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60 對質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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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對質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正文

正文

皇帝看她一眼,淡淡道:“朕自有分寸。”

藍清音靜默,他一貫偏袒黎賢妃,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況且,她本就是待罪之身,再加一罪,他應也不會覺得有差別。

天風無浪地到了最后一日,黎賢妃已能起身下床,亦即是,對質的時間。

居當日事發于齋宮,因此皇帝選擇在齋宮進行審處。

朱紅殿敞,殿堂空曠幽寂,金色的夕陽照射進來,青石地面泛起冷冷的光。

數名宮婢跪地伏首,口徑一致稟道:“啟稟皇上,當日皇后娘娘與賢妃娘娘閉門相談,約莫兩刻鐘之后皇后娘娘出了殿門,而賢妃娘娘重傷倒在殿內。”

榷皇帝居于高座,淡淡睥睨著眾人,道:“可有人親眼看見賢妃如何受傷?”

眾宮婢靜默,半響,有一人抬起頭來,輕聲道:“回稟皇上,那日近用膳時間的時候,奴婢失禮敲了殿門。之后奴婢見皇后娘娘已經顧自離開了。”

皇帝輕輕唔了一聲,未表態,轉而看向侍立下方的黎賢妃,道:“賢妃,事情到底如何,現在詳細說一遍。”

黎薇氣色猶差,面色仍舊蒼白,臉上的那道斜長刀痕愈顯鮮明刺目。

“是,皇上。”她欠了欠身,恭謹而淡漠地道,“那一日皇后前來臣妾宮中,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都直指臣妾毒害了小帝姬。臣妾不服,便出言辯解,許是因此冒犯了皇后威儀。當時皇后震怒,重重一掌拍擊在殿柱,上連帶震裂了懸系法器的粗繩。那法器當頭砸向臣妾,臣妾躲避不及,所幸本能地側挪了腦袋,不然已是腦漿迸裂。”

皇帝又唔了一聲,目光轉落在佇立另一側的藍清音。

“皇上。”藍清音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緩道,,“黎賢妃所言,并無造假。”

“哦?”皇帝提高音量,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皇上,臣妾想再看一看那件法器。:藍清音恭敬盈身,請求道。

“嗯。”皇帝揚手,示意她自便。

殿堂中央的空地上,正置放著那如鐘罩的法器。其頂端系著半條粗厚麻繩,另半段則仍飄掛殿頂橫梁之上。

藍清音走近,蹲下細看,一面說道:“請上稍移尊步。”

皇帝眉毛一挑,徐徐走下高座。

“皇上請看。”路映歹伸手指向麻繩,扭頭對他微微一笑,“繩口切得如此整齊,怎會是被內勁震裂所致?顯然是有人事前用匕首或刀刃割至欲斷。”

皇帝優雅地站立她身旁,俯身探視,眸光閃動,但未言語。

黎薇亦舉步趨近,冷冷淡淡開口道:“臣妾也略懂武學,內力強勁者一掌震斷麻繩,繩口整齊又有何稀奇?”

藍清音直起身,對上她幽寒的丹鳳眼,不疾不徐道:“黎賢妃說得也無錯,如困本宮用上十成內力,的確可造成這結果。但倘若是這樣,為何被本宮拍擊過的梁柱沒有留下掌印?”

黎薇神色一僵,眼神越發森冷:“皇后師承玄門,所學內功精深綿厚。皇后是否過謙了?皇后要做到不留掌印于柱身,想來也不是怎樣的難事。”

藍清音輕瞇起明眸,驀地沉了面容,冷聲道:“詭辯!”

黎薇迎上她嚴厲的目光,絲毫不懼,鳳眸底的陰沉之色積聚得更濃。

皇帝目光沉凝,掃過她們二人。

“皇上。”藍清音舉眸望他,輕緩而清晰地道,“臣妾斗膽問一句,在皇上心中,情與理之間可有條明確的分界線?”

皇帝俊容一凜,微慍道:“皇后最好慎言。”

藍清音深深望他一眼,心中失望,抿起菱唇不再出聲。

皇帝眼中隱蘊惱怒,喉頭輕微滾動,但最終咽下欲言之語。

難道她真這般遲鈍?此次的事,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情與理的掙扎。

因為,情理都在同一邊。

正沉寂著,黎薇低啞地咳了幾聲,然后冷冷開口道:“皇上見諒,臣妾有傷在身,不宜久耗。如果臣妾這傷是白受了,也請皇上給一個明話。”

皇帝轉眸凝視她,良久不語,似要穿透她的內心,一窺其中真相。

下意識的,她挺直背脊,對抗著他的探究。

“薇兒……”皇帝嘆息,發出幾不可聞的輕喚,眸光黯淡悵然。這仲昵稱代表著最初的甜蜜,可現在念在嘴里,已然變了味,只覺又苦又澀。

黎薇微張口,一個“瑾”字繞在舌尖,終是沒有喚出口。

那時他還未登基,她與他是那樣的開心自由,攜手漫步于櫻花樹下,相視而笑,夜坐于殿閣瓦頂上,同望星空。

可是,一切的美好都毀在他登基大典之后。

一批批貌美秀女被送進宮,一個個妃嬪受封得賜。

而她,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永遠也成不了唯一。

原本她心底還留有一絲微弱的希望,希望有一日江山鞏固,他會記得曾經許下的諾言,立她為后。

可是,又有一個女人出現了,不僅占據了皇后之位,也逐漸搶奪了他的關注!

兩人視線交錯,似乎在,這一瞬間都回到了從前快樂的時光。

只是,一人感慨萬千,一人怨恨翻涌。

藍清音在旁看著,無聲地扯了扯唇角,帶著不自知的酸澀。

仿佛過了許久,但也不過是片刻,皇帝輕咳一聲,啟口道:“皇后與賢妃所言皆有道理,不如就由朕來做個驗證。”

“不知皇上準備如何驗證?”藍清音插言問道。

皇帝卻不理她,徑自對黎薇道:“賢妃,你應知朕的內功如何。”

黎薇淡淡點頭,皇帝又道:“朕自信,朕的內力雖未必超越皇后,但至少也是不相伯仲。賢妃可認同朕的說法?”

黎薇眼波微動,神色復雜,但仍是再次點了頭。

“那么,就由朕試一試,是否能做到不損梁柱而震落法器,導至麻繩切口整齊。”皇帝的語氣緩無瀾,娓娓道來。

黎薇不響,面部線條異常緊繃,似怒氣陡生。

“既然賢妃沒異議,相信皇后也無意見吧?”皇帝側看藍清音,薄唇輕微勾起,瞳眸中光亮一閃而過。

“臣妾并無意見。”藍清音恭順應道,明眸中亦亮起一點光澤。原來他沒有打算袒護黎賢妃。

皇帝對默默跪于地的宮婢下令道:“去取一條新的麻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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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聞宮婢應聲,就聽一道厲聲低喝響起:“不必了!”

“賢妃還有何話要說?”皇帝冷淡了神情,睨向黎薇。

“皇上不信臣妾,臣妾無話可說。既然皇上心中早有定案,也無需再驗證什么。”黎薇語聲冷靜,但雙手早已攥成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戳出血痕來都未覺疼。

“賢妃認為朕偏私?”皇帝瞇眼看她,眼光凜冽,但口中卻逸出輕笑,笑得嘲諷。

他確實偏私,但那是曾經。以前他想,他無法給她最想要的東西,那么就多給一分寵溺。

但日子漸久,便就發現,她心中有一個填不滿的深谷。

黎薇沉默回望他,心頭狠狠抽痛。

這個英俊卓然的男子,是她今生唯一愛的男子。

可是,為什么她給了他唯一,他卻不能相同回報?

“朕今日就公正一次!”皇帝突然冷了聲線,伸手指向一名宮婢,朗聲道,“你,立刻取新的麻繩來,將法器重新懸掛原處!朕決不偏私!”

“是,皇上……”那名宮婢喏喏應著,領命前去。

黎薇用力咬著牙,臉色已是控制不住的難看,眼中恨火熊熊,掃過皇帝,再定在藍清音身上。

她的愛情徹底毀在這個女人手上了嗎?

搶了本該屬于她的后位還不夠嗎?還要奪走皇上的心?

藍清音靜立著,與她對看,寵辱不驚,淡然出聲道:“黎賢妃,事實到底為何,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事歸一事,本宮希望你能分得清楚。”

黎薇傲然仰首,瘦削的脖頸曝出青筋,冷硬道:“皇上與皇后一搭一唱,好生默契,叫臣妾嘆為觀止。皇上也不必費力做驗證了,臣妾自之了一切,可足夠?如果皇上認為臣妾受傷是咎自取,那么臣妾就是咎由自取。如果皇上認為臣妾污蔑了皇后,那么臣妾就承受這個罪名,任由皇上處罰。如此可足夠?”

藍清音皺眉,探詢地看向皇帝,見他亦是眉頭緊鎖,不由低嘆。

“罷了。”她溫聲道,“本宮也只是想證明自的清白,并無意為難任何人。如果黎賢妃同意,此事就此作罷吧。”

黎薇死死地盯著她,嘴唇緊抿成一條線,一聲不吭。

藍清音忍不住再嘆一聲。明明是承了她的情,黎賢妃還是這般冥頑驕傲的姿態。

“此事到此為止,今日之后,都莫再提。”藍清音斂眸,欲向皇帝行禮退離。

“慢著!”皇帝冷不防喝止。

“皇上?”藍清音疑惑看他。他該是最希望她這樣處理吧?息事寧人,不叫黎賢妃難堪。

“朕說過,今日要秉公處理,決不偏私。”皇帝面色冷酷,不看她,也不看黎薇,負手轉身,走上高座。

氣氛一下子凍僵,窒悶的死寂籠罩著整座殿堂。

皇帝居高坐穩,俊容冷淡,晲視下方,緩緩說道:“依照后宮宮規,凡嬪妃善妒生事,輕則關入密堂靜思,重則褫革份位。”

黎薇仰起下鄂,冷冷望向他,回道:“自臣妾入了這后宮,就已將一切拋諸腦后。皇上說如何,便就如何。”

皇帝眉宇微擰,深深眸光隱含著陰暗之色,不再開口。

殿中又變得寂靜沉滯。

之前領命而去的宮婢已取來麻繩,另有一名內監搬來木梯,手腳利落地將法器重新系上橫梁。

藍清音靜默看著,黛眉輕皺。于她而言,這樁事不過是沾上事,本想小事化了,可不知皇帝為何突然執拗起來,非要追根究底。

他或許忘了,但她還記得,明日就是七日期限。這才是大事。

“皇上。”黎薇忽然出聲,語氣寒凝,“如果皇上證實了皇后的清白,皇上預備如何處置臣妾?”

皇帝面無表情地站起,居高臨下睨望她:“黎賢妃在宮中已久,應該熟知宮規。”

黎薇勾起紅唇,笑得冷厲:“好,臣妾現在就領了罪罰,入密堂思過。他若還有一分良心,就不該再步步緊逼,不該當眾叫她難堪!”

皇帝掃她一眼,淡淡道:“惡意污蔑皇后,乃是大罪。”

黎薇猛一咬齒,發出喀喀異聲,聲頻已是恨極:“既然皇上如此狠心,臣妾也不再眷戀這賢妃之位!”

皇帝輕輕瞇起狹眸,一時無言,情緒異常復雜。

藍清音旁觀得吹噓,低低嘆息,“就算被廢黜,就算降級變成宮女,黎賢妃仍就必須留在皇宮,這亦是宮規,一日是皇帝的女人,終生皆是。”

黎薇踏前一步,在高座前跪下,雙膝磕地,發出“砰”的重重聲響。

“皇上可還記得,當日冊封臣妾為賢妃,皇上親手將這支珊瑚如意簪戴于臣妾髻上?”黎薇抬手,抽下發間簪子,鳳眸中迸出決絕恨意。

皇帝輕微點頭,瞇眼不語。倘若他沒有登基為帝,贈她的便不是這珊瑚如意簪,可是時光不會倒流,一切不會重來。

“七年。”黎薇低聲輕喃,然后仰起臉,大聲道:“臣妾與皇上的緣分,就如這簪子,斷于今日!”

只聽“咔”的脆聲,聲卡美麗的珊瑚簪硬生生被折斷,玎珰落地。

皇帝目光顫動,微別過臉去,不忍目睹。

黎薇再轉而望向藍清音,冷笑道:“如此結局,皇后娘娘可滿意?如今黎薇不敢再自稱臣妾。奴婢往后的去處,任由皇后娘娘安排。”

藍清音靜望她,沒有作聲。

其實可以理解,她是在用決絕慘烈的方式保留自己最后一分尊嚴。

可是她并不曾反思,并未認為自己做錯。

“皇后娘娘,奴婢斗膽說一句真心話。”黎薇盯牢她,聲線陰寒,寒舍十分緩慢地道:“紅顏未老恩先斷,奴婢今日之狀,即是皇后來日之狀,還望皇后萬萬珍重。”

藍清音心頭隱隱一震,被觸動了某根心弦。

皇帝臉色泛青,袍擺一拂,大步走下高座,行至梁柱旁,運起一掌,悠然拍擊!

他用力甚重,粗圓的殿柱上赫然凹陷一個掌印,然而橫梁上的法器,僅是不斷搖晃,欲墜卻未墜。

“真相如何,也不需朕再多說了!”他冷漠地拋下一句話,徑自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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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薇盯著他的背景,依然跪在地面,卻仰頭大笑起來,笑得無比凄厲,猶如杜鵑啼血。

藍清音無聲嘆息,也走至梁柱旁,再補上一掌。便見法器瞬間墜落,卻不是因麻繩被震斷,而是繩結松脫,無力再支撐法器的重量。

望了黎薇一眼,她也舉步離開。

或許黎賢妃太篤定,所以忽略了細節的破綻,才使得功敗垂成。

而她原先篤定的是皇帝對她的一貫縱容吧?

可她未曾想到,再多的忍耐,也會有消耗殆盡的一天。

身后,那凄冷沙啞的厲笑持續傳來,聽在耳里只覺得心中涼寒,寒舍竟生兔死狐悲之感。

出了齋宮,藍清音乘攆往帝姬的寢殿而去。

到了宮殿外,她下攆駐足,只是安靜凝望。

殿門兩隅,白紗垂掛,當有清風吹動時,大片的雪白紗緞幽幽飄揚,似含無言的憂傷惆悵。

“皇后。”遠遠的,一個高大男子穩步走來,拱手行禮。

“范兄。”她回頭,淡淡一笑。

“范某有負皇上和皇后所托。”范統低首,神情愧疚。

“無妨。”藍清音輕輕搖頭。她早已料到這個結果。

毒害帝姬的兇手甚是狡猾,就連從那名自縊的宮婢身上也查不出線索。

那宮婢平是循規蹈矩,為人低調,并不與哪個妃嬪有所往來,看似毫無可疑。

沉默片刻,范統抬起眼來,低聲道:“范某相信皇后并非喪心病狂之人。”

“為何相信?”藍清音不僅微笑,故意斜眼睨他,“本宮記得,從前范俠士極為憎惡本宮。”

范統一僵,臉色漲紅,粗著嗓子道:“范某只說相信皇后并非喪心病狂之人。”

藍清音輕笑,有心刁難道:“在范俠士眼里,本宮雖非大奸大惡之人,卻也不是好人?”

“范某并未這樣說!”范統面色難看,劍眉皺起。都已逼近限期之日,她還這般不正經?

難道,她真不知害怕為何物?

“范兄。”藍清音突然斂了神色,看了看左右抬攆的太監,然后將聲音壓得極低,“我是逃不過這一劫了,范兄助我出宮吧?”

范統怔住,定定看著她,無法言語。

他也知道此次茲事體大,她可能真的逃不過明日審判。

可是,私逃是何等大罪,他并不是怕自己受牽連,而是無法對皇上交待。

但若不幫她,她會不會被判處死刑?

即使皇上網開一面,恐怕也會被打入冷宮永不見天日。

藍清音唇角輕揚,弧度越來越大,最后忍不住清脆地笑出聲來。

范統橫她一眼,目露惱怒。原來好又捉弄他,枉他誠心為她憂慮!

藍清音笑望他,柔和了眼神,猶有一顆赤子之心的人,多么難得。

若非現今她自身難保,她很想與他結為異姓兄妹。

旋身,踏上攆車,她沒有贅言,只是向范統頷首致意。

范統拱手回禮,目送她離去。

良久,他才抽回視線,剛毅粗獷的臉上浮現一絲擔憂之色。

藍清音返回未央宮,已是黃昏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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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一抹紫色暈染開來,映著蔚藍天空,顯得分外奪目。

藍清音坐在庭院的秋千上,隨著微風輕蕩,心中有一股涼涼的氣流緩緩淌過,侵入四肢,遍布全身。

她松開捉著兩側青藤的手,攤在自己的膝蓋上,怔怔注視著。

左掌白嫩如玉,手指修長白皙,幾近完美無暇。而右手,掌肉黑灼,腐空了一塊肉,丑陋非常。

這一雙手,就如同她這個人,一半善良美好,一半陰暗邪惡。

只剩最后一日,她不會再婦人之仁。

寧可錯殺,亦不放過。右手猛地握緊,她的眸中綻出犀利光芒。

“清音……”皇帝穿廊走來,英挺眉宇微微皺著,面有陰霾。

“皇上。”藍清音自秋千上站起,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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