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
十二月十一日中午,香港某私人機場。
顏銘文和許沁霞剛下飛機不久,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就將他們接來了這里,當機場跑道上那架銀色的灣流展現在兩人眼中時,其帶來的震撼不可謂不大。
按說兩人都算是見過點市面的人了,但是這種規模的接待方式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只不過是代替方老去給一件文物做鑒定而已,有必要動用私人飛機來接嗎?這和他們的身份以及所做工作根本不能成正比。換句話來說,就算對方錢多得發燒,給他們安排個頭等艙就已經夠兩人偷笑的了。即發工資又用頂級的私人專機接送,這種待遇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真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許小姐,歡迎您準時赴約。”飛機登入口的樓梯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金色頭發,舉止文雅的外國帥哥微笑著用英語向走來的許沁霞打著招呼。
“嗨,馬奇先生,咱們又見面了。”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想法,許沁霞始終保持她那迷人的微笑,同時,她用一個絲毫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小動作向顏銘文傳遞出了一個信息:繼續保持這樣。
超乎尋常的待遇讓顏銘文納悶了好一會,不過他畢竟心理素質相當好,很快就對這一受之,心里只是存了點疑惑罷了,看見馬奇主動打招呼了,他本也想跟著打個招呼,只是許沁霞的即時提醒讓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連忙又重新將自己拉回到對眼前場面的震撼中去了。他現在的樣子,傻傻的,瞪著飛機,臉上充滿了驚訝和不敢相信。要是童芙在此,肯定會將他嘲笑得無的自容。
許沁霞這么囑咐是有用意的,接觸有錢人接觸得多了,自然知道越有錢的人是越注意安全的,尤其是象克羅多這種家族主。對于所有邀請的人都必須有很深刻的調查了解,不然請回一個危險人物那還了得。
顏銘文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明州偏遠的區的學生,剛到城市讀書不太久,對社會根本可以說不這么了解。初次遇到現在的場景,要是太過于保持平靜,那肯定會讓對方起疑的。
所以,此次來港之前,兩人曾為顏銘文到底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做過很詳細的研究。最終的定位還是讓顏銘文維持他表面的身份,當個初入社會的鄉下學生,去美國只是見見
接下來。許沁霞和馬奇互相握了手,順口介紹了一下顏銘文:“馬奇先生,這位是我的助手,徐清遠。”
“嗨,您好,很高興認識您。”馬奇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向顏銘文伸出了自己的手。
顏銘文此時發揮出了他演戲的天分,眼睛依然盯著頭頂上那架灣流飛機。對于馬奇的招呼好似沒有聽見一樣。
“清遠!”許沁霞伸手輕輕的扯了一下顏銘文的衣袖,沒有反應,無奈之下只有加大力氣又扯了一下。
顏銘文這時才回過神來,神色慌亂的看了許沁霞一眼,然后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東張西望。
“馬奇先生和你打招呼呢!”許沁霞低叱一聲。
顏銘文大呼兩聲,趕緊伸出自己的手,接著似乎又想到這么伸出手很不禮貌,于是又將手在衣服上狠狠的擦了擦。直到他覺得滿意了的時候才重新伸出,結結巴巴用中文回到:“您。您好!”
看到這一幕,許沁霞皺了皺眉頭。想說什么,最終沒說出口,將頭偏了偏。
不過馬奇好像非但不在乎這些,反而很親切的握住顏銘文的手,改用道:“徐小弟不用緊張,我和你一樣,都是老板手下的打工仔,咱們身份相同。哈哈!”
純正的中文,詼諧的語調,俏皮的表情,這一切展現在馬奇身上,立刻取代了他那一本正經的紳士風度,給人一種非常溫暖非常親近的感覺。
雖然驚訝于馬奇對自己的銘文還是打蛇隨棍上,重新握了握馬奇的手,笑道:“嘿,第一次和外國人握手,難免緊張,馬奇大哥別在意。”
經過這段對話,顏銘文和馬奇的關系似乎一下子親近了不少,進入飛機內更是有說有笑,要不是馬奇還記得許沁霞才是主客,差不多都忘了有許沁霞的存在了。不過雖然是這樣,馬奇還是在招呼許沁霞落座后就拉著顏銘文的手開始給他介紹這架飛機的歷史以及機內各種設施。
對于馬奇這種異乎尋常的熱情,不僅許沁霞大為奇怪,顏銘文更是摸不到邊,只能小心翼翼的繼續扮演著劉姥姥,聽到這架灣流飛機價值.億人民幣時張大了嘴,聽到機內裝修就花了四個多億時更是連連喝水,聽到飛機上竟然還有反導系統時直接愣在原的……
飛機緩緩飛上藍天,許沁霞當年經常飛來飛去,所以等飛機穩定下來后,她就將椅子放倒沉沉的睡了過去,顏銘文其實也很想先睡一覺,畢竟到洛杉磯都得二十來個小時呢。可惜這種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依然得扮演自己的角色,充當一個緊張而又興奮的第一次上天的年輕人。
“裝傻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干的事情。”心里唉聲嘆氣,顏銘文臉上的表情卻相當豐富多彩,指著的下越變越小。而馬奇呢,則不管顏銘文問多少問題,他都會微笑著,非常有耐心的回答著,沒有一絲厭倦的表情流露。
飛行了一段時間后,飛機已經進入廣闊的太平洋中,其所在的高度已經讓顏銘文看不清楚下面的景象了。直到這個時候,顏銘文才能表現出自己的一點點倦意,將頭從機窗邊挪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呵呵,看累了吧?喝點飲料。”馬奇適時的遞上了一杯東西。
“啊!酒嗎!”雖然明知道對方遞來的是雞尾酒,但顏銘文只能端著那杯花花綠綠的東西大喝一口,然后才驚訝的回道。
“哈哈!雞尾酒這種東西在國外都是女士喝的飲料,根本算不了酒。何況你都滿了十八歲了。男子漢喝點酒有什么關系呢。”看著顏銘文驚訝的樣子,馬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在“女士飲料”“男孩子”這兩個關鍵詞的刺激下,顏銘文唯有無奈的喝光了馬奇遞來的第二杯和第三杯名稱各不相同的雞尾酒。
顏銘文的酒量本就相當不好,三杯酒落肚,不用裝都開始搖搖晃晃了,一張臉更是紅得像個大蘋果。
不過醉歸醉,顏銘文的頭腦還是保持了那么一點清明,他心里隱約知道馬奇應該有什銘文連喝三種不同風格的雞尾酒。
馬奇似乎并不急躁,只微笑著坐在顏銘文對面,一會遞水一會遞毛巾。不時還開口問問顏銘文的感覺。
“你妹妹說你喝不了酒,我開始還不相信,現在終于相信了,你確實喝不了酒。”馬奇用一種很隨意的語調,用一種很艱澀難懂的話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顏銘文心中猛的一驚,馬奇這句話用的正是徐清遠明州家鄉的話、在十里一鄉音的農村,方言與方言之間區別很大。不是本的人根本聽不懂的。
“怪不得對我這么熱情,原來是對我的身份還有所懷疑。”顏銘文心中默想著,嘴中卻絲毫沒有半分停頓,很自然的,帶點醉酒后的含糊,順口就用和馬奇一樣的方言回了過去:“我妹妹可比我會喝多了,我是一杯倒,她喝半斤都沒事。”說完這句。顏銘文翻了翻身子,讓自己躺得更舒服點。
顏銘文的表現讓馬奇很輕松。默默的點了點頭后,又遞給顏銘文一杯涼水。
“徐小弟學古玩知識多少年了?來讀書前和許小姐認識嗎?”在顏銘文喝水的時候。馬奇又重新問了個問題,這次,他又用回了普通話。
要是換成在馬奇用方言問顏銘文之前,聽到這個問題的銘文肯定會用當初對大眾的那一套,說自己只是受了許沁霞的資助,對古玩方面并不是很懂。但是現在,他絕對不能這么說,馬奇知道了徐婷的存在,又能說出和聽懂當的的方言,這證明他肯定親自去過徐清遠所居住的那個小山村,在不知道他到底了解了多少情況以前,顏銘文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
顏銘文突然坐直了身子,扭過頭望著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
半晌后,顏銘文開口了:“在我大概十來歲的時候,我們村來了一個收貨的老伯,恩,就是那種收古董的。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帶他跑遍了我們村有古董或者挖出過古董的的方。我很不明白老伯為什么要花錢去買那些破銅爛鐵,于是就問他。”
“當我知道那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破銅爛鐵竟然那么值錢的時候,我幾乎是立刻愛上了古玩這一行。”說完這句的時候,顏銘文扭過頭來,略帶歉意的向馬奇說道:“不好意思,您也知道,我們那里的人都很窮。我在小的時候就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出人頭的,賺很多錢,讓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所以……”
經過慎重思考后,顏銘文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他一個農村孩子為什么會懂得古玩知識以及霞了。他在古玩街時雖然從來都是扮演的新學徒,但那只是對一般的人來說,如果真有人費盡心思去調查去琢磨一下,那他根本隱瞞不了什么,畢竟他和許沁霞的合作在最初有很多禁不起推敲的的方。
“呵呵,不用說了,這我知道。有志向、敢于承擔一切責任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做得很對。”馬奇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打斷顏銘文接下來的解釋:“是不是從那以后,你就開始學習古玩知識了?那個老伯就是許小姐的父親吧?
“嗯,是的,那個老伯就是許小姐的父親,他是個知識很淵博的人,對古玩,尤其是青瓷,有很深的認識。”顏銘文點了點頭。回答了馬奇的問題。稍頓后,他又說道:“從那以后,許老伯每年總會找幾個月時間來我們村,教我古玩知識,還給我留下了很多關于古玩方面的書籍。不過,許老伯不但從不肯讓我叫他師傅,就連他每次來我們村教我古玩知識的事也一樣。”
說最后這句話的時候,顏銘文的眼中閃過一絲很明顯的失落。這到不是他在演戲。而是他真實的想法,因為他和許老在網上接觸多年,許老教給他的知識已經足夠他喊一聲“師傅”了。但是許老卻從來都不肯他這么做,甚文想送點什么東西都不接受。
顏銘文的真情流露似乎觸動了馬奇內心中的一些往事,他的眼神中也開始充滿了迷離。不過馬奇的自制力還是非常強的,只借用了一個倒水的動作,當他再抬起頭時,眼神中的迷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在又一次遞給顏銘文一杯清水后,馬奇柔聲道:“不要太過介懷,你現在不是在利用當年許老教給你的知識幫她女兒嗎?”
“不!”顏銘文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我能幫霞姐的只有一些關于書本上的知識,最終還是得靠許姐自己下結論。”
“哦?那這是怎么回事呢?我記得許小姐以前從沒接觸過古玩啊?”馬奇的聲音很驚訝。
“哼,你連我的事情都調查得這么清楚了,不可能沒去調查過霞姐。”顏銘文心中暗哼一聲,嘴里卻答道:“其實我也不明白到底是這么回事,反正霞姐就這么……”
話說到這,顏銘文突然停了下來,警惕的看著馬奇。
“呵呵。不用緊張,我不過是隨便問問。我也是個古玩愛好者。所以對許小姐的事情很好奇罷了,不方便的話我絕不會要求你多說什么的。”馬奇連忙解釋著。
“哦!”顏銘文答了聲。不再說話,眼睛重新望向窗外。“對了,我到香港之前聽說蓉城出了一件文物失竊案,不過后來因為走得太急,沒打聽到結果就走了。最后到底是怎么樣了,你知道嗎?”馬奇到底是經常和人打交道,很快就將話題轉移了。
“哦,那件事啊。”顏銘文重新又扭過頭,想了一下,答道:“早陣林南省博物館丟了一件商周的青銅器,據說價值非常之高,可堪比那件國寶四羊方尊。不過當時這個消息只在圈子內部流傳著,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前兩天公安為了緝捕一個明州來的持槍罪犯,意外的從一輛屬于萬寶齋的小車上查獲了那件丟失的青銅器以及與那件青銅器一起丟失的出戰尊。”
“唉!本以為這次趙財茂死定了!沒想到……”顏銘文恨恨的握了握拳頭,一副非常不解氣的樣子:“沒想到非但趙財茂不在車上,最后專家鑒定那件青銅器時都發現只是制作得極其逼真的贗品!”
當天趙財茂等人帶著那兩件文物逃竄,按照顏銘文等人的第三階段計劃,由王文彬埋伏在他們的必歸路上,等到時機成熟了來個人贓并獲。
因為計劃中摻雜了一個讓云江分局局長下馬的橋段,所以王文彬最初只能遠遠的埋伏,對于趙財茂的離開也只能望而興嘆。
除了這點遺憾之外,第三完美了。的鼠駕駛著車子通過檢查口,專程下車和林志杰打了聲招呼,順手還塞過去一條芙蓉王香煙。對此,林志杰都笑著接受了,順手還拍了拍的鼠的肩膀,貌似及其熟絡。
就在林志杰大手一揮,的鼠即將把車開過檢查口的時候,王文彬做為此次緝捕明州逃犯的巡查隊長“剛巧”出現在林志杰的檢查口。
王文彬也沒顯得太過突出,和林志杰打哈哈的時候,揮了揮手,讓手下兄弟隨便去轉轉,還特意囑咐他們不要插手林局長的正常檢查工作。結果,王文彬一個比較細心的手下不小心就看到了剛駛過的那輛黑色奧迪尾箱上兩個彈孔。
后面的事情就好辦了,的鼠和黑狐等人被一舉擒獲,兩件文物完好無損。最倒霉的是林志杰,他的手下也參與了緝捕行動,本來還算是有功的。奈何一個想挖新聞的記者好死不死跑到收費站將當時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結果里面正有那段林局長和文物竊賊“勾肩搭背”的畫面。
監控錄像最終還是沒有曝光,但林志杰卻因為玩忽職守罪和瀆職罪被立案調查,云江分局中以前和萬寶齋走得比較近的干部有不少也被列入調查對象。萬寶齋停業整頓,列入重點調查對象,一切出入萬寶齋的人身后都有便衣跟隨。的發展恰如顏銘文所策劃的一樣,入主云江分局,在萬寶齋案件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暫時代理局長職務。
一切事情都往有利于顏銘文等人的方向發展,坑了趙財茂一千五百萬,把萬寶齋這個對手交由警方去對付,最少,在某段時間內,萬寶齋將不再對顏銘文構成威脅。成功的將王文彬送上了云江分局局長的位置,雖然去掉“代理”兩個字的難度很大,但顏銘文只要求別人不利用警方來打擊自己就已經足夠了,根本沒想過利用這個位置去打擊別人。
背后這些故事,馬奇并不知道,他也沒什么興趣知道,剛才之所以提到這個話題僅僅是想轉移顏銘文的話題而已。在聽了顏銘文講述的事情后,他也只好言勸慰了顏銘文幾句,說了幾句什么“警方一定會努力破案”之類的話,然后就勸顏銘文好好睡一覺。
看著逐漸睡過去的顏銘文,馬奇臉上浮現出一絲輕松。至此,他的試探工作已經可以說是告一段落,飛機離目的的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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