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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1065章 用尺子量出來的美麗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兩宋元明 | 歷史 | 北宋 | 趙興 | 蘇軾 | 汴梁 | 杭州 | 黃州 | 赤虎 | 宋時明月 


趙興沒見過驢形的馬,他是以馬的身高來衡量的。

牽馬的是奚人,北京房山曾有一處奚人遺址,那上面殘存的奚人床鋪鮮少超過一米六五的。當遺址發現的時候,學界曾驚呼中國發現了北方小矮人,但經過詳細考察,才知道這是宋代的北方大漢奚人遺址。

趙興沒見過奚人,但他用腳后跟想也知道:身高超過一米七的人絕不可能睡一米六的床。所以,宋史中的“北方大漢”奚人,身高絕不超過一米六。

這些奚人的全稱叫“庫莫奚”人,奚人用的琴叫做“奚琴”,現代稱“奚琴”為“二胡”,這是中國十大民族樂器之

庫莫奚人牽的馬,馬頭鮮少超過奚人身高的,而馬肩與庫莫奚人肩膀處于同一水平,甚至略低。

這樣的身高是馬嗎?

只能是驢!

趙興不知道:現代,有好事者甚至根據奚人的身高測算出馬的高度,得出的結論與他相同,亦即:在宋代,蒙古馬的身高已經衰退到與驢相仿。

那位軍官還湊在趙興身邊,捱挨不走,趙興不耐煩了,他一把抓過那張弓,連續扯了三個滿月,神態輕松的把弓還給張用,并回答張用的疑問:“管軍(宋代對高級統兵官的尊稱),這張弓沒有三石,一石也不足。”

人類歷史上從沒有出現過三石弓。因為拉弓是個持續**的**,還要克服初始阻尼效應,三石的弓全力拉開至少需要八石的力量。宋代一石合92.宋斤,一石相當于59.2公斤。八石弓。拉開它至少需要480公斤力量,半噸天哪,阿珠,快出來看火星人!

不過,古人雖好夸張,經常吹噓自己的弓超過三石。甚至五石。但無論誰都吹不過金庸金大俠,在他地書里。郭靖能拉開三十三石弓。這樣的弓,如果用盡全力拉一次需4882公斤力量。那么,郭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舉起1953公斤的重物估計他平常鍛煉,都是拿著“桑塔納”當啞鈴使,提著“紅巖重卡”上下樓。

李公麟還在與趙興爭辯。米芾已經毫不見外的扯著李公麟的手向外走,邊走邊直著嗓子喊:“馬廄在那兒?少游,你帶路,讓我眼見為實。”

聽到院里的喧鬧,最閑地陳不群跑進來探頭探腦,趙興沖陳不群使個眼色,吩咐:“領兩位大人去你父親哪兒……米公,陳公,季常兄正在后院試騎新馬,兩位自去。我陪張管軍試試新弓。”

張用憋足了力氣也扯不開那張大弓。他頹然的將弓拿在手里,仔細觀察。

這張弓沒有任何雕飾,只是用銼刀將棍身銼地扁圓。摸起來光滑溫潤。弓身木質透發著隱隱的香氣,又帶點瑪瑙般的半透明感。木棍中間握手處加了防滑的木紋,張用雖然拉不開弓,但看到弓的材質與手感,有點愛不釋手。他惋惜地直搖頭:“好弓啊。惜乎弓力太強。”

宋代軍人拉不開這樣的弓可以理解。現代人對宋代軍人的體力有個著名的討論,就是“范陽帽原則。宋代軍人不戴頭盔。而要戴氈帽范陽帽。研究發現:這是因為宋人體質較弱,他們佩戴頭盔無法跋涉行軍與作戰。

宋代軍人為什么體質如此弱?進一步的討論的結論是:他們的飲食習慣不合理。宋代雖然美食甚多,但他們甚少吃肉,民間沒有吃豬肉的習慣,羊肉又少,只能供給宮廷與高官,而吃牛肉又是犯法行為。

嚴格地說:宋人類似平安時代的日本人與韓國人,由于佛教的盛行,舉國流行素食。而占城稻地輸入,又使宋國不為缺糧煩惱,所以素食在平民中非常受歡迎。

蘇軾曾談起自己在”烏臺詩案“、以及流放期間的伙食花樣多數是素食,唯有一篇”黃州好豬肉“談到肉類,也很少的談到魚類。

趙興知道對方感慨地原因,他反身回房拿來了那張小弓。這根細樹枝制作的兒童弓也許能適合張用,趙興邊遞給對方邊說:“管軍試試這張弓,這是我幼年時所用的弓……管軍試著稱手,便送與你吧。”

張用果然能拉開這張弓,他連拉幾下,感覺很好,便愛不釋手的**著弓身的木材,問:“這是什么材料,摸著像玉又彈性甚佳,世上怎會有如此材質?”

趙興搖頭:“興也不知!聽說這是一種海外奇木,這種木頭割開樹皮,會流出殷紅地血,當地土人都用這種樹地樹枝做弓身,他們稱:這種弓射出的箭,能穿透龍鱗。”

“龍血樹!”張用嘖嘖稱奇:“太貴重了……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他嘴里說著不好意思,卻絲毫沒有松手地意思,還一疊聲的招呼仆人送上箭靶,要在趙興院里試射,渾忘了要觀賞戰馬的來意。

“應該不是龍血樹”,趙興也在旁邊配合的扯弓射箭,邊射邊說:“我去過黑非洲,見識過真正的龍血樹,那是一種香料樹,樹枝淌出的液汁可以染布,混入桐油中可以當紅漆,刷出的顏色號稱千年不褪。”

兩個人玩得高興,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不久,秦觀領著兩位大畫家從后院返回,李公麟顯然被打擊了,神態沮喪這是當然的,現代常說的駿馬:河曲馬、伊犁馬,單個看身軀雄峻,但牽到馬術比賽場,跟那些名馬一比,簡直就像是闖入馬群的驢。

這是數千年閹割傳統,導致的種群退化。

李公麟顯然也接受了陳的叮嚀,他回來后閉口不談戰馬的事。等那名軍官到了執勤時間,捧著新獲得的寶弓告辭。李公麟方輕輕地說:“張用的捧日軍是馬軍,官家派他來看看,或許是想看看你的馬是不是真如傳說的那么雄峻。”

趙興這時已經完全知道了宋朝的風俗,他已經開始用宋朝的思維看宋朝,對皇室威嚴不再仰視,所以他只輕輕地搖搖頭:“賤軀沉重。御馬監的那些驢形馬恐怕載不動我。這幾匹馬是我特地從海外收購來地,馬軍要來配種可以。想要與我換馬休想。”

米芾輕聲問:“海外這樣的馬,多嗎?”

趙興搖頭:“海上風浪難測,馬本來是草原動物,用船載運,需要空間極大。且極不適應海上顛簸。我用船拉了上百匹馬,唯有這四頭活了下來,而一次航運,船上只要載了十匹馬,除馬之外,什么貨也別想運以此計算,這四匹馬每匹價值何止五萬貫。”

李公麟搖搖頭:“公馬沒用,扯進御馬監里就要被閹……離人,我勸你把母馬獻上吧。”

趙興毫不猶豫的回答:“可!”

索取了趙興馬群中唯一的母馬,李公麟感覺到很不好意思。而這一切風波都是秦觀引起的。秦觀也有點難堪。趙興反顯得很大方:“各位,何必如此郁郁馬就是用來騎馳地,這件事不解決。我也不敢騎馬上街。如今這么做正好!以后我可以隨心所欲地騎馬上街了。”

這么一說,眾人也相通了,米芾首先開口:“好啦好啦,離人既然想得開,我等何必為他的東西向隅吶……嗯。眼看快到晚飯了。離人,你府上菜好我早有耳聞。該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吧,啊,快點擺飯,該上的都上來,吃不了我也要看看!”

天還沒有黑,大亮吶,秦觀先是嚷嚷著要換下官服,等他回來已提著那盞昨晚霸占的紫銅燈,咋咋呼呼地,生怕人沒注意他的手上。趙興看到那燈,倒是想起提醒的話:“少游,你可千萬別提著這燈上街?”

“怎么?”秦觀不解的問。

“我讓你到庫房選,你可真選了一個寶貨,你沒有發現嗎,這樣的紫紅琉璃燈,庫房里不超過十盞。”

米芾愛擺弄金石,對這樣的東西最**,聽到趙興的解釋,立刻驚叫起來:“遮莫是紫金燈?!”

“正是!”趙興點點頭。

紫金在中國古代又被叫做“懶漢金”,因為金銅常是伴生礦,如果懶得從伴生礦石中把黃金提煉出來,這就是懶漢金了。

現代研究表明,當金銅比例達到一定成分時,金、銅原子會在一種奇妙地協振狀態下呈現動態均衡,這樣的紫金會具備“自清洗”作用,灰塵在上面落不住腳。

秦觀提走的那盞燈就是一盞紫金琉璃燈。一般,這樣貴重地燈都是大戶人家掛在檐角的,把這樣的燈提著上街,那是招賊惦記。自身安全都成問題。

秦觀本來愛這盞燈的樣式與顏色。這盞燈造型像一個中式八角亭,紫紅色的亭蓋仿瓦地模樣,層層疊疊地魚鱗狀,在微弱的星光下,被周圍地燈光一照,閃閃爍爍,亮的像一顆星星。現在一聽到這燈如此貴重,他趕緊收在懷里,再不肯示人。

米芾聽到這燈如此貴重,已經橫下心,準備在趙興府上賴到月明星稀,也混一盞這樣的燈提回家。他現在不怕賊惦記。因為聽說汴梁黑幫最近遭到毀滅性打擊,開封府的府尹錢勰錢穆夫一舉將丐幫團子端了個底朝天,現在京城搗子四處躲藏還來不及,怎敢夜里上街巡視。

既然打定了賴的主意,晚飯過后,暮色蒼茫,米芾又叫嚷著奉茶、上歌舞伎,他要好好聽聽蘇門弟子私下傳頌的新曲”明月夜“是如何精彩。趙興在吃飯的時候就一直望著屋外的太陽,等到太陽落山,他失望的搖搖頭,嘴里嘟囔了一聲,大家都沒聽清楚他說的什么。但時間恰好是米芾問話的時間。

米芾不滿,剛要問趙興自語什么,程夏領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年輕人跑進來,那個年輕人喘的說不出話,從懷里摸出一雙新靴遞給趙興。就翻了個白眼,軟到在地。

那正是趙興定制的高跟鞋,靴店老板緊趕慢趕,終于兌現了他地承諾,在日落時分完成了趙興的訂單。

趙興還沒來得及端詳那雙靴子,一群倭女嘰嘰喳喳的竄進廳里。她們毫無顧忌的扯起趙興的胳膊,將手里做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在趙興身上比量。有一個倭女看到放在桌上的那雙靴子,眼睛一亮,一把抓在手上,驚呼:“好漂亮地鞋。”

這是一雙跨時代的高跟鞋,靴筒側方打著銅釘。老板用緞帶做鞋帶穿過銅釘空裝飾靴子,整個鞋的造型像天空中的下弦月,弧度很優美,唯一遺憾的是靴筒是用光牛皮做地,上面沒有任何顏色,就是一個牛皮本色。

趙興喚過那名會畫”唐畫“的倭女,指了指靴子說:“在那上面作畫,怎么樣?先用一層油彩把它染出均勻的顏色做底色就紅色吧,要紅的像秋日的櫻花。然后再在上面繪上幾朵雛菊,黃色的雛菊。怎么進行畫面布局,由你設計。”

那名倭女一把從別人懷里奪過靴子,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答了一聲:“是!”

而后她小聲的說:“我也要。”

聽到作畫,李公麟與米芾立刻眼睛一亮,異口同聲的問:“油彩?能在皮子上作畫?畫靴子?真是匪夷所思,那女娘,你也會作畫?”

其實。趙興剛才當面吩咐倭女畫靴子。本就是對兩位大師的一種引誘。這時代人們有在衣服上繪畫地習慣,當然也能想到在其他物品上繪畫。

等兩位大師一開口。趙興忙向雙方引薦:“這位倭女學的可是唐畫手法,簪花仕女圖你們見過嗎……真見過?什么時候偷出來讓我也看看……好吧好吧,偷不偷的問題回頭討論,接著說靴子:

用艷麗地色彩描繪繁復的場景這是倭國從唐朝人那里學到的手法,她們稱之為唐畫,充滿了簪花仕女圖的風格。倭人還發明了可以繪制在布絹上的彩墨,這次我要讓她們試試在靴子上作畫……紅靴子配黃雛菊,再加上綠色地枝莖,想必那雙靴子會美不勝收。”兩位大師迫不及待地說:“快動手,讓我們看看!”

那名倭女的名字是趙興起得,比上酸菜地“翠花”好多了,趙興順水推舟呼喊著對方:“翠依,這兩位可是我天朝的國手,你可要好好跟他們學。”

米芾、李公麟不走了,當夜他們就宿在趙興家中,與那名倭女一起探討繪畫的手法。

兩位大師與那名倭女只顧興奮地談論,這時,已被程夏喚醒的靴店老板之子兩眼閃亮,湊在他們身邊拼命記憶討論內容,趙興屢屢呼喚都沒得到反應,氣得他跳上前猛敲對方的頭。

“拿著:這是海豹皮,這種皮子做鞋,既輕軟透氣又防水;這是小水牛皮,只拋光沒染色;這是海貍皮……你做的這雙靴子靴筒太高。天快回暖了,這么高的靴筒穿不住,新靴子要將靴筒砍去六成高度,再照這個高度給蘇學士家兩位夫人都訂做一雙短靴。另外,給蘇學士、我的學生和我都制作些短平底靴,式樣我告訴你父親了。

依舊是那個價格,兩天完工。兩天后,我這里的**都去你那里定做鞋,每人一

趙興交出的不止是海豹皮,還有各種各樣的獸皮,甚至有帶著動物獸毛的不知名裘皮。由此,靴業打開了一扇新大門,因為這靴子制作的技術門檻并不高,各處靴店馬上出現一大群跟風仿制者,各類新面料也花樣翻新,倒讓1087年的春天顯得更姹紫嫣紅……

當天晚上的宴會,陳師道與李都不在,他們去拜會離開貢院回家的蘇軾。趙興為了避嫌,當晚并沒有登門。等到第二天白天,據蘇軾傳來的消息,判卷工作仍未結束,師兄張耒還在奮斗。蘇軾傳話,叫趙興不要報過高的希望,估計取中名次不會過高。

這句話同時意味著趙興考中已不成問題,但為了避嫌,蘇軾與張耒會將趙興的名次壓的很低。

這其實是宋代、元年間以前的一個科舉慣例,參加別試的生員名次都很低。主考官們為了避嫌,甚至把其中的狀元名次硬拉到榜單中央宋代有幾位大文學家就是這樣痛失狀元頭銜的。

經過一夜的討論,第二天,那雙靴子被擺在趙興面前它絢麗奪目、光彩照人地擺在桌面上,風情萬種,令人頓覺滿室生輝;紅色的靴身絢麗艷美的如火焰,如綻開的**,欲醉的媚態讓人神往;而黃色的雛菊清姿娉婷,傲骨凌霜,抱香枝頭,以其不同凡響的清雅喚起人們的肅然情思……

程阿珠早早就充滿期待地守在趙興身邊,此刻見到如此完美的靴子,卻沒有著急去穿在自己身上,她反身緊緊抱住趙興,兩眼閉起,珠淚滾滾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悲哀,但為什么總止不住熱淚。

陳伊伊看到這么美麗的靴子,嫉妒的快要發狂,她抓起一把昨日買得爆米花,嘴里嚼的噼啪直響。如果不是現場的氣氛不適合開口說話,估計她也要出聲索要一個。

李公麟、米芾也在沉醉地看著那雙靴子,昨晚忙碌時他們已覺得畫出來東西的很美,但他們沒想到,這玩意擺在光線下,萬眾矚目中一亮相,竟如此美艷,美艷的令人窒息。

那群倭女也早早等在屋內,等待她們姐妹的杰作,連胡姬都聞風而至,現在她們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雙紅靴子,想象著自己穿上時那凌波微步,翠碧搖曳、翩翩娉婷……

趙興上下打量著那雙靴子,他沒想到兩位大師一聯手,竟然能造出如此的曠世杰作,許久,他仿佛怕驚動沉睡的精靈,壓低嗓門問:“知道它為什么如此美麗?”

“是因為紅色配上黃色”,倭女翠依總是從顏色上著眼,所以她的回答不脫本色:”這兩者顏色對比分明,所以奪目。”

“哼,我倆聯袂,能平凡得了嗎?”米芾得意洋洋。

“我也很滿意”,李公麟語氣謙遜。

“除了顏色,還有比例拿尺子來”,趙興吆喝道。

“咦,什么意思,難道你能用尺子告訴我們它為什么美?”米芾不悅地反問。

“當然人世間所有的美麗都能用尺子量出來。且讓我告訴你它為什么美?”趙興蠻有把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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