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看了她一眼，走到皇甫飛龍的旁邊一張漂浮的椅子上坐好。無聲無息地，一張半圓形如同彎月的金屬桌從地面升了起來，投射出一個虛擬畫面，上面顯示的是正在講的課程，名字叫“后現代歷史”，說的是新歷5000年到7600年這段時間里新聯邦各個階段的發展進程，以及異族文明發展軌跡。
來到未來世界，由于我一直對歷史比較感興趣，所以，像現在講的這些歷史我早就在水家自學過了，一點不漏地背了下來，當下便沒了聽課的興趣。
返回總目錄，查詢舊文明歷史，發現只有極少的資料，對于舊文明記載，主要集中在大滅絕之戰后動蕩的百年，而之前中國美國日本等等文明的記載，已經很少，緊限于少有的一些建筑風格描述，以及對史前遺跡的記載。
飛快地看完這些，我暗自一嘆，頗覺失望，又有些恐懼。到底是什么樣的戰爭，居然能夠讓整個人類文明都湮滅在內？只留下這樣一點點痕跡？那時候的強者，如瀾望哥和獸皇之流，真的有毀天滅地之能嗎？可是，按照水清華所說，他是天階下品高手，實力強大是沒錯，可也沒到能夠毀天滅地的地步，難道天階和神階的差別就那么大？
“楊濤同學，請你回答這個問題！”
我回過神來，看著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笑容的蕭眉，表情有些茫然。
“老大，‘七九內亂’！”皇甫飛龍小聲地提醒。
在領導班念書的人雖然武技普遍不高，但多少懂上一點，耳目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皇甫飛龍聲音雖輕，卻不嫡于大聲說話，登時便人有悶笑起來，等著看我的笑話。
聽了皇甫飛龍的提示，我立刻反應過來，關于“七九內亂”的資料自動在腦海中顯現，張口就道：“‘七九內亂’發生在新歷5124年，起由是因為新聯邦內議會和盟首之間發生權利紛爭……”
隨著我滔滔不絕地把“七九內亂”的背景、起因、經過和結果細細道來，所有人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教室里原本對我很不看重的同學從原來的看笑話，變為吃驚，再到震驚。而蕭眉也明顯吃了一驚，隨即便露出了笑容。
當我開始說“七九內亂”的后續影響時，皇甫飛龍拉了我一下，小聲道：“夠了，老大，只要你說內亂的原因！后面的還沒學呢！”
呃——
我一下就噎住了，然后狠狠地瞪了皇甫飛龍一眼，傳音道：“你小子干嘛不早點告訴我？”
皇甫飛龍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啪啪啪啪！
蕭眉開始輕輕鼓掌，緊接著，全班同學都開始鼓掌起來，眾人看我的眼神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漠。而水香云則一副開心的樣子，小臉微微地紅著。
“楊同學講得非常好，對‘七九內戰’有著全面的把握，大家要向楊同學學習……不過，不管怎么樣，都不能成為上課不聽講的理由，所以請楊同學下次注意，下面繼續上課。”蕭眉深深看了我一眼，道。
我松了口氣，卻有些奇怪，怎么這蕭眉似乎有意針對我的樣子？
一個半小時過去，下課了，我立刻找皇甫飛龍麻煩，皇甫飛龍連連告饒，不平道：“你自己說得那么入神，我拉了你幾下都沒反應，能怪我嗎？”
“楊哥，你真厲害，怪不得太爺爺說你是天才呢！”水香云道。
我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水香云眼中失落之色一閃而過。
第二堂課是和武技有關的課。
未來世界的學者，將武技發展史分為兩個階段，一段是新聯邦成立到新歷3900年，這時候發展起來的武技，被稱為古武學，而3900年以后發展起來的武技，則稱為新武學。
這門課的全程是“古武學觀史”，講課的是個精神健爍的老人，講起課來抑揚頓挫，引經據典，不時穿插一段那個時期的一些武技名人趣事，將整個課堂的氣氛都調動起來，讓我聽得十分入迷。
又是一個半小時過去，下課后就是午休時間，一共有三個小時，下午還有一堂課，之后就是自由活動，去行武樓練功還是找僻靜之地談情說愛沒人管你——皇甫飛龍是這么告訴我的。
下課之后，我和皇甫飛龍前去楊麗的店鋪吃飯，水香云問她能不能一起去。皇甫飛龍這廝見色忘義，未等我開口便一口答應，我只有沉默以對。
三人走到那片學生自治區，遠遠地便看到幾個流里流氣的學員圍在楊麗店鋪門口和楊麗說著什么，而楊麗則是滿臉的焦急和懇求。
皇甫飛龍原本一張笑臉一變，陰沉下來，疾步向那邊走去。
我和水香云對看一眼，跟了上去。
“楊麗！怎么不做生意啊？我可是快餓死了！”皇甫飛龍一聲高喝，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幾個看上去不像好人的學員看到皇甫飛龍，立刻臉色一變，對看一眼后，其中一人笑嘻嘻地道：“這不是皇甫家二少爺嘛，您又來這吃飯了？”
皇甫飛龍淡然地看了那人一眼，身無武技的他身上竟是散發出一股攝人氣勢，讓那人不敢和他對視。
“黃軍，我之前已經提醒過你們吧？不準收這的保護費，難道你是有了陸子謙做靠山，就不把我皇甫飛龍的話放在心上了？你以為如果我辦了你們陸子謙會為你們出頭？在他眼里，你們只不過是他養的狗而已，你認為他會為了幾條狗而和我皇甫家結下梁子？”
叫黃軍的那人的笑臉凝固下來，眼中閃過冷光，聲音陰沉地道：“皇甫飛龍，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是陸子謙的狗，不過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有？叫做打狗也得看主人！實話可以告訴你，咱們陸少爺根本就沒把你皇甫飛龍放在眼里，陸少爺不敢得罪皇甫家是沒錯，可是卻不能等于他不敢得罪你皇甫飛龍！嘿嘿，皇甫飛龍，你在皇甫家什么身份，你自己是最清楚的吧？今天我黃軍站在這里，敢和你叫板，沒有陸少爺在背后撐著，你以為我敢這么做？”
皇甫飛龍的臉色登時變得無比難看。
黃軍哼哼一笑，接著道：“只可惜你是皇甫飛龍而不是皇甫飛，若今天是皇甫飛在這里，我二話不說，照面就走，今后見面自動閃開一百米，可惜啊……”黃軍搖了搖頭，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皇甫飛龍面色鐵青，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肥肉都被氣得抖動起來，咬牙道：“好好好！”
好字未落，皇甫飛龍身形爆起，飛快跨出一步，然后靈巧異常地一個回旋踢，黃軍閃避不及，碰地一聲，竟被踢得倒飛出十來米，重重落地。黃軍臉色蒼白，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目光驚駭地看著緩緩收腿的皇甫飛龍。
和黃軍同來的其他幾人也沒想到會發生這個變故。在他們印象里，皇甫飛龍就是廢人一個，而且他們可是從來沒見過皇甫飛龍在學院出手的，竟沒想到，體型如此肥胖的皇甫飛龍居然會有這樣的身手，雖然沒有真氣，但剛才這一腿，僅靠蠻力，就將黃軍踢飛出十米，這份力量，在普通人里也算夸張了！
皇甫飛龍沒有因為自己踢飛黃軍而有絲毫得意，他面色陰沉地看著其余幾人，道：“你們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打斷了你們的狗腿，陸子謙會有什么反應！”
其他四人對看一眼，怒吼一聲，同時向皇甫飛龍攻擊過來。身為陸子謙的爪牙，武技也算是不錯的。但皇甫飛龍雖然身手靈活，在招式上是極盡出其不意，那四人竟是一時奈何不了他，反而是頻頻中招，好在有真氣護體，雖不至于受大傷，但淤青酸痛是免不了的。但現在旁邊有這么多人看著，想想他們也不算庸手，居然連一個沒有絲毫真氣的人都擺不平，幾人都覺得面子放過不去，攻擊顯得更加瘋狂，不過顯然沒什么好的效果。
我在一旁看著，心里卻是不太樂觀，皇甫飛龍身手之靈活，比二十一世紀時候的胖子洪金寶更甚幾籌，確實出乎意料，但他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他太胖了。大家都知道，胖子運動起來是很耗力氣的，一般多走幾步就會出汗，眼下皇甫飛龍看上去依舊能夠閃避、攻擊，但我卻看得出，他的速度以及出手力度已是下降了，這樣下去，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果然，沒一分鐘，皇甫飛龍就開始中招了，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發生，那幾人擊打在皇甫飛龍身上的時候，竟是發出如同擊打在鋼鐵之上的堅硬碰碰聲，讓所有人都是了一驚。
愕然之后，微一思索，我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沒想到皇甫飛龍居然還會這招。按照我猜測，皇甫飛龍很可能是學了類似于硬氣功之類的法門，所以才能造成如此效果。而硬氣功是不需要真氣的，主要是運用呼吸的力量，最大程度地發展出人體身體的潛力，讓身體變得堅硬如鐵并非不可能的事。但硬氣功卻很是難練，練起來也要忍受很多痛苦。由此看出，身無真氣的皇甫飛龍，為了提高自身實力，還真是下了苦功夫。
和之前一樣，硬氣功也不能長久保持，皇甫飛龍立刻發起猛來，大吼一聲，如瘋如魔，鋼鐵般的拳頭轟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慘叫一聲，真氣再不能保護他的身體，在空中噴出一股鮮血，便倒飛出去。
其他三人見皇甫飛龍如此神勇，便有了懼意，見勢不妙，立刻想往外退，但皇甫飛龍哪能讓他們逃掉？腳下一蹬，速度竟是比之前快了不只一倍！
他凌空而起，左右兩腳一腳踢在一人胸口上，在那兩人慘叫倒飛的瞬間，再在空中一個回旋側踢，如同柱子一般粗壯的腿掃在最后一人的腹部！
那人身子一弓，眼珠沖血一瞪，背部的衣服竟是被強大的力道給撐破，整個人如同導彈一般地飛射出去，落地后竟將地面給擦出一片凹槽，停下時整個人已經昏迷了。
皇甫飛龍身子落地，兇狠地掃了一眼相互攙扶著縮在一起的黃軍等人。黃軍已被打怕，個個重傷，見皇甫飛龍掃來，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連句狠話都不敢喊。
這時候這附近早已圍了不下一兩百人，見黃軍幾個陸子謙的爪牙逃跑，全都鼓掌歡呼起來。
皇甫飛龍長松口氣，再無兇狠之氣，整個人都萎靡了許多，臉上汗水不斷地冒了出來，身子一軟，便要坐在地上。
我身形一動，抓住了皇甫飛龍的手臂，看著他，微微一笑，傳音道：“干得不錯，這下你可真成了英雄救美的大英雄了。”
皇甫飛龍艱難一笑，道：“小弟我也就會這幾招，現在可是連走路都沒力氣了。”
“飛龍大哥，你怎么樣了？要不要緊？”
另一只手臂被跑過來的楊麗攙扶，皇甫飛龍立刻精神一振，剛才說走路都沒力氣的話完全成了放屁，甩開我的手，拍拍胸脯道：“沒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嗎？好歹我也是皇甫家的人，怎么能被這幾個小雜魚給弄翻了？”
楊麗被皇甫飛龍表象所迷惑，立刻放心了許多，又是感激又是崇拜地道：“飛龍大哥，你真厲害！要不是你，我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看皇甫飛龍的目光已是很不相同。
“哈哈哈哈！”皇甫飛龍得意地笑。
我一翻白眼，這胖子的愛情綜合癥沒治了，不過也看得出，經此一事，楊麗似乎真對他有了好感。
“哼！”突然一聲冷哼傳來，原本還在歡呼議論的人立刻停下了聲音，讓出一條道路，紛紛用敬畏的眼神看著那人。
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留著一頭長發，用一根紅繩捆在腦后，面如刀削，英俊不凡的人走了過來，只是他眼神很是冷漠，氣質孤傲，是我不喜歡的類型。
皇甫飛龍看到那人，原本高興得意的神情立刻無蹤，看著那人，張了張嘴，吐出兩字：“大哥。”
皇甫飛？
我心中一動，仔細地打量皇甫飛，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實力，從真氣強度上看，大概處于臨近地階的階段，比起已經到達了地階下品的雄霸來，還是差了一線。不過看他現在最多三十四五的年紀，等到雄霸那個年齡的時候，肯定已不只地階下品了。
皇甫飛淡漠地看著皇甫飛龍，便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冷淡地道：“對付這些人還搞得驚天動地，廢材就是廢材，丟皇甫家的臉！”
皇甫飛龍臉色變幾了變，終是說不出話來。
怎么說我以前也是在社會上混過的，小弟被人看不起，我這個當老大的自然是要替他出頭，當下冷冷道：“你有把他當成皇甫家的人嗎？虧你還是他的大哥，弟弟在和別人拼命的時候你卻袖手旁觀，別說是身為皇甫家的人，我看你是否身為人都有問題！”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以皇甫飛學院第一的名頭，在五道學院里，還沒人敢這么跟他說話，登時議論紛紛，猜測我這個敢冒大不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其中看熱鬧的人中有領導班的人，立刻將我的情況一說，這么一來眾人都是恍然，原來是新轉來的，不清楚情況，怪不得……
皇甫飛眼中寒芒一閃，轉頭看著我，面無表情地道：“如果他連這幾個人都擺不平，皇甫這個姓，他不要也罷！而且，這是我和他的事情，關你什么事？”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區區不才，是飛龍的室友，也是他剛認的老大！”
“老大嗎？”皇甫飛看了我一眼，沒感覺出我體內有真氣波動，譏諷似的一笑，“一個廢材還不夠，又來一個廢材，難不成五道學院已經成廢材收容所了？”
“哥，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老大被辱，皇甫飛龍沉聲道。
皇甫飛龍孤傲一昂頭，淡漠道：“等你能夠打贏我，我再收回剛才的話！”
皇甫飛龍張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
“啊！我想起來了，他不就是昨天痛扁了陸子謙的那個人嗎？”圍觀的人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議論的焦點也變成了我。
“真的誒！真的是他啊！”
“奇怪，我怎么一點都感覺不到他有真氣波動！”
“是啊！我也是！他真的有那么厲害嗎？聽說一招就把陸子謙給干掉了，真的假的啊？”
“應該是真的吧，那么多人都看見……”
剛剛轉身抬腳準備離開的皇甫飛身子一頓，轉過身來，看著我，眼中閃過驚奇訝異之色，聲音還是如前般古波不驚：“你就是打贏了陸子謙的人？”
我抓抓頭，懶懶道：“陸子謙是誰？我昨天只不過是打了一只瘋狗而已。”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在五道學院，還真沒哪個人敢說陸子謙是一條狗，除了五大世家，幾乎就沒有陸子謙不敢得罪的人，而那些得罪過他的人，下場都是很凄慘。所以，就算有人對陸子謙有所怨言，卻也只敢在心里面講講，表面上卻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而像我這樣毫不忌諱地在公共場合說出來的，卻是第一人！
皇甫飛臉上閃過驚愕之色，隨即嘴角出現一絲笑容，道：“你說得不錯，陸子謙的確是條瘋狗，瘋狗最喜歡咬人。”
聽了這話，我突然對皇甫飛的惡感少了很多，淡笑道：“就希望他不要咬到不該咬的東西，比如說石頭，不然，牙齒是會被崩掉的。”
皇甫飛轉身離開，聲音傳來：“你很好。希望在極道武會中能夠遇到你！”
見皇甫飛走遠，皇甫飛龍才開口道：“老大，你別介意，我哥就是這副脾氣，其實人不壞。他的嘴雖然毒點，但如果剛才我真的不能敵，我相信他一定會出手的。”然后嘆了口氣道，“其實他也說得對，若是我連這些人都搞不定，還真不配姓皇甫了。”
我點點頭，道：“我想我大概是了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這時候學院風紀部的人開始來收拾殘局了，這是五道學院的共識，就好像電影里的警察，事情沒完，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打斗導致的物品損壞的費用分成五份，皇甫飛龍那份出了，其余四份風紀部還會找上黃軍幾人討要，因為雄霸的身份和實力擺在那里，在五道學院，不敢給損失費的人還真沒有。這讓我感覺相比黃軍等人，雄霸倒更像是黑社會，只要出事，就是他賺錢的時候。
在楊麗的店里草草吃了中餐，回宿舍的路上，我問皇甫飛龍：“對了，剛才你哥說什么極道武會，那是個什么東西？”
皇甫飛龍張大了嘴看著我，驚訝道：“老大，你不會連極道武會都不知道吧？也太外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