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第七十九章 返航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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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返航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 明臣 
在這禮制森嚴的時代,儒士、生員的冠服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穿上的,這個朝廷有嚴格的規定,就算裁縫幫你做好衣服,如果你沒有憑證,貿然穿上在大街小巷招搖過市的行走,那么讓人揭發,這罪行可不輕。

“見過張秀才,當日在船上有眼無珠,怠慢了秀才公,真是失禮之極,請勿見怪。”沈園忙行禮說道。

“沒事,不知者不罪,況且是我沒有表明身份,責任不在你。”張信笑道:“沈東家,你不是早應該回去了嗎?怎么還滯留在南昌?莫非你也是受兵亂之苦?”

沈園有些尷尬,總不能明白的告訴對方,自己想趨炎附勢趁機認識王守仁,所以才會留在江西吧,而且這還是自己一相情愿,人家根本不理會自己,所以只好灰溜溜的準備打道回府。

“正是如此,沒有想到這次行程,居然遇到這般倒霉之事,最近戰事有所緩解,鄙人正準備起程回去啦。”沈園訕笑道。

“具我看這幾天沈東家也沒閑著,這船吃水這么緊,可以看出沈東家這些天收獲頗豐,并非一事無成啊。”張信微微笑道:“卻不知沈東家所說的回去,是回家呢,還是回武昌?”

“讓張秀才見笑。”沈園謙遜說道:“鄙人家就在武昌,這次出門已久,家中妻兒老小想必非常掛念,也是時候回去啦。”沈園心中噓唏,本還以為可以為妻兒掙一個前程,哪知道又是失望而歸,只有回去再等下次機遇。

“這般說來,我倆要再次麻煩沈東家,卻不知沈東家是否歡迎。”商人行蹤都是飄浮不定的,誰知道他們下個目的地是哪,本還以為這個沈園也是這樣,原來只是想讓他幫忙打聽前往湖廣的行船,現在看來卻是意外之喜。

能在這里看到兩人,沈園心中也猜測出幾分來,但總不能自己發出邀請吧,現在張信主動開口,沈園哪里會拒絕,當然是滿口答應,絕無不歡迎之理,而且并沒有好奇去打聽兩人在這幾天里的遭遇,只是笑容滿面的請兩人上船,房間當然還是上等船艙。

“這次運氣不錯,出門遇到貴人啦。”安定下來后,張信笑道:“陸炳,你怎么看?”

“承蒙費學士的照顧,我們才可以安然無事的到達這里,不然連回去的盤纏都沒有。”陸炳苦笑道,兩人這些天東奔西跑的,錢早就不知遺落到哪去啦。

“幸好有費學士的書信,回去后也有個交待,不然就這樣灰溜溜的回王府,我們臉面上也不好看啊。”張信自我安慰道:“不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寧王也掙扎不了幾天啦,世子這次應該會滿意吧,陸炳你覺得呢?”

“應該如此吧。”陸炳有些不確定說道,出門這么久,誰知道世子這段時間變成什么樣啦,不知道還會不會吵著要為父報仇。

“回去再說,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是獎是罰我也沒有意見。”張信無所謂說道,有驚無險的回王府已經是值得慶幸之事,還計較那么多做什么。

“收錨,揚帆,起航。”

順子的號令聲讓人知道船準備航行,隨著船身的晃動,張信慢慢的走出船艙,望著漸漸遠去的碼頭,心中五味雜陳,想起遠在湖廣的朋友親人,朱厚熜,袁宗皋,莫學正,最后想到了費宏,這位正直無私的老人,現在身處險境,卻不知道南昌的戰事如何啦。

王守仁攻陷南昌,在軍事上是避實就虛,在政治上是先奪其大,對叛軍的心理破壞作用極大,對穩定局面的作用更大,久攻安慶不下,寧王得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南昌被攻陷,不故手謀士的勸阻,急忙回軍準備奪回南昌城。

就算沒有張信摻各其中,事情也會這樣子發展下去。

寧王親自領兵到了沅子巷,王守仁向部下問計,多數人主張賊勢強盛,宜堅守不出,徐圖緩進,但王守仁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寧王軍隊看起來人多勢眾,但只是一幫烏合之眾罷了,寧王用事成之后封官許愿來刺激他們玩命,現在進不得逞,退無所歸,這幫烏合之眾已經士氣消沉,如果我方能出兵攻打,他們肯定不戰自潰。

話雖然這樣說,但具體打起來,在戰術上,王守仁又是相當謹慎的,因為手底下沒有正規的京軍或邊軍,只是些偏俾小校,他只有到處設疑,顯得官軍廣大無數,那些知縣一級的官員正好領著百兒八十人去張疑設伏,知府一級的領著五百便是大軍了。

數日后,寧王并力挑戰于鄱陽湖,官軍敗死者數百人,王守仁見兵稍退,立斬先卻者,士氣復振,戰況轉變,有人一炮打中寧王的副舟,寧王兵亂,跳水溺死者無數,官軍反擊,殺、拿叛軍兩千多。

寧王退到八字腦,王守仁準備了火攻的應需之物,令隊伍從兩翼放火,然后火起兵合,圍而殲之,翌日早晨,寧王接受群臣朝拜,把那些不肯盡力的拉出去斬首,臣下還爭論該怎么辦,王守仁的大軍已經四面圍定,火、炮齊發,寧王的方陣七凌八落,潰不成軍。

又是一炮打中寧王的副舟,寧王與諸嬪妃抱頭痛哭,根據中國的不成文法,女人不能被活捉,她們與寧王灑淚而別,然后頭朝下,跳入水中,寧王和他的世子、宰相、元帥數百人被活活捉住。

《明史對這一戰有記載:“斬擒賊黨三千余級,溺水死者約三萬,棄其衣甲器仗財物,與浮尸積聚,橫亙若洲。”至此,轟轟烈烈的寧王之亂就這樣被平定了,寧王被俘虜之后遇到王守仁后說道:“此我家事,何勞費心如此!”

這話說得讓人不禁廢書而嘆,雖顯得有些無賴,但真是對王守仁的致命的嘲弄,一句說盡了家天下的特色,而以后王守仁的遭遇也說明了寧王還是有見識的,這句話說得一點沒有錯,王守仁真的算是多管閑事,憑增人恨,一點好處也沒有。

至此寧王之亂被平定,當然那已經是以后的事情,那時張信已經回到湖廣啦。

此時此刻,湖廣安陸興王府,袁宗皋與陸松在商議事情。

“陸頭領,張信他們還沒有消息嗎?”袁宗皋按照慣例詢問道。

“我已經命令各地探子留意他們的行蹤,如有消息,就飛書傳訊通知我。”血濃于水,自己兒子身處險地,叫陸松如何能不擔憂。

“剛才世子又來向我詢問他們的消息,這叫我如何回答。”袁宗皋頭痛說道:“還有王妃娘娘,時不時派綠綺向我要人,你說我能有什么辦法。”

“張典簿走了才沒有幾天,世子就后悔了。”陸松苦笑說道:“待我派人去尋找他們時,才知道他們已經坐船去南昌啦。”

“我明明吩咐過子誠,讓他在附近縣城待上幾天,等候我的信息。”袁宗皋無奈說道:“早料到世子會改變主意的,但偏偏忘記子誠年輕氣盛,居然毅然決然的前往南昌,真是讓人擔憂之極。”

“我兒何嘗不是如此,本以為讓他跟隨張典簿身邊,好有個照應,哪知道這兩人居然這般魯莽行事。”陸松露出憂慮之色:“將近一個月了,還沒有他們的消息,我怕……”

沒有等兩人討論出個結果來,外面已經沸沸揚揚的傳來叫聲:“袁長史,張典簿他們回來了。”

這時張信終于感到在長江大道上行船與在小江河上的根本區別了,乘風破浪如履平地,沒有感到一絲顛簸,即使是逆水而行,但憑著人力劃槳也能快速行駛,比來之前的速度快上許多,轉眼之間就準備到達武昌府。

“陸炳,準備到家了,心情怎么樣?”張信倚在船舷上,看著滔滔江水,興奮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有些忐忑不安。”陸炳疑惑道,明明應該高興才是,怎么心里卻是這樣的心情呢。

“近鄉情怯,人之常情。”沈園走過來說道:“陸兄弟離家已久,家中長輩想必非常牽掛吧,自然會有感應。”

“還是沈東家所說在理,你就不必擔憂啦,回到家中一切都會好的。”張信笑道,還是回去安安穩穩的過平靜日子比較好,打打殺殺的不適合自己。

“卻不知兩家家住何處?如果不遠的話,鄙人可以捎帶你們一程。”沈園試探性的說道,心中并沒有抱太多的希望得知答案。

“呵呵,謝謝沈東家的好意,這一路上承蒙你的關照,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既然你家就在武昌,家中妻兒想必也苦候日久,家人團聚在即,我們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張信微笑的委婉拒絕說道:“到武昌后讓我們下船即可。”

“那好,那好。”沈園笑道,反正已經結下善緣,會不會開花結果那就要看以后的造化了,雖然不知道這段善緣會不會在以后對自己產生幫助,但多個朋友總歸是件好事,而且這個張信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商人而疏遠自己,這感覺還是不錯的。

“大伙注意了,快要到達武昌碼頭,準備停泊靠岸。”順子激動的叫喊道。

“兩們稍候,在下去處理一下瑣事。”聽到這話,沈園也顧不上再與兩人交流,忙轉身朝船頭奔去,終于到家了,行船靠岸之后,兩人與沈園告別后沒有休息,直接在碼頭雇了一輛馬車起程至漢口。

馬車顛簸的在官道上行駛,張信與陸炳再也耐不住急迫的心情,不停的催趕車夫快馬加鞭,沒有理會從車廂傳來的震蕩感,若是在平時兩人早就受不住這樣痛苦的滋味,一心直想快點回安陸王府,不知不覺之中,張信已經把王府當成自己的家了。

“張典簿,你還記得當日我們把小舟寄放在哪了嗎?”到了漢口,兩人馬不停蹄的奔向渡口碼頭,途中陸炳說道:“情急之下,我把地點給忘記了。”

“不用理會它,一葉小舟,不值幾個錢,權當送予保管那人,還是雇船回去吧。”張信不在意說道:“雇船快些,又不用自己勞心費力。”

想起自己從安陸撐船到漢口花費的時間與精力,陸炳深以為然,非常擁護張信的決定,兩人在渡口找了條閑置的客船,也不與船主仔細商量價錢,隨口定了一個價,立刻起程出發,行船駛向安陸。

看著莊嚴肅穆的興王府,熟悉的感覺再次回到兩人的身上,張信掩飾自己激動的心情,與陸炳慢慢的往王府大門走去,門口守衛正準備出言攔截,發現卻是他們兩人,守衛中有機靈之人,忙往王府里跑去,叫喊道:“張典簿、陸護衛回來了。”

興王府暖春閣

蔣妃正在由綠綺服侍著對鏡梳妝,原來嬌艷的臉龐充滿憔悴之色,興王已經逝世一個多月,她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哀莫過于心死,而蔣妃的心已死,若非朱厚熜尚且年少,她放心不下,不然早就隨興王去了。

“娘娘,您覺得這樣可好?”綠綺小心翼翼的為蔣妃梳發,手中不斷的變換著發型,詢問著蔣妃的意見。

“欣賞的人已經不在了,梳得再好有什么用?”蔣妃嘆息,幽幽說道:“就這個樣式吧。”

“娘娘又在想念王爺。”綠綺輕輕放下梳子,伸出玉手為蔣妃揉肩,沒有再繼續勸慰,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怎么勸說也是沒有用處的,沉默片刻之后,蔣妃情緒漸漸恢復,拍拍綠綺的手,說道:“綠綺,若不是你細心照顧,只怕我……”

興王逝世的那段時間,蔣妃悲痛欲絕,幾度陷入昏迷,若不是綠綺貼身照料,恐怕她真的隨興王而去,那留下朱厚熜一個人怎么辦,蔣妃覺得袁宗皋說的非常有道理,興王府還須要她,她不能就這樣消沉下去。

“娘娘,您又來了,奴婢深受王爺大恩,這是奴婢應該做的。”綠綺柔聲說道:“能幫上娘娘,那是奴婢的榮幸。”

蔣妃悲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日久見人心這話說的一點沒有錯,王府這次慘遭大難,她把府中上下的人心看得一清二楚,誰心存忠義,誰包藏禍心,在這些日子來表現得明明白白,蔣妃心如明鏡。

“綠綺,那張信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有功之臣蔣妃從來不會忘記,興王賞罰分明的教導她牢記于心。

“昨天奴婢已經再次詢問袁先生,張典簿還是沒有音訊。”綠綺輕輕嘆氣,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啊。

“吉人自有天相,張信肯定不會有事的。”蔣妃正容說道,王府遭些劫難,正需要一位表率安撫府中上下,而張信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他又對王府如此忠心耿耿,與世子的交情深厚,于公于私蔣妃都不希望張信出事。

兩人正說些私已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陣陣吵雜之聲,蔣妃眉頭一皺,是誰這般不懂規矩,居然在暖春閣內放肆,綠綺知道蔣妃不喜歡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她的寧靜,忙疾步出去查看情況,片刻之后,綠綺面露喜意趕回向蔣妃匯報道:“娘娘,張典簿與陸侍衛回府了,門房正在給世子報喜呢。”

王府客廳擠滿了人,張信與陸炳正在向圍觀的人群拱手行禮,感謝他們的關愛之情,兩人感覺不耐煩之時,袁宗皋出現了。

“世子有令,讓張信、陸炳到暖春閣面見。”袁宗皋高聲叫道,順便把圍觀的人群打發走,眾人雖然心有遺憾,但他們都不敢違抗世子的命令,紛紛的散去。

“袁先生,最近可好。”突出重圍之后,張信松了口氣,這些人東問西問的,有些問題真是不好回答,看到救星降臨,張信非常感激。

“好什么好,你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存心想累死老夫。”袁宗皋佯怒,但看到張信笑瞇瞇的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還是小聲報怨道:“不是叫你隨便混幾天就回府嗎?怎么不按老夫的計劃行事。”

張信笑而不答,袁宗皋也拿他沒辦法,反正人平安回來就好,至于事情的過程,等下到世子那,他還不是得乖乖說出來,想到以后不用再為這兩人操心,袁宗皋心情舒暢之極,走起路來更加顯得輕松自如。

與朱厚熜的會面并沒有什么感人肺腑、淚如雨下的虧場面,朱厚熜如今的身份已經與他日截然不同,在張信前往南昌府那段時間,朝廷的旨意已經到達興王府,讓朱厚熜接任興王之職,服孝期滿即可即位,身份不同,那當然要矜持,況且雖然朱厚熜極力掩飾,但眾人都能睢出他內心的激動歡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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