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正文
明末1625正文。
從臺灣跑到天津,絕非一朝一夕的事,豹王號跑得再快,也要數十天的時間。()
不過李自成進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一路上要突破數個關卡,招降明廷官員。他帶著號稱一百萬的大軍,這其中能戰之兵不過四五十萬,而且都是烏合之眾的兵馬。另外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殘,軍人家屬一類的玩意兒。
帶著這樣的一只大軍,李自成無論如何也跑不快,所以趕在李自成進京之前救出陳圓圓和吳襄是完全有可能的。
鄭曉路一邊想著,一邊看著滿天星斗,怎么也睡不著。
豹王號的蒸汽機正轟隆隆地響著聲音,水輪拍打著海水,這樣的夜絕不寧靜。鄭曉路在船頭甲板上放了一張躺椅,想著詭詐的局勢,信心頗有點動搖。
自己做的事不可謂不多了,整個天下都被自己攪得一團亂麻,蝴蝶效應瘋狂地改變著歷史。但就和自己上次感覺到的情況一樣,不論自己如何努力,歷史的巨輪總是在一個關鍵的點上扭轉他造成的改變。
例如奢崇明終究如史實一般死去;陳圓圓不知道怎么回事還是去了吳三桂那里;臺灣明明是自己打下來的,結果還是回到鄭芝龍手里,鄭芝龍一死,必定交給鄭成功;李自成打來打去,還是打向了北京……搞了半天,就好像什么都是在白搞。
這些也就罷了,但若自己嘔心瀝血,使盡解數,清兵還是要入關,那自己穿越400年回到這個時代,究竟有啥意思?難道僅僅是為了給歷史造成一點變化,濺起一絲水花?說到底,自己只是個長灘湖鄭家村的小少年,靠著種了一塘魚改變了鄭家人的未來。但是最終他們仍然難逃清兵屠川,十室九空的命運?
不行,別的事,我讓你老天爺一頭,但清兵入關一事,我一定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論如何也要逆天改命一次。
這時背后的甲板上,突然傳來的輕柔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和張逸塵的全無聲息不同,也和馬祥云的大步流星不同。這腳步聲輕如貓爪落地,高傲而又孤獨,鄭曉路頭也不回地道:“皂鶯,搞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陪我看星星?”
來人還真是皂鶯,她還是一身紫色的勁裝,穿著軟底的綿鞋,她輕輕走到鄭曉路的身邊,靠著他坐下來,抬眼看著滿天的星斗,然后突然開口道:“我來看看你在秦淮河邊是不是中了陳圓圓的二笑傾城,是不是為了陳圓圓的美色所以要去救她。”
皂鶯的眼睛晶晶亮亮,在黑暗中閃著光芒。
鄭曉路大汗,他惱怒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皂鶯的肩膀,怒道:“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你是不是。”皂鶯就像早就知道他的反應一般:“這幾天行船海上,我見你眉頭深鎖,悶悶不樂,已經不像是那個終日笑嘻嘻的流氓浪子了,我忍不住要開開你的玩笑。”
鄭曉路心里一醒,還真是,自從聽說李自成入京,他就一直擔心著滿清入關,這件事就像一個千斤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有好多天他都沒露出過笑容了。
鄭曉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些負面情緒掃出心外,然后對皂鶯莞爾一笑道:“你說得對,我差一點就變成不是我了。”他把抓住皂鶯肩膀的手換成環住了她的腰,然后笑道:“我一向能逢兇化吉,我是主角,我有興環,這一次我也必定成功。”
皂鶯見他故態復萌,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嗔道:“誰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得意個什么勁?”
“皂鶯,這一戰結束,你嫁給我吧”鄭曉路淡淡地笑道,夜風吹過,將他這一句話吹得老遠:“咱們拖了多少年了?”
夜色如墨,只有星光,鄭曉路看不清皂鶯的臉,他不知道皂鶯的臉正在發紅,紅完之后卻轉成了煞白。皂鶯沒有直接回答好還是不好,而是突然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優樂美”鄭曉路毫不遲疑地順口答道,但是答完了之后頓時傻了,這個問題自己在后世經常拿來搞笑,沒想到一順口說出來了,皂鶯聽得懂個屁啊,要糟。
果然,此話一出,皂鶯身子一硬,冷冷地道:“我在問你正經問題,別拿聽不懂的話來惡搞我,認認真真地說:我是你的什么人?朋友?將領?奴隸?”
鄭曉路心情一陣迷茫,她確實是他的奴隸,亂陜西時那個交換條件,使得皂鶯必須一輩子聽他的話。
但她也是他最好的將領之一,破浣花、救西昌、攻成都、奪花魁、戰浮屠、驅臺灣,哪一仗里沒有皂鶯的身影?
她更是他的朋友,插科打諢、吹牛斗嘴、修心養性……
鄭曉路長嘆了一聲,伸手將皂鶯攬入懷中,柔聲道:“別再擺出個強勢的樣子了,你是我的什么,這個問題已經沒有答案了。我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你,你是什么我就需要什么。”
皂鶯居然難得地在他懷里沒有掙扎,而是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微帶郁悶地道:“那你還要去救陳圓圓?她真的那么美?我不是已經用劍舞將她打敗了嗎?”
我暈,說了半天,你還以為我是為了她的美色而要去救她,鄭曉路差點一頭載到大海里去。
“以前我娶大妹、娶馬祥云,沒見你這家伙出來吃醋,這次吃什么藥了?”鄭曉路忍不住問道。
皂鶯從他懷里掙出來,呸道:“陳圓圓能和她們兩人比?她們和你有深厚的感情,但陳圓圓和你不過一面之緣,你就愿意為她去冒險,我就不服你不過就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好啊,你要不要我再來一次西河劍器,再來把她打敗一次。”
“咳,別鬧騰了,我的皂鶯”鄭曉路強硬地將她抱住,雙手使力,讓她掙扎不得,才認認真真地道:“我救她,只為萬民,不為美色,你的西河劍器還是留著幫我殺敵吧。”
漆黑的夜色里,一只兩萬人的大軍正穿州過縣,瘋狂地向北疾奔。
這只軍隊行軍極快,全軍兩萬人無一人叫苦,無一人掉隊,每一個人都提起全部精神,沒日沒夜地向北狂奔,有趣的是狂奔中還能隊形不亂。
為首一將,正是小馬超馬祥麟,這次他留下張鳳儀和馬庭立留駐石柱,自己傾石柱全部白桿兵,穿山過嶺,有如神兵一般向北京而來。
白桿兵的腳程極快,再加上天下最強的山地能力,他們專門繞開有官兵和農民軍糾纏的地界,專走人力難行的山區密林,因此只用了十來天,就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但是白桿兵越趕越心急,已經沒興趣再在山林中隱蔽,前面是一個大平原,平原中間乃是有名的開封城,白桿兵對著開封城直挺挺地沖了過去,連彎都不想拐一下。
反正需要渡過黃河才能繼續向前,小馬超認為開封城非常艱苦難攻,應該還在明軍手里,相對治安可能比較好。再加上白桿兵與官兵的關系糾纏難明,官兵并不一定會向白桿兵出手,所以他想從開封城的渡口渡過黃河。
剛在平原上行了不久,前方斥侯回報道:“將軍,前面是開封城了,但是……城下一片汪洋,全是黃色的泥水,我軍前進不能,好像是……黃河決堤。”
小馬超一陣郁悶,他故意選這條路走,但黃河決堤是怎么個情況?
“去,找個本地人來問問,究竟怎么回事,問問他還有哪里可以渡黃河。”小馬超心急火撩地令道。
不一會兒,一個正在逃難的書生被白桿兵抓了過來,這書生顯然是開封城中人,也不知道是水難來之前還是來之后跑出來的。
這書生一被抓到馬祥麟面前,立即跪下哭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叫我將軍。”小馬超皺眉道:“我不是大王。”
那書生啊了一聲,滿臉驚駭地道:“將軍帶的是朝廷的兵馬?”
“算是吧”小馬超心想,用官兵的身份比較容易打聽事情。
沒想到這一聲答應,那書生立即雙眼血紅,大罵道:“原來是朝廷的兵,我和你們拼了。”他雙目圓睜,張開十指,有如鬼爪一般撲上來,就想和小馬超拼命。
旁邊的白桿兵趕緊把他一腳踢翻在地,罵道:“你這書生瘋了么?”
那書生躺在地上哭道:“殺才官兵,打不贏闖王,就開堤放水,搞得黃河泛濫千里,死人無數,你們這是做孽啊”
那書生邊哭邊罵,小馬超這才知道,原來數月之前,李自成以一百萬大軍圍攻開封城。官兵彈盡糧絕,明知不敵,于是河南巡撫高名衡、巡按御史嚴云京、開封推官黃澍三人合謀,派人在馬家口決黃河堤,以大水退了李自成的賊兵。但是大水過處,淹死士民十萬余,羅汝才和張獻忠的軍隊被這一淹,也死了好幾萬,簡是人間慘劇。
這一下倒行逆施,天怒人怨,開封附近平民更加憤恨官兵,擁護李自成。于是大水退后,李自成一戰破城,然后揚長北上,繼續向北京去了。
那書生躺在地上,大罵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妖孽就是你們這群官兵,禽獸啊。”
小馬超心底一嘆,難怪明廷要滅,這哪是人做的事
編者按:河堤究竟是官兵掘的還是李自成掘的,此事史學家們還有爭議,本人最討厭的就是爭議,所以本書以我自己的胡編亂造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