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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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遏負著手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莊然小跑著來到了墨韻居。
“莊……夫人~”習慣性地想叫她名字,突然醒起她已是靖王妃,不能造次,話到嘴邊,臨時改口,結果變得不倫不類。
莊然神色尷尬:“白捕頭,你幾時回來的?”
“白某幸不辱命,令妹安全送到,告辭。”白云遏不欲久留。
居莊然臉一紅,不知如何接話。
莊靜在花廳里枯等了半日,雖礙著王府的氣勢不敢造次,表情已是百般不耐。
這時聽到莊然的聲音,哪里還按捺得住?
赭她霍地站了起來,滿面堆歡地沖到門口,發現只有莊然一人,立刻拉長了臉:“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來?”
“靜兒,”莊然無暇顧及白云遏,驚愕地看著石階上的她:“真的是你?”
她本來還以為搞錯,畢竟錦州與伊州相距數千里,她與妹妹關系并不親密——更確切的說,是十分淡漠。
莊靜有什么理由,千里迢迢,孤身來此投靠?
“不是我是誰?”莊靜很是不耐,踮起腳尖往她身后張望:“人呢?”
“你等誰?”莊然不解。
“廢話!”莊靜傲慢地道:“當然是王爺姐夫!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是來看你的吧?”
莊然暗自嘆一口氣,淡淡地道:“他很忙。”
“少來!”莊靜看著她的眼里,滿是鄙夷:“肯定是你太丑,得不到王爺的歡心,他才不來的。對不對?”
“家里出什么事了?”莊然不欲跟她爭論,換了話題。
“不出事就不能來了?”莊靜刁蠻地反問。
莊然懶得跟她解釋,直接說結果:“我馬上就要回錦州了。”
所以,不管她抱著什么目的來,都要教她失望了。
本以為聽到這話,她至少會詢問一下原因,哪知莊靜立刻輕蔑地笑了:“哈!果然不出所料,你撐不到一個月,才新婚就遭棄!”
莊然脾氣再好,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怒了:“你大老遠的來,就為了譏笑,數落我嗎?”
“是又怎樣?”莊靜極囂張地瞪著她。
她蠻橫無理也是不一天兩天,自己何苦與她一般見識?
莊然深吸一口氣:“我不跟你吵,咱們回去再說。”
“要回你自己回~”莊靜大刺刺地在錦椅上坐下:“我在這里等王爺。”
莊然又氣又急:“你等他做什么?他不會見你!”
莊靜理直氣壯地道:“他若不見我,我就進京告御狀去!”
“你告他什么?你都沒見過他!”莊然快被她氣暈。
“咳~”一聲輕咳,從門外踱進來一名男子,身姿挺拔,白衣飄飄,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是莊靜?”
他本不欲插手,只是莊靜越說越離譜,莊然卻一味忍讓,讓他不由自主地生氣,不由自主就走了進來。
莊靜被他瞧得一顆心突突亂跳,見他服飾華麗,長相俊美,抿唇一笑,柔媚嬌嗔:“靜兒見過王爺姐夫,姐夫萬福金安~”
“靜兒!”莊然只覺那聲“姐夫”格外刺耳,又羞又急,提高了聲音喝止。
“我剛才好象聽到有誰要告御狀?”百里晗挑眉覷了莊然一眼,并不急著澄清誤會,反而煞有介事地詢問。
莊靜故做羞澀,捏著衣角,扭著腰肢,嗔道:“哎呀,人家開玩笑的啦!姐夫怎么可以當真呢?”
朗三推著慕容鐸進來,聽到這聲音,頓時打了個抖:“我的個娘!哪來的妖精!”
“哧”百里晗忍俊不禁,撫掌大笑:“朗三說話粗魯,偶爾卻有畫龍點睛之妙”
他二人一搭一唱,莊靜氣得七竅生煙。
她不敢對百里晗怎樣,美目一轉,忽見慕容鐸在廊下,斜眼覷著她,掛一臉譏諷的笑,登時就惱了,沒好氣地喝道:“你個死瘸子,笑什么?”
莊然駭得臉都白了,生恐慕容鐸翻臉,急急捂住她的嘴:“我的小祖宗,求你別再鬧了,啊?”
慕容鐸不怒反笑:“本王是瘸了,可還沒死!”
莊靜雖然潑辣,倒也不是個傻子,發現自己闖了禍,腳下一軟“哎呀,我頭好暈~”嬌呼一聲,倒在了莊然懷里。
虧了莊然前段時間劈柴,練出些力氣,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倒累倒下,卻也連退了幾大步才穩住。
她環了莊靜的腰,低了頭輕拍她的臉,焦灼地低喚:“靜兒,靜兒,你怎么了?”
莊靜雙眸緊閉,死活不再吭聲。
朗三極之不屑:“她能怎么著,裝死唄!”
她這一撒賴,慕容鐸倒也拿她無可奈何,黑著臉推了輪椅離去。
百里晗輕拍手掌,語帶揶揄:“精彩!漂亮!”
莊然抬起頭看他,眼里含著企求:“別說了,行嗎?”
他輕嘆一聲,轉身離去,一場鬧劇才終于落幕。
莊然把手一撒,任她跌在地上:“好了,人都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莊靜并不肯信,等了一會,聽不到動靜,慢慢睜開一只眼睛,見果然只剩她們二人,立刻一躍而起:“好啊!你這丑鬼,竟敢聯合外人戲弄于我?”
每次都這樣,明明是她先入為主鬧出笑話,卻把責任賴在她頭上。
莊然微微嘆氣:“夜路走多了,不怕黑?”
“那個瘸子是王爺的話,白衣公子又是誰?”莊靜眼珠一轉,問。
“他叫百里晗,是王爺的朋友。”
“只是朋友?”莊靜微微失望,卻不肯死心:“能與王爺交朋友,肯定非富即貴,你到底有沒有仔細打聽過?”
“我勸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免得受傷。”十七年的姐妹,莊然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呸!”莊靜被她揭破心事,臊得滿面通紅:“你自己長得丑,還不許他喜歡我?”
莊然也知她絕不會聽自己的勸:“你來找我,究竟什么事?”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莊靜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我來,當然是想幫小嚴謀一份差事,另外……”順便替自己找一個歸宿。
她到底是未出閣的小姐,膽子再大,這話可也不敢直接說出來。
“小嚴?”莊然頓時啼笑皆非:“他才十歲,能謀個什么差事?”
莊靜白她一眼,冷笑道:“以靖王在朝中的權勢,幫小嚴謀一份領干餉的差事又有何難?你若夠爭氣,賜小嚴個爵位或是封個候爺什么的,不但這輩子,就是下下輩子都不用愁了!”
“不做事,卻要拿銀子,與強盜何異?”莊然喃喃道:“真要如此,倒不如直接要銀子~”
雖然,打死她也不會去開這個口。
“要不怎么說你傻呢?”莊靜教訓道:“銀子誰沒有?關鍵得有地位,有權力,明白嗎?”
莊然閉緊了嘴巴不吭聲。
她想得真是簡單,這封官賜爵的事,豈是想要就有的?
“當然,”莊靜吊著眼睛,采四十五度斜角看她:“以你的姿色和木訥的性子,要做到這些,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正因為如此,袁玉秀才會在她前腳離開錦州,后腳就派了莊靜過來——就怕遲了,她已被逐出王府。
“所以,”莊然恍然大悟,慘笑:“二娘要你來取代我的?”
心,徹底涼了。
“呸呸呸!”莊靜連啐幾聲,唾沫星子亂飛:“你丑得只能嫁瘸子,我可是大富大貴的命!”
事實上,按袁玉秀的算盤,的確是希望她能近水樓臺,吸引慕容鐸的注意,最終取而代之。
只是,在看到慕容鐸坐在輪椅上之后,莊靜已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富貴榮華雖然是她極欲追求的,但是嫁給個瘸子,卻絕不在她人生的計劃之中。
“是嗎?”莊然并不信她的說詞,凄然而笑。
“客房在哪?”莊靜掩唇打了個呵欠:“走了這許久的路,悃了。”
“跟我來吧,”莊然終究硬不起心腸,只得認命地帶路:“不過,你只能住一晚,明天咱們必需離開。”
莊靜哂然一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不能再說,你得答應了我……”
莊靜從窗外瞧到桌上的藥箱,推門而入,翻箱倒柜四處尋查一周:“嘖嘖嘖,不是我說你,好歹也頂了個王妃的頭銜,怎么連一套象樣的衣服都沒弄到手?”
“你!”
“算了~”莊靜恩賜似地道:“明兒分你一件,省得給我丟人!”
“不用了~”莊然氣惱之極,刺了她一句:“你留著去招蜂引蝶吧!”
莊靜撫著鬢角,嫵媚地一笑:“憑我的姿色,根本無需招引,自有一大堆狂蜂濫蝶蜂擁而來。”
“莊然~”院中忽然有人呼喚。
莊靜嚇了一跳,當即敏捷地跳到床上,拉過錦被蓋過頭頂,翻身向里,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莊然只覺好笑,走到窗前:“喻二爺,有事嗎?”
喻守成揚了揚手中的藤筐:“你忘了這個,我給你送來了。”
聽說山莊來了一朵奇葩,順便來瞻仰一下。
在院中小聽了幾句,發覺此女功力果然不同凡響。
“謝謝~”莊然神色黯然,開了門去接。
花了那么多精力,懷揣著希望而去,結果卻很可能是竹籃打水,怎不讓人唏噓?
“東西挺沉,我幫你拿進去吧~”喻守成繞過她,側身走了進來。
“放桌上吧。”
“咦,”喻守成轉身,見了她的模樣:“表情怎么這樣?石頭不合你心意?那咱們明天再去找就是了!”
莊然澀然而笑:“我明天就要走了,這些石頭,怕是用不上了。”
“走?”喻守成訝然道:“你要到哪里去?”
“你明知道的。”莊然幽幽地道:“何必定要我難堪?”
“還生王爺的氣呢?”喻守成失笑:“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跟他較真,只會被氣死!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當他放屁就好了嘛~”
莊然被他逗笑:“小心被他聽到,砍你的頭。”
“砍就砍咯!”喻守成滿不在乎地聳肩:“他天天喊打喊殺,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肉都沒少一塊。”
“你可真豁達~”莊然羨慕地道。
“是吧,是吧?”喻守成立刻美得不行:“你也覺得我有點帥吧?”
“可惜~”笑容轉瞬即逝,愁容爬上眉梢。
“覺得可惜,就留下來啊!”喻守成笑嘻嘻地道:“我敢跟你打包票,睡一覺醒來,王爺絕對記不得今天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并沒有趕她走,是她自己說要離開,豈能出爾反爾?
“可是什么?”喻守成很不以為然:“你還說過要治好王爺的腿呢!”
莊然啞然。
“一輩子說那么多話,哪可能每句都遵守?”喻守成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再說了,你又不是男人,管他大丈夫一言即出,四馬還是五馬難追?”
“你這是歪理!”莊然好氣又好笑,卻被他說得怦然心動。
她真的可以繼續留下來嗎?
“管它歪理還是正理,用得著就成!”喻守成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開門離去:“好好想想,我不打擾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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