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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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玉和鄭曉路等人剛剛撤走,闖字大旗就到了東直門邊。就到
闖軍分來了十萬大軍,將東直門附近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才知道秦良玉曾經來了,又走了,似乎救走了什么人,如果闖王知道秦良玉救走的是川閻王,不知道會不會連續幾十天睡不著覺。
卻說秦良玉與鄭曉路一起,回撤向山海關。走到半路上,算是安全了,鄭曉路卻遲疑了起來,就這么一頭鉆進山海關去?敵友未明,說不定自己吃個飯,帳下就沖出三百刀斧手來。看來山海關還是不去的好。
他微微一思索,看到那邊秦良玉正與馬祥云說著話,一老一小都是淚眼汪汪的。趁機叫住陳圓圓和吳襄,嘆道:“吳老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吳襄一見救了自己的人話,自然趕緊回禮道:“義士但說無妨。”
鄭曉路長嘆了一聲,認認真真地道:“如今闖軍已經進入了京城,明廷算是沒了。我希望你們能去山海關勸勸吳三桂將軍,請他一切以大局為重。這種時候務必要先抵抗外侮,希望他能向李自成投降,以保山海關不失。”鄭曉路的打算其實很簡單,就算吳三桂降了李自成,對自己來說也沒什么危害。管你李自成的賊兵還是吳三桂的鐵騎,我只要在四川慢慢種田,弄出足夠多的來復槍兵,根本就不怕你們。
但若吳三桂和李自成叫板,又被清兵所乘,那就麻煩大了,歷史很有可能重演,那就成了最壞的情況。所以吳三桂現在投降李自成應該是對國家和民族最好的方案。
鄭曉路原本的打算是叫吳襄和陳圓圓一起去勸,沒想到陳圓圓現在根本沒嫁進吳家的門,這么說來,根本就不可能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生了。因此只叫了吳襄過來,就沒理會旁邊的陳圓圓。
吳襄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悲還是怒,他聽了這段話,長嘆一聲道:“可是……我吳家原有三十四口人,現如今不過十人還活著,全都是拜闖賊所致……要我兒投降李自成,這……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旁邊的陳圓圓也道:“大王,您要吳老爺去勸吳將軍歸降于李自成……這于你又有什么好處?妾身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您要冒著身命危險,跑來這樣摻和一下?”
鄭曉路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我就像了神經病一樣跑過大半個國,就為了來使盡手段阻止吳三桂開關投清。這個舉動如果不是洞悉歷史的人,絕對看不懂,因為吳三桂接下來會做什么決定,根本就不是所有人能猜到的。
就連李自成,現在也根本沒有想到清兵會入關。直到真正生山海關大戰時,李自成也沒有做好迎擊清兵的準備,他壓根沒想到事情會像這樣展。于是山海關大戰暴,李自成提著十萬精銳與吳三桂的五萬精銳和三萬鄉勇對陣,當兩方筋疲力盡時,清兵突然出現,將李自成的精銳一口吃光,直接導致李自成的大軍徹底崩潰,后來就沒了打贏清兵的希望。
要怎么說明呢?鄭曉路冥思苦想,不論怎么說,吳襄和陳圓圓也絕不可能相信自己能洞悉未來。
他心突然一動,想起一件事來。清兵在入關之前,吳三桂曾經派信使向清兵求助,但是當時清廷裝B,假裝不同意吳三桂的歸降,非要到吳三桂抗不住李自成時才接受他的投降。這件事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如果吳三桂本來就想向李自成投降,那根本不需要吳襄去勸。若吳三桂并沒有向李自成投降的意思,那他一定會寫出這封信,只是吳襄與陳圓圓已被自己救出,吳三桂寫的信一定會用別的理由,但總之這封信是會有的。
他想好了說詞,對著吳襄和陳圓圓抱拳道:“我有一事,可說與吳老先生和陳姑娘耳,切莫再讓第四人聽到。”
“請講”
“其實我得到密探的報告,說吳將軍心早有降清之意,不久他就會寫一封信給清廷向他們乞師對付李自成。”鄭曉路嘆道:“吳老先去去了山海關之后,觀吳將軍的言行,就可知道我所言非虛。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希望你能拼命力勸,讓吳將軍歸降于李自成,以免給了清人可乘之機。若你力勸不成功,吳將軍一意孤行要寫出那封信,你們可以告訴他,清人必定會拒絕他的乞師信,因為清人壓根沒有想過接受他的投降,只想把他趕盡殺絕。”
鄭曉路仔細想了想,又道:“若他向清兵乞師不成,又實在是不愿意歸降于李自成。請他派個人來天津,我有別外的路可以指給他走。”
“另外的路?”吳襄大奇,他雖然退休在家,天下大勢好歹是知道一些的,到這個地步,哪里還有別的路可走?
鄭曉路突然莞爾一笑,道:“在下就是川閻王軍的領,鄭小路”
聽了這話,吳襄只覺得一陣脊梁冷:“你是?你是閻王?”
旁邊的陳圓圓嘆道:“吳老爺,他確實是閻王……妾身在南京就見過他一次了。”
吳襄一陣愕然,過了良久才嘆道:“果然還有另外的路,那就是投降于閻王?降闖王、降閻王……又有多大的差別?”
“有差別,差別非常大。”鄭曉路淡定地道:“如果降我,我愿盡一切的努力,將清兵阻擋在關外,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可以付出一切條件。”
鄭曉路頓了頓又道:“但是……我在東北這里的實力見不得人,拿不上臺面。如果他降了我,局勢也許會展得非常困難,所以……吳老先生,我希望你們不要急著勸他歸降于閻王軍。先勸他歸降于李自成吧,這才是最符合漢族人利益的事情。若他與李自成通力合作,對國家最為有利。就到”
吳襄白了鄭曉路一眼,冷然道:“這么說來,閻王大人還是一心為國了?就沒半點吞并我孩兒的意思在里面?”
鄭曉路一聲苦笑:“我吞他做什么,若你有機會去到四川,就知道幾萬關寧鐵騎,我還真沒興趣非要吞掉。吳老先生,你就信我一回,若是吳三桂向清兵乞師,一定會失敗。那時他若還是不想加入闖軍,就來天津找我吧。到時我拼著想破腦袋,也要想一個好辦法出來。”
吳三桂究竟是不是好人,究竟值不值得收入閻王軍,鄭曉路沒有答案。據史書說,吳三桂這人反復無常,壞得不能再壞。但也有許多歷史學家在努力為吳三桂平反。
鄭曉路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漢奸胚子,但有一點鄭曉路是可以肯定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有很多人其實不是壞人,他只是在一個關鍵的時候,做了一個讓自己身敗名裂的決定,結果一輩子都只有一條道走到黑。
假如,岳不群沒有碰上林平之,他說不定至死都是君子。
假如,岳飛不接十二道金牌回京受死,而是在外獨立,說不定就變成史書的大惡棍。
假如,柳下惠在被美人坐懷時亂了一下,那他很有可能變成大yin賊。
好人的壞人的分界,沒有那么明顯,在關鍵的決擇時,你拉他一把,或者推他一下,所產生的結果就會完全不同。說不定,吳三桂這個人還有救呢?那自己未嘗不可以利用他手里的數萬軍隊,在山海關好好地籌謀一番。
鄭曉路想了一會兒,又對著陳圓圓道:“陳姑娘,我們本以為你已經嫁給了吳三桂,想將你一起送回山海關,既然你還是自由之身。我不妨勸你一句,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山海關馬上就要陷入烽煙戰火,不是你一個弱質女子該待的地方。你不妨隨了我們去天津,然后找一艘漕船,回江南煙花世界里去。”
陳圓圓聽了這話,有短暫的走神,她長嘆了一聲道:“妾身乃是個禍水,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寧,其實江南與山海關,又有什么差別?”
她以目視鄭曉路,緩緩道:“拜閻王大人之賜,我在江南唯一的依憑熊家,已經敗落。熊燦大老爺在一年多前被皇上砍了頭。熊家被抄沒了家產,舉家流放到閩南邊境。熊二爺……現在也不知道過得怎么樣了。”
鄭曉路心一動,原來江南總督最終落了個這樣的結果,自己忙著打洋人,倒是不知道了。
陳圓圓道:“這世間真心對我,唯有熊二爺一人,他不論說什么,妾身都從不懷疑。既然他將我托付給吳三桂將軍,妾身便打算這一輩子都茍全性命于吳家的翼護之下。若是山海關真的沒了,妾身便在那里死了也算干凈。”
汗,鄭曉路聽了個滿頭大汗,歷史繞來繞去,總是要把某些事情繞得和它想要的方向一樣,這陳圓圓明明脫離了苦海,成了自由之身,怎么還是想要回到吳三桂身邊去?難不成我真的改變不了?
鄭曉路感覺自己的心一陣碰碰狂跳,我要不要強行命人把她綁進漕船,拉回江南或者四川去?若是這樣惡搞,歷史究竟又要用什么辦法再把她變回來?可以肯定的是,陳圓圓一定會在這一段歷史上揮重要的作用,可是……事已至此,究竟她還鬧得出來什么妖蛾子?
鄭曉路仿佛看到一只名字叫“歷史”的怪獸,在天空張牙舞爪,嘲笑著鄭曉路的不自量力。
思考再三,鄭曉路還是嘆了一口氣,放棄了惡意去撩撥歷史的想法,且不說陳圓圓已經不是吳三桂的小妾,也不說陳圓圓已經逃出了北京,根本不可能被李自成再搶去了。就說自己的為人,自己的良心,也過不了“強搶民女”這一關。
這時秦良玉也和馬祥云交談完畢,她知道了石柱現在很好,土家人過著幸福的生活,再加上明廷已經沒了,皇上也死了。她對鄭曉路的態度就好了許多,居然肯用眼角瞥鄭曉路一眼了。
鄭曉路對著秦良玉抱拳道:“丈母……秦老將軍,麻煩您把吳襄和陳圓圓平安地護送到山海關,這兩個人對于吳三桂來說事關重要,將有可能影響天下大勢。”
秦良玉一揮衣袍,道:“本將軍還要你這黃口小兒來教?我白桿兵要護他們,便有十萬賊軍,也莫奈何他們一根毫毛。”
哎呀,丈母娘大人,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鄭曉路真想刺一句,李自成不是十萬,是百萬兵。但他一句話到了嘴邊,終究吞了回去,對長輩是要守禮的,不然天打雷劈。雖然鄭曉路不信神來不信鬼,但是不尊長輩要天打雷劈他卻很信
“對了,把長公主殿下交給我”秦良玉硬聲道:“我可不能看著她落在賊寇手里。”
鄭曉路長嘆一聲:“這小姑娘斷了一臂,何其可憐,你就讓我帶她走吧。若是再讓她卷入山海關大戰,這……讓人情何以堪。”
秦良玉想了想,也有道理,她沉聲道:“那我最后再看她一眼。”
一群人走向長公主休息的地方,他們駐扎在野外,本來是將長公主放在一個樹洞里休息,周圍派了二十名閻王軍士兵放哨。此時走向樹洞一看,卻一齊大驚,只見長公主早已芳蹤渺茫,樹洞里空空如也,只余下一張紙片。
鄭曉路抓過紙片來一看,上面寫著:“小姑娘失血過多,命不久也,貧尼適逢路過,不忍她香消玉殞,現將她帶回醫治,爾等無須掛念。——無名老尼留。”
鄭曉路一看這紙片,頓時面色如土,長公主終究被一個不知名的老尼姑帶走了,這尼姑能輕松飄入一萬百桿兵,再繞過自己二十個閻王軍士兵的哨探。不論是張逸塵還是肖青都沒有出聲示警,這他的什么妖怪?
這輕功太可怕了,難道就是后世小說里寫的“神行百變”?
看來長公主終究難逃變成獨臂神尼的命運也罷,我也沒想過利用這么可憐的小姑娘,本就只想救她一命,既然她的命運已然走向康莊大道,就由得她吧。就到
當下秦良玉帶著白桿兵,保護著吳襄和陳圓圓,以及剩余的十來個吳家人撤向山海關。鄭曉路則帶著自己的二十幾名屬下,返向天津港行來。
“大王,天津現在全是白蓮教眾啊,咱們就這么返回去靠譜么?”張子元膽道。
“你這膽小的慫貨。”鄭曉路罵道:“咱們的金竹軍不是緊跟在后面北上嗎?算起來現在應該差不多到天津了,咱們現在趕去天津,說不定正好看戲。”
天津果然正在上演大戲
金竹水軍的大戰艦并成一排,布開戰列線,用數百門大炮對著天津碼頭。宇宙大帝號上,江百濤扯開嗓子叫道:“天津的白蓮教眾,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運兵船緩緩地靠到碼頭邊,兩萬閻王軍排著整齊的隊伍從船上走下來,在天津逃難的百姓們眾目睽睽之下,輕松地占領了天津城,并且在城頭上插上了閻王軍的五星紅旗。
看到自己的部隊終于到來,鄭曉路心也有了一些底氣,憑著兩萬閻王軍,大量先進的來復槍和手榴彈,就算李自成百萬大軍來攻天津城,自己也能守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保管李自成焦頭爛額也打不進來。這兩萬大軍一到,就算作最壞的打算清兵進了關,自己也有迎頭給予清兵痛擊的底牌了。當然,鄭曉路還沒有天真到認為自己這兩萬兵就一定能打贏十萬清兵。
北京城,某個破爛的道觀地下室里,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少女,向她匯報軍情。
一老者道:“圣女,清茶門教、牛八教、十字教的教眾已經動好了,正在向北京城方向匯集,我們讓他們化裝成逃難百姓,一部份散亂在京城附近,一部份投入了李自成的賊軍之。”
又一道士說道:“圣女,焚香教、混元教、紅陽教、白陽教、老君門教的幫眾也動完畢。”
這時旁邊走出一干枯的老頭兒,這老頭兒笑道:“咱們山東聞香教這次傾力而出,將天啟二年起義失敗時逃散的教眾全召回來了,大乘教、清香教、圓頓教、八針教、太陽教的幫眾也并入了我們聞香教,全部準備好了。”原來這個干枯的老頭兒就是聞香教的教主,王森。
另外幾個老者見他開口,一起給王森行了個禮,道:“王教主,貴教在天啟二年造過一次反,算是有經驗的。這次咱們全靠王教王安排了。”
王森笑道:“好說好說咱們可不是誰有經驗誰上位,終究得聽圣女大人的指示,她擁有圣蓮令的繼承權,才是我們的真正的領。”
王森早就從王好賢那里聽說李香君丟失了圣蓮令,所以他故意在這里點醒圣蓮令,將來一旦得了天下,他就可以出來揭穿李香君沒有圣蓮令的事實,然后取而代之。現在只是依靠圣女的聲望來召集教眾。
李香君哪知道王森這些花花腸子,她皺著眉頭,憂心重重地對著各個教主道:“大家這次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趁著李自成討伐吳三桂的機會,咱們要一鼓作氣,拿下北京城”
紫禁城,金碧輝煌的金鑾大殿如今染著一絲血腥之氣。
盤龍金柱上有一灘血水,一灘腦漿,不久之前有一個太監撞死在這根柱子上,現在尸體拖走了,但柱子還沒來得及擦干凈。
大殿旁邊的紗幕燒毀了一角,原來是一個燭臺倒在了上面,幸虧撲滅得快,不然這皇帝召見武大臣的地方,說不定就這么燒沒了。
墻角還扔著十幾具尸體,都是自盡的宮女和太監,有幾個闖軍士兵正在把這些尸體搬出去宮去。
李自成就坐在龍椅上,皺著眉頭看著手下們在金鑾大殿上進進出出。李自成已近壯年,身材說不上高大,但卻龍形虎步,一身肌肉有如獵豹般漂亮。他的腰間配著一口寶劍,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布衫,坐在龍椅上,頓時就一股帝王之氣顯現。
他原本有一雙空負大志的眼神,但此時大志已酬,那眼睛也就不那么凌厲了,反而透出一股志得意滿,十分快意。
此時殿后轉出李自成的侄兒一只虎李過,他走到李自成下,大聲笑道:“叔,我剛帶兵搜查了內庫,得金十七萬兩,銀十三萬兩”
“這么點?”李自成心一驚,他可不知道崇禎的私房錢只有這么一點點了。打進北京城之前,李自成曾經許諾要大賞三軍,他麾下號稱百萬大軍,其實只有四十幾萬,其有十幾萬是張獻忠的,有十幾萬是羅汝才的,真正屬于闖軍的精銳,只有十五萬,而這十五萬屬于自己的老八隊的,又只有十萬。
但就這十萬人,一人若是二十兩銀子的賞銀,也需要兩百萬兩,崇禎這點私房錢只能勉強夠。若是要給另外的那三十萬手下賞銀,就遠遠不夠了。
李自成感覺有點啼笑皆非,以前他打一個府城,也能收入幾百萬兩銀子,現在打下了天下樞的北京城,居然只有這么點銀子收入,這也太不像話了。
這時大殿門口人影晃動,劉宗敏、李巖、牛金星等屬下紛紛走進殿來。劉宗敏大笑道:“大帥,北京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唯一有點美不足的是秦良玉在東直門外轉了一圈,又向東北跑掉了,咱沒追得上她。”
李自成絲毫不在意地揮手道:“由得她去吧,咱們現在沒時間去理會她那點人手。”李自成當下就把崇禎沒錢的事說了一番,苦笑道:“諸位兄弟,我要到哪里弄銀子來給孩兒們?”
劉宗敏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大聲道:“大帥,這北京城里貪官污吏多如牛毛,咱們既然在皇宮里掏不出銀子,不如從他們身上掏吧。讓這些滿腦肥腸的混帳把他們以前從百姓身上榨來的銀子都吐出來。”
他話音剛落,剛剛進殿的降將,原東廠提督大太監曹化淳立即跟進道:“劉將軍所言即是,老奴愿獻財白銀五萬兩,以解大帥燃眉之急。”他身為降將,身份尷尬,既然聽到劉宗敏想從前明官員身上追銀,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
“五萬兩?”李自成大喜,光是一個曹化淳就能吐出五萬兩,這北京城官員多如牛毛,如果去榨榨他們,能榨出多少來?
李自成大手一揮道:“號令各軍,將前朝犯官俱送劉宗敏將軍處聽候落,追臟以助軍餉。”
一日之后,劉宗敏傳令:“以官弟獻銀,一品必須獻銀累萬,以下必須累千。痛快獻銀者,立即放人;匿銀不獻者,大刑伺候。”他派人將前明官員一一點名,點到名者全部押解到劉宗敏的軍營里。這些人不光有官員,就連普通的富商和富民也有被點到的,劉宗敏立即親自向這些人討要銀兩。
一時之間,棍杖狂飛,炮烙挑筋,挖眼割腸,北京城內四處響起明朝官員的慘嚎之聲。同時,城富民不少人也被加以拷掠,平民的薪米盡被農民軍搶掠以供軍用。城內餓尸遍地。
明朝國戚、襄城伯李國楨因拿不出銀子,被劉宗敏以小火燎燒,大板痛砸,折磨一夜,痛極而死。
大學士魏藻德被劉宗敏用夾棍猛扯,十指皆斷。魏藻德痛呼:“我有一女,愿獻與將軍為妾。”劉宗敏立即叫人綁來其女,奸污之后送入國營,任由軍士享用。隨后劉宗敏加緊拷打魏藻德,最后使他腦袋被刑板夾裂,腦漿流出而死。
前明的翰林、科臣這些清貧官員最倒霉,他們家油水實在不多,根本沒有銀子,多被刑掠而死。
經過數天拷掠,闖軍的軍紀也日益敗壞,成千上萬的闖軍士兵滿城亂竄,見人就搶,見女人就強行奸yin。百姓死傷者根本難以計數……弄得滿城尸橫遍地,一片人間地獄慘象。
營制將軍李巖的營帳里,白衣飄飄的李巖正滿臉怒容。他的帳前跪著兩個士兵,都是他的親兵,這兩個親兵正在奸yin民女時被李巖抓住現行,就拖回了軍營里來。
那兩個士兵大聲道:“將軍,我等無罪現在滿城兄弟誰個不搶不殺不奸人?我兩兄弟做的并不比別人多,憑什么要制我們的罪?”
李巖大怒道:“你們的將軍是我,別人的將軍卻不叫李巖這個名字。多說無益,拖出去,斬了”當下就有士兵進營來,交過兩個奸yin民女的士兵拖了出去,手起刀落,鮮血橫飛。
李巖氣還沒消,在營帳里憤憤地咬牙。這時旁邊走出一身紅衣的紅娘子來,她柔聲道:“相公,您消消氣,這種敗類總是難免的。”
李巖嘆了口氣,道:“我還是進宮去找大帥,再這么鬧騰下去,咱們闖軍就全毀了。”
紅娘子伸手拉住李巖衣角,急道:“相公不可,此時大帥聽不進去這些話,你反會惹禍上身。何況,最近劉宗敏拷掠犯官,相公慈悲,不肯胡亂拷打,索銀不及劉宗敏的一半……大帥說不定已經對你不滿。”
李巖嘆道:“這些事我何嘗不知,但是……該說的話就得說,否則我讀的圣賢書不都白讀了嗎?”他整理了一下儀容,不顧紅娘子的反對,直奔皇宮來。
只見皇宮里一片歌舞升平,李自成正擺開宴席,宴請張獻忠和羅汝才,見李巖進來,李自成不待他說話,便笑道:“李公子來了,你且坐坐,有什么事咱們酒過之后再談。”
只見前明降過來的官女太監們正將灑食如流水一般送上,李自成手握金杯,對著羅汝才和張獻忠笑道:“兩位兄弟喝,咱們今天喝個痛快。”
李巖心大奇,這宴席是怎么回事?宴請羅汝才和張獻忠是多大的事啊,按理應該請來闖軍所有重要將領陪同,但是自己毫不知情,劉宗敏、牛金星等人也不在場,奇怪
這時羅汝才笑道:“李大當家,這次攻破北京,拷掠百官,肯定賺了不少吧?”
李自成呵呵一笑道:“劉宗敏兄弟真是我的良助,由他一番拷打下來,前明那些貪官居然供出來七千萬兩白銀。”
羅汝才大吃一驚,雙眼隨即射出貪婪的目光,他干笑了兩聲道:“李大當家,我的代天撫民營在這次北上攻打北京的路上也立下不少功勞,弟兄們死傷慘重。尤其是開封一役,官兵掘開黃河河堤,我死了幾萬兄弟,還望李大當家看在大家同出一脈的份上,給點銀子讓兄弟安撫屬下。”他說完這一套,就拿眼睛去瞅旁邊的張獻忠,希望張獻忠也幫著他一起討點銀子。
卻沒想到張獻忠一言不,就像木頭一樣。
聽了羅汝才的話,李自成嘿嘿一笑道:“羅兄弟和張兄弟幫了我的大忙,我當然是記得的……這事情好說,回頭我就讓劉總哨給你們送些銀子來。”
這話一說,卻見一直不言不動的張獻忠嘆道:“李大當家,銀子我不要,地盤我也不要,我想帶著自己那點兄弟,遠走四川云南,不知道李大當家可否放行?”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就連喝得有點醉的羅汝才也吃驚地看了張獻忠一眼,急道:“張兄弟何出此言?現在北京被我們打下了,明朝已經完了,只等闖王稱帝,咱們都是封王拜相,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這時候突然說什么遠走四川云南,太……”
李自成也是身子一振,雙眼射出凌厲的精光,道:“張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張獻忠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一字一頓地道:“你為何在酒里下毒?”
“什么?酒里有毒?”羅汝才大驚失色,他趕緊伸手去摳自己的喉嚨,但是摳了兩下,哪里摳得出來,反倒是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
李自成見事情敗露,哈哈一笑道:“我的名號是奉天倡義武大元帥,羅汝才的名號卻是代天撫民威德大將軍,張兄弟你的是八大王,這樣的名字……究竟誰主誰次?天下要誰來坐才好呢?”
羅汝才此時一邊干嘔著想把毒酒吐出來,一邊慘叫道:“你自做你的皇帝便罷,我沒想過你和爭……你為何要害我?”
張獻忠長嘆一聲道:“傻瓜,他看上的不是你,是你那十幾萬兵力,你一死,你的兵都成了他的兵,他自然會送銀子過去安撫了。”
聽了張獻忠的話,李自成哈哈笑道:“張兄弟果然機智過人,倒是有曹操之稱的羅汝才其實是個傻蛋,哪里當得上曹操這個稱呼。既然張兄弟不肯喝毒酒,那就莫怪兄弟妄動刀兵了……”
李自成將手上的杯子一摔,只見四面帳下,嘩啦啦沖出一兩百名刀斧手來。
張獻忠卻也不慌,他嘿嘿笑道:“一個人什么時候最容易被人算計?那就是他自以為算計了別人的時候……李自成,你以為能用刀斧手把我干掉,所以比平時疏忽百倍,正好讓我算計算計你”他居然一點也不怕李自成的幾百刀斧手。
只聽到宮門口突然一聲大喊,似乎有什么人極快地沖了進來。
張獻忠笑道:“你要殺我和羅汝才,就不敢驚動太多人,只好偷偷殺我們,這時候你必須散盡非心腹的手下,這也就是你最脆弱的時候。”
隨著張獻忠話音落下,只見外圍已闖進來一員小將,手上長槍起處,李自成的手下東倒西歪,竟無一合之敵,被那小將硬生生殺開重圍,站到了張獻忠的背后。隨后又是三人沖了進來,那兩百刀斧手就像紙扎的人,被這幾個沖來沖去,還手之力也無。
這四人圍著張獻忠站定,齊聲道:“義父,孩兒們到了。”
原來這四人正是張獻忠的四位義子,后世人稱四將軍的孫可望、劉秀、艾能椅、李定國他們化裝成仆從跟著張獻忠來參加宴會,就在屋外等待著,實際上算好時間,奪了衛兵的長槍,一路殺了進來。
四將軍武藝非凡,尤其是李定國,一把長槍有如游龍,李自成的伏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時皇宮外也傳來喊殺之聲,張獻忠的部眾也在外圍鬧了起來,有士兵6續開始攻入皇宮。
李自成雙眼微瞇,笑道:“我以為是我的毒酒讓你起了警惕之心,沒想到你早有準備,就算沒有那杯毒酒,你今天也是要來闖宮的。”
張獻忠哈哈笑了一聲道:“開封城一戰,黃河決堤,我就提防著你了。”
旁邊的羅汝才身上毒,但他還能說話,他不甘心地問道:“黃河決堤不是官兵干的嗎?那里……有……什么問題?”
張獻忠哼了一聲道:“狗屁個官兵干的,那黃河決堤后,水向開封沖來,主要是漫向開封東面……羅汝才,用你的豆腐腦袋仔細想想,圍開封的兵力是怎么分布的?”
羅汝才一聽,頓時苦笑道:“李自成的闖軍圍在開封西邊,我和你負責圍開封東邊,大水來后,李自成的闖軍毫無傷地退走,我們兩人卻傷亡數萬……我明白了……那黃河河堤是李自成掘的……官兵被我們圍死在開封城里,除非有翅膀,不然怎么可能飛出來掘堤,我好傻……李自成用黃河大水使我們兩軍的精銳盡失,只能依附于闖軍的旗下……”
“你也不全傻,事后諸葛亮還是做得的。”張獻忠淡淡地道:“算計人者,難免為人所算。今天且看是李自成殺了我,還是我殺得了李自成”
張獻忠從腰間刷地抽出一把鋼刀,大笑道:“李自成,你這兩百刀斧手在這小小宴廳里根本施展不開,何況,就算施展得開,又怎敵我四位義子。為了殺我,你又不敢通知你的手下們恐失了人心,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李自成淡淡一笑,也伸手從腰間拔出了長劍,笑道:“張獻忠,你倒是挺聰明的,但是……有些事,不是靠算計就能做到,最終還是得靠實力,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談。你以為我要殺你真的需要這兩百刀斧手?沒有他們,我一樣取你項上人頭”他揮了揮手,那兩百刀斧手居然從廳里慢慢地退了出去。
張獻忠雙目一瞇,大叫道:“上”
他話音剛起,李定國一挺長槍,刷地一槍就對著李自成迎面刺去。四將軍另外三個,孫可望、劉秀、艾能奇也一起挺槍攻上。
李自成哈哈一笑,大聲道:“來得好”他長劍一展,隨意一揮,那劍勢滂沱大氣,有如君臨天下,一道劍光閃過,四將軍只覺劍光閃耀,似乎已經襲到自己面前,不由得抽身急退。
李自成笑道:“四將軍又如何?便是五將軍,六將軍,就能敵得過我手長劍?”
一劍之威,竟至于斯?一招逼退四將軍,就連小馬也做不到。張獻忠心里一涼,他沒想到李自成居然是個高手,而且遠自己想像的高手。
張獻忠額角見汗,他振了振手的鋼刀,絲毫不敢猶豫,挺刀而上,與四將軍一起圍向李自成,刀光劍影,槍影如山……五個人有如走馬燈一般斗了起來。
旁邊的李巖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進官來向李自成要求端正軍紀,居然看了這樣一出戲。
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的?開封的黃河河堤真的是大帥掘的?大帥究竟打不打得過張獻忠和四將軍?我要不要叫人?李巖心不禁涌起了濤天巨……
這時李巖的身邊突然想起了什么東西倒地的聲音,碰地一下,桌案倒塌,湯汁四濺,代天撫民威德大將軍、外號曹操的羅汝才,滿臉黑氣,倒地氣絕。
李巖長嘆一聲,心道:“我該怎么辦呢?大帥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