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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長辦公室里,仆人們為賀文龍奉上綠茶,將六十名衙役依次兒的請到偏廳里休息。這綠茶是鹽邊村產的新茶,味道不錯,清香撲面,鄭曉路捧著茶杯,像喝白開水一樣咕咕地喝著,完全沒一點形象可言。
賀文龍對茶道倒是有些研究,喝著這綠茶,感覺全身舒爽,但他的心情卻說不上非常舒爽,他壓了壓火氣,心想,對著本地鄉坤發火終究不妥當,于是沉聲道:“這位鎮長老爺如何稱呼啊?”
“嘻嘻,在下姓王,名叫小滿。”鄭曉路隨口亂扯道,這名字也是他向鹽井鎮的鎮民們宣稱過的名字,凡是招搖撞騙,鄭曉路一律掛著王小滿的名牌。
“哦,王老爺,本官首先要感謝你將這鎮子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條,使我天朝上國的臣民不至于顛沛流離,但是……本官對你這辦案子的方法,實在不能茍同……如此辦案,實為兒戲!”賀文龍憤憤不平地道。
“哦?”鄭曉路笑道:“那縣令大人覺得這案子該怎么判?”
賀文龍腦殼一痛,那種案子實在難斷,他想了想,道:“若是我來斷這案,應該打那王三娃十個板子,令他把桃子還一半給李老頭,然后命令李老頭將自己的桃樹修剪一下,不要再伸入王家的院子……”
鄭曉路哈哈大笑道:“你這么一判案,這王家和李家,豈不是各打了五十大板,雙方都不快活。以后他們還能好好相處嗎?說不定兩家從此成為仇人。我這樣判案,皆大歡喜,這兩家說不定從此握手言和,成為好朋友。”
賀文龍道:“你這是拿錢收買,這樣做不對!如果整個國家都這樣斷案,國庫支出難以計數!”
“切!”鄭曉路冷笑道:“國家的錢,不就是人民給的么?拿國家的錢來讓人民快樂,有何不可?一人五十大板,不如一人發五十顆糖!”
賀文龍腦門一汗,道:“你這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國庫哪有這么多錢來搞這些小道。”
“哈哈哈!”鄭曉路大笑道:“若讓民富,則國自然強,若是國強,則民跟著富。國庫沒錢……國庫沒錢那是因為民窮,收不上來稅,既然如此,國家更應該想法讓民富起來才對。”
“詭辯!”賀文龍怒道:“想法讓民富雖然是應該的,但和判案子又有什么關系了?你把兩件八竿子扯不到一起的事拿來扯……”
“也不算太扯吧。”鄭曉路笑嘻嘻地道:“若是民富了,還在乎兩個桃子嗎?樂呵呵地送給鄰居又有何不可?正是因為民窮,才會斤斤計較幾個桃子……我既然還算富裕,就用我自己的力量來化解這些糾紛,把一人五十板子變成一人五十顆糖,我的鎮子自然就天下太平!”
賀文龍心中一震,這幾句話雖然胡扯得有夠到家的,但這鎮長以自己的錢財來促使鎮子太平,卻是用心良苦,當值一夸才對,自己糾結于小事,反倒落了下乘了。他默默地一揖,不再多言。
鄭曉路笑嘻嘻地道:“縣令大人,既然朝廷派你來了這里,想必朝廷也有重新管理鹽井衛的心思了,不知道縣令大人準備從哪里入手?”
賀文龍嘆道:“這里失管已久,我打算從戶籍入手,首先統計人口,計算耕地,重新定稅額,并且招募衙役鄉勇,重修道路……哎呀,要做的事真是數不勝數。”
“做這些事就不怕擾民?”鄭曉路認認真真地問道。
“不欲擾民,但不得不做。”賀文龍認認真真地道:“一時之擾民,百年之便利,我來了這鹽井衛,就必須把鹽井衛弄得好好的,方不負皇上對我的栽培,不負萬民之期望……”
“哈哈!說得好。”鄭曉路笑道:“你不是個壞官,至少現在看起來不像,從進了鎮子到現在,沒有擺過官架子,沒有索過賄賂銀,我相信你。”
鄭曉路伸手從旁邊的皂鶯那里拿過幾本書冊,笑著扔給賀文龍道:“這是我制作的戶籍,統計的每戶耕地,道路也早已重修完畢……這些結果我現在送給你。我要管的事太多了,沒時間管一些細致上的民政問題,這些問題早就搞得我頭痛欲裂,現在干脆給你做,我倒省了許多心思。”
賀文龍聽他說得就像一個上級在給下級分派任務一派,心中有些不快,但他一看手中的冊子,卻大感驚訝,只見這冊子寫得工工整整,每家每戶幾口人,幾畝地,幾頭牛……全都統計在冊,甚至還在后面批注了這家人的經濟情況,能承受多大的負擔……這本東西比普通的戶籍還要詳細數倍,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寶貴資料。
“這……”賀文龍忍不住道:“王老爺,多謝你幫扶下官,這些事若讓下官的六十個手下去做,不知道哪年哪月方可完成。”
那是,你就六十個手下,做這事當然要瘋掉,我三千閻王軍四下里一散開,很快就搞定了,何況這鎮子里的人都對我又敬又怕,我只要發個命令,他們自己也主動把這些東西統計上來,對于我來說倒不費什么力氣,鄭曉路心里暗笑。
賀文龍捧著書冊,匆匆告辭回了縣衙門,去詳細研究書冊去了。
他剛一走,鄭曉路就對著身邊的士兵吩咐道:“找幾十個武藝高強的探子,全天候盯著賀文龍和他的六十幾個手下,不能讓他們走脫一個人,所有賀文龍發往外面的公文,全都劫下來,看過沒有問題之后,再由我們的人送出。”
皂鶯奇道:“你既然不放心他,為什么要留著他,一刀殺了豈不簡單?”
“哈哈,那可不行。”鄭曉路笑道:“我們不擅長民事,郝孟旋沒空來,謝愽文有空來我也不敢讓他來,這鹽井衛的民政已經快要把我搞瘋了,手下一堆大頭兵,更是不懂這些。賀文龍來得正是及時,這民政怎么弄,就由得他去干,只要他心里是為民的,那就行。”
“皂鶯,老實說,李老頭和王三娃那個案子,我那判法真是不對的。”鄭曉路笑道。
“為什么不對?我聽你和賀文龍理論,你說的一人五十糖,明顯比一人五十板好嘛。”皂鶯奇道。
“哈哈哈,那是胡扯的,一人五十糖……若是一個小鎮子也罷了,若是全中國,全天下的糾紛都由國家出錢一人五十糖,國將不國!”鄭曉路嘻嘻笑道:“賀文龍的方法也許放在這一件事上不算最好的解決辦法,但他的思路是沒有問題的,他可比我會處理民政多了。”
鄭曉路叫過一個士兵,吩咐道:“通知所有鎮民,今后民政本鎮長不管了,叫他們都去縣衙門,俺來這里是挖礦煉鐵的,哪有時間天天和他們摻合。”
鎮長大人一聲命下,舉鎮皆動,門庭冷落的縣衙門頓時熱鬧了起來,喊冤的,叫屈的,講理的……一古腦兒的轉向了縣衙門。把個賀文龍忙得暈天黑地,但這個人不愧是邵捷春專來舉薦來的能人,他處理起民政來實在是一把好手,不出幾天,喊冤的、叫屈的、講理的全部被他安撫了下來,鹽井衛打理得風調雨順。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地管理著的鎮子,其實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地方了,這里早已經成了鄭曉路的黑窩,賀文龍一心為國為民,結果一腔熱血,全都撲在了幫助閻王軍建設后方基地上……
無風,烏云蓋頂,天氣極悶,夏天最常的暴風雨將至。已是八月,夏至最熱之時。
西昌城里,小馬超坐在城樓上,看著手上的軍情信件。
這信是朱燮元發過來的,信中說,白桿兵奇襲西昌成功之后,云南官兵攻下烏撤,四川兵出永寧,攻下畢節,貴州兵偽退誘敵,最后三路大軍在水西圍攻奢崇明、安邦彥部,大破水西兵,彝族叛亂即將平定。但是奢崇明和安邦彥暫時還沒落網,帶著幾萬殘兵逃遁,不知所蹤……
旁邊的張子元伸了個腦袋過來,看了看信,道:“奢崇明這蠻子真麻煩,打輸了就早點投降嘛,又逃遁,還想逃到哪里去?”
小馬超沒好氣地道:“天啟年間他就曾被我們打敗,逃遁過一次了,結果逃了幾年,逃來逃去又有了十五萬叛軍,這家伙可不能小看。”
張子元聳了聳肩,道:“奢崇明也沒什么厲害的,每次叛亂都被輕松打敗,切,沒用的家伙!還是閻王軍厲害啊,在陜西閻王軍一仗都沒敗,還玩了洪承疇一把。”
“小看奢崇明會吃大虧的。”小馬超淡淡地道:“我見識過他的本事,單論武藝,我不是他的對手……”
“不是吧……”張子元的下巴都快掉地下了,他驚道:“你是小馬超,你都打不過他,他難道是小呂布不成?”
這時東方遠遠的草原盡頭,突然有一條黑線出現,這黑線最初只有一絲,慢慢的開始變粗,后來居然變成一張黑網,張子元奇道:“咦,那是啥東西?”
小馬超極目一眺,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聲命令道:“庭立,你帶五十人,開北門,快速脫離,去向母親大人求援!祥云,趕緊喚起諸軍,準備死守城池!”
小馬超的表弟馬庭立趕緊出列,下了城樓,匆匆而去。馬祥云也一言不發,轉下城樓去招呼軍士,安排守城。
張子元大奇,問道:“怎么了?你們在干什么?這么激動做啥?”
游擊將軍猛如虎一把按在張子元肩上,悄悄道:“大人,少說兩句……情況不妙了。”
這時小馬超才有時間來理會張子元,他陰森森地對張子元笑道:“說呂布,呂布就到了,張大人,你要的小呂布奢崇明來了……”
“大王,不好了!”一名閻王軍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進鎮長辦公室,大聲呼道。
“怎么啦?”鄭曉路笑道:“做人要淡定,不要一驚一乍的,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樣子,還是男人嗎?你要學我……”
他還要啰嗦,突然見那士兵后面跟著一個血人,那血人腳步踉蹌,肩頭上插著一只羽箭,鮮血還在順著箭口向下流淌,將他半邊身子都染成了紫紅色。那血人抬起頭來,居然就是自己派回成都通信的鏢師。
鏢師張口道:“大王,不好了,奢崇明兩萬大軍兵圍攻西昌城,白桿兵正在苦撐,我們回不去了……”
“西昌城外現在大軍散布,兩萬彝族叛軍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西昌,城里只有五千白桿兵,我遠遠看了一下,城上城下箭矢亂飛,刀光劍影的,白桿兵只怕撐不了多少天。”鏢師道:“我遠遠地多看了幾眼,被彝族兵發現了,亂箭射過來,我拼命逃脫,還是中了一箭。”
“什么?我x!”鄭曉路一跳三丈高,大怒道:“奢崇明這個鳥人,當年派兒子奢寅來我家里殺人,現在又派兵圍我沒過門的老婆和大舅子,爺要去滅了他!”
“淡定……不要一驚一乍的……大王你不是說要淡定嗎?”周圍的士兵涌上來,一把抱住暴跳狀態的鄭曉路。
鄭曉路定了神定,大聲命令道:“李逸風帶五百兵,留守鹽井鎮。其余的人全部跟著我走,咱們去解西昌城之圍。”
“慢著,這事情可得仔細想想。”皂鶯突然插嘴道:“咱們是匪,白桿兵是官兵,咱們為啥要去救官兵?何況敵人勢大,咱們怎么救得下來他們?如果救下白桿兵,他們又反過來打咱們怎么辦?”
“……”皂鶯說的不無道理,鄭曉路心里一嘆,這時另外幾位頭領已經聞聲趕來,鄭曉路忍不住向所有人問道:“大家說,救是不救?”
彭巴沖大吼道:“救,那都是我們土家族兄弟啊,一定得救,皂鶯當家不去的話,我一個人去。”他轉身向后院跑去,去找自己的鐵甲去了。
譚宏是最沉穩的人,他不發一言,仔細在想著該救不該救。
閔家兄弟不懂軍事,不表意見。
張逸塵淡淡一笑,道:“有好處則救,沒好處則不救,大王仔細想想,救了白桿兵對我們閻王軍有沒有好處?”
嗯,還是張逸塵的話最實際,對于自己來說,救老婆無可厚非,但對于自己的手下來說,救西昌需要拋頭顱,灑熱血,如果救了西昌只是因為閻王大人要救老婆,報私仇,卻對閻王軍沒有好處,那么這個舉動可就大大的不對勁了,說不定會使將士們離心。
鄭曉路認真地想了想,救白桿兵的好處究竟在哪里呢?
1、保住白桿兵,崇禎三年時白桿兵勤王抗清,可保北京不失,若是沒了白桿兵,有可能導致蝴蝶效應,滿青提前入關。
2、保住白桿兵,如果自己抗不住張獻忠入川,還有白桿兵可以成為另一道保險,這其實也是自己當年去石柱的主要目的。
3、保住白桿兵,將來李自成滅明之后,也許可以爭取白桿兵加入閻王軍。
這幾條好處,沒有一條是為自己的私利,但是……似乎沒有一條可以拿出來正大光明的說,誰會相信這些將來的事啊?
鄭曉路沉呤了許久,突然抬頭,對著張逸塵道:“逸塵兄,我認為救白桿兵是有好處的,但是這好處我說不出來,你信我么?”
張逸塵哈哈一笑,他拂了拂自己的衣衫,輕輕笑道:“你要我信,我便信。”他的雙目突然射出閃閃精光,瞪著鄭曉路認真地道:“就像當年你告訴我皇帝要死,魏忠賢會失勢一樣,你只要像那樣對我說,救了白桿兵有好處,我就信你!”
“好!”鄭曉路深深地看了張逸塵一眼,他知道張逸塵在幫他,這些話雖然是說給他聽的,其實何嘗不是說給所有別的頭領聽,張逸塵當了多年的錦衣衛,在駕馭部下的能力上,比起鄭曉路來更有經驗。
鄭曉路提了提神,大聲道:“救白桿兵,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我有理由,但我不能說,這理由將來你們就會知道,你們信我么?”
譚宏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本事,抱了抱拳,道:“大王,我這就去點起士兵。”
張逸塵淡淡一笑,拉著閔家兄弟不發一言地站在了鄭曉路的身后。
皂鶯沉默了一瞬間,她對鄭曉路的信心可不像張逸塵那么深厚,她忍不住抬頭望著鄭曉路,認真地問道:“你不是為了去救未過門的老婆才發兵吧?”
“你說呢?”鄭曉路反問道。
“若是,你是個人渣廢物!”皂鶯道:“若不是,你也是個人渣廢物。”
我暈,這是怎么回事?鄭曉路大奇道:“為啥?救不救都不對?”
“如果你是為了救老婆發兵,那你就是把兄弟們的性命拿去換老婆,你就是人渣廢物。”皂鶯憤憤地道:“若是連老婆都不救,那還是什么男人,當然是人渣廢物!”
我暈,就你皂鶯廢話最多,鄭曉路懶得再理她,匆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翼虎銃、子彈、火藥、干糧……除了留守的五百閻王軍,另外兩千五百人都在默默地準備著出戰。
彭巴沖心急火撩地穿著鐵甲在催促著諸軍趕快行動;譚宏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檢查士兵們的行囊;張逸塵凝神冥思,兩手空空,自從繡春刀斷掉之后,他再沒有兵器在身……
這是閻王軍成軍以來,第一次面對正規戰爭,是一場真正的苦戰,而且這一次開門之戰,敵人就有整整兩萬兵馬,鄭曉路感覺到手心里滲出了汗珠,他恍惚中伸出手去,在旁邊一個人的身上擦了擦汗。
“錚”,一把飛劍貼著鄭曉路的鬢發飛過,皂鶯憤怒地在他耳邊吼道:“都什么時候了,我緊張得手心冒汗,你還在亂摸我?”
鄭曉路一聲苦笑,將皂鶯的手握在自己手中,道:“你摸摸看我的手心……”
皂鶯輕輕一掙,手卻任他握著,這張臉不像平時那樣嬉皮笑臉,這只手也不像平時那樣輕浮亂動,皂鶯感覺到那只手挺暖和,只是手心里也滲滿了汗水……
“第五天了!”西昌城頭上,張子元驚恐地道:“奢崇明那混蛋攻了五天了,再這樣下去,這城還守得住嗎?”
“安靜點,大呼小叫個什么勁!”小馬超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呵斥道:“敵人還沒出全力呢,他們一直在誘我們出城,沒有真正的強攻。”
“馬將軍!南城那邊危險了,奢寅親自領兵攻城,守城的兄弟們快頂不住了。”一個白桿兵撲到小馬超的身前,急匆匆地道。
“只是奢寅,怕什么?”小馬超淡定地道:“祥云,你帶五百后備兵去幫手!”
馬祥云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南城傳出更激烈的喊殺之聲,號角嗚鳴,震天人吼馬嘶,火光沖天而起,南城頭的兩具火炮吐出巨響,聲震四野,滿城皆聞。
張子元的臉上一滴豆大的汗水滑落,他忍不住想從小馬超淡定的表情上找點安慰,因此湊到極近的地方,問道:“馬將軍,守得住么?要不咱們開個城門殺出去,向北逃。”
“不能逃!”小馬超道:“彝族常年控制著涼山地界,建昌馬非常多,備有許多騎兵,現在是攻城,所以騎兵隊沒有出現,若我們逃出城,在平野上,彝族叛軍的騎兵就會出現,到時我方就要吃大虧,我們只能死守待援!我早已派出表弟馬庭立去向母親大人求援,再撐幾天,援軍就會到的。”
張子元嚇得面色如土,忍不住道:“若是援軍不來……我等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他是朝廷官員,自然知道朝廷這玩意兒不靠譜,經常運轉不靈,調兵遣將慢吞吞的,等朝廷發援軍過來,只怕早已城破身亡。
小馬超仰天一聲長笑,瞪著張子元,一字一頓地道:“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石柱,土家族,白桿兵!我們土家人絕不會任由同族戰士全軍覆沒,就在這一兩天,白桿兵的援軍一定會到!”
張子元面無人色,叨叨道:“奢崇明也知道這兩天援軍會到吧,那他一定會更加緊攻城的。猛如虎,都是你害我,叫我來西昌找什么閻王,閻王沒找到,我倒是把奢崇明這個魔王給找來的。”
猛如虎聳聳了肩道:“張大人,你這些天不是玩得很痛快嗎?城里城外都玩了個遍,還大呼說什么月城好……你要在這里定居……我催你幾次繼續南下找閻王軍,你自己不肯挪窩……”
這時又一個傳令兵跑到,大聲道:“馬將軍,西城吃緊,安邦彥部正在強攻西城,請速發援軍。”
小馬超看了一眼猛如虎,轉過身對張子元道:“張大人,城里兵將不夠,我借你的猛如虎將軍一用。”
張子元現在只想保命,哪里還管什么統屬問題,沒口子答應。
小馬超大聲下令道:“猛將軍,請領你的五百部卒去西城支援,務必守住城墻不失。”
猛如虎見張子元點了頭,自無異議,領著兵趕緊沖向西城,不一會兒,西城也傳來巨大的爭戰之聲,猛如虎的巨吼在千軍萬馬中清晰地傳了過來,嚇得張子元的一顆心肝噗通噗通地狂跳。
“馬將軍,怎么你自己一直不動?”張子元鼓起勇氣,問道:“以你蓋世武勇,若是去幫忙,西城和南城豈不是頃刻之間就能守住。”
小馬超刷地一聲從背上取下他的白桿長矛,將銀色的頭盔輕輕地按在了頭上,滿身亮銀的甲片在風中嘩嘩作響,他長聲道:“我在等一個人攻東城,現在他要來了!”
張子元翻了翻白眼,顫聲道:“你在等的人,不會就是……奢崇明要親自攻東城?哎呀我的媽呀,趕快找個地方讓我躲一躲……”
張子元身子一矮,轉身就跑,傾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滿城煙火,四處喊殺,不知道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東城外,彝族獨特的大扁鼓聲正“咚咚咚”地響得歡快,一群彝族巫師敲著大扁鼓,祝福他們的戰士旗開得勝,四川最大的反骨份子,彝族叛軍的首領——“大梁王”奢崇明提著鳳翅鎦金鏜,身穿黑盔黑甲,領著最精銳的彝族兵,向著東城門殺來……
編者按:跟據史書記載,崇禎元年(1628)六月,朱燮元征發云南兵攻下烏撤;四川兵出永寧,攻下畢節;自率兵駐陸廣。水西兵安邦彥與奢崇明來攻,燮元令貴州總兵許成名率兵佯退誘敵,另派兵三路搗其老巢,四川總兵候良柱,副使劉可訓與敵戰于永寧,后與成名合擊,大破水西兵。崇禎二年八月初十日,斬邦彥,崇明,俘敵數千人。后來燮元又迫降安位,水西、永寧皆平。
本書中寫小馬超奇襲西昌,奢崇明率殘兵逃遁,乃為故事所需,不是史實,請匆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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