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43 代價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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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代價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師父。()”她迎上前一步,垂下頭去,姿態如認錯。

端木痕不語,只輕緩地發出一聲幽嘆。她沒有錯了。明知她性子倔強,做事決絕,他還是給了她無影散。

“師父?”一直沒有等到他出聲,藍清音微夕抬首,恰巧看見他黑眸中一閃而過的心疼之色。

“你要做的事,師父不會阻止你。”端木痕移開目光,望向深沉夜幕,語氣寧和悠遠,“做大事的人,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看似不值,但其實,只有局中人才能體會個中得失。”

眷藍清音皺了皺眉心,她聽不懂師父的后半句話。是指她的手傷得值嗎?還是男有所指?。

“清音。”端木痕抽回視線,與她定定平視,一貫溫煦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沉凝厚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考之始也。你可明白?不論你用什么手段,都不要傷害到自己。以本傷人,只會仇者快親者痛。”

他所有的隱忍按捺,為的僅僅是不要她受一絲傷害。

筋但現在她卻自殘自傷,他有多么憤怒和痛心,她可知?

“師父,對不起。”藍清音軟聲道歉,如同從前頑皮犯錯時的溫馴,而又帶著一點點撒嬌。

“清音,你記住我今日說的話。”端木痕的神色卻漸漸轉為嚴厲,話語錚錚,“教不嚴,師之惰。如果有下一次,你再自傷,師父也會在目同的位置割下一刀。自罰教徒不當,誤人子弟。”

“師父?”藍清音不由驚愕,怔怔地凝望他。

“你應該知道,師父一向說到做到。你且自珍自愛。”端木痕沉著嗓子拋下一句話,便顧自舉步離開,未曾回頭。

那一襲素袍在清風中飛揚,被夜色模糊了顏色,看在藍清音眼中,卻是第一次覺得那般真實,不再遙遠縹緲,而仿佛觸手可及。

她的眼角悄然濕潤,一滴晶瑩淚珠滑落鬢發,瞬間被吸納,消失無蹤。

她終于知道,師父對她,不只是師徒之情。

皇帝的劍傷日漸好起來,但眼底多了幾分陰霾。

藍清音洞徹內情,知曉定是疆域戰事吃緊,令他煩憂。

而刺客之事,皇帝的手段卻是雷厲風行,果決凌厲的作風展露無遺。

首先,他為了替林家洗刷罪名,安排了替死鬼冒認潛入林家山莊偷盜織錦。

再則,為了袒護幕后指使刺殺素妍的人,他讓替死鬼一同攬下了此罪。

可憐那名忠義之士,位高至三書的金刀侍衛,硬生生被安上一個謀逆犯上的罪名。

至于動機,那侍衛寧死不供,因此引起流言紛紛,蜚語不斷。

有人說那侍衛愛慕素妍已久,始終得不到佳人一眼,又見佳人飛上枝頭變鳳凰,終于因愛成恨,欲毀了她才甘心。

也有人說,那侍衛本是江湖中人,與林家早有宿怨,一直伺機報復。

宮中人嚼舌根的本事,實在叫人佩服。

但這卻也是皇帝想要看見的結果,一切盡在他的掌握。藍清音冷眼旁觀,不曾插手。

不過,皇帝還是稍微教訓了林淑妃,算是替她出一口氣。

“皇上,要林淑妃齋戒茹素,其實也無需搬進齋宮暫住。”等皇帝翻完膳牌,藍清音才溫淡開口。

“齋宮素來幽靜,正好讓她靜一靜心。”皇帝懶洋洋地抬眼覷她。

“但是……”藍清音只說了兩個字,微微一笑。齋宮是黎賢妃的地方,皇帝此舉,既懲戒了林淑妃,亦是警告了黎賢妃。

“她若要再鬧,莫怪朕手下不容情。”皇帝語聲散漫,目光卻是凜冽。

“只怕皇上舍不得。”藍清音笑容愈濃,意味深長。這個‘她’字,甚是微妙。他虧久了黎賢妃,所以一再縱容庇護。但又何嘗不是姑息遺患。

“皇后心中可有一絲不忿不平?”皇帝忽地一問。

“為何不忿?臣妾咎由自取,與人無尤。”她自謙,但也真誠,再道:“林淑妃只是一時情急沖動,臣妾能夠理解。”

被情所困的人,往往容易失去理智,猶如著了魔,無法自控。

她能夠理解,是因為想起師父。師父的隱忍內斂,并非世上每一個人都能做到。

“你的寬容仁厚,朕希望,雋永不變。”皇帝輕嘆,深眸中泛起復雜的幽光。

他欣喜她不會為難同為女子的嬪妃們,同時卻又十分清楚,面對國之大義時,她必會心狠手辣。

侍膳的太監們魚貫進入,輕手輕腳地擺放膳食,而后侍立一旁。

皇帝顧自在紫金盆里凈手,未再言語。

寬敞的御桌上,除了貢米飯外,只有四碟潔白牙盤,分別是蒸鮮魚、淡糟炒鮮竹、鹵煮豆腐、蘑菇燈籠湯。

皇帝揮退侍膳太監,自己以銀筷試毒,才出聲道:“坐。”

“謝皇上。”藍清音依言坐在側位,笑道:“皇上勤儉節約,乃萬民之福。”

“如今戰連連,邊城百姓也許連白粥都喝不上,朕又怎能奢侈浪費。”皇帝不咸不淡答道,眉宇間隱約浮現一抺晦色。

“聽說海城久攻不下。”藍清音輕輕說道,未作評論,只是拋磚引玉。

皇帝淡淡點頭,接話道:“我軍不擅水戰,而西覃國的水師兵眾,??隊強大。但海城是最佳的突破口。”

見他愿意談及,藍清音便不再猶豫,清聲直言道:“西覃國盤踞上流,占有順水之便,揚帆下駛,十分迅捷。倘若我朝逆流強爭,必定損失慘重,倒不如退而求其次,轉攻沛關。雖然沛關地勢險峻,但我朝陸軍實力甚強,如此較有勝算。”

皇帝瞟了她一眼,緩緩勾起薄唇:“這樣一來,便是硬拼。”

“久戰耗力,更無益處。”藍清音從容不迫地對上他犀利的眼眸。

“嗯。”皇帝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眸光深邃而鋒利。

藍清音泰然自若地舉筷進食,不再多言。姲她猜想,他早已有這個念頭,只是思慮未決。

如果轉為陸戰,方小說翌國確實姓算較大,但攻下海城的代價,亦不會小。

端看他如何取舍了。

而她,最希望看到的是,方小說翌國一點點吞并西覃國,同時也元你大傷。

“朕近日政事繁忙,無暇抽身,有勞皇后去齋宮走一趟。”皇帝突然道,目光鎖在她的臉上。

“不知皇上要臣妾臣去齋宮所為何事?”藍清音微感詫異。難道他還嫌后宮不夠亂?

“今日是薇兒生辰。”皇帝的語氣略沉,似有一種深沉的無奈,徐徐道:“朕曾經答應過薇兒,每年都會送她一樣生辰禮物。但這幾年,她拒收朕賜的一切珠寶俗物。”

“皇上想讓臣妾代送?”藍清音揣測詢問,心中暗想,他既知是俗物,為何不贈有心之禮?

“不,只需代朕說一句生辰快樂便是。”皇帝長吁一口氣,眉心現出皺痕,難掩濃重的疲憊。他知道,薇兒想要的是那支木簪。

那簪子早被他親手毀了,如同當初的誓言,破碎得無法彌補。

“是,臣妾一會兒就去。”藍清音溫順應聲,不期然憶起一事,忙道:“皇上,臣妾的首飾柩怕是被燒毀了!”

“什么?”皇帝一時未聽明白,頓了頓,驀然領悟,沖口怒道:“朕贈你的簪子被焚毀了?!”

“恐怕是的……”藍清音慚愧垂首。她對那支簪子根本不上心,又怎會隨身珍藏?

倘若是黎賢妃,必會珍而重之,視之如命。

“你──”皇帝像是想說什么,又止住,神色錯綜復雜。

藍清音低頭不語,她知曉那簪子,對他與黎賢妃都有特殊意義,可于她來說,不過是他意圖軟化她的手段。

“朕送你那支木簪,確實別有居心。”皇帝冷不防啟口,嗓音低沉至極,“可是,現在朕覺得沒有送錯人。”莫非這就是天意?他與薇兒有緣無份,而他與藍清音注定有份無緣?

“皇上。”藍清音抬眸,看著他,輕輕地道:“其實,一顆真心比任何奢華禮物都來得珍貴。”

凡是女子,皆希望良人有心。只是她的命定良人,不知是何人……

“真心?”皇帝低低重復,若有所思。七年前,他給不了純粹的真心。

而現今,他不可以給。旁人總道帝王無情,又怎知其中掙扎滋味。

“如果有一天,再無外力阻擋,也無臣妾的存在,皇上可愿意封黎賢妃為后,為她廢了整個后宮?”藍清音溫聲問,帶著不自知的某種期待和試探。

皇帝似被她的話震懾,怔然望著她,竟是無言以對。

“皇上不再愛她了。”藍清音平緩道出結論,心底莫名閃過一絲歡欣,但旋即就自控抑住。弱水三千,他不會只取一瓢飲,無論對象是誰。

“也許,是吧。”皇帝遲疑答道,瞳眸閃爍異光,矛盾而豁然。他對薇兒,只剩下負疚,可是他的心卻并未因此空了。另一抺清麗倩影,無聲無息地透射在他心間,大有占據不褪的傾向。

兩人無語相視,面上皆是淡然無瀾,惟有眸底波光起伏,幽謐變幻。

午膳之后,藍清音乘攆前往齋宮。

入了前殿大門,宮恭迎她上坐,奉來熱茶。黎賢妃神情漠然,立在旁側,欠身道:“未知皇后鳳駕,臣妾有失遠迎。”

“今日是黎賢妃生辰,毋須如此拘禮。”藍清音揚手示意她就座。

“臣妾的生辰日,并非喜慶日。”黎賢妃沒有落座,話語冷冷,更顯殘容陰森。

“此話何解?”藍清音不禁蹙起黛眉,看黎賢妃這副神態,倒也不是故意拿喬。

藍清音輕聲嘆息,走下高位,行至她面前,柔聲道:“逝者已矣,生者要為逝者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快樂,活得幸福。”

“快樂?幸福?”黎賢妃似是聽見什么可笑之事,低啞地笑起來,嗓音森冷可怖,“皇后說笑了,臣妾一心皈依佛門,只求平靜寧和,不求世俗喜樂。”

藍清音暗自搖了一下頭,忍住沒有駁她的話。既然根本就勘不破,又何苦自欺欺人?

靜默須臾,她才又溫和開口道:“黎賢妃,皇上命本宮轉達一句話皇說。愿你生辰快樂,安康如意。”

黎賢妃扯了扯唇角,劃出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恭聲回道:“臣妾多皇上的金言玉語。”

“這塊玉佩,是本宮自幼佩戴的辟邪古玉,贈予你,祝你吉祥心。”藍清音從腰間摘下玉佩,遞給她。雖然皇帝沒有備禮物,但她不能空手失禮。

“謝皇后賞賜。”黎賢妃曲膝行禮,雙手高舉,恭敬地接過。

通透寶玉,晶瑩生澤,入手沁涼,細潤柔滑。但是黎賢妃并沒有多看一眼,只是握在手中。

藍清音將她的舉動全都看在眼里,也不以為意,只客氣地道:“原想為你擺筵席慶生,但想及你茹素且又喜靜,便就作罷了。本宮也不多擾了,改日再來向你請教佛法襌理。”

“恭送皇后娘娘。”黎賢妃又一盈身,禮數周全。

藍清音只覺文齋宮實在壓抑,轉了身便大步離去。

出了殿門,剛踏下殿前臺階,眼角余光就覷見不遠處的回廊里站著一個人。

她本以為乓是林淑妃,但定睛一看,卻大吃一驚。

竟是師父!師父來此為何?上門拜訪黎賢妃?他們之間,究竟有著什么樣的糾葛?

她命隨行的宮女太監留在原地,獨自向回廊走去。

“師父。”走得漸近,她才出聲喚道。

“清音。”端木痕露出溫雅淡笑,瞥了她里布的右手一眼,叮嚀道:“傷口結痂之前,你會覺得癢,但切記不可抓撓。”

“殘痕必定會留下,手心的肉也長不出來了,那也不差再多一些抓撓的痕跡。”藍清音笑著自我調侃道:“幸好不是傷在臉上,否則,真就見不得人了。”

端木痕聞言卻是面色微沉,想到黎賢妃帶殘的臉,不由低嘆一聲。

“師父?”藍清音疑看他,不解問道:“師父為何在此?齋宮里有人病了么?”

“我想治愈黎賢妃臉上的刀疤。”端木痕一雙黑眸深寂如古井,此時卻漾起漣漪柔光。

“師父從前就認識黎賢妃?”藍清音越發訝異疑惑。她從沒見過師父這般柔情外露的眼神。

“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端木痕似回憶起久遠的歲月,唇邊浮起一絲溫暖笑意。但也僅是片刻,笑弧瞬間即逝,眸光逐漸暗沉了下來。

“青梅竹馬?”藍清音耐不住好奇,追問道。

端木痕斂了笑,沉默半響,最終還是沒有回答。

見他諱莫如深,藍清音愈覺心頭似有螞蟻輕咬,癢得難耐。

師父莫不是與黎賢曾有一段情?可是黎賢妃的初戀情人,不應該是皇帝嗎?

“清音,你介意一個人有不堪的過去嗎?”端木痕淡淡地開了口,問題怪異。

“那要看是誰的過去。”藍清音回得有所保留。

“如果是我的過去?”端木痕再問道,黑眸中幾不可見地蒙上了一層陰暗。

“不堪,是指什么?”她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

“齷齪骯臟,不堪入目。”端木痕的聲亦低了下來,聽著有些模糊不清。

“師父……”她感到無措,無端的,心跳開始急劇混亂,心底條然萌生起一股強烈的悲涼感,寒意透衣。

師父的過去,他十五歲之前過著怎樣的日子,她曾經問過,但師絕口不提。

是一段黑暗慘痛的記憶嗎?如果是,她寧可不聽。

她不要師父揭開舊傷疤,再痛一次。

見他正欲張口,她忙急急截斷道:“師父,清音想起還有重要事待辦,先行回凌宵宮了!”

話未落,她突兀地旋身,疾步而行,倉促得仿佛身后有猛獸追趕。

端木痕深深注視她的背影,唇角揚起一抺濃重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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