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夢第一百五十一章:轉折之傷(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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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轉折之傷(下)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周元祀  分類: 歷史 | 外國歷史 | 周元祀 | 土佐之夢 
絢爛之章

土佐之夢絢爛之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轉折之傷

見到我進來,房間里的侍女們知道欠好,齊刷刷的跪了一地。www..我顧不上呵她們,徑直上前扶住了夏。夏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雖然已經陷入昏迷,依然可以看出傷戚之色。我攔腰抱起她,放到附近一個房間的榻榻米上,立時有侍女知機的拿來繡枕,青繒扇,殷勤的服侍夏。我掐了掐夏的人中,她哼了一聲,悠悠的醒轉過來,有些茫然的看著我,又有侍女拿來風磨銅螭耳鏨花貢香爐,點燃了一塊木樨香,房間里立時彌漫起一股寧靜的香味。

或許是香味的作用,夏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也認出了我的模樣。

“我要孩子。我要見景六郎。”她定定的看著我。

“夏,我知道難以接受,”我嘆了口氣,“可是事情已經產生了,只好就努力面對吧……還有周景,還有我,不要太過傷心。”

“我要孩子。”夏又道。

“我知道,是擔憂家名沒有后繼是吧?”我略一思索,很快作出了決定,“比及周景有了孩子,就挑一個繼承家名怎么樣?或者,我們還有明津,招一個婿養子也可以……只要能夠看得上,任何家的孩子都行,我相信沒有哪個家族會拒絕的。”

“我要見景六郎!”夏忽然有點不耐煩了,一把扯住我的衣袖,“殿下快去把他找來!”

“確定?”我皺著眉頭,擔憂的看著她。她想要見景重的遺體……可是,只聽到兇訊,她就這樣昏了過去;要是見了他身首分手的模樣,那又該如何?

“快去!”夏催促道。

“好好,我這就去。”我只好敷衍她。

沒想到聽了這句言不由衷的話,夏居然點了頷首,滿意的笑了起來:“就知道殿下會承諾妾身的……妾身才讓人給他做了幾件夏裝,他還沒有穿上呢!真是,天氣這么熱,他還處處亂跑,殿下也要他才行!”

我微微皺起眉頭,感到很是疑惑。她這沒頭沒腦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景重怎么亂跑了?該不會是傷心過度,起胡話來了吧?

我捧著她的臉,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發現她居然毫無先前的哀戚神情。

“夏,”我試探著問道,“知道景重的事情嗎?”

“景重的事情……”夏微微皺起了眉頭,“景重是誰?”

“景重就是景六郎!”我有點擔憂的看著她。

“景六郎……景重……”夏的眉頭舒展開了,“是這樣!殿下決定為景六郎元服了么?景重……恩,這個名字卻是不錯,是我們上川家的取名格式呢!”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屋子的侍女都瞪大了眼睛。而我也明白了,夏顯然是失去了一些記憶,包含景重元服的事情,景重出征的事情,她統統都給忘得一干二凈,只是本能的懷著對景重的牽掛,想盡快見到他的人。

“殿下……夫人她?”御年寄阿若游移著問我道。

“我怎么了?”夏奇怪的看著阿若,又看了看房間,“對了,我怎么會在這個房間?”

“因為夫人剛才……”另一個侍女想和夏解釋,卻被我伸手止住,然后溫言對夏:“剛才在正廳累了,不心睡了過去,所以她們只好把扶到了這里。”

“原來是這樣。”夏釋然的點了頷首,又提起了景重的事,“那么,殿下快叫人去把景六郎叫回來吧!他肯定又帶著兩三個侍從,在東邊的蓮池町里晃蕩!”

“好好,我這就去。也累了,就繼續休息一會吧!”我哄著她道。

“恩。”夏順從的點了頷首。

“那就這樣,”我放下了夏的后背,抬頭在房間里掃視著,目光轉為嚴厲,“們都聽好了,要好好服侍夫人,千萬不要隨便惹她傷心……聽到了嗎!”

“婢子知道了!”阿若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快垂頭應道。

“那么就奉求了。”我點了頷首,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間。

或許,由著她忘記這件事情也好,我們也暫時不提,免得她太過傷心。而我馬上面臨關鍵的決戰,實在沒有過剩的精力來照顧她的情緒……若是她堅持要見記憶中的景六郎,大不了先編個謊言蒙混過去,騙她景六郎去了周景或者信景那邊。

回到正廳內,植木藤資、藤堂高虎等人依然跪伏著。聽到我重重的腳步聲,植木藤資抬起了頭:“那么太常公,關于本家投誠的放置……”

“余現在要的,不是們投誠的事,而是如何為余的愛子報仇!”我打斷了他的話,殺氣騰騰的叮嚀藤堂高虎,“剛才久米義豐的敘述,應該聽清楚了吧?”

“是。”藤堂高虎垂頭應道。

“他攻擊景重的一揆賊人有兩股,每股是數千人……那么就按九千人算吧!每股九千,一共是一萬八千人。現在就回備中北部,率土佐眾將這一萬八千人完全剿滅!”

“稟大殿,”久米義豐連忙解釋,“據本家少主的法,應該沒有這么多……并且,整個阿賀郡都沒有這么多人!”

“那就是從別郡流竄過來的人,”我向他揮了揮手,繼續向藤堂高虎叮嚀道,“總之,要把賊人全部剿滅才可以。阿賀郡不敷,就把臨近的折多郡也算上!若是少了一個,自己拿腦袋湊上好了!”

“臣下領命!一定將功贖罪,不負大殿所托!”藤堂高虎垂頭應道,臉上的臉色既有震驚,也有一些免于切腹謝罪的慶幸。

植木藤資同樣是滿頭大汗,卻是被我這番賞罰所急出來的。可是,他不敢貿然打斷我的話,直到藤堂高虎領命后,才找到機會出言向我求情。

“請太常公息怒!”他以額觸地,叩頭有聲,“關于這次一揆,本家也知道一些……太常公要為愛子報仇,本家自當效命,一定將所有大盜全部繩之以法!”

“別忙,自然是有事情讓們做的,”我冷冷的看著他,“我就知道,這次一揆有們從中指使……聽景重身邊的五十三騎全部陣亡,那么們也同樣交出五十三顆涉事武士的首級好了!并且毛利家必須立刻停止抵當!如果們不克不及接受,想窩藏這些罪人的話,余將親自前往山陽主持戰事,完全覆滅爾等毛利諸族!”

“太常公如此行事,不是太蠻橫了嗎?”一個聲音忿忿的質問道,話的是植木藤資身后的一名年輕隨從,“聽太常公已經和筑前守殿下交惡,若是本家和筑前守殿下聯手,全力拖住太常公的軍勢,那么太常公是否還能如此逞威?”

“這是何人?”我望著植木藤資問道。

“外臣乃是吉川家家臣益田元祥,現任伯耆羽衣石城城主,家岳即是吉川治部少輔殿下,”益田元祥抬起了頭,“至于家父,正駐守石見國七尾城,也曾經蓋住過吉良羽林殿下的三萬北九州大軍!”

原來是吉川元春的女婿益田元祥,難怪有越過植木藤資話的底氣。他在備中國,大概是作為吉川家派駐的聯絡人吧!歷史上的備中高松城之戰,他也曾經隨吉川元春出陣,并且于戰后繼承了益田家家督之位,和福原、穴戶等毛利親族并為毛利宗家的一門永代家老……他的父親,簡直是石見國國人領主、七尾城城主益田藤兼,但要蓋住了信景,那就是為自家臉上貼金了,因為信景根本沒有進攻七尾城,而是聽從竹中重治的建議,直接從石見國西部攻入了南面的毛利家本處安蕓國。

“原來如此,”我點了頷首,“我差點忘了,吉川治部曾在筑前守配下作戰,接受羽良家的賜封,關系實在很不一般呢!”

“太常公明鑒。”益田元祥點了頷首。

“既然是吉川治部的女婿,并且如此英武,想必深受吉川治部信賴,能夠代表吉川家的立場啰?”我繼續道。

“不敢當太常公贊譽,”益田元祥忍不住露出一絲得色,“威武不克不及屈,乃是我等武士應有的氣概。”

“這么一,余也不克不及退縮了!否則豈非有失武士的氣概?”我微微一笑,“那么,余就接受代表吉川家作出的宣戰吧!”

“這……”益田元祥驚住了,“外臣何時……何時向太常公宣戰了的?”

“不是,要和羽良家聯手,全力拖住余的軍勢嗎?”我揮了揮手,將他這番話定了下來,“那么,余就拭目以待,見識見識吉川家諸位武士的勇武吧……只不過,我很懷疑,如果本家侵入吉川家的出云國本處,筑前守是否愿意跨越數國,遠離自家領地,來和本家的優勢軍力作戰?另外,余還可以告訴,去年織田家內紛之前,畿內和東海的大部分余糧,都被余之三郎景政購入,儲蓄在天神山、今治以及泉州城中。如今正值青黃不接之時,我倒要看看,筑前守如何張羅足夠的軍糧,以支持大軍遠征出云國?”

完這句話,我丟下面如土色的益田和欲言又止的植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正廳。

夏的這一覺睡得很好,一直到晚間才自然醒轉過來。我原本已經想好了景重不在的借口,準備應付她白日交代的事。然而,她卻根本沒有問起景重的去向,也沒有急著要見景重。她只是依照往日睡前的習慣,令侍女前去景六郎的房間,看看他是否已經安寢,恍如事情本該是那樣似的。然后,她就拉上房門,笑著纏到了我的身上。

天明的時候,看她依然安睡著,我沒有叫醒她,自己穿好衣服,又親自收拾好了房間。可是,比及上午時分,她和我一起用早飯時,居然一本正經的看著我,問我昨晚在哪里安寢。

“不是和在一起嗎?”我有些愕然的望著她道。

“是么?可是房間里沒有任何痕跡,并且妾身也根本沒有印象!”夏懷疑的看著我,“殿下是不是要了哪個侍女?所以才這樣搪塞?……安心,妾身就算生氣,也不會怎么樣的,只是想知道殿下的事情罷了!”

“夏,真的不記得了?”我放下銀箸,再次試探著問道,“對了,怎么沒有看見景重……景六郎呢?”

“他呀,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提到景重,夏立刻拋卻追根究底,寵溺的笑了起來,“一早跑去蓮池町,在那邊用早飯,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人,不是常有的事情嗎?……這吉良城館,究竟結果是太冷清了些,而他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喜歡熱鬧的嘛!”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頷首,繼續用自己的早飯。

從這兩天的事情來看,夏的情況很有些特殊。她的記憶,似乎是停滯在了景重元服之前,而當前產生的事,她同樣是一覺過后通通忘得一干二凈。在她的潛意識中,除忘失落這些不愉快以外,似乎還排斥接受任何的新信息,固然也包含景重的消息在內。

這似乎是某種選擇性失憶癥和短暫性失憶癥的綜合癥狀。而據我所知,這樣的癥狀,在許多老年人身上也很明顯,只是難以獲得這樣完全的水平。

除這種癥狀以外,她的其它思路卻是正常,甚至連當日昏迷后,那種迫切想見景重的意識都沒再呈現過。看著她依然叫著“景六郎”,為他準備衣服和第二天的花費,不時嗔怪著他處處亂跑,我除覺得詭異以外,也覺得很有些不出的悲寂。

“這樣也好,不消面對現實,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對,”看著她恬靜的睡容,我嘆著氣道,“歷來到這個時代,一直到不久以前,我都以為能夠大致掌控所有的情勢,并且將其利用起來。甚至連雨津自盡,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難以改變罷了,然后還順勢和信雄劃清了界限……可是,這次景重身隕,卻真的是我沒能想到的,雖然能夠因此換來穗井田家的投誠,甚至整個毛利家也會降伏,我卻寧愿這件事情永遠不要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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