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要酒嗎?”寇仲小心意意道。
“不需要!”宋凌云揮揮手,收回探入極夜的目光。
“啊!”在暄鬧的青樓,這樣的喊聲其實很難讓人聽見。但是在場之人,均是武功不俗之人,是以聽覺自是比常人靈敏的多。
“好象是玉致的聲音!”寇仲轉過頭來向宋凌云再次小心意意道,可是他卻駭然的發現,已然不見宋凌云的人。
叫聲確是宋玉致發出的,只不過在奔跑中突然間在面前出現一個人,自然會失態。
“不好意思!誤會一場!在下只是看到宋四小姐獨自一人亂闖,怕出什么事情,是以……”
“我給你三劍的機會!”上官龍尷尬話被宋凌云硬生生打斷。
有時候戰斗才是情緒最好的發泄。
“我不用你管!”宋玉致的聲音已然有些嘶啞,然后繼續往前奔走,沒有目的,也許現在的她真想走到天邊,如果天真的有邊的話。
“朋友!你可不要太過份!”上官龍年在五十許間,長了一對招風耳,身材不高,卻予人強橫扎實的感覺。
但其華衣麗服,配上帶點蒼白的臉容,浮腫的眼肚,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長期沉于酒色之中。
此時他臉上已然露出怒容,要不是看到宋凌云神奇的輕功,恐怕他早就發作了。
宋凌云卻沒有在說話,長劍緩緩平舉。
意圖已經很明顯,上官龍唯有一戰。
“這下上官龍要倒大霉了!本來我還想找他的晦氣,現在倒也省事了!”已然趕到的寇仲對一同前來的跋鋒寒道。
“這樣讓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了!”徐子陵冷然道。
“陵少,說的對!”寇仲一拍額頭,猛然大喝道:“上官龍!祝玉妍揀得你作陰癸派在洛陽的臥底,應該會有兩下子,不會連我宋大哥的一劍都接不住吧!”
這番話是以螺旋勁迫出,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至此。
上官龍怨毒的看了寇仲一眼,在宋凌云氣機的鎖定下,他連開口為自已分辨亦不敢,怕會令自已分神。
徐子陵亦冷然道:“上官龍!你有膽說自已不是陰癸派的妖人嗎?”
讓上官龍更是有苦說不出,不分辨就等同于默認,分辨吧!也許付出的就是生命。
“真是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要闖!寇小子和徐小子,還認得老夫否。”曲傲的聲音適時的響起,無形中為上官龍稍稍解圍。
“我不管你是不是陰癸派的,你都只有三劍的機會。”宋凌云冰冷的聲音再次如利劍出鞘,不響亮,卻比響徹云霄更讓人難受,就象是有一把劍正捅在心口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事到如今,上官龍自知事情再無回轉的余地,先聲奪人,手中龍頭杖在地上頓了一記,發出悶雷般的震鳴,整個中園亦像晃動了一下。
“宋凌云!”銀色的光芒劃過天際,照亮黑夜。銀劍本身就可以發出銀色的光芒,也許在白天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但是在黑夜卻多出一種詭異的味道。
什么樣的東西最可怕?
未知的東西最可怕!
詭異正是未知的一種表現形式!
“劍神宋凌云!”上官龍倒吸一口冷氣,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更何況對宋凌云實力的深淺恐怕再沒有比他們陰癸派更清楚的了。
邊不負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當劍神宋凌云這五個字出現之后,整個留聽閣倏地人聲漸斂,一瞬間靜至鴉雀無聲,針落可聞的地步。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但是如此年輕就已經被抬至三大宗師般的高度,卻是世所罕見。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說不得在下也要領教一下劍神的高招。”這個世界其實很簡單,只要你的“拳頭”夠硬,你就能受到尊敬。上官龍自知不是宋凌云的對手,但是如果說連他三劍也接不住的話,他卻死也不信。
劍鳴雷動!
宋凌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石破天驚!
獨孤九劍,漸近無招勝有招之境……
銀色光芒熾烈,這是上官龍最強烈的感覺,不管怎樣,只要能感覺到,上官龍便已心安不少,光芒是會讓人看不到劍體,但是只要盯住劍芒,何愁劍體會跑呢?
生死交關,上官龍亦不再保留,魔功全力催動,生命和暴露身份比起來,自然是前者重要的多。
高手相爭,每一招每一步皆是在精確的心算之中,卻不會少花一分氣力。
龍頭杖橫擺,上官龍已然算準了宋凌云這氣勢如虹的一劍走向,龍頭杖適時的擺在胸前。無論多好的寶劍亦絕無可能刺斷他的龍頭杖。
宋凌云的長劍自然無法刺斷上官龍的龍頭杖,因為長劍根本就沒有碰到龍頭杖,長劍在離龍頭杖一寸之處,停了下來。
因為宋凌云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先長劍一步,不再握在劍柄之上,而是來到了劍脊上,于是乎長劍自然會短上寸許。
輕輕一松,長劍的貫性似還未來得及消除一般,繼續全力前行,但是方向卻已經下移了少許,宋凌云是利用下壓之力,令長劍暫停一瞬間,所以長劍本身的前行之力并沒有消除多少。
右手再次握住劍柄,長劍已經向著橫擋的龍頭杖下方半寸穿過,向上官龍的身體前進。
上官龍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間不容發之際,龍頭杖猛然下壓,同時身體在空中倒翻三百六十度,越過宋凌云,雖然宋凌云的長劍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但是至少還不致命,避免了穿膛破肚的下場。
宋凌云身形卻似根本沒有慣性一般,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右手的長劍忽然沿著他的右手至左手象游龍一般掉頭來到他的左手之中。
此時上官龍也只是剛剛站定之際,但是宋凌云的長劍卻已經絲毫不留情的點向他的喉間。
這才是真正的無招,招式隨手拈來,隨時隨地創出新招,完全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驀地,一道白色人影從天而降,同時數道詭異的無形氣場將宋凌云包圍起來,同時數條貫滿真氣的白色絲段,砸向宋凌云,務必要使宋凌云劍下留人。
宋凌云冷哼一聲,同樣的招數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奏效第二次的,流光突然間暴長三尺,所有的無形氣場,在劍罡面前如同紙墻一般,被破的干干凈凈。
劍氣縱橫,白色絲段立時被切割成漫天碎片。
此時,白色人影卻已如幽靈一般,提走了上官龍,她本就志在救人。
“宋大哥!為什么不追?”寇仲不解道。
“不需要!從第一劍開始,他的命運便已經注定!”長劍下指,幾滴血跡匯成一股,慢慢滑落,宋凌云的目光卻望著宋玉致遠去的方向……
“啪!”
上官龍的尸體被拋了下了。
在他的喉間不知何時已經被割開了一道口子。
一剎那,所有的目光都聚向了宋凌云手中的長劍,似乎在研究上面滴落的血究竟是不是上官龍的。
劍神果然還是劍神!
但是宋凌云的神情卻說不出的落寂,他的心里非但沒有滿足感,反而越發空寂。
銀色的光芒漸漸清散,直至完全看不見,宋凌云的人也漸漸消散,就象和夜色完全溶于一體,
消失在夜色中……
“宋大哥!少爺!”
只留下無聲的回應……
山頂多古寺!
但是這里卻只有一個古寺!
靜念禪院!
宋凌云并不討厭佛門,卻也決不會喜歡佛門。
佛門總喜歡叫人放下,可是其實他們自已也沒有放下。無論誰都應該學會先責備自己,然后才能責備別人。
但是此刻他卻偏偏來到了佛門。
這個世界能如此強烈吸引他到來的也只有傳說中的和氏壁。
那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就象是呼喚了千年之久,和氏壁是不是也感到了寂寞?
在一座銅壁面前,宋凌云停下了腳步。
“施主從哪里來?”重銅門無風自開,從里面走出一個高挺俊秀的和尚。奇怪的是他卻根本沒有張口。
不用說,面前之人就是練閉口禪的禪主了空大師。人的眼睛可以騙人,但是作為一個武者的直覺卻是不會出錯。
了空的身材修長瀟灑,鼻子平直,顯得很有個性。上唇的弧形曲線和微作上翹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長的臉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兒。下領寬厚,秀亮的臉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態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見難忘是他那對深邃難測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測其深淺,又不敢小覷的心。他穿的是一襲黃色內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顯出他鶴立雞群般的超然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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