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38 媚惑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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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媚惑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皇帝動了動嘴角,似是想笑,卻又無力,最后只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

藍清音不由蹙眉,正要揚聲,卻聽皇帝虛弱地開了口:“朕餓得緊……”

她一怔,啼笑皆非地望著他。她還當他是錚錚鐵骨,原來傷病時也不過是一般凡胎。

端來備好的藥粥,她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溫聲道:“臣妾已把藥丸搗碎摻在粥里。”

眷皇帝張口,就著她的手慢慢飲粥,默不吭聲。

藍清音喂得很緩,動作輕柔,一勺一勺,直至告罄。

皇帝食畢,長吁一口氣,躺著不動,但眸中已有了清朗光亮。

艱“皇上之前是否做了噩夢?”擱下瓷碗,藍清音輕輕地出聲。

“嗯。”皇帝低應,深邃眸光似瞬間起了波瀾。昏睡時,他覺得全身如被火燒,像置身高熱的火爐中,痛苦難當。神智混沌間,夢靨似魑魍纏身,慘烈往事清晰如昨。身與心,都備受煎熬。

“皇上還記得夢見了什么嗎?”藍清音柔聲問道,如實說,“皇上叫了臣妾的名字,是否夢見臣妾了?”

“朕喚了你的名字?”皇帝微愣,神色迷惘,“朕一點也不記得。”

“夢境虛無,不記得便罷了。”藍清音微微一笑,不再探究。

皇帝閉起眼睛,似在沉思。其實他記得,雖然有些模糊,但隱約能想起,他夢到被一劍刺穿身體的那一刻。

那種痛楚,那種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感受,在夢境里異常真實,甚至比實際發生時更加深刻更加令人恐懼。

不過,他夢到的是,那一劍刺穿她的胸口,直透她后背。

而他正站于她身后,那劍竟出奇的長,穿透她的身子,刺入他體內。

兩人的鮮血,流淌一地,宛如汪洋血海,腥味刺鼻,驚悚可怖。

藍清音擰了濕巾,替他擦拭額上的汗跡,輕聲問:“皇上為何要救臣妾?”

不知他是否會后悔?

如今正值兩國交戰的時期,他有很多事要做,拖著病體,自然就會倍加辛苦。

皇帝睜開眼,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淡笑,低啞答道:“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結發妻,朕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藍清音凝視他,淺笑不語。

“清音,你不信朕,也要相信親眼所見的事實。”皇帝定睛看著她,語氣罕見的溫暖低沉,“縱使朕有千般計算,也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命去做籌碼。為你擋劍的那一剎,朕什么也未思索,亦來不及思索,只剩下身體的本能反應。”

藍清音無言以對,望入他幽深似海的瞳眸,忽然覺得他的眸底像有一個漩渦,具有無形的強大力量,欲要拉她縱身墜入。

皇帝直勾勾地凝望她,亦不再言語。他是誠心要救她,但原以為自己只會受點皮肉傷,豈料估計錯誤,那刺客的內力深厚非凡,劍刺透骨。

不過這些思量,他自是不會坦白告訴她。

靜默片刻,藍清音移開視線,柔緩溫言道:“得皇上舍身相救,臣妾生當銜環,死亦結草。”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應道:“如此說起來,朕與你的緣分會延續到下輩子了。”

藍清音默然無語,半晌,轉而道:“皇上,之前刑部尚書韓大人求見皇上。”

“林卿家有何事啟奏?”皇帝眼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暗芒。

“是關于刺客之事,但尚未查到有力證據。皇上現下體虛,需要靜養,不如就全權交由刑部處理?”藍清音建議道。

“如此也好。”皇帝似覺疲倦,又懶懶地闔目,未再作聲。

“皇上先歇會兒,臣妾去叫太醫來為皇上換藥。”藍清音凝望他一會兒,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聽著她的腳步聲漸遠,皇帝驀然睜開了眸子,目光幽暗難辨。

此次潛伏凌宵宮的刺客,非同尋常,他原先懷疑是她所安排,但似乎并不像。

至于放火燒未央宮的刺客,則是他的部署。

近段日子以來,他命人暗中搜查冷宮,卻一直沒有查到密道的蛛絲馬跡,所以他心生質疑,或許冷宮僅是她布下的煙霧,實則密道是在她的未央宮中。

他讓人燒她的寢居,并非要她的命,只是要逼她在走投無路時避入密道,可誰知她無故又返來凌宵宮,令他功虧于潰。

莫說他陰狠冷酷,是她先在太歲頭上動土。

密道的存在,對他來說,猶如皇宮里被埋下火藥,一引即爆。

試想,倘若密道足夠長,足以匿藏千人,又或萬人,這是多么危險的隱患!但蒙著織錦黑布的刺客,卻又不是他的人。

想來是有人魚目混珠,混淆視聽。也許,和潛伏凌宵宮的刺客有關聯。

藍清音出了皇帝寢房,請太醫入內,自己便去了前苑透氣。

宮燈盞盞,點綴夜色,照得四周殿閣的黃色琉璃飛檐光華流彩,美麗炫目。

藍清音站立在一棵桂花樹下,遠望靜思。她的寢居被燒,需要一些時日修葺。

而這段時間里,她最好不要冒險潛回與九衛聯系,亦就是,她既收不到外界的局勢消息,也無法在宮內做什么事。

想及這一點,她就很難不對皇帝起疑。恩歸恩,義歸義,她不能把它們混為一談。

一陣微風吹起,花瓣如雨落下,紛紛飄揚,灑落在藍清音的漆黑長發上。清風撩拂起她的裙袂,仿佛伴著花瓣輕盈起舞,飄逸而靈動,宛如一幅美不勝收的畫卷。

正朝這方向走來的范統腳步一頓,眼角隱隱抽了兩下。

他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疑似看見仙子下凡,可原來是那貴為皇后的可惡女子!

藍清音聽見腳步聲,轉臉向他看去,漾開清麗淺笑。

范統突覺臉上發燙,恨恨地咬緊牙根。這該死的不知恥的皇后,居然媚惑他?!

藍清音見他面色青紅交加,不由大樂。

這人實在太有趣了,她不過是應景一笑,他就憤怒成這樣?

她笑著開口道:“范俠士,逮到人了嗎?”聽說他今早就出了宮,打探江湖中是否有人私下買兇。他忠心可嘉,但可惜智謀不足。

既然出現的是死士,就必已被培植多年,不會是普通的武林殺手。

范統低哼一聲,向她走近拱手行禮,口中冷冷回道:“范某一定會竭力緝拿真兇,皇后請放心。”

藍清音抿唇耐住笑意。所謂智者多疑,勇者少慮,后者說的大抵就是范統這樣忠耿之人。真兇都還不知是何人,他就咬牙切齒欲把人碎尸萬段。

見她眼中含笑,范統不禁生了惱怒,硬著嗓子道:“范某雖不才,但也絕不會看著皇上被刺殺而坐視不理!”

“范俠士是指本宮袖手旁觀?”藍清音閑閑接言道。

范統咬牙,怒視她。他才不管她是否袖手旁觀,但她害得皇上身受重傷,就是罪不可恕!

“范俠士,皇上是否曾經有恩于你?”藍清音好奇一問。

“是。”范統頷首,冷睨她一眼,道,“皇上曾救范某一命,范某立誓此生永遠追隨皇上。相信皇后也聽過一句話,受人點滴恩惠,當涌泉相報。”

“范俠士忠肝義膽,本宮自嘆弗如。”藍清音笑吟吟地望著他。她自然聽懂了,他是在告訴她,她也應當如他一樣,從此對皇帝死心塌地。

范統又是一聲低哼,只覺得她朽木不可雕。

“范俠士欲往寢殿見皇上?有何事待稟?”藍清音轉移了話題,唇畔笑容不減。每次看到這位范大俠,她就莫名感到心情愉悅。或許是她童心未泯,以捉弄人為樂。

“范某有事求見皇上,但內監說需要經過皇后代傳。”提及此,范統愈加忿忿不滿,她分明是趁著皇上傷重臥榻,狐假虎威。

“皇上正在小憩,范俠士有什么事不如告知本宮,由本宮代為轉達。”藍清音一派親和地微笑道。

“多謝皇后有心,不過范某還是明日再來求見圣駕。”范統不上當,眼角斜瞪她,然后揮袖離去。

藍清音淺淺笑著,目視他高大硬朗的背影。難得他聰明了一次,知道留個心眼。她確實有意而為,要搶在皇帝之前收集消息。

寢居被毀,藍清音在皇帝的軟言命令之下,只得暫住凌宵宮。

后宮女子皆想爬上的龍床,她卻睡得骨頭發酸。并非龍床不夠舒適,而是她睡不慣。

內心似有一團陰影,總覺四處都是夏候瑾然的氣息。

腦中更無端縈繞一句話,生則同衾,死則同穴。越想,便越覺得渾身不自在。

晨曦初照,她就起了身,不過皇帝比她更早一些,已去上朝。

她不免感嘆,無尚尊貴的帝王,竟比販夫走卒更加辛勞。

用過早膳,她便出了凌宵宮,前往未央宮。不知一夜大火,將她的居室焚燒成如何模樣。

入得宮門,她并未直往寢居,反卻去了偏殿。這兩日皇宮內不平靜,但素妍這邊寧靜得異常,她自然要去看一看究竟。

剛踏進殿門,就見素妍已聽到宣稟聲出來迎接鳳駕。

“恭請皇后娘娘鳳安!”素妍盈身行禮,面帶微笑,仍是以往怯懦的甜美。

“免禮。”藍清音坐上殿堂的主位,溫和開口道,“前夜未央宮中生亂,可有驚嚇了你?沒有動了胎氣吧?”

素妍垂眸恭敬回道:“托皇后鴻福,素妍無礙。前夜素妍就寢的早,聽見宮女們慌亂驚呼聲,才驚醒發覺宮中走水。”

“那么,早前有刺客潛入你偏殿之中,你亦未發覺?”藍清音隨口問道,其實刑部尚書韓律早就照例詢問過,素妍的口風緊得很。

素妍微微抬眼,露出后怕之色:“幸好那刺客及早被靈月發現,不然……現在回想起來,真真可怕。”

藍清音抿唇淺笑。這宮闈里,人人都有做戲子的天分。未央宮出了這么大的亂子,素妍居然從頭至尾都懵然不察?

見她不語,素妍亦不出聲,安靜地侍立著。

“素妍。”藍清音突然喚她的名字,語氣漸沉,明眸熾亮,“那刺客直入你殿閣,顯然欲要對你不利。你心里若有懷疑之人,只管直說,本宮定會替你做主。”

素妍嘴唇細微蠕動,遲疑半晌,訥訥道:“素妍不敢胡亂揣測,只是……”

她一頓,聲音越發低了下去,“先前素妍似乎得罪了黎、黎……”

她似是惶恐不敢說完,神色惴惴不安。

“嗯。”藍清音淡淡應了一聲。她也想到這一點,如果是黎賢妃記恨在心,且不愿看見素妍誕下皇嗣,確實極有可能暗中出手。

“皇后娘娘。”素妍輕輕一喚,目光含怯,囁嚅道,“素妍聽到宮婢們碎嘴,刑部好像查到一點線索,似與林淑妃有關?”

“此事刑部自會去查,你毋須憂心,亦毋須多事。”藍清音掃了她一眼,眸光敏銳。不難看出,素妍的矛頭指向黎賢妃,不希望林淑妃背了黑鍋而使黎賢妃脫罪。

“是,素妍多嘴了。”素妍溫順低首。

“你有孕在身,多多歇息。”藍清音站起,客氣叮嚀一句,便就舉步離去。

“恭送皇后娘娘。”素妍微一曲膝,未有贅言。

藍清音邊走邊無聲嘆息。素妍也不問皇帝的傷勢如何,似乎毫不關心,看來她和皇帝之間,只有利益關系,并無感情可言。

行至自己的寢宮門外,舉眸望去,滿目瘡痍,就連庭院種植的花草亦被燒得難辨其狀。

藍清音輕皺鼻頭,有股松油味仍未散盡。能把一座偌大寢居燒毀得這樣干凈,必然需要大量的松油。刺客能帶著許多松油潛入宮?若說沒有內應,實在難以叫人相信。

她愈加肯定,這事和皇帝有關。照此推斷,未央宮的事,恐怕會不了了之。

而凌宵宮潛伏刺客之事,皇帝應該會嚴加追查。

他平白受了重傷,想必不會善罷罷休。

藍清音淺淺彎唇,想透了這一切,她開始覺得心情舒爽。倘若是北頤國的人刺殺她,連累了皇帝,于她最是有利。

至于林家被蓄意嫁禍,可能是黎賢妃順手而為。

此次事件當中,總共應該有三路人馬。

她旋了身,沒有跨入宮門,揚長而去。她自然不會傻得在這敏感時期去密道。

回到凌宵宮,皇帝已經提早下朝,半躺龍床上,神情倦極。

“皇上,服過藥了嗎?”她慢慢走近,溫聲問道。

皇帝凝眸望向她,冷不丁道:“林淑妃來向朕哭訴。”

“哭訴?發生了何事?”她疑問。

“刺客,織錦。”皇帝只吐出兩個詞,眼眸半闔,眉頭緊鎖,似是心力交瘁。

藍清音安靜了會兒,再開口時卻問:“皇上,黎賢妃是否出身武林世家?”

皇帝忽地睜眼,眼光犀利:“皇后為何有此一問?”

“臣妾只是好奇而已。”藍清音淺淡微笑,口氣平和。黎賢妃若要栽贓林家,就必須先偷得一些織錦。而她又有死士,可見家世并不簡單。

皇帝定定凝視她,許久,低嘆一聲,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要查,也是可以查得出,那不如就由朕直接告訴你。薇兒自幼就被培養成為殺手,因為她父親是江湖中一個殺手盟的盟主。薇兒憎惡那樣暗無天日的生活,私逃了出來。那時朕還是皇子,常出宮游歷,恰巧遇見薇兒被人追殺,朕出手救了她。她恨自己的身世,便說自己是鏢局鏢頭之女,被仇家滅門,只余她僥幸逃生。朕見她孤苦伶仃,就偷偷把她帶回了宮。”

藍清音靜默傾聽著,可以想象當年一個俊朗少年邂逅了俏麗的少女,憐她身世坎坷,惜她無親無依,漸漸萌生情愫。

但是到了最后,少年登基為帝,不可能立一個孤女為后,一段純潔青澀的感情自此便就生了裂痕,再難以彌補。

“朕后來查出她真實的身世。”皇帝語聲低沉,有些黯然惆悵,“朕并不在乎,也未曾與她對質過,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罷了。只是朕真的無法遵守諾言,封她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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