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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3章 不該省略的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兩宋元明 | 歷史 | 北宋 | 趙興 | 蘇軾 | 汴梁 | 杭州 | 黃州 | 赤虎 | 宋時明月 
第二部優雅的貪官生涯


這番交談過后,趙興與蔡京再沒有交流。書家文學我看_

當晚,蔡京將自己這一年創作的設計圖送到趙興府上時,趙興正在按照冬至節慣例,詢問學生的學習進度。

程爽首先回答:“老師,這一年我比較感興趣故歐陽太守(前揚州太守歐陽修)的詩文。聽說《醉翁亭記》就是在揚州寫的,我還在學習歐陽太守惜字如金的本事……”

歐陽修惜字如金的故事,沈括在《夢溪筆談》里也記載過,他記述說:歐陽修在翰林院任職時,一次,與同院三個下屬出游,見路旁有匹飛馳的馬踩死了一只狗。歐陽修提議:“請你們分別來記敘一下此事。”

當中一人率先說道:“有黃犬臥于道,馬驚,奔逸而來,蹄而死之”

另一人接著說:“有黃犬臥于通衢,逸馬蹄而殺之。”

最后第三人說:“有犬臥于通衢,臥犬遭之而斃。”

歐陽修聽后笑道:“像你們這樣修史,一萬卷也寫不完。”

那三人于是連忙請教:“那你如何說呢?”

歐陽修道:“逸馬殺犬于道,六字足矣!”

三人聽后臉紅地相互笑了起來,比照自己的冗贅,深為歐陽修為文的簡潔所折服。

然而,趙興記得后人評價這段記述時說,歐陽修的簡略,遠不如沈括在描述這件事情時,無意中用的描述語句:“有奔馬踐死一犬”。

程爽說這番話時充滿自嘆不如的崇拜語氣,引得程氏弟子紛紛附和。此時,趙興翻著蔡京的手稿,心不在焉的聽著程爽的話,見到眾學生的態度,他遺憾的搖了搖頭,問:“簡潔便是真的好嗎?要知道:省略地真相不是真相。節選的事實不是事實。

比如,我昨日在朝廷邸報上見到這樣一份軍情:十月十三日,錦州臨海軍水路齊出,忽律帶為帥,共出馬軍一萬,步軍三萬,水軍戰船六百艘。渡海向登州而來這事,你們試著用省略法描述一下?”

程爽琢磨了片刻,答:“我想到了四個字:兵出錦州。老師看這四個字好不好?”

趙興輕輕合上蔡京的畫稿,答:“狗屁!這樣的軍報傳遞到軍官手里,只會茫然無緒。這段軍情寫到史書上,更是一團亂麻。何時、何地、何人、何事……事物的幾大要素你們都沒有表現出來。

你說兵出錦州誰的兵?唐朝的兵?漢朝地兵?還是宋朝的兵?遼國的兵、西夏的兵,契丹的兵,他們出動的目的是什么/誰為帥?兵種分配如何?行軍路線是什么?軍隊可能的目標何在?全沒有!按這份情報打仗,想不敗都難,想不亡國都難。

好吧。再讓我們說說那句逸馬殺犬于道。據說:這句話的爭論起源在于:歐陽太守認為記錄史書要言簡意賅。然而言簡意賅,大多數時候等同于罔顧事實。比如逸馬殺犬于道這話,如果沒有說明發生時間,你怎么知道這事情發生在那個朝代、那個年代、哪個月份如果沒有時間記錄,那么記載這句話有何意義?

例如:逸馬殺犬于道,唐朝的逸馬殺宋犬于道,那是穿越故事;一匹逸馬殺群犬于道,那是弱肉強食地動物世界;惡霸的逸馬殺貧民的犬于道。那是社會實錄……

還有,這逸馬上面騎人了沒有?騎得又是什么人?如果騎的是傳遞軍情的快腳急足,那么我們要問問:狗是怎么的?如果是餓極逃竄,那只是普通事件。普通的像太陽必然升起一樣;但如果這狗是某人有意放出來,以驚擾軍情逸馬的,那就屬于間諜故事……

可是從這句逸馬殺犬于道,你能看出來什么?

什么也看不出來!

還有,這句話是灰暗地。它沒有任何顏色。比如:什么顏色的逸馬,什么顏色犬,這事發生在什么季節?……所有的這些要素,逸馬殺犬于道都沒有表達出來,這句話呈現給你的是個沒有顏色地世界所以,別去學什么省略,要學簡明扼要。5CCC.NET一句話。把我剛才說的事物要素全交代清楚。避免引起別人的歧義,這才是最重要的。”

歐陽修是誰。蘇東坡的老師。

趙興這番話讓程爽驚愕地說不出話來,趙興看對方張嘴結舌的樣子,笑著解釋:“歐陽太守沒有錯,昔日人們都使用簡牘文字,在竹片上刻文字,既麻煩又費功夫,而且一片竹子寫不下多少字,因而古人說話力求簡略。然而,隨著時代的,人們接觸的信息越來越多。一個有效信息,就必須盡量交代完善。

而歐陽太守在此只是做個文字游戲,他以簡牘文字的心態看待這個印刷時代,在這個印刷時代里,惜字如金反而是錯誤的。歐陽太守沒有感覺到這種時代的變化,他這里強調地是古人地傳統。然而,時代變了,我們應該順應這個時代,調整自己的知識,這才能隨著時代地大潮前進。

這事兒,歐陽太守沒有錯,你要把他的想法放在那個時代來衡量。而我的反駁也沒錯,你要把我的反駁放在當今的時代,這就叫:時過境遷,與時俱進。”

趙興這樣解釋,程爽理解了,他拱拱手:“多謝老師教誨,我明白了,軍情傳遞,越詳細越好……嗯,好像商情傳遞也是這樣,大宗貨單,每省略一個銅板的記敘,全年加起來就是上下十萬貫差誤。”

頓了頓,程爽又說:“老師說的對,似乎家中事務也不能隨意省略,若過日子大而化之,便過不上好日子。比如我們程家坳,不就是因為精打細算嗎。想當初。我們就是將那些平常吃不下,要扔掉的山貨,收攏在一塊加工泡制,而后詳細計算每個人的勞動量,這才使得人人勤奮,也使得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

若是我們當初忽略那些生活細節,也便走不出程家坳來……可見:人生省略不得。該詳盡的時候,必得詳盡。”

趙興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人生不能省略,這話說的好。沒想到我家爽舍人竟然成了一個哲學家。”

程爽反問:“老師,什么是哲學?”

“哲學嘛”,趙興打著馬虎眼說:“它本應該是一門思辨的學問,但稍不小心,就能變成一門詐騙的學問……這事我們不提了,你只需要記住:真理無需省略,省略的真理就是詐騙。所以,當你記述事情地時候。給出的信息量越全越好。當你了解事情的時候,獲得的信息越是詳細而全面,越能防止別人的有意欺瞞與詐騙。”

趙興這話只是有感而發,沒想到他一語成讖。他才與學生交流完,提到軍事情報要力圖詳盡,緊接著朝堂內部的以色列人傳來了消息:他有可能調往西夏前線。

傳消息的人是晁補之,他在“秋司”中被任命為揚州通判。接任時他感覺到京城情況不妙,一接到任命就提前出京。預先趕到揚州做準備。

蔡京與晁補之這樣地小輩似乎不怎么對付,晁補之的接官宴舉行的很草率,他舉杯敬了一杯酒,便轉入后堂。而揚州主官不在。其余的人也失去了興趣,大家都意興闌珊的喝了幾杯酒,宴席便匆匆散了。

晁補之在揚州沒有產業,不過有趙興照顧,他也不發愁。宴席的冷落沒讓他感覺不自在,他與趙興并肩走出官衙,還笑著說:“正好,吾酒癮恰好提起,就去離人府上續飲。”

一名都虞追在趙興身后,悄悄遞上一張紙條,晁補之認出這都虞是蔡京身邊的伴當。他微笑著看趙興接過紙條。還有心情調侃:“人都言蔡京難相處,不意離人與他相處的如此相得。JunZitang瞧。你倆有話都不當面說,還要私下遞紙條。”

那都虞望了晁補之一眼,默然告退,趙興沖晁補之揚了揚手中的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預作籌劃!”

稍后,趙興愛惜的將那張紙條折疊好,塞入懷中,晁補之看了趙興這謹慎樣,忽然想起一事,說:“你讓老師寫地《赤壁賦》與《大江東去》一詞,老師已經寫好了,在我行囊中,正好去你家取出來。”

趙興招了招手,叫過一艘小船,載著他們二人向江都縣走去。沿途的場面有點沉悶,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站在船頭看著沿途的風景,晁補之看了半天,贊嘆一聲:“都說離人走過的土地會生金子,如今一看,果不其然,這才一年,揚州百業興旺,過往的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了,似乎對明年的日子滿心期望。”

趙興呲的一聲冷笑一下:“明年地墾荒活已經分配下去了,等墾荒好了,熟地的發售便由著別人了……哼,好大一塊肥肉,不知道落在誰口里。”

晁補之拍著手說:“還能有誰?我和老師啊。你放心,明年我們一定按你定下的章程運作,管保不令百姓吃虧。”

稍后,晁補之又低低的問:“京城傳言,這次墾荒,揚州百官私分了八萬畝土地,據說蔡京那廝就分得了三萬,有這事吧?”

趙興豎起一根手指,悶悶地說:“師兄問話,我就給你說個總數吧。我名下便分得了一萬畝,其中三千畝拿來賞賜屬官,怎么了,御史不是來過了嗎?”

晁補之嘿嘿笑了:“朝野都傳言有這事,可揚州群官沒有一個上奏的報聞的,朝廷御史聞風來往幾趟查探,也沒查出個什么……所以這次陛下決定:將揚州官員全部撤換。

你算是好的,分到了一個知州,升任正六品,其余的官員還是原品調動,他們分到地都是一些惡州。得了,離人,別哭喪著臉了,你把七千畝土地裝到兜里,弄得揚州官員鐵板一塊。上下同貪若是別人如此作為,早被貶謫了。”

趙興咬咬牙,答:“這事都怪蔡京!原本這事是百姓高興的、官員們高興、大家你好我好的事情,可他非要進行重新堪地,搞得揚州地主惶惶不安,這才鬧出事來。這廝……”

趙興頓了頓,馬上跳過這個話題。明知故問的反問:“老師做吏部尚書,做的好好的,干嘛要出京?”

“賈易!”,晁補之解釋:“老師從杭州知州離任赴京,剛到京城,賈易便升任侍御使……”

趙興一直在密切關注蘇軾的動態。蘇軾回京后發現賈易地存在,鑒于從前與程頤地糾葛,便立即上書說賈易是程頤的死黨,曾多次公報私仇,尤其怨恨我們蘇氏兄弟。怕留在京城遭殃,懇求太皇太后賜予自己一郡職務,以免遭人暗算。此種內容地奏札一共七次,但宣仁太后堅決不同意蘇軾外任的要求。

八月初二日,賈易果然發難了,他伙同御使中丞趙,只是政事堂還沒有貼黃,我估計正式任命下達該在明年二月,等老師的任命下來,你的任命會同時發布。

據說。你這一任命還是陛下親口點選這幾年西夏鬧的不停,九月西夏兵退,陛下就曾言:必得一虎賁鎮守西縣。十一月,秋司查點京官,談及你在密州、杭州、揚州地功績,陛下突然說:慶州屢經兵火,民不安生,既然趙離人號稱點金手,何不讓他去慶州經營一番。

此語一出,政事堂諸相齊聲稱善。于是。事情就這么定了……離人需早做準備。”

趙興點點頭:“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會早早著手,準備行囊……對了,我分得七千畝土地,便在這些土地上,給你和老師一人蓋座園子如何?”

晁補之一擺手,樂呵呵答:“別人許我地,我還要謙讓一番。離人送我的東西,我就不客氣了。哈哈,揚州地園子我不需要了,你這里將水路整理的很暢通。我家在杭州,來往方便,倒不需在揚州另置產業,你替我在城內買一棟房子吧,我聽說你家小妾的印書坊開的很不錯。便替我買一套前店后屋的房子,我打算將來老了,在揚州開一間書店,守著書屋看春來秋去,也是一件雅事。”

趙興點頭答應:“恰好,袁氏打算明年承辦牡丹花會,應許我兩套房子。這兩套房子比鄰而居。你與老師恰好一人一套……我明天就把它買下來。”

晁補之看了看趙興。隨口說:“袁氏是在賄賂你吧,離人。你有貪污啦明年不會有牡丹會了,老師曾說這事勞民傷財,應該廢止。等老師當了知州,恐怕就要廢止這牡丹萬花會。”

趙興怒氣沖沖反駁:“怎么是勞民傷財呢,今年在牡丹花會上做地客棧、運輸行、旅社都已經賺得盆滿破滿,別的不說,我家參展的野悉蜜花每株都賣到一百貫。可是賺了個夠。現如今,朱徐袁陸等四大家族都搶著承辦花會,明年的花會都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

你回頭跟老師說一聲,這揚州花會的歷史淵源流長,從漢武隋唐時代都有無數詩詞贊頌,可不能葬在老師手里。”

“咦!”晁補之詫異的問:“承辦花會也能掙錢?……四大家族搶著要承辦?這是怎么回事?你說說。”

“廣而告之也!一般來說,賣貨地人就怕別人不知道。而揚州花會萬民齊來觀看,這是一個讓別人知道地好機會……可惜萬花園地方有限,貼的多了,又讓人注意力分散,所以我在去年限定:萬花會只準做一百條,而花農為自家花做地,不許超過花棚大小,還要擺在花盆跟前。

如此一來,位置就成了一種稀缺資源,而稀缺資源是可以換錢的。承辦花會的人可以拿這個稀缺資源賣錢,賣得的錢,一部分補貼花農,一部分自己裝到兜里,作為籌辦花會的費用……這可是很大一筆錢。”

晁補之擊掌贊嘆:“人都說離人是點金手,果不其然,原本一項擾民的活動,也讓你生出錢來,我再確認一下:觀花的人不要付費?進花園做生意的人不要付費?百姓看中了花農地鮮花,當場買走,也不要交稅?……”

趙興一一否認,而后意味深長的說:“這就叫做會展經濟開會,很掙錢的。萬花園免費提供場地,但有一項不免費,萬花園里幾座閣樓可以任由士子登樓賦詩,但要在樓上開宴席,酒食要付費,在樓上賣酒食的酒家,也要付費租場地。萬花園里四十座樓臺,可以容納四十座酒樓同時競爭,揚州花會開一個月,他們能有一個月地生意,來往者都是名人,這些人題一句詩,酒樓的身家頓時非同凡響……

今年我辦的花會只是試水,試水過后,揚州各業已經醒悟過來。你知道萬花園里一個樓一個月的租金是多少,現在的價格是一百貫四十多座樓,這一月就是四千貫收入,你想想,這是筆多大收益,那四大家族還不打破頭。”

晁補之偷笑著,追問一句:“所以那袁氏就送你兩套房子。”

“不是送,是轉讓,我付過錢地,而且是按時價付款。你知道,今年揚州安排了三萬流民,說是三萬,實際上有五萬,其余兩萬婦孺兒童已經進入揚州,在揚州學做工、務農。現在揚州開作坊成風,官家又賣放了百十座坊場,所以揚州一地難求,有點閑錢的人都在自家園子里開起了小坊場,現在揚州是有錢也賣不到地。

那四大家族久居揚州,手里拽著大把空閑府邸,若不是這次他有求于我,必不會出讓那兩塊房屋,畢竟,只是租給別人開作坊,一年也能有不少的收入。”

晁補之微微皺起眉頭:“照你這么說,揚州的一處房產,怎么也得千貫上下,他一年收益也要百余貫吧。若搶下辦花會的活,一次不掙個一千貫,他肯賣你房子嗎?”

兩人說話的功夫,小船已經駛進江都縣,趙興跳上自家門口的碼頭,親手將船系在門口地地牛上,一邊伸手攙扶晁補之登岸,一邊回答:“一千貫不止,辦這場花會最大地收益在于:主辦者把握了一年的話語權。揚州各行各業地人,在這一時刻,都得求上主辦人,只要主辦人世故一點,這一年內,他做生意便是無往而不利。這才是爭主辦人最大的收益。”

晁補之一邊登岸,一邊回答:“照這么說,揚州花會也不算擾民。回頭我跟老師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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