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62 取舍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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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取舍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其實他早已回來,原想若她有事,他便暗中助她一把。()可是原來并不需要他。

“入冬之后,情勢應會有變化。”藍清音接言道:“如果到時方小說翌國破了沛關,長驅直入攻進海城,西覃國便就危矣。”

“要滅西覃國并非容易之事。”端木痕沉吟,徐徐道,“即使方小說翌國成功了,也會元氣大傷。”

“那時候就是時機了。”藍清音無聲綻唇淡笑,眼光凜冽,“莫叫方小說翌國有喘息時間,否則我南岐國必成其囊中之物。”

狐“清音,別小看北頤國。”端木痕在幽暗中輕輕搖頭,俊逸眉宇染上一抺深沉無奈,“北頤國看似地小兵弱,可卻能自保至現在,許是實力暗藏。”

藍清音靜默,心頭隱隱震動。過了良久,她才低低出聲:“師父,玄門是否效忠于北頤國?”

端木痕未答,逸出一聲嘆息。

猝“師父將來也會與清音敵對么?”她微笑著再問,可眼中氳起一層水霧。

她竟沒有一個可倚賴之人,自己的夫君不可信,就連相處多年的師父,亦不會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清音,我會盡我所能。”端木痕平靜應聲,黑眸似潭古井深遠。

他會盡他所能,與她并肩,即使將會因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藍清音默然無言,未來不可預知,但她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孤單無助。

皇帝軟禁她,尚不知會如何折磨她。

而師父,她信任倚賴十三年的人,也許將成為她的敵人。

自上次密室相談之后,她已有懷疑,但卻不愿深思。

可今日再也容不得她逃避了。

玄門,根本不是附屬于南岐國的力量。

“師父,我父皇知曉么?”她低著嗓子,抑住喉頭里的顫動。

“我想,應該是知曉的。”端木痕舉目,在暗黑中凝望著她盤坐的位置。

她的父皇遠比她所想的更加老謀深算,她只不過是被送上前線的馬前卒。

如果她能夠征服夏候瑾然,那自是最好。

如果不能,南岐國也會有后著。

“呵呵。”藍清音輕笑,再也掩不住心中酸澀。她果然只是一個犧牲書。

這一點她早就估到,可她并不是為了父皇遠嫁,而是為了南岐國安定才甘愿和親。

但饒是她再理智,也會感到心傷。

這世間,似乎所有人都遺棄了她沒有人為她著想。

“清音,社稷蒼生,不是你一人的責任。”端木痕斂了神色,聲音溫煦而悲憫,“若是有一天,你想撒手不管,沒有人會怨怪你。”

“師父。”藍清音低喚他,靜靜站起,“清音該返回上面了。這條路,已經開始走,就無法半途喊停。”

端木痕注視著她,在沒有光線的密室里她的身影模糊不清,可他仍感受到那一股清寂哀傷。

“清音,相信我,你并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他的聲量不大不小,卻異常沉穩,似具有撫慰人心的暖熨力量

藍清音的腳步一頓,沒有轉頭,徑自上梯離開。

站在庭院之中,清風迎面拂來,綿綿細雨挾著微寒之氣漸瀝落下,浸透身心。

藍清音仰目四顧,朱褐色的高墻將她禁錮在這華麗的牢籠里,但她并不覺得苦悶,反而感覺清幽。

這一刻她的世界沒有宮闈陰謀,也沒有天下之爭,如果可以永遠保留這寧和,該是多好。

可惜,這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的奢望。

“藍清音。”

“皇上。”她應聲,視線依飄遠于天際。細密的雨水酒落她的臉龐,沾濕了長睫,像淚水一般懸掛欲滴。

“為何在此淋雨?”皇帝盯著她的側臉,目光深邃幽沉。

“因為覺得快慰。”她扭頭看他,淺淺微笑,頰畔暈染著兩抺緋紅。

“你飲酒了?”皇帝皺起濃眉,心下不悅。他才軟禁了她一日,她就故意自作墮落?

“嗯。”藍清音笑著點頭,眼眸亮閃光,有一種半酣的憨態,“近來事端繁多,臣妾著實疲累,幸好皇上體貼臣妾,讓臣妾得此清凈。”

她說得真意切,沒有半點嘲意,但皇帝的眉頭越皺越緊,大步跨前一把扣住她的纖腰。

“回內居。”他微慍道。

“不回。”她靈巧地掙脫他的手臂,在雨中旋轉一圈,笑盈盈地吟道:“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茖地聽無聲。”

“藍清音。”皇帝惱怒一喝,扯過她的手腕,強制地拉她而行,“莫在朕面前借酒裝瘋!”

“皇上為生氣?”藍清音未再掙脫,跟著他往內居走去,一邊困惑道,“臣妾只是想好好享受這難得清靜日子,難道皇上一定要看見臣妾郁悒難過才高興么?

皇帝緊抿著薄唇,動作粗魯地將她拽進居室,然后才松開了手。

藍清音捂著發疼的手腕,也不懊惱,只歪著頭看他:“皇上好奇怪,臣妾淪為禁臠都不覺氣惱,為何皇上如此氣怒?

皇帝狠狠瞪她。她是真不知,還是裝瘋賣傻?

他已查實,當初若馨滑胎確實與南岐國有關。換句話說,她也脫不了干系!

“皇上打算連臣妾飲酒淋雨的自由也限制么?”藍清音笑容醉憨,扶著長榻跌坐其中,也不去換下身上濡濕的衣裳。

皇帝看著越發氣苦。他應該痛恨她,偏卻恨不起來。

他原想愛她,可卻發現根本沒有愛她的理由。

“皇上說要將臣妾蹂躪至死,不知皇上預備怎樣做?”藍清音脆聲笑著,如銀鈴般清冷。

可再濃的笑容也掩蓋不了她眼底的悲傷。

如果玄門真是隸屬于北頤國,那么她與師父之問,再也回不到最初。

夏候瑾然,注定不是她的良人。

而師父,也不是她可以愛的人。

十三年的朝夕相處,原來背后隱藏著這么多秘密。

她從來都不知,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起來!”見她神態頹廢,濕裙蔽體,皇帝不由發怒,揪著她站起,三兩下利落地剝去她的外罩裙衫。

藍清音本就未全醉,此時,更是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過來。

她打了個噴嚏,急急退避,入了更衣間換一身干爽的衣裙。

皇帝斜倚在隔門的珠簾旁,語氣不善地數落她:“你這般形容放/蕩的模樣,若叫人看見,丟盡朕的臉!

“皇上不是將臣妾圈養了么,怎會有人看見?”藍清音迅速換衣,一面輕嘲道。

“你在怨朕?”皇帝兩道濃眉擰在一處,原就未平息的怒火又燃起,冷著嗓音道:“你南岐國作為我方小說翌國的盟國,做出這樣卑鄙辣的事,朕還未與你算賬,你又有何資格怪朕?

“臣妾怎敢怨怪皇上?”藍清音理好衣裳,施施然走出來,已是神情平淡。

她的不冷不熱更叫皇帝憤然,一雙冥黑瞳泛起幽藍冷光,硬著聲道:“朕自問,結盟以來不曾對你南岐國做過任何傷害之事。但你南岐國卻罔顧盟約,欲要朕斷子絕孫!”

“臣妾不過是一介女子,這些廟堂之事,臣妾不甚了解。”藍清音淡淡回應。

“你不了解?”皇帝冷冷一笑,驀地捉住她的手,重重一把推她至長榻上。

藍清音趔趄地再次跌坐榻中,舉眸望他,并不作聲。其實她明白,明白他的痛苦糾結。身份的對立,是人力難以扭轉的無奈。像她與他,又如她與師父。

皇帝盯緊她,眸光漸顯陰鷙,冷熱交錯,幽暗變幻。

毫無征兆的,他傾身俯下,壓倒她于榻上。

似泄憤一般,他的力道甚重,撕扯著她剛換上的衣裙。

藍清音一動不動,任由他猶如一只野獸般撕碎她的裙緞。

感覺到她異常的安靜,皇帝頓住動作,抬首看她。

她澄澈的明眸中似乎閃爍著憐憫的微光,深深刺痛他的自尊心。

他抬起一手,輕輕蓋住她的眼睛,然后俯頭用力地吻上她唇瓣。

唇齒糾纏,他像發了狂似地吸吮啃嚙。吻得她雙唇紅腫,猶不解恨,他順著她的耳頸蜿蜒咬噬,薄唇所到之處,皆留下斑斑紅痕。

藍清音仿若石像一樣僵硬,不掙扎不呼喊,只有熱燙的眼淚在他的手掌下滑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要哭,更不知是為了誰。

皇帝火熱的吻落至她的胸前,停滯了一下。

他的手心濕了一片,他知道她哭了。

可是為什么哭?

胸腔里堵窒的憤怒和恨意仿佛瞬問被澆熄,剩下頹然的無力感。

他沒有再進犯,只伏在她身上,將臉深埋進她的肩窩,雙手緊緊抱著她柔軟的身軀。

他抱得十分用力,似要把她嵌入他的體內。

她閉眼,感覺到自己與他那般類似的無力心情。

“清音,朕該拿你怎么辦……”

隱隱約約間,一句含糊的低語飄散于她的耳畔。

幽閉的日子并不淮熬,只覺出奇的淡然平靜。

皇帝每日都駕臨,但從不過夜。

有時只是靜坐片刻,甚至不與她說上一句話。

據靈月帶來的消息,聽說江若馨也被變相軟禁。

如今的后宮十分清寂,各人安守本分,不惹紛爭。

每到子夜,她都會入密室與師父相談一刻鐘。漸漸發現,從前她并不了解師父。

“師父可想要與黎薇相認?”照舊席地而坐,她陷在角落的陰影里,輕聲問道。

“相認與否并無差別。”另一黑暗的角落,端木痕溫雅穩重的嗓音徐徐響起,“我只希望她能敞開心胸,過得寧靜。當年她與夏候瑾然相愛,本是一樁美事,但或許是天性所致,她執念甚重,一直為難自己與旁人。”

“七年前,夏候瑾然切切登基,政權未穩,極需鞏固廟堂勢力。但他還是為了薇兒一意孤行,堅持立她為妃。能做到這一點,已是不易。”端木痕言語溫潤,并未偏袒胞妹。

“師父似乎頗為欣賞夏候瑾然?”藍清音直呼皇帝名字,在這密室里再無需拘謹守禮。

“當世四國帝王,皆是梟雄。”端木痕只是如此答道。

“那么師父呢?”藍清音凝眸望向漆黑的那一角。多年來她都以為師父與世無爭,以懸壺濟世為終生志愿,可原來并不是。師父也有大抱負。

“烽火已燃,戰禍已是不可避免。我無稱霸之心,只想將戰事帶來的損害減至最低。”端木痕面容淡泊,眼神卻是深長悠遠。

掙扎過,并不想參與這亂世混戰,可是一味明哲保身只會令他更加難安。

“如何將傷害減玉最低?”藍清音淡淡詢問。近日她與師父的交談,越來越不像師徒,更像政客之間的政見交流。

曾經那一份似有若無的隱約情愫,似乎被沖得很淡,幾乎感受不到了。

可是她知道,她在壓抑著心底的悲涼,而師父也在壓抑著某些情緒。

“天下之大,總會出現一個明君。”端木痕不著痕跡地凝視她,語聲仍是潤澤沉穩,“四方勢力各據的局面不會維持太久,遲早會有一個明睿君主一統四方,結束這紛擾亂世。”

“如果是這樣,清音之前以及現在所做,不都是徒勞可笑么?”藍清音抿了抿唇角,明眸中浮現一絲自嘲。

“四國的當權者都在推動著這個進程,清音,你也是其中一份推動的力量。”端木痕低低沉吟,終是再道,“不到最后,誰也不知對錯。你聽從父命,捍衛故土的子民,是孝亦是義。但你若選擇順從夫意,共打天下,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師父總是能夠一眼看穿清音的心事。”藍清音低垂螓首,腦中忽然憶起幾月之前夏候瑾然說的那番話。

他與師父的看法異曲同工,都認為戰禍難避,弱者應當設法將自身損失減至最低,而不是勉強奮戰勞民傷財。

可是父皇決不會自認弱者,這是身為君王的自尊。即使強撐,父皇也不會認輸。

“最初仔心意堅決,認定立場,但現在你開始猶豫。清音,你可有想過原因?”端木痕取出火褶,點亮壁角燭火,緩步走向她。

藍清音坐著不動,仰臉望著他。火光剪出他挺俊的身影,格外的輪廓分明。

端木痕唇邊揚起清淺的笑容,黑眸似星光明朗,半蹲下與她近望:“清音,不必逼自己太早決定。等到時事愈加明朗,你的心也會愈發清楚。”

藍清音無言,靜望他良久,突發出一句極輕的問話:“師父立定了決心,要為清音拉紅線?”

端木痕依然微笑,俊逸眉宇間一片淡風輕:“這樣,你會少卻一種掙扎。”

“那清音與師父之間呢?”她靜靜注視著他,燭光照得他俊朗的面容益發柔和,那般的熟悉,可又那般的遙遠。

她曾感覺彼此之間距離拉近過,可如今又疏遠了,而且似乎是漸行漸遠,難以再靠近了。

“雖然各為其主,但你永遠是我的徒弟,我永遠都不會害你。”端木痕正容,口吻肅然。

“師父還記得我們的半年之約么?”藍清音舉眸輕問。他從未曾爭取過,現今要徹底放棄了么?

“是。”端木痕頷首,眼光堅定。

藍清音心頭隱隱刺痛,強自抑制,站起身來,向他一鞠:“謝謝師父。師父悉心教導清音十三年,無論將來如何,清音都不會忘記這一份情。”

端木痕寧淡地看著她,目光清幽沁人:“人活著必須懂得取舍。有舍才有得。清音,舍棄過往舍棄自認為的使命,你才會有新的獲得。”

他已做了取舍,深刻知曉‘舍’的痛苦。

她本已背負著與生俱來的沉重責任,他不愿她再背負一絲一毫的感情負擔。

安靜地凝睇他許久,藍清音再次深深鞠躬:“謝謝師父。”

然后她直起身子,踏梯離去。

她終于明白,師父愿意告知她玄門的秘密,是因為有心把她推得更遠。

端木痕默然望著她的背影,直至徹底消失于視野,才揚手揮滅燭火,在黑暗無光中悄然黯了眸色。

楓葉漸紅,秋日已深。

藍清音擱下手中的一冊書卷,輕聲嘆息。已經足足一個半月,皇帝還要囚禁她多久?

正這般思索著,所想那人恰巧揭簾步入。

“皇上。”她起身欠禮,淡淡舉目望他。這段時間他似乎消瘦了,原本如刀斧雕琢的俊臉益發棱角分明,只不知是因政事繁忙,或懷揣著心事。

“坐。”皇帝面色漠然,徑自坐在咻幾旁,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皇上,那是……”藍清音在他側邊座位坐下,蹙眉盯著他手中的茶杯。

“你的不就是朕的?”皇帝橫掃她一眼,眸底隱約浮現幾許陰霾。

“是。”藍清音溫順應道,再取另一只茶杯斟自飲。

“為何從不問朕?”皇帝半瞇起眸子,定定地盯著她。他本以為她會按捺不住,可這一個月來她淡定從容,沒有絲毫焦躁。

藍清音回視他,安靜片刻,問了另一件事事:“皇上,江貴妃可安好?”

皇帝低哼,眸光又陰沉了幾分:“你自顧尚且不暇,還有余力關懷他人?”

藍清音抿唇,淺淡微笑。她雖受困,但不表示她接收不到外面的訊息。

“我朝若是吃了敗仗,你南岐國也討不了好。”皇帝突然冷冷冒出一句話。

“皇上,南岐國既然派兵襄助,就絕對不會臨陣倒戈。”藍清音正色看他,心里滑過一絲無奈。他始終放不下那樁事,但卻也是人之常情。父皇殘害他的子嗣,這孽債只好由她承擔。

“如此最好。”皇帝的聲音依然冷漠,惟有瞳眸結微芒暗閃而過。

皇帝不作聲,凝眸睇著她,目光深幽如海。已經月余,可是他還沒能想清楚。

藍清音迎上他深沉莫辨的眼光,輕輕啟口:“想得太遠,便就會里足不前。其實每個人都只不過是活在當下,過好這一刻,便足矣。”

皇帝一震,似被她的話直刺中心房。里足不前,這個詞太貼切。

“皇上從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為何偏偏對待感情拖泥帶水?”藍清音語聲溫和,輕柔再道:“皇上早已不愛黎薇,可不敢自認,因為皇上害怕承認自己是一個變心薄情郎。”

皇帝怔然,竟說不出話來。

“一段感情的結束,不會只是一個人的過錯。但既已結束,就應讓自己與對方都得到解脫。”藍清音徐徐說道,低垂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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