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守宮砂033 鏟除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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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鏟除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云輕笑  分類: 言情 | 云輕笑 | 血色守宮砂 

皇帝下了朝,一臉疲倦地前來未央宮,斜靠著軟榻,一聲不吭。()

藍清音早已收到風聲,心中清明,站在他身旁,溫聲道:“皇上,很倦嗎?”

“嗯。”皇帝淡淡應聲,慵懶地闔上眼睛,似養神又似冥思。

藍清音伸出手,輕輕地按在他的太陽穴,以適當的力道揉推著。

均皇帝發出一聲舒坦的低哼,眉宇間的那抹陰霾略微散了些。

藍清音手下未停,口中邊柔和道:“臣妾安排不當,令皇上擾心了。臣妾本想,桃之閣雅致清凈,適宜素妍養胎。”桃之閣確實清幽,只是離齋宮較近,她也沒有想到會因此引起紛爭。

“皇后無需自責。”皇帝沒有睜眼,語氣怠倦,“薇兒這脾氣,數年如一日。”

齲藍清音微微挑起眉梢。“薇兒”二字,他說得極為順口,像是曾經喚過無數遍的親昵熟稔。

又聽皇帝接著道:“記得有一年,朕送了她一只白兔,她十分喜愛。后來容德妃見著,亦要朕送她一只。”

“黎賢妃要的是獨一無二?”藍清音輕聲接言,沒有探問黎賢妃和容德妃的過往糾葛。

“就是這四字,獨一無二。”皇帝自嘲地勾起薄唇,“朕能夠給她全天下最昂貴的禮物,卻惟獨給不起這樣方小說西。之后,當她知道容德妃也有朕送的白兔,她并沒有一句吵鬧,卻做了一件令朕駭然的事。”

“她將兔子放逐了?或是誅殺了?”藍清音猜測著,不禁聯想到上次齋宮失火的事。

皇帝依然閉著眼睛,只是唇角的苦笑愈加濃重,低沉地道:“她把兔子活埋了,而且立了個墓碑,上面寫著——愛兔玉碎之墓。”

藍清音心中不由發寒,黎賢妃如此偏激陰狠,竟將無辜的白兔活生生埋了?

她給兔子取名為“玉碎”,顯然就是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樣的女子,是天性剛烈極端,還是經歷世事后的遽變?

“皇上,可要讓素妍搬離桃之閣?”藍清音繼續為他揉著鬢角,柔聲詢問。

皇帝抬手,握住她的素手,緩緩睜開眼,瞳眸深沉幽暗,淡淡道:“不必。”

藍清音點了點頭,心忖,黎賢妃修佛多年,脾性仍舊未變,皇帝怕是很失望的吧?

皇帝站起身來,與她平視,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問話:“清音,如果是你,你可會要求獨一無二?”

藍清音淺淺一笑,抽回手,答道:“世間女子大多相仿。誰不希翼著一份專注之情?”

“如此說來,你與薇兒是會惺惺相惜了。”皇帝輕笑,笑意卻未抵眼底,一片漠寒。

“臣妾能夠理解黎賢妃的心情,卻不認同。”藍清音斂了神色,嘆道,“爭取和強求,是兩回事。太過執著,就變成了頑固偏執。”

她也有自己的堅持,寧缺毋濫。但她與黎賢妃不同,若明知不可得,她寧愿放手,而不是選擇玉石俱焚。

皇帝頷首,俊容溫和,但眸光冰涼。

他曾經鐘愛的女子,天真爛漫,單純甜美,為何最后會變成了劍走偏鋒的極端之人?

是他害了她,抑或是她本性使然?

“皇上,黎賢妃不準素妍接近齋宮三百丈之內,臣妾怕素妍因此行動不便,常需繞道而行,還是遷居吧?”藍清音好言提議。

“何須這般遷就?”皇帝揚唇冷笑,眸中終于迸出銳光,“朕已經下令,齋宮不再有特權,一切禮節,比照宮規。”

藍清音微詫。也就是說,黎賢妃以后不能再清閑避世了?這樣一來,黎賢妃和素妍倒是真正結下梁子了。

皇帝覷她一眼,稍緩口氣,道:“不說這些掃興的事。皇后陪朕下盤棋吧。”

“是,臣妾這就去擺棋盤。”藍清音盈身,正要舉步,寢門外卻有稟聲忽響。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黎賢妃求見!”

藍清音菱唇輕揚,轉回頭望著皇帝。

皇帝眼色一暗,又現陰霾,沉沉揚聲道:“讓她去正殿等著。”

藍清音笑看著他,開口問道:“皇上,為何要在正殿接見黎賢妃?”

皇帝冷淡道:“朕方才說了,她并無特權,一切依循宮規禮節。”

藍清音但笑不語。皇帝不愿再縱容黎賢妃,追根究底是為了她好,希望她不要一遇事便鉆牛角尖。但恐怕黎賢妃并不領情,而且,會怒火中燒。

“皇后要與朕一起去正殿,還是留在寢居歇息?”皇帝半瞇眸子,凝視她。

藍清音知曉他此話的含義,是要她別出面,但她卻只作不懂,笑吟吟道:“黎賢妃第一次來臣妾宮中,臣妾自然要好生款待。”

皇帝輕哼,寬袖一甩,徑自先行。

藍清音不疾不徐地跟上,嘴角噙著一抹愉悅的興味。

一場好戲即將上演,她若不去看,未免太可惜了。

皇帝會如何對待曾經愛過的女子?她想知道,他會顧念舊情,還是郎心似鐵。

藍清音與皇帝前去正殿,高坐主位,睥視下方。

殿堂的中央,黎賢妃面無表情,跪地叩拜:“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藍清音安靜不語,側眸看著皇帝。皇帝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薄唇緊緊抿著,掃了下跪的黎賢妃一眼,淡聲道:“免禮。”

黎賢妃沒有立即起身,微仰臉龐,一字一頓道:“謝皇上。”

言畢,才規規矩矩地站起,退至旁側侍立。

藍清音暗自搖頭。以黎賢妃的分位,根本無需行跪拜大禮,她卻偏要如此,不免有負氣之嫌。

“黎賢妃有何事要見朕?”皇帝的語氣漠然,難辨喜怒。

“臣妾依照宮規,前來向皇后請安。”黎賢妃低眉垂眸,姿態恭謹。她身穿一襲淺色宮裙,綰了發髻,但無金飾點綴,素凈如舊。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也并未用脂粉稍作遮瑕,看上去觸目驚心,與她精致的五官極不協調。

“黎賢妃有禮了,不過往后就不必每日來請安了,本宮生性疲懶,這些縟節能免就免吧。”藍清音溫聲開口道。

黎賢妃欠身,回道:“謹遵皇后旨意。”

藍清音心中無聲嘆息。如此真是矯枉過正了。這般刻意,實在令人不舒服。

皇帝面上隱有不耐,冷淡出聲道:“如果沒有其它事,黎賢妃就先退下吧。”

黎賢妃卻再次跪下,恭敬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說。”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濃眉輕皺,眸光暗沉。

“臣妾向佛之心堅定不移,請皇上成全,準許臣妾出宮,落發為尼。”黎賢妃的神情沉寂,話語沒有一絲波瀾,猶如早已在心中默背了百倍。

皇帝微怔,不怒反笑,朗聲道:“薇兒,同樣的招數,你要用多少次?”

黎賢妃抬眼看他,口氣肅冷無溫,重復道:“皇上,臣妾心意已決,還望皇上成全。”

皇帝輕輕地瞇起眸子,陰鷙之色一閃而逝,緩緩道:“朕收回你所有特權,你便要與朕斗氣?若朕賜還你原有的一切,你可還要堅持離宮?”

黎賢妃沉默不言,眼中掠過晦澀的波光,似憤恨似凄楚。

皇帝低低一笑,聲音卻毫無笑意,轉眸看向藍清音,問道:“皇后認為如何?”

藍清音一時無話。黎賢妃想要清靜日子,也不算過分。但她方才的那番話,幾乎是在威脅皇帝。若皇帝不答應,她便要出家,這種處事方式,著實叫人不敢茍同。

思索半晌,藍清音溫和地道:“皇上,臣妾宮中一貫人少清凈,不如就把偏殿賜予素妍才人暫住。”這事是源頭,她這么說,是給皇帝一個臺階下。

“就依皇后之言。”皇帝輕嘲地揚起薄唇,睨向黎賢妃,“黎賢妃,你可以退下了。”

黎賢妃面色清冷,并沒有移步。

藍清音打圓場道:“黎賢妃誠心禮佛,本宮會交代其它嬪妃們,若無要事,莫去打擾。”

雖然皇帝沒有應允賜回特權,但藍清音的話已形同一種保證,黎賢妃這才躬身行禮,告退離去。

望著她瘦削的身影,藍清音不由輕嘆一聲。真正堪破紅塵,是多么難的事。世上許多人做不到,而黎賢妃,顯然也做不到。她原以為可看一出好戲,現在才發現這出戲讓人不禁唏噓。

“皇后為何嘆氣?”皇帝不咸不淡地問,自雕鳳高椅中站起,走下白玉階。

藍清音跟在他身后,低聲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皇帝沒有轉頭看她,接著念出下半闕。

藍清音盯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微微一笑,口中解釋道:“臣妾并非這個意思。臣妾只是覺得,少年時光無限美好,令人感懷。”

皇帝淡淡笑起來,回頭睇她一眼:“皇后正值豆蔻年華,怎么說話像是歷經滄桑的老者?”

藍清音回視他,笑答:“臣妾這是少年老成。”

“皇后此言差矣,皇后是少女,不可算是少年。”皇帝揶揄道。

藍清音淺笑靜默。他雖在談笑風生,卻遮掩不了他眼底的陰沉暗色。他在郁悒什么?因為不再愛黎賢妃,而愧疚自己變心?又或是,他仍舊愛著黎賢妃,卻無奈回不到過去的無憂時光?

皇帝大步走出殿堂,負手立于晴空下,仰首而望。空中浮云朵朵,悠然飄動,天色蔚藍,遼闊明亮。

藍清音上前,與他并肩而站,同望藍天白云。

“朕是否應該放手?”皇帝似在自語,目光遠眺,久久不移。

“也許,該放手的那人,并不是皇上。”藍清音輕輕地接言。只有黎賢妃自己放過自己,才是解脫。如果剛才皇帝真同意了黎賢妃落發出家的請求,只怕這不僅不算是放手,還會使黎賢妃更加痛恨他。因為,女人時常口是心非,用反話試探某些事。

“卻道故人心易變……”皇帝低喃,眼神悠遠,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時光人事隨年改。”藍清音感嘆,“并非人想變,而是時間的力量太強大,人心渺小,無法不順勢而變。”

皇帝抽回視線,半瞇深眸,凝望她:“你似乎一直在為朕開脫責任,是真的理解與體諒,還是有所求?”

藍清音平靜地搖頭:“臣妾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并不是為誰開脫,也不是求取什么。”

皇帝的眸子越瞇越細,似帶著探究剖析的敏銳。

良久,他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話:“清音,你用了心,所以才懂得朕的心。”

“沒有!”藍清音直覺反駁,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失態,忙再道,“臣妾不敢妄自揣測皇上圣意,亦不敢自認懂得皇上的心。”

皇帝優美的薄唇漸漸揚高,瞳眸中滿是意味深長的莫測。

半個月倏忽而過,解蠱藥的研制比預期稍快一些,已陸續發放至各軍營。

皇帝卻并未因此而松懈,再次微服出宮,暗巡京都。但此次,他沒有帶上藍清音。

藍清音落得清閑,悠哉地在御花園中閑逛,屏退了隨侍的宮婢,獨自漫步。

據她所收到的消息,近日京都并不太平。夏候瑾然戒備地防范著西覃國奸細,但有些事怕是防不勝防。

日落西山,藍清音坐在涼亭中,觀賞天邊云霞,唇角揚著一抹淺笑,甚是愜意。她只需隔岸觀火,再順勢做點事,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娘娘!娘娘!”遠遠的,宮女小綠匆匆跑來,神情顯得凝重。

“何事?”藍清音端坐不動,平淡開口。

小綠欠了欠身,走至她身旁,壓低聲稟道:“娘娘,不好了!未央宮進了刺客,靈月受了傷!”

藍清音面容一凜,站起身來:“傷得可重?有否抓到刺客?”

“回娘娘,靈月的手臂被劍劃傷,不過應該只是皮肉傷,不算嚴重。禁衛軍及時趕來,但只在偏殿擒到一名刺客。”小綠低聲稟道,有條不紊,邏輯清晰。

“回宮!”藍清音不再多問,疾步返宮。刺客的目標是未央宮,要找的人應是她。只不知哪路人馬要對付她。西覃國?抑或林家山莊?

回到未央宮,只見大殿中一片肅靜沉凝。

禁衛軍包圍整座宮殿,宮婢太監們縮在一旁,戰戰兢兢。靈月右臂帶傷,但氣色尚可,應無大礙。

藍清音跨入殿門,沉聲問道:“捉到的刺客何在?”

還未等人回應,她眼光一掃,已看見角落里躺著一具尸首。那是一名身穿黑色錦衣的男子,嘴角滲血,臉色泛黑,已無氣息,顯然是咬破舌下毒囊自盡身亡。

藍清音走近觀察,眼神愈發凜冽起來。這是死士的作風。之前九衛曾帶回消息,說林家山莊暗中培植大批死士,難道真是林家指使?但是,如今林氏勢力尚未鞏固,應不會急于鏟除她。那么……

心中驀地一突,她轉頭看向靈月,冷聲道:“小月,你隨本宮來。”

靈月垂首恭順道:“是,娘娘。”

舉步之前,藍清音揚聲對殿中眾人道:“任何人都不許搬動刺客尸首。”

小綠上前一步,面有難色:“稟娘娘,禁衛統領已派人通知刑部,刑部尚書應該很快會到,照規矩是要驗尸的。”

“替本宮告訴沈尚書,若要驗尸,就在未央宮驗。”藍清音拋下一句命令,便入了內殿。

靈月沉默地跟隨在后,穿過內殿,經過庭苑,一直到了寢居,她才撲通一聲跪下。

藍清音居高俯視她,淡淡開口:“為何下跪?”她方才聽到小綠提及偏殿,就已覺蹊蹺。而小月這般湊巧受傷,應是去了偏殿才會遇上刺客。

靈月抬起眼,平靜無波地回道:“奴婢今日去偏殿,是要揭穿素妍的伎倆。她分明沒有懷上龍種,有何資格獨享未央宮中的一座殿閣?奴婢沒有事先問過娘娘,擅自主張,是奴婢的錯,請娘娘責罰。”

“你預備如何揭穿她?”藍清音心中好氣又好笑。她早已告知過小月,素妍有孕之事,是得到皇帝的授意。既如此,還需要揭穿什么?

靈月抿唇不言,眼底閃過一道冷芒,不甘而嫉憤。

藍清音望著她,緩緩道:“你想要假意撞倒她,然后再叫太醫及師父前來,借外人之口,揭破真相。可是如此?”

靈月依舊不吭聲,眼神倔強冷硬。

藍清音輕聲一笑,再道:“你還想假借本宮名義,勸服師父說出素妍的脈象異狀。”

靈月不由垂下頭去,低低道:“奴婢不敢欺瞞娘娘,奴婢確是這樣打算。”

藍清音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件事延后再論。先說說你與刺客交手時,有何發現。”小月的武功根基不錯,但內力尚淺,如果刺客心狠手辣,她已無命在此。

“奴婢慚愧,沒有發現線索。”靈月如實答道。

“起身吧。”藍清音擺手,準備重回大殿。

但豈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時寢門外,突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藍清音微皺黛眉,打開門探頭一看,不禁詫異:“皇上?”

“進去再說。”皇帝一臉慍色,看見寢居內的靈月,不耐地揮手道,“出去!”

靈月不敢多言,恭敬退下。

皇帝踏入門檻,徑直走向軟榻,倒身一躺,沒有半句話語。

“皇上,今日出宮一切可順利?”藍清音溫聲詢問,清冽目光掃過他全身。并沒有受傷,但他剛才的腳步滯重,與平常不同。

皇帝未作聲,雙眼慢慢闔上,不出片刻,竟已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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