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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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梅情緒惡劣,哪有心思應付慕容鐸?
梳洗以畢,換過干凈的衣服后,便借口不舒服,早早回了帳篷休息。
剛只卸下幾枚簪釵,已聽到極輕微的腳步聲向這邊移動。
她心中詫異,停了動作。
居“姜姑娘,睡了嗎?”清雅溫潤的男音,淡淡地響了起來:“若還沒睡,我想進來看看姑娘的毒傷。”
她心中一喜,急忙把剛卸下的釵環匆匆插回發間,嬌聲答:“公子請進。”
錦帳微掀之際,百里晗頎長的身子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赭她欠身微微向他福了一禮:“適才慌亂,未及答謝公子救命之恩……”
百里晗截斷她,總是含著溫和的微笑的漂亮眸子里,燃著兩簇冰冷的火光:“下次別再做這種蠢事。”
姜梅僵住,笑容凝在臉上:“我,做了什么?”
“你敢說蛇不是你放的?”百里晗看著她,幽深的眼睛里是隱忍的憤怒。
“我瘋了嗎?”姜梅吃驚地張大了眼睛:“放蛇咬自己,憑白受這種折磨,有什么好處?”
“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百里晗輕蔑地道:“本來想教訓莊然,結果反咬了自己。”
姜梅想要強撐:“有什么證據?”
“咬傷你的蛇叫赤海龍,它長在火山旁,雪線之上根本不可能見到它的蹤跡。”百里晗冷冷地指出:“我為了配制攝魂丹,在伊州的別院養了五條。要不要我現在飛鴿傳書,確認一下?”
“我……”姜梅還想否認,在他刀鋒一樣銳利的目光逼視之下,張了張嘴,終究沒能說出口。
“我再強調一次,”百里晗忍耐地道:“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迷惑慕容鐸,千方百計抓住他的心!別的事,少管!”
姜梅終于按捺不住:“我每天守著那個臭脾氣的死瘸子,憋得都瘋了!反正最終目的是分開他們二人,直接除掉一個不是更快?”
“就憑你這種雕蟲小計,也想除掉莊然?”百里晗冷笑。
姜梅一臉怨毒:“這次是她運氣好,逃過一劫!下次,保證不會失手!”
百里晗逼上一步,捏著她美麗如天鵝的頸子,白皙的手指瞬間變成奪命的鋼爪,俊雅的面容,布滿戾氣,恰似來自地獄的修羅:“還敢有下次?”
姜梅憋得一臉青紫,胡亂揮動雙手,試圖掰開制誥著自己的手指。
百里晗單手將她提離地面,直到兩人目光平視,盯著她,冷冰冰地道:“她有半點閃失,你將付出慘重十倍的代價!”
說完,他輕輕一摔,將她象破抹布一樣扔在了地氈之上。
“咳咳咳~”姜梅蜷著身子,拼命護住頸間,眸中流露出恐怖之色。
百里晗居高臨下睨著她,冷冷地道:“慕容鐸不是傻瓜,同樣的事,若一再發生,你的身份很快就會受到質疑……”
“這點請公子放心,”姜梅跪在地氈上,仰著頭,急急地道:“死瘸子對我死心塌地,并無半點懷疑~”
“哼!”百里晗冷笑:“就憑你?”
姜梅諂媚地笑:“憑奴婢當然不可能,但是公子睿智過人,思慮周詳,訂下這條天衣無縫的絕妙好計,慕容鐸那蠢貨豈能識破?”
百里晗并不領情,冷漠地道:“我警告過你,戲演得不可太過火!對他,必需慢慢來,親而不昵,推而不就!可你呢?”
“……”姜梅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完全無視我的警告,短短半個月就與他如膠似漆,出雙入對就算了。”百里晗凝著眉,眼神冷成一塊冰:“竟象條發了情的母狗,迫不及地對他投懷送抱!你以為他是青樓的買春客嗎?”
姜梅臉上陣青陣紅,委屈地道:“可是,慕容鐸對我的寵愛,有目共睹呀~”
“你還有理了?”百里晗平靜的語氣下,有著極可怕的寒意:“那是因為慕容鐸被感情沖暈了頭腦,一旦他冷靜下來,很快就會發現破綻!到那時,我精心謀劃的計策就會毀在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豬身上!”
“公子,”姜梅忽地鼓起勇氣,抬起頭道:“你這么說,會不會太過份了?”
“你說什么?”沒想到她竟然敢反抗,百里晗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我是為了誰忍羞含恥去迎合那個半瘋半傻的瘸子?”姜梅咬死了下唇,眼中泛著淚花:“公子不但不加以憐惜,反而罵我是發情的母狗!”
“你本來就是本公子養的一條狗!”百里晗冷冷地覷著她,語氣極之不屑。
“你!”姜梅羞憤得顫抖起來,絕美的臉蛋上顯出震驚且憤怒的表情。
“一條不聽話的狗會有什么下場,想必不用我提醒吧?”百里晗不帶半點感情地道。
姜梅氣紅了眼睛,咬緊牙關:“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丑八怪了?”
“這不關你的事。”百里晗冷漠地道。
“可是,”姜梅的臉漲得通紅,又是絕望又是不甘地道:“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過,在這個計劃里,我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你很需要我!”
“不錯,這個計劃里,姜梅的角色的確非常重要。”百里晗一笑即斂,不冷不淡地道:“可再怎么重要,也還是一條狗!”
“那個丑八怪,到底有什么好?”姜梅的臉變成毫無血色的蒼白,咬牙切齒的問。
百里晗眼中寒芒暴漲,上前一步,薄底快靴踩著她白凈姣美的臉蛋:“不要妄想跟她比,你連她的腳趾頭都不如!”
姜梅吃痛,撲倒在地氈上,偏著頭倔強地瞪著他,眼底淚光瑩瑩。
帳外,雜沓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朗三大而直的嗓門:“大小姐,姜姑娘的帳篷就在這里了,她可能睡了,要不要我幫你叫她起來?”
“不用了,”莊然柔聲道:“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百里晗松開她,撩起長袍,扔下她,掀開帳簾走了出來。
姜梅慢慢地坐起來,整理了凌亂的衣衫,抹去眼角的淚痕,冷笑。
“咦,”朗三聽到響動,轉過頭,見了他很是訝異:“公子怎么在這里?”
“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百里晗淡淡地回,目光繞在莊然的臉上:“然然,你有什么事?”
朗三搶著說話:“大小姐的帳篷被弄臟了,今晚不能住。王爺讓她來跟姜姑娘擠一晚。”
“會不會不方便?”百里晗蹙起眉。
“我倒是沒關系,”莊然有些尷尬:“就怕打擾了姜姑娘。”
“要不這樣吧~”百里晗熱心地道:“我去跟其他人擠一晚,你住到我那里去?”
“哪能讓公子受委屈?”莊然臉紅了。
“是呀,”朗三也不贊同:“雖說事急從權,畢竟男女有別。真到了萬不得已時,也該住到王爺的帳篷里,哪能麻煩公子?”
帳簾一揚,姜梅從里面走了出來,站在暗影里:“三爺說得對,大家都是女子,她當然該與我同住。”
百里晗不語,只拋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姜姑娘,你氣色不錯呀~”朗三上下打量她一遍,笑:“我就說公子的蛇靈珠天下無雙,王爺還在瞎擔心,讓我送莊姑娘過來時,順便問一句呢。”
“我很好,多謝王爺掛念。”姜梅很是冷淡。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莊然神色局促。
“進來吧~”姜梅不看她,轉身進了帳篷:“我正覺得一人住著這么大的帳篷悶得慌,你來了,剛好可以聊聊天。”
“兩位,晚安。”莊然向兩人點了點頭,跟著她一起進了帳篷。
姜梅把被褥往里面挪了挪,騰出一塊地來,看著她:“不好意思,我不習慣跟人共寢,也沒有多余的枕頭,可能要委屈莊姑娘了。”
“沒關系~”莊然趕緊搖手:“帳篷里很暖和,我平時也不怎么用枕頭的。”
“那就好,”姜梅陰冷一笑,拉過被子自顧自地蓋上:“我有些累了,就不陪你聊,莊姑娘請自便。”
莊然點頭:“你受了傷,要多休息,趕緊睡吧。”
她左右環顧一下,見帳中除了地氈并無落腳之處,只好極小心地揀了離她稍遠的地方坐下來。
剛開始還好,坐了一會,只覺得從帳簾縫里不斷地灌冷風進來,繼而覺得兩腿發麻。
她小心地挪動身體,一是換個體位,二是活動一下,維持體溫。
“麻煩你安靜點,吵得我睡不著。”姜梅的聲音冷冷地從被窩里傳出來。
“對不起~”莊然一驚,只好保持原狀。
她本想硬撐著就這么坐一晚上,可實在是太累,終于抱著膝沉沉地睡去。
聽著她平穩而輕淺的呼吸,姜梅翻過身來,美麗的雙眸無比憎惡地瞪著那道毫無防備的纖瘦的身影。
“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
“不要妄想跟她比,你連她的一根腳趾頭都不如!”
冰冷而無熱的聲音在耳畔不斷地回響。
一枚雪亮的薄刃柳葉飛刀在掌中扣得發熱。
只需要輕輕往一劃,這個帶給自己莫大的羞辱的丑八怪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姜梅的呼吸急促起來,絕美的臉寵上浮現異樣的紅暈。
手中飛刀一寸寸地向莊然逼近……
“大小姐,大小姐!”帳外,忽地響起焦灼的呼喊。
姜梅一驚,迅速躺回被中,佯裝熟睡。
“誰呀?”莊然揉著迷朦的睡眼,撐著酸麻的身子坐了起來。
“是我,楊參將~”楊西大聲回道:“二爺發燒,在說胡話呢,大小姐趕緊給瞧瞧吧~”
“我馬上來~”莊然吃了一驚,一骨嚕爬起來,走出帳外。
“對不起,擾了你休息~”楊西兩手交握,歉然地道。
“別說了,趕緊帶我去看二爺吧。”
兩人說著話,漸行漸遠,終于安靜下來。
姜梅握緊了拳,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對,不能是現在。
殺了她很簡單,但要洗脫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可不想為了一個丑八怪,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勝券在握,何必急于求成?
狩獵剛剛開始,她有的是機會,只要看準了時機,必然可以給予她致命而完美的一擊,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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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傷了一個,病了一個,而這個隨行的大夫,更是滿臉倦容,一身冰冷,看起來象是隨時會倒下去的樣子。
慕容鐸的臉色很不好看,遠遠地坐在暗處,一聲不吭。
“怎么樣?”百里晗關心地問:“要不要停下來休整一天,等恢復了再走?”
“等什么?”朗三幸災樂禍:“反正也沒走多遠,干脆,派個人把他送回去陪老大看家算了。”
“二爺的身體好,又有功夫底子,喝些藥,用被子捂一下,發發汗,應該沒什么大問題。”莊然說著,忍不住朝慕容鐸的方向瞪了一眼。
都怪他,要不是他用這么極端的方式懲罰,喻守成哪會病倒?
“我說你呢~”百里晗擔憂地看著她:“怎么睡了一覺起來,臉色反而這么差了呢?”
他這么一說,帳中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莊然的臉上。
朗三目不轉睛地盯著莊然瞧了一會,嚷:“真的誒!怎么回事?大小姐這么文靜的女子,該不會睡覺也踢被子吧?”
“去!”朗四敲他一記:“你當別人都象你呢?睡個覺也不安份,橫沖直撞的!”
慕容鐸拉長了臉不吭聲,心中疑惑。
姜梅所用的帳篷和被褥都是最好的,沒道理會著涼呀?
莊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凍得青紫的小臉,低聲道:“沒事,可能來的路上走得急了,嗆了口冷風。”
“我看看~”百里晗上前一步,探上她的額,低嚷:“怎么這么冰?不行,趕緊加件衣服!這樣下去,守成沒好,你就該倒下去了。”
“大小姐的衣服確實太單薄了一點。”朗四皺了皺眉頭,瞥一眼慕容鐸,沒有往下說。
姜姑娘好象帶了不少衣服過來,光是大氅就有好幾件。
不過,他總歸是屬下,這種事可不好開口。
慕容鐸輕咳一聲,正要說話。
百里晗已解下身上的外裳溫柔地披到了莊然的身上:“來,先暖暖身子。”
慕容鐸臉一黑,到嘴的話咽了回去,瞪著莊然的眼睛里,憤怒得幾乎要冒出火來。
她可真是詭計多端!
為了博得男人的憐憫和同情,竟不惜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
瞧,不過一天的光景,老二和百里都中了她的計!
“不,不用了~”莊然很是難過:“我已累得二爺病倒,怎能再連累你?”
“胡說!”百里晗不由分說,按著她的肩不許她動:“守成并不是因為少穿一件衣服而生病,我也沒有這么脆弱!”
慕容鐸一聽這話中帶刺,眉一揚,辯道:“他自己沒出息,下湖抓幾條魚也會病!”
所以,他休想賴到自己頭上來!
他身為主帥,手下將士犯了錯,連處罰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百里晗挑起錦帶,繞過她的下頜,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退后一步,笑:“白色很適合你,瞧,這件比守成那件灰不溜秋的美多了吧?”
他早就看那衣服不順眼,剛好,乘這機會將眼中釘拔除!
莊然臉紅了,撫著柔軟光滑的狐毛,訥訥地說不出話。
慕容鐸陰陽怪氣地道:“可惜了一件上好的狐裘,穿在這丑八怪身上,簡直是糟蹋了!”
莊然神色一僵,手垂在兩側握成拳:“我是長得丑,可這礙著誰了?不喜歡可以不要看!”
“哈!”慕容鐸被她當眾頂撞,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以為誰喜歡看你?長得這么倒霉,還一天到晚在別人眼前瞎晃……”
莊然忍無可忍,忽地走上前去。
慕容鐸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往后一縮,仰頭看她:“你,你干嘛,眼睛瞪這么大,想吃人啊?”
莊然并不搭話,越過他,徑自走到朗四身邊,伸手就到他懷里摸:“拿來!”
“大,大,大小姐~”朗四被她的氣勢嚇住,竟然沒敢躲避,呆呆地任她為所欲為,只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結結巴巴地道:“有話好好說~”
死了,她當眾這么對他,過后,王爺不定怎么罰自己呢?
老二是個傻子,真以為王爺為了他擅自離隊而生氣?
他在一旁瞧得清楚,心里可亮堂得很。
這一切,都是那件該死的熊皮大氅惹出來的禍事!
莊然從朗四的袖中找到一張紙,眼睛瞪著慕容鐸,唰唰兩三下撕個粉碎,用力扔在地上。
“喂喂喂!”朗四回過神,阻止不及,心疼得直跺腳:“別撕,別撕呀!”
“你發什么瘋?”慕容鐸愣了好一會,才發飚。
“王爺這么有骨氣,肯定寧死也不會吃我開的藥吧?”莊然冷笑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然然,”百里晗緊隨其后,追了出去:“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大小姐~”朗三一臉茫然,下意識就要追出去。
“站住,別亂動,都別亂動!”朗四蹲到地上,四處撿拾飄散的碎紙:“少一片紙屑,我要你們的命!”
“小四,”朗三一臉稀奇地瞪著他:“這是啥寶貝呀?看你,簡直當命根子在護!”
“快幫著撿!”朗四頭也不抬:“大小姐說王爺的腿已有了知覺,從今兒個起,得改方子了!昨夜剛開的,還沒開始用呢,就給撕了!”
你說,大家辛苦了這么久,為的是啥呀?
“啊?”朗三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蹲下去,招呼楊西:“這烏七抹黑的哪看得清呀?拿燈來!”
楊西舉著蠟燭,三個大男人頭頂著頭,撅著屁股在地上尋找碎紙片。
慕容鐸愣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了,反了!”
不過是說了她幾句,這丑八怪竟敢跟自己發脾氣,撂挑子走人?
誰給她的膽子,誰長了她的氣焰?
“王爺,”朗四忽地抬起頭:“別愣著,趕緊讓人去攔大小姐呀~”
她那倔脾氣上來,可是九頭牛也拉不回。
偏跟她關系最好,最會花言巧語的老二如今又病倒在床,睡得人事不知!
慕容鐸窒了一下,發狠:“走就走!你當本王會稀罕嗎?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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