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46 心疼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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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心疼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微臣參見皇后。()”一道恭謙聲響起,伴隨著鐵鑄鑰匙搖蕩碰撞的聲音。

“韓律,你好大的膽子!”藍清音倏然轉身,卻見韓律恭敬地雙手奉上牢籠鎖匙。

狠瞪他一眼,她一把奪過鑰匙,即刻打開鐵牢,奔向端木痕。

“師父!我幫你解穴!”她邊道,邊伸手咻地點了兩下。

眷端木痕穴道得解,搖搖晃晃地扶著鐵柱站起,面如金紙,唇色近乎透明。

此時近看,藍清音才發現端木痕滿臉冷汗,濕透發鬢。他漆黑如墨玉的眼眸,失了光亮,奄奄頹然。

“師父,清音先扶你回太醫署!一定要用草藥水浸泡全身,褪盡鹽漬!”眼下她顧不得對韓律發難,忙挽住端木痕的手臂,扶牢外走。

緊韓律沒有出言,緘默地看著他們離去。年輕俊秀的臉龐上,浮現一絲幽幽苦澀。

他不想與她為敵,更不愿她憎恨他,可是他身不由己。

她已鐵了心,縱使皇帝要問她的罪,她也在所不惜!

直至署內的藥堂,她才略松了口氣,但腦中思緒斷翻騰。

就憑韓律一介下臣,如何敢做出違逆圣旨的事?

必定背后有人撐腰!

是誰這般陰狠,要這樣生生地折磨師父?

黎賢妃?

可黎賢妃之前不是為師父開脫罪名嗎?到底其中有何秘密?

在堂中等了兩刻鐘,端木痕凈身過后,腳步虛軟地撐著璧沿勉力走來。

靜謐的藥堂里,沒有閑雜人等,藍清音早就命當值內監在外候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師父,還好嗎?”她上前扶端木痕在椅中坐下,關切詢問。

“一點小傷罷了。”端木痕輕描淡冩地回道。聲線甚淺,氣息已不太穩。

“師父還是先歇息吧,清音明日再來。”見他虛弱的模樣,她心頭發酸,不忍在此刻再追問什么。

“不,皇上下旨要囚我三日,我要回天牢。”端木痕眼光有些飄忽,迷蒙地微閉,似耐不住要昏厥過去。他強撐了這么久,就是不想看到她太過擔憂,但已經幾乎撐不下去了。

“師父!”藍清音不由惱怒,“都到了這境地,師父還要堅持什么?為何要任人魚肉?”

端木痕暗自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肉,保持一點清醒,口中溫和道:“清音,不要追究。這是師父要承受的劫數,與人無尤。”

“劫數?又是劫數?”藍清音抑郁地苦笑。她不懂,也不想要相信什么卻數!她要師父平安無恙!

“快送我天牢,清音,你私帶我出來,如果皇上降罪下來,你會有麻煩。”端木痕低垂眼簾,蓋住眸中痛楚之色。

這是他欠黎薇的,他必須還給她。可是他不想牽連清音在內。

“師父!”藍清音低喊,胸口憋悶得幾欲炸開,“師父,我今夜就送離開!不論你心里藏著什么秘密,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你再留在宮中,必會受苦!”

端木痕只是無奈搖頭,俊逸面容哀傷慘淡。他已經犧牲了這么多,怎能在此時半途而廢?

“師父,你拒絕也沒有用,我現在就要送你走!”藍清音望他一眼,陡然出手,猝不及防地點了他胸前大穴!

“皇后娘娘要送端木神醫那里?私放犯人,乃是大罪!”藥堂門口,一道冷冷的嗓音驟然響起。

藍清音轉頭看去,心中沖動的躁火瞬間被澆熄。她輕輕地瞇起清眸,已知自己一腳踩進別人設的陷阱里。

尾隨在后的小太監不安地搓著手,垂頭囁嚅道:“皇后恕罪,奴才已經氻阻賢妃娘娘,但是…但是……”

藍清音面色鎮定無瀾,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那小太監逃命似地急急退避。兩宮娘娘即將大戰,他一個卑微奴才可不要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黎賢妃,深夜不眠,倒是好興致。”藍清音慢悠悠地開口,泰然自若。

“如果不是臣妾及時趕來,只怕皇后娘娘已經犯下彌天大罪。”黎賢妃神色冷凝,鳳目中一片深沉。

“如此說來,黎賢妃是有心幫本宮了?”藍清音淡淡一笑,隨意問道。

“皇上金口已開,要囚端木神醫三日。皇后也不想抗旨犯上吧?”黎賢妃掃了動彈不得的端木痕一眼,眸中似起了復雜波動。

“本宮自然不敢如此大逆不道。但有人卻膽大包天,擅改皇上旨意,加用酷刑。”藍清音面色漸冷,語氣轉為肅殺。

“何人這般斗膽?”黎賢妃波瀾不驚,淡然再道:“不過臣妾現在卻是親眼看見,皇后私放端木神醫出天牢,而且欲要帶人離宮。單是這一點,皇后恐怕訧難以向皇上交代。”

“黎賢妃這是在威脅本宮?”藍清音暗暗蹙眉,聽此話意,黎賢妃似乎另有所求?

“臣妾不敢,只請皇后讓端木神醫速回天牢,以平事端。”黎賢妃面無表情,又添一句,“有些事,不宜追究,臣妾自不會多嘴。”

“黎賢妃的意思是讓本宮也不要追究?”藍清音揚唇冷笑。原來,是這樣。

黎賢妃頷首,抿不語,眸光似刃,再次掠過端木痕。

“但,如果有下一次,又當如何?”藍清音盯牢她,要她許一個承諾。事情已經很明顯,黎賢妃不是想置師父于死地,而是要活生生地蹂躪虐待!

“往后的事,誰又能預知?”黎賢妃并未軟化,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疤此刻看起來異常陰森。

藍清音呵呵輕笑,明眸清亮,緩緩道:“黎賢妃,今日的事,就算鬧到皇上面前,也未必只有本宮一人理虧。”

黎賢妃唇角緊繃,鳳眸中迸出縷縷寒光,略作妥協道:“好,就依皇后所言。”話中深意,已然明朗。

“來人!送端木神醫回天牢。”藍清音揚聲一喝,甚是果決。師父受的苦,只能以后再討回來。如困現在真要找皇帝做主,估計皇帝也只會偏袒黎賢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她轉身解開端木痕的穴道,輕聲道:“師父萬萬要保重。請不要讓清音一再擔心。”

端木痕低聲嘆道:“清音,師父連累你了。”

藍清音輕輕搖頭,語意堅定:“清音知道師父有苦衷,只希望師父能為自己多著想。有些事,不應由天,而應由人。”

端木痕未接話,堂外那小太監縮頭縮腦地進來,躬身恭敬道:“端木神醫,請。”

待到兩人離去,藥堂里只剩下二個女子佇立對視。

“黎賢妃,師父與你有何仇怨?你三番四次與師父過不去,當真覺得師父軟弱可欺?”藍清音索性把話說開,不再顧忌。

“端木痕,是臣妾的同胞兄弟。”黎賢妃突然蹦出一句話來。

“你是師父的親妹妹?”藍清音不禁訝然。

“是。”黎賢妃目光沉篤,蘊著寒意,“所以,這是臣妾的家事。望皇后莫要插手。”

話落,她便欠了欠身,冷淡地離開,瘦削的背影似隱約透著一股孤涼。

藍清音揣著詫異的心情回了宮。

皇帝尚未就寢,半躺半靠在龍床上,閉目養神。

“皇上。”她走近,溫聲道,“臣妾問過黎賢妃,黎賢妃說,她與師父是同胞兄妹。”

皇帝沒有太驚訝,像是并不在乎,懶洋洋地睜眸看向她:“皇后去了齋宮?”

藍清音低眸不語。看來皇帝已收到消息,洞悉一切。

“清音。”皇帝忽然柔了嗓音,嘆息般地勸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也有各自的做法。你實在無需事事上心,累壞自己。”

“臣妾明白。”她乖順應聲。她也不想這樣勞心,但是事情與師父有關,她看不得師父受苦。

“你如此放不下,可有想過朕的感受?”皇帝深邃的瞳眸逐漸浮起幽光,似含深沉的無奈。

藍清音微微抬眼,望著他,輕答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臣妾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盡的只是本份,報的只是師恩。”

“但愿你口亦對心。”皇帝淡淡瞥她一眼,不予置評,顧自躺下。

“臣妾去沐浴梳洗。”她盈身一禮,退了出去。

皇帝闔目長嘆,心中思緒紛亂。他想要盡量對她好,但是她卻在動搖著他的念頭。一個心在別的男人身上的女子,如何值得他真誠以待?

三日平靜而過,端木痕被釋放。但藍清音并未因此而感到安心,暗自琢磨著如何讓皇帝同意放師父出宮。

初秋的午后,陽光融融,穿透過尚綠的樹葉,斑駁地灑落地面。

藍清音在湖畔的水榭里煮茶彈琴,等候著皇帝議政完畢后前來。

箏弦被撥動,清冷的樂聲響起,宛若珠玉落盤,又似花底鶯語,極為動聽。

彼岸,御攆徐徐停下,皇帝駐足,狹眸中閃過一抺驚艷。到底,她還有多少絕世才華?奇門遁甲,醫道兵法,琴棋書畫,竟樣樣皆精?

那水榭之上,竹簾高卷,燦陽斜照在藍清音身上,染起一層薄薄的金光,仿介高貴神袛落了凡塵,猶帶仙氣。

皇帝輕輕瞇起眸子,隔岸欣賞。

晴朗的陽光襯亮她欺霜賽雪的玉容,明艷燦目,動人心魄。悠揚的琴聲劃空飄來,灑脫飛揚,沒有一絲自憐矯揉,只有無盡的清逸不拘。

皇帝輕點腳尖,一縱身,飛掠向水榭,穩穩落地。

曲至尾聲,琴音漸消,惟有余音撩繞,久久不散。

“皇上。”藍清音從琴座后站起,綻唇一笑,“劍傷未愈,皇上也不悠著點。”

“皇后今日好雅興。”皇帝長眉斜挑,笑得叉謔卻又溫柔。

“臣妾見天氣晴朗,便想出來曬曬太陽。”藍清音笑著走向茶桌,邊道:“皇上,喝烏龍茶可好?”

“想讓朕見識一下你泡茶的本事?”皇帝戲笑,走近落座。

藍清音笑而不語。旁側炸上的水已沸,她利落地過水洗茶具。

過了須臾,她遞上紫砂茶杯,道:“皇上請用。”

皇帝接過,俊臉帶笑,眉目溫情。杯中茶水,色澤青褐光潤,清香四溢。

“上等好茶。”皇帝輕啜一口,贊道。

“皇上不怕臣妾在茶里下毒?”藍清音笑盈盈地道,明眸卻是光芒熾亮。

“若是這樣,朕可謂是敗在美人計之下,也算瀟灑。”皇帝不以為意地笑道。

“臣妾是真的下了毒。”藍清音笑靨甜美,如花盛放。

“哦?莫不是情毒?”皇帝朗聲大笑,“朕早已拜倒在皇后的石榴裙下,何須再多此一舉。”

藍清音凝眸,一點點斂去了笑意,語聲清寒:“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何事?”皇帝悠然自得,不疾不徐問道。

“帝姬所中之毒,已袪了大半。余下的毒素,臣妾有把握徹底清除。”藍清音注視著他,留意他臉上的變化。

皇帝未置可否,笑望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師父本非宮中人,無端惹起紛亂,臣妾看著甚是煩心。”她蹙了蹙眉,坦言道:“懇請皇上讓師父離宮,無謂徒惹紛爭。黎賢妃與師父之間的糾葛,臣妾不想理會,更不想看到宮中因而烏煙瘴氣。”

皇帝唇角輕揚,優雅慵懶,并不表態,反卻問道:“皇后方才說,對朕下了毒,可介意告訴朕,是什么樣的毒?”

話語無比客氣,實則暗藏鋒利。

“皇上的杯茶里,并沒有毒。是臣妾這一杯有毒。”她端起茶杯,輕晃了一下,逐漸有股猩澀之味漫溢開來。

“皇后以自己的性命來要挾朕?”皇帝眼神一沉,冷光驟現。

藍清音輕緩搖頭,菱微彎,回道:“臣妾怎會不惜命?這杯中的毒,不會傷了臣妾。但倘若行閨方事,毒性就會發作,轉渡到男子體內。”

皇帝冷冷勾唇,深眸中已迸出陰鷙火光。掌中小小的茶杯被他狠力捏緊,幾欲崩裂。這該死的女人!他才剛對她軟了一分心,她就得寸進尺!難道非要逼得他冷心無情,她才高興?!

“臣妾黔驢技窮,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皇上莫怒,臣妾今生今世只屬于皇上一人,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也決不會另嫁他人。這是臣妾對皇上的許諾,亦是誓言。如若臣妾悔誓,就讓上蒼懲罰臣妾不得善終,生不如死。”藍清音舉杯對天,字字懇切。

皇帝并未動容,冷笑道:“這可叫做威逼利誘?只可惜這誘惑不夠大,無法令朕動心。”

他確實從未打算放過端木痕,總有一天要趕盡殺絕,免留后患。

因為端木痕身份特殊,出自玄門,深諳兵法及五行。雖然鋒芒不露,但他心中十分清楚,此人是將目之才,終會成為他的敵人。

“再加五萬南岐國騎兵,可足夠?”藍清音語速緩慢,目光緊鎖著他。她看得出來,他動了殺機。或者應該說,他遲早都會殺了師父。

原本她想要等,等一個不傷和氣的機會。

可是眼下形勢,前有狼后有虎,她再也不可以等了,否則師父即使不死,也會身殘。

“你以為端木痕離開了皇宮,就可保萬全?”皇帝眼光似銳芒,直射向她。

“臣妾相信皇上為人磊落,不會施毒手。”藍清音定定回視他,已聽出他話里松動之意。南岐國與方小說翌國結盟,派兵十萬相助。

現在她又添了五萬,于夏候瑾然而言,只有利而無弊。

但反過來想,對她來說,也未嘗沒有益處。因這五萬騎兵,是新兵,缺乏實戰歷練。讓他們出戰,也可算是一次練兵。

“如果這次朕想要做小人,你又有何計策?”皇帝耐下心頭慍怒,冷聲問道。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如此大膽,卻又如此機智。

她談判的能力,簡直勝過老練朝臣!可她做這一切,卻是為了保護一個男子。

他敢肯定,如果端木痕有難,她甚至愿意以命抵命!

“皇上英明睿智,必定不會做徒勞無功的事。”藍清音微微一笑,自信傲然,“師父并非無牙老虎,只是忍而不發罷了。臣妾亦非有勇無謀之輩,既走了第一步,又怎會不妥善安排后路。”

“朕今日是第一次聽你彈琴,悅耳如天籟。”皇帝突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嗯。”藍清音點了點頭,舉眸凝視他。

“但是,朕不想聽見第二次。”皇帝的聲音極為冷漠,猶如寒冰凍結。

“你與朕談的這個交易,朕允了。不過,你最好牢牢記住,你今日說過的每一句話。”皇帝冷掃她一眼,擱下手中茶杯,拂袖起身,出了水榭,踏上小舟,徑自劃回岸。

藍清音端坐未動,低眸盯著桌上那只精巧的紫砂杯。杯未碎,但卻裂開一條縫隙,蜿蜒環繞著整個杯身。就仿若她與皇帝之間,出現的一道溝壑,雖然肉眼看不見,但已然造成。

“不會后悔。”她低聲自語,明眸卻黯淡無光。只要九衛護送師父回了南岐國,就有追魄堂的人暗中保護,再無危險。而她以后不會再束手束腳,能夠全心應對時局變化,不受掣肘。

可是,為什么心中會有一些惆悵和感傷?她不是無知無覺,她能感受到,近日夏候瑾然對她漸生幾許柔情。但今日她親手將他推遠了……

未央尚在修葺,藍清音早前暗自留了一手,沒有把靈月帶來凌宵宮。于是,便由靈月給九衛帶去消息,護送端木痕回南岐國。

事情似乎十分順利,沒有人半途殺出來阻止端木痕離開。但藍清音心中仍有不安,皇帝說得對,離宮未必等于萬全。

“皇后還不能安枕?”低沉的嗓音,近在身畔,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譏嘲。

藍清音靜躺半夜,無法入眠,忽聽見他的聲音,著實一震。

“皇上也無困意嗎?”她沒有假裝已寐,輕聲應道。

“朕的皇后懷揣心事,輾轉難眠,朕又怎能獨自好眠?”皇帝輕笑,但聲線清冷得聽不出一絲歡意。

“皇上,沛關攻下了嗎?”藍清音刻意轉開了話題。這兩日,他總陰晴不定,再無幾日的隱約溫柔。

“朕已下令延遲進攻,等得南岐國的那五萬援兵。”黑暗中,皇帝的語氣似透著一股寒意。

“皇上想用南岐國騎兵當作先鋒軍?”藍清音不由皺眉。他這分明是挾恨報復!新兵勢弱,有何能力充當先鋒?只應留作后援,他不可能不明白這道理。

“皇后不舍?”皇帝挪身側臥,在漆黑中凝視她,“五萬士兵。端木痕一人性命。如此才可襯托出端木痕的珍貴。皇后現在若才后悔,已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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