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公文傳遞速度有快有慢,那隔得近的鄉民們來學了技術之后剛走,路途遠一點的鄉民又相續趕到,而有些非常偏遠的山村,則往往推選一個人趕過來,學了技術回去傳授全村。這些鄉民一輩子很少外出,農業技術的課程對于他們來說十分新奇。每日都能聽到有鄉民在感嘆道:“這田居然還可以這樣種,我要是不出村子,豈不是一輩子都不知道。”
養豬的人也在感嘆:“原來豬四個月就可以養幾百斤重啊,要是這樣搞,我豈不是發財了。”
種桃樹的人也在紛紛議論:“原來果樹種植時,每一顆樹的間距都要講究,才不會搶奪泥土里的肥料。”
每一個村民只要完成課程,鄭曉路就會派一個小廝對他進行考試,內容無非是一些“如何最大效率地利用田地”,“兩季稻的栽種時間和收割時間”,“果樹栽種的最佳間距”,“新式肥料的高效使用方法”……只要那個村民能答對,就送他一兩銀子,再加送一小袋的化肥或者飼料。凡此種種,反正把后世推銷員常用的那些手段拿出來統統用了一番。
后世那些推銷化妝品的柜臺就是這樣,免費教你怎么化妝最漂亮,然后再送你一點點化妝品,等美女們用得順了手,自然就離不開那種化妝品了。鄭曉路這些科學的農田技術,卻比那些化妝手段要實用了百倍,是真真正正可以立竿見影地取得實效的。這些鄉農只要回村之后依著這種方法種田,產量必定大增,到時候他的化肥和飼料,就將暢銷全成都府。想起自己不久前在鄭家村,想要擴大規模搞魚飼料,卻受到人口規模的局限時,鄭曉路就感覺搬到成都來是走對了的一步棋。
農閑時節轉眼即過,天啟六年春來到,萬花開,春耕轉眼即來,那些進城來學技術的鄉民便全都回村,準備新一年的播種大計了。鄭曉路關了農學院,趕緊下令自己的農業加工廠大力生產加工。
這個時代的雇工極為便宜,每日一錢銀子的工錢,便讓一大堆人擠得頭破血流的想要進他的工廠來干活。但是鄭曉路知道自己的工廠必須循序漸進,不可能一開始就無限制地生產,因此只好涮掉了一大半的人。
播種季節之后,又過了一些日子,那些送出去的化肥和飼料基本上都被用光了,鄉民們通過試用,發現用了這些東西,莊稼真的長得比往日好上幾倍。便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趕到成都來購買,古時交通不便,那些人來一次大城市并不容易,因此每次購買都務求能用上一年。
幾個大地主來買了幾次之后,鄭曉路那些用來試驗的產品就被搶購一空。他趕緊又招了一大批工人,開始瘋狂地生產。
果然,隨后的日子銷量越來越好,像李大富這種級數的大鄉紳,一出手就是幾百兩銀子的進貨。弄得鄭曉路三次擴大生產規模,才能堪堪滿足了需要。那成都知府徐申懋見到這般勢頭,又收了鄭曉路幾次銀子,便在政策上大力扶助。凡是進城來購買新式肥料和食料的,徐申懋便開了綠燈,一路放行。
過了幾個月,這些飼料化肥的功效越加明顯,成都平原上的稻子長得那叫個郁郁蔥蔥,羨煞旁人,家豬個個肥壯。徐申懋關心自己的政績,經常派人巡視鄉間,聽說這般效果,笑得合不上嘴。這天,徐申懋邀了鄭曉路聊天,收了禮盒銀子。便在那里拉些家常,好不得意。他這知府倒也算不得貪官,還是真有一番為民之心的,但是胸中無才,一味的平庸,如今好不容易撿到個能幫助自己飛黃騰達的“賢人”,便有意與他多親近親近。
兩人還沒聊上幾句,就聽知府衙門大門口一陣吵鬧之聲,徐申懋叫過一個衙役,罵道:“什么人這么大膽,敢跑到我成都知府衙門前面鬧事,快去給我把人抓進來。”
那衙役應了一聲,還沒跑出大堂,就見大堂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一群人一擁而進,徐申懋嚇了一跳,正要大叫:“造反啊,敢強闖我知府大堂。”定睛一看,這群人卻不是好相與的,排頭沖在第一個的矮子,正是自己的同僚,重慶知府王行儉。后面跟著的一群人,卻是順慶知府,保寧知府,夔州知府,嘉定知府,廣元知府,潼川知府,雅州直隸州知州……這下熱鬧,四川省轄下八府一州,首腦人物齊聚一堂了。這么大一堆四品知府大人強闖衙門,前院的那些衙役哪里敢擋,全都嚇得屁滾尿流,便將他們直接放進了大堂來。
徐申懋腦殼一楞,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重慶知府王行儉大聲冷笑道:“好大的官威啊,便是我等闖了你的知府大堂,你派人來抓我啊!”這四川省內最大的兩府,就是成都府和重慶府,徐申懋和王行儉一向有些不對付,兩人平時就經常因為一些雙邊稅務和轄區交錯的事務糾纏不清,數年來又一直互相攀比政績,經常鬧兩個大紅臉,兩人官職相同,誰也不怕誰。
徐申懋一見王行儉,火氣立即上沖,怒道:“你好好的重慶不守著,跑我成都踢門做什么?我回頭就上個折子告你擅離職守,有虧圣眷。”他又轉頭望向那些躲在一旁的衙役,怒道:“我是成都知府還是王行儉是成都知府,你們到底是聽誰命令行事?沒半點屁用。”
那群衙役暗暗叫苦,心想:“如果只是一個王行儉,我等也就拼命擋住,倒也不怕。但是這除了成都府之外的七府一州,所有的長官一起壓過來,小人我敢擋么?我活得不耐煩了啊!”
王行儉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便道:“有氣別往衙役身上發,有本事沖我來,爺爺我還有氣呢,今天定要你徐申懋拿個話來說。”他王行儉是個讀書人,平時裝得清高,如今連“爺爺”這種粗口都暴出來了,可見有多氣憤。
徐申懋一看,那七府一州的頭兒都擺著一張憤怒的臉,倒也嚇了一跳,他雖然和這些官員同級,其中一兩個來了,也不怕他們,但若七八個一起來,他心里就有點發慌了。徐申懋清了清嗓子,強行壓著慌亂,裝模作樣地道:“你們這般殺上我府衙,究竟所為何事?我徐申懋什么時候得罪你們了?”
那王行儉將衙門大堂里的皮鼓一腳踢開,冷笑道:“我且問你,同朝為官,是不是應該互相幫襯?”徐申懋一聽,心里暗想,狗屁,老子什么時候被你幫襯過,你不給老子拖后腿就不錯了,但是這為官之道,卻不能想什么說什么,嘴上道:“那是當然,同朝為官,都是為皇上出力,若是有事,互相幫扶一下也是常理。”
那王行儉冷笑道:“我們四川八府一州,本是一體,有福要一同享,有難便該一起當,你說是吧?”徐申懋又罵,放狗,老子要是有難,的第一個就要跑路。但這話當著所有人的面,又是不便說,只好硬著頭皮道:“沒錯!”
那王行儉一聽這話,便大笑道:“但是我們幾個兄弟最近聽說,你徐申懋徐大人得了賢人濟世妙法,卻只顧著自己府里那點歪歪道道,不顧我們鄰府的同僚,是不是有點太過份了?”
這話一出口,那順慶知府,保寧知府,夔州知府,嘉定知府,廣元知府,潼川知府,雅州知州一起點頭稱是,直鬧得大堂里一片嘈雜。徐申懋一聽,頓時明白了過來,我操,你們這群王八羔子,我說你們怎么來得這么整齊,原來是想來搶我政績的。
鄭曉路坐在一邊冷眼旁觀,他一聽那王行儉說話,心里就知道了個七七八八,此時不由得笑得腸子打結,但臉上卻一臉莊重,絲毫不露破綻。
徐申懋這老油條,心里雖然明白了,嘴上還要強辯:“我哪有什么賢人濟世妙法,你們休得胡說。”那王行儉卻早有準備,從左邊袖子里刷地拿出一張公文來,卻是徐申懋發的,叫鄉民們參加農學院的公告。王行儉將那公文向桌上一拍,冷笑道:“哼哼,你欺我等不識字么?”
徐申懋眼珠一轉,笑道:“哈哈,這個公文是個誤會,誤會啊,我是被人騙了,那鄭氏農學院根本沒有什么妙法傳世,全是胡吹的,本官也上了個大當。”鄭曉路心想,你這么幼稚的說辭也說得出來,那王行儉明顯有備而來,哪會這么容易騙倒。他抱定了主意看笑話,雖然這事情關系到自己,但他知道不必說話,好處自然就會撞上來。
王行儉果然早有準備,聽徐申懋胡說,刷地又伸手進了右邊袖子,拿出三根稻苗來。拍在桌子上道:“你且看這三根稻苗,短的這兩根,是我重慶府和順慶府產的稻苗,這長的一根,長了足足兩倍有余,卻是你成都府的稻苗。”王行儉嘿嘿冷笑道:“你可敢給我個解釋,為什么你們成都府的稻苗長得這般不凡。”
徐申懋臉色不變,強辯道:“這偶爾一根稻苗長得大些,卻有什么奇怪,我還曾經見過水盆大的南瓜,拳頭大的杏仁。這可不代表天下的南瓜和杏仁都能長得那么大。”
“偶爾一根?”王行儉大笑,轉身對著那堆知府笑道:“兄臺們,拿點東西出來讓這徐申懋看看。”卻見那一堆知府知州,各自從袖子里掏出一堆青苗來,有的是水稻,有的是小麥,每一根都長得又粗又壯,比起尋常作物來大大不同。
徐申懋一看,心里又罵,我操,你們這群混蛋王八,平時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一次可好,齊齊跑到我成都的田里去偷莊稼。他想歸想,但見到這群王八準備充足,只怕難以善了,但是要把這妙法也傳給他們,又有點心里不甘,生怕自己的政績不能突出,被這群家伙給搶了去。
王行儉指著那堆莊稼,又冷笑道:“徐申懋,你看看,你的偶爾一根,真的是好多個偶爾一根啊。”徐申懋老臉一紅,此時還想搪塞已經不行了,耍潑道:“老子手上有濟世妙方不錯!但是老子憑什么教給你,你這個老混蛋,常常與我作對。老子就是要氣死你!”
王行儉大怒,把袖子一擼,就打算上來扭打徐申懋。徐申懋也不是好惹的,也把那官袍下擺向后一甩,眼看要上演全武行。其余的知府一看,乖乖不得了,四川最大的兩個知府要打架,趕緊沖了上來,分成兩堆,把兩人按住。那順慶知府便道:“好好說,好好說,卻沒來由的鬧什么,這公堂上打架,驚動了四川巡撫朱燮元朱大人,我等都討不了好去。”
徐申懋一想,這道理也對,要是把巡撫大人也驚來了,一問,為什么打架,這群王八一起說我有濟世妙法不傳與鄰府,那就麻煩大了。鄭曉路一看,好戲基本上到了時機,便靠過去,從一堆四品知府中間把徐申懋扶了出來,在他耳邊悄聲道:“大人,看如今勢頭,這方法只怕藏不住,若是不給了他們,只怕他們要扭到巡撫大人那里去。我卻有一計,就算傳了他們方法,那政績仍然是您的。”
徐申懋大喜:“什么妙計,快快說來與我聽。”
鄭曉路笑道:“大人想想,這都江堰旁邊的良田,有一大半都是誰的呀?”徐申懋微一沉吟,便道:“這還用問,成都平原上七成的良田,都是蜀王爺的。”鄭曉路笑道:“蜀王爺他老人家,不也學了我們的妙法嗎?而且肥料和食料,蜀王他老人家要得最多。你便悄悄聯系蜀王,說四川另外七府一州的同僚,一起要來搶我農業加工廠里生產出來的肥料和食料,我那工廠本小利微,經不得搶,若是被他們搶光,蜀王老人家的地里就不夠用了。”
徐申懋一聽大喜,笑道:“哈哈,此計甚妙,蜀王爺一聽這消息,那還能坐得住。肯定把這群王八一通亂罵,他幾個雖然不怕我,但是看到蜀王爺,那還不乖乖的滾蛋。”
鄭曉路一把拉著徐申懋,道:“大人切莫以為把他們罵走就行,雖然靠蜀王可以壓住這群大人,但若他們回去參你一本,終究不妙。不如就鬧到蜀王跟前,然后要蜀王做個公證,你們定個協議,妙法可以傳他們,但肥料和食料,不準到我們成都府里來搶。以后就算他們府里出了政績,有蜀王爺大人幫著你作證,皇上還會不知道這妙法是成都府里先傳出來的么?到時候那七府一州收的稅越多,大人您在皇上那里得到的功績也是越多啊。”
徐申懋一拍腦門:“咦,對呀!我只防著他們政績好了會和我競爭,卻忘了如果這提高政績的方法是我弄出來的,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啊,這事情可得讓蜀王爺知道,還得讓巡撫大人知道,哈哈,剛才我怕巡撫,現在我巴不得巡撫他老人家尋上門來。”
徐申懋頓時大聲吼道:“備轎,備轎!王行儉,你有種,我們去找蜀王爺他老人家評個理去!你有膽子來嗎?”
王行儉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來,我們也備轎,今天八府一州便在蜀王爺府上說個明白。”
鄭曉路對著徐申懋拱手道:“大人,蜀王爺府上我就不方便去了,大人您見機行事,反正賴皮著不能給他們成都生產的肥料和食料便行。”那徐申懋腦子不太靈活,不明白這言中之意,還以為鄭曉路是有意幫他卡這幫同僚的財源,沒口子的答應。九頂轎子,便奔著蜀王爺府邸而去。
鄭曉路暗笑:“你這個笨蛋徐申懋,你不讓他們來買成都的材料,這群王八必定會私下來找我,叫我去他們那里開分廠,到時候老子賺得盤滿缽滿,生意做遍全四川,可憐你堂堂成都知府,笨成豬一樣。被我耍了還幫我數錢。哎,低調啊低調,不是老子要低調,直接去那幾個府里開了工廠,倒不用來耍你這活寶。”
鄭曉路一步三搖地回到鄭府,走進書房里,便對剛剛迎過來的春望秋思笑道:“去泡兩杯茶來,對了,楊帆應該回來了吧?”春望笑道:“楊帆剛回來不久,正等著向少爺你報告呢。”言罷自去倒茶和叫那楊帆。
不一會兒,一個黑衣小廝打扮的青年走了進來,這人就是楊帆了,乃是鄭曉路刻意栽培的一個小廝。他與鄭曉路差不多年齡,長相平凡,身材中等,但一雙眸子炯炯有神,舉手投足頗有力氣,顯然會點功夫。鄭曉路見他進來,笑道:“坐,喝點茶!”
楊帆拱了拱手,便坐下來端起茶就喝。鄭曉路笑道:“這趟重慶之行辛苦你了,不過這事情做得極好,我今天看到那王行儉就知道你大功告成。”
楊帆恭恭敬敬地道:“都是少爺妙計,我到了重慶,便撿那些說書的、喝茶的、唱曲兒的地方一鉆,見人就說成都有閻王傳世絕學,可以使田地收成翻一倍,可以讓豬羊長得肥兩倍。但是成都知府小氣,不準成都人漏露半句,尤其不可讓重慶人知道。那些重慶人一聽,氣得哇哇直叫,什么龜兒子,狗日的亂罵一氣。小的為了取信那些重慶人,還帶了許多張徐申懋發的公文過去,當時就把那些看了公文的人氣得吐血。”
鄭曉路笑道:“我見那王行儉拿了一張公文來置問徐申懋,原來是你帶去重慶的。”神色一轉,認真道:“楊帆,你跟著少爺我這般胡鬧,作弄一堆知府老爺,你怕嗎?”
楊帆一聽這話,便將那茶杯用力一放,恨聲道:“少爺您不知,我家數代良民,也是書香門地,小人也讀了幾天書,原指望金榜題名,榮歸故里。卻不料那破家的縣令,硬生生亂插罪名,奪了我家產,害死我全家。小人亡命求助于知府,怎料官官相護,知府又抓了小人重打幾十大板,便以流民之名,將小人當作奴隸一般轉賣。若不是少爺收留,此刻還不知道在哪里苦掙著性命。”他說得虎目含淚,道:“我恨不得殺光這些貪官污吏,如今只是捉弄一下他們,怎解我心中之恨。”
鄭曉路早知這些,聽他又說了一遍,心中也是側然,森然冷笑道:“這些官員,的確是太混帳了些,我弄的濟世良方,他們不主動推廣也還罷了,還想方設法不與鄰府。便似這天下只有自己這一府里才有人,別的地方都不是人一般。”
楊帆道:“少爺,您得閻王爺指點,必定也有法子與閻王爺他老人家通傳吧?煩您請閻王爺他老人家使個神通,將這些貪官污吏盡數收了到地府去,豈不痛快?”
鄭曉路目光一凝,將那聲音放得低沉道:“楊帆,你可知你剛才說這些話,已經近似要殺官造反了?”楊帆身子一抖,趕緊把頭低下去再不敢言語。鄭曉路雖然說得厲害,其實心中卻是大喜,這楊帆有殺官之心,正是膽大包天之徒,拿來當自己心腹使用再好不過。
鄭曉路沉聲道:“剛才那種話,再也休提,我便只當沒有聽過。你且去吧,到帳房領一百兩銀子,算是這次去重慶的獎賞。以后跟著我好好干,我必不虧待于你。”
楊帆聽到要賞他一百兩銀子,頓時笑歪了嘴,趕緊告退去了,卻見屏風后轉出鄭佳怡來,嗔道:“又在裝神弄鬼,對一個小廝這般好法,又是夸贊,又是賞銀,卻沒見過你對我溫言細語半句。”鄭曉路大笑道:“你又亂吃什么飛醋,這楊帆文武雙全,又有虎膽包天,正是我最得力的人才,以后要大力培養的。你拿他和你比個什么勁。”
編者按:重慶知府王行儉此人,史實人物,但是年齡不詳,生平不詳。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崇禎十七年,重慶城破時,被張獻忠給咔嚓了。也就是說,他是崇禎十七年時的重慶知府,從理論上來說,天啟六年時重慶知府不應該是這個人。本人查了很久,查不到天啟六年時重慶知府究竟是誰,因此提前了十幾年把王行儉抓來用用,也不算太亂來。
另據史料,明末土地兼并嚴重,蜀王朱至澍占有都江堰附近70的農田,是四川最大的地主。這種嚴重的土地兼并情況,也正是農民起義暴發,推翻明王朝的根本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