震,黑眸中亮起光澤,勉力運氣大聲回道:“師尊,可是您老人家?”

“正是正是,可不就是老人家我!哈哈!”

“徒兒可否請求與師尊相見一面?”

“相見徒勞,我已留藥予你,就在客棧之中,你自行找去!”

藍清音聽著生了薄怒,亦揚聲喊道:“師尊!人命關天,你究竟留了什么藥,留在何處?請說個明白!”

“哈哈!丫頭莫氣莫急,他若尋不到,就當是為情付出一次代價,以后他就不會這般癡傻了!”

藍清音既怒又惱,清聲大喊:“師尊乃是一代宗師,竟要眼睜睜看著自家徒弟毒發身亡,見死不救?”

“丫頭,激將法對我老人家沒有用!我可都是為了成全我家傻徒弟,如果他為情殉亡,倒也死得其所,總好過活生生受著情之苦的煎熬!”

藍清音氣結,一時語塞:“師尊你——”

“丫頭,你若選擇跟了我家傻徒弟,我就現身治他,你覺得如何?”

藍清音驀然怔愣,無法應對。

“丫頭,你還有十來個時辰慢慢想,不急不急,哈哈!真當是‘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哈哈哈——”

那道聲音漸悄,只剩一長串的笑聲余音縈繞于空氣中,震徹在場三人的耳際。

三人共處一室,氣氛靜謐得有些古怪。

端木痕靠坐在木板床上,微合雙目,臉色蒼白,靜靜調息。

藍清音和夏候瑾然站立在床側,互望一眼,無言地一同退出了客房。

待到外面的空地,藍清音才輕聲開了口:“瑾,你如何想?我該怎么做?”

夏候瑾然揚起眉梢,喜怒難辨,回道:“你打算如何?”

“師尊說,緣聚緣散不可強求,但他偏又如此刻意……”藍清音微微凝眉,深感無奈與憂心。

“或許前輩正是要端木痕明白這個道理。”夏候瑾然淡淡道。

“以師父的性命作代價?”藍清音無法茍同,吧氣道,“如果師尊愿意,也許能夠治愈我的舊疾,但此事我并無強求之念,可是師父的情況危急,怎能兒戲?”

“倘若前輩最終還是不肯現身施以援手,端木痕會如何?”夏候瑾然輕瞇眸子,疑問道,“毒素將會攻心?”

見他眸光深沉,藍清音心中一突,直言反問道:“瑾,你是否希望師父無救?”

夏候瑾然凝睇她,緩緩地勾動薄唇,掠起一抹冷誚的弧度:“朕固然是不希望多留一個敵人于世上,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他舍身救了你,于情于理朕都應多謝他此次的所作所為。”

藍清音斂眸低聲道:“若是你不介意,我想暫且答應師尊的要求,等到師尊替師父診治之后,再向師尊致辭歉。”

夏候瑾然的神色頓時一冷,抿唇不吭聲。

藍清音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徐徐抬眼,再道:“只是權宜之計。我知道這樣做令你為難,但師父是因救我而中毒,我不能置身事外坐視不理。”

“藍清音。”夏候瑾然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名,語聲透著涼寒,“若你的記性尚好,你仔細回顧往昔,朕是怎樣待你,為你做過多少次妥協退讓。而今日你要當著朕的面跟端木痕走?”

聞言,藍清音越發用力的握緊他寬厚的手,誠懇解釋道:“此次不同,是為恩情,無關風月。”

“如此說來,你曾經確是為了‘風月’?”夏候瑾然冷淡睨她,任由她握著手,沒有掙脫也沒有反手握緊。

藍清音忽覺窘然,垂首低低地道:“曾經的感覺,真實存在過,不能因為后來的轉變而去否定它。就如同從前你對黎薇的感情,無論之后發生多少事,都不可抹煞當初的那段歲月。”

夏候瑾然眉毛一挑,深眸中隱隱泛起一絲笑意,口中卻冷冷道:“你這是要與朕清算舊賬?朕和黎薇自此劃清界限,再不會有情感糾葛,而你呢?”

藍清音低著頭嚅嚅道:“相救之恩,師徒之誼,相處之情,這些都不可能無故消失。”

想了想,她忽地抬起頭來,肅然道,“人生在世,并非只有‘愛’這一種感情,其它感情同樣彌足珍貴,還望皇上理解與包容。”

“你的意思是,你愛的是……朕?”夏候瑾然拖長語調,問得不疾不徐。

藍清音微咬下唇,匆匆一點頭,當作回答。

不自覺間,臉頰滾燙起來,染上兩團粉色的緋紅。

夏候瑾然卻并未輕易放過她,追問道:“為何不出聲?你若不把話說清楚,叫朕如何放心甘愿地讓你跟端木痕走?”

藍清音聲音輕淺地道:“我已回答了。”

夏候瑾然無聲地揚起唇角:“你何時回答了?朕什么都沒有聽見。”

藍清音皺眉,舉眸瞥他一眼,驀地恍然大悟。

他是在誘哄她說那三個字?

心中逐漸明朗,她淺淺一笑,道:“有來無往非君子,剛剛我已點頭,瑾,現在該你回答才是。”

夏候瑾然不料被她反將一軍,一時無語,他也不過是想聽一句情話,可是要從她嘴里撬出一言半語的甜蜜話卻這般困難。

藍清音漾著微笑,沒有迫他回話,轉移了話題道:“師尊說留下靈藥在客棧里,我們先找一找吧,說不定不需走那一步棋。”

夏候瑾然保持默然,隨她拉著他四處尋藥。

而客房之內,閉目靜氣的那人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漸遠,幽幽地睜開了眼眸。

俊雅的面容愈加顯得慘白,一雙深幽的黑眸仿佛望不見底的淵潭,所有酸楚痛苦悲慟的情緒都埋藏在潭底,不易被人察覺,惟有獨自忍受。

其實他早已知道,今生無望。

但情根已生,豈是說拔除就能拔除?

師尊說得對,他確實是一個癡傻之人。

緣聚緣散自有定數,若多強求一分,便會折福。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情難自己。

黑眸中波光閃動,隱有潮濕的光澤,他輕輕地閉眼,一貫淡泊的眉宇間浮現幾許凄清。

藍清音和夏候瑾然找遍整間客棧,尋得十分仔細,費時甚久,直至天色暗下,依舊一無所獲,不禁泄氣。

“難道師尊騙我們?”藍清音翻著廚房的鍋鏟與碗碟,一邊懊惱地喃喃道。

夏候瑾然見她蹙眉煩心的模樣,正欲說罷了,耳邊突然聽見極細微的異響,猛地扭頭望去,廚房門口已有一人神出鬼沒地站立著。

“徒孫丫頭,你這可就不對了,居然偷偷在背后罵我老人家!“兩道白眉一擰,頗有幾分不悅樣。

藍清音偏并沒有一看,忙擱下手中的碗盤,急急朝老者走去,生怕他一下子溜了。

“丫頭,別過來!“老者倏地大聲一喝。

藍清音驚愣止步,疑喚:“師尊?“

老者卻嘻嘻地笑起來,慢條斯理地道:“丫頭,你那點小心思就省省吧,如果要我替傻徒弟治療,你就得跟他去北頤國。你需知道,這一去,你怕是難以再離開了。入得北頤國境內,可容不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過有件事你大可放心,待你腹中的娃兒出生,我自會送他去東翌國,斷不會讓小小娃兒犧牲于權斗之下。”

此番話說完,老者斜覷向夏候瑾然,見他一臉黑沉,便笑得越歡,好整以暇地捋著白須等待藍清音的回答。

藍清音定神沉靜地回道:“敢問師尊,如此做法究竟為何事?當真是為了師父好?這樣強求,照師父的性子,他會開心嗎?就算清音同意去北頤國,然卻身在心不在,那會是師父所想要的嗎?師尊何苦硬要叫三個人痛苦。”

老者靜默了會兒,拂須頷首道:“丫頭,你倒是看得極為通透,只可惜還有人堪不破。”

“師尊的言下之意是指師父看不透?”藍清音心生幾分不解,她自是知曉師父對她有情,但有師尊所說的這般嚴重嗎?

中毒之事,如果換作是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救師父。

這種以及推人的想法,并不適用于感情之事?

“丫頭,你莫看痕兒平素沉穩淡然,實則卻是性子極犟的人。”老者吧了口氣,目光似是飄遠,望入遙遠的舊日時光里去,“當年他在創派祖師的遺像面前起過誓,畢生效忠玄門,此后即便他發覺自己的身世,也仍不變心志,不毀誓言。他是那種一旦認定就永不悔改之人,這性情也許是他們黎家的遺傳,不過痕兒天性淳厚,且又內斂隱忍,與那黎薇卻是本質迥異的。”

藍清音安靜聽著,聽到此處,不由瞥了夏候瑾然一眼。

觸上她的眼光,夏候瑾然回以淡淡一笑,神色沉著平常。

“過于壓抑自己情緒的人,是了易郁氣結于心。”老者繼續緩慢地說道,“與其日日煎熬,年年苦楚,倒不如一刀了結,自此海闊天空,再無牽掛。”

“如何了結?”藍清音啟口輕問。

“如何了結,皆看當局者如何做。”老者眼中顯露清朗的光芒,睿智而悠遠,“丫頭,你是聰慧之人,應能想到妥善的方法。莫令你愛之人為難,莫令愛你之人痛苦,這是你該學著去做的事。一味被動地接受,一味順勢而為,終會傷人傷已。“

藍清音一怔,心頭微震。她的確是這樣的人,說穿了便是過于自保,亦是自私。

老者臉上正經的表情維持不了多久,又變作搖頭晃腦笑瞇瞇的樣子:“丫頭,今夜痕兒就會毒發,你自己看著辦吧!”

話音方落,身形一動,頃刻間人就已遠去。

藍清音欲留已晚,徒然嘆息。

夏候瑾然沉默地注視她,心中暗自回味老者那番一針見血的話。

清音的性格上確然有著那一種缺點,吝嗇付出感情,或者說是害怕付出,若不是他主動去靠近,恐怕他們至今還是敵人。

可也因為她這樣的性子,她與端木痕之間的朦朧情愫無法萌芽,更無法結果,于是他才有了擁有她的機會。

其實,她與他何其相像。

都需經歷長長的一段歲月,才踏上人生真正要走的路途。

“清音。”他低沉地喚她,走近牽住她的手,“這次不要問朕該怎么做,你自己去想。不管你的決定是什么,朕都不會怨你。”

藍清音仰望他,回以嫣然淺笑。

可她的手心卻滲出冷汗來,心跳紊亂,似是緊張又似是惶恐。

她應該“一刀了結”嗎?會否太殘忍?

師父是否承受得住?

到底怎樣做,才是不令她愛的人為難,又不令愛她的人痛苦?

澄明晶瑩的眸子漸漸蒙上一層迷霧,茫然而猶疑。

夏候瑾然并沒有再出聲,只是握緊她的手,與她纖細的手指想扣。

他已與過去告別,而現在輪到她。

屢次的風風雨雨過后,他們是否依然能攜手并肩地走下去。

他會靜心等待。

行至客房門前,夏候瑾然頓住了腳步。

“清音,你獨自進去。”他淡淡地道,神色平緩無波。

“好。”藍清音輕輕點頭,舉眸凝望他,以唇形無聲地道了一個謝字。

夏候瑾然似無所覺,并未回應,只伸手替她敲開了房門。

藍清音跨入門檻,心中猶沒有注意,一時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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