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風車地,還是黎明島,甚至于萊亞其他地區,做出與莫斯利類似舉措的人都不在少數。
無論他們出于什么原因,都是齊齊朝著圣聯趕來。
包括法蘭人在內。
街頭巷尾,不僅僅是花丘城,什么丁香城,惡狼屯,肥鳥堡都在傳相關的消息。
尤其是機器賽馬,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十年下來,去過圣械廷的人,上過圣聯戰場的人可不少。
相比于過于的陌生,人們對發條銃和發條機的認知水平比以往高了不少。
但正所謂“我出生前的事物是牢不可破的真理,我三十歲前的事物都是滾滾的新潮,我三十歲后的事物都是妖魔鬼怪。”
除卻年輕一代,老一輩法蘭人,也就是當前法蘭的中堅階層,對于機器是嗤之以鼻的。
道理很簡單,要說杠桿能把磨盤吊起來他們相信。
可機器能跑過奔馬,未免就太搞笑了。
很簡單的道理,機器連腦子都沒有,怎么能跑動的起來呢?
“這就是理性嗎?真是有夠好笑的呢。”折起手中的報紙,來自南河間地的商人布斯里馮背起手,發表著純粹理性批判。
純粹批判理性,完全用感性,不帶一點理性。
咖啡桌另一邊的花露大工坊主,同時也是男爵夫人的蜜都絲夫人展開折扇遮嘴笑道:“我聽說黎明島和圣聯本土不少人都開了盤口,壓機車贏?”
布斯里馮連忙彎腰,一副舔狗模樣:“是的,這明顯是在討好教皇,過于不智。”
“那您呢?”
“哈哈,我這樣的小人物,教皇看不上眼,所以我壓了五百金鎊在馬匹上。”
“五百金鎊。”蜜都絲夫人的櫻桃小口張開,仿佛嬌嗔般,“這可不是小數目。”
“哈哈哈,一般啦,您壓了什么呢?”
“我壓了一點給機車,也壓了一點給馬匹,畢竟以后還是要和圣聯人做生意的嗎?”
布斯里馮不無嫉妒地開口:“您有這么大的產業,當然能入教皇之眼了。”
“如果能一度春宵,那就更好了,我聽說,這位教皇還是處男呢。”
能和更高級的貴族共度春宵,是貴女們理所當然的傾向。
萊亞與法蘭民間還保留有忠貞的傳統,可法蘭這邊經過百余年的“開化”,貴女們早沒了這方面的廉恥。
“哈哈哈,哈哈。”布斯里馮尷尬地笑了幾聲,心中卻是一股苦澀蔓延。
不管多有錢,在國王教皇面前,他們都只能算是小蝦米啊。
看在圣聯的面子上,看在各種新式產品福利以及看熱鬧的份上,他們還是決定前往一觀。
至于原因,商人就是靠信息差做生意。
有棗沒棗打一桿子,說不定呢?
就算沒棗,還能增長人脈與見識,回來以后還有吹牛和嘲諷圣孫的談資,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前往千河谷,也可以走便利的水運。
起碼布斯里馮所在的咖啡館中,人人都在討論著去千河谷的事情。
大部分是去看笑話的,小部分人是去談生意的。
還有一部分,包括學者與貴族藝術家在內,則是去觀賞龍首與圣柜的。
吵吵嚷嚷的聲音,震動著桌子與咖啡杯與杯子上升起的云霧。
而此刻的法蘭王宮,卻是同樣吵嚷。
“教皇冷傲退基佬,國王傲嬌……什么玩意兒!”查理重重一巴掌拍在報紙上,“這是哪家報社,給我封了。”
坐在對面的宰相洛倫佐的聲音,幽幽地傳來:“您又不結婚,不怪別人誤解。”
查理氣的臉上的麻坑都紅了:“那霍恩·加拉爾也沒結婚,憑什么他退我呢?”
“人家有四個紅顏知己,證明取向沒問題,只是四個圣女背后勢力傾軋,所以有問題。”
洛倫佐放下報紙,從茶盤上端起白瓷咖啡杯抿了一口:“你呢?你但凡能傳出一點和女性的緋聞,都不會有這種傳聞。”
“好好的人,干嘛要結婚呢?”嘟囔著,查理重新坐下,閱讀起法蘭駐圣聯大使館以及王國密探傳來的消息。
看了半天,查理的眉頭逐漸鎖緊:“該死的,圣聯的符文工藝進步怎么這么快?我們的大學可比他們多多了。”
“這沒有辦法,圣聯鯨吞了黑蛇灣大部分的巫師學者資源,又拿下了大批萊亞的優秀學者與工程師。”洛倫佐倒是對此早有所知,不緊不慢地說道。
“難不成我們又要派人去偷科技嗎?”
“恐怕只有如此。”
“這太丟臉了,競爭不過人家,只能靠偷。”
“是國家的臉面重要,還是國家的存續重要?”洛倫佐的目光忽然逼人起來。
查理立刻回答:“當然是存續重要……這能涉及到法蘭的存續嗎?”
“陛下,目前法蘭和圣聯在蜜月期,只是因為萊亞這塊蛋糕吃不完。”洛倫佐用指頭點了點桌面上刻著的地圖,“可蛋糕總有吃完的一天,我們總有兵戎相見的時刻。
以當前圣聯的發展潛力,還有我們法蘭內部的問題,尤其是您的母親……
以當年的實力對比,要不了多少年,他們就能反超。
到那時,咱們都老了,我們的孩子就危險了。”
“唉,我還挺喜歡霍恩·加拉爾的。”習慣性地無視了與太后相關的話題,查理無奈地搖搖頭,“那這次的博覽會……”
“偷我都不介意,買難道還要介意嗎?”洛倫佐折起報紙,“正好,我們倒要看看他發展到了什么地步……”
“機器和戰馬誰更快,我也很期待呢。”查理望向了窗邊,“只可惜我去不了……”
“您去敵人腹地太危險了,尤其是沒有子嗣的情況下,要是有子嗣,我就讓你去了……”
“哎呀,好了好了……”查理無奈地從窗邊收回視線,“既然圣聯進步這么快,咱們也不能落后,舊橋地區,該清理了吧?”
“如您所愿。”洛倫佐絲滑地接下了查理的話。
在夏宮兩位最高掌權人的操弄下,對舊橋地區的流民與無褲漢們的清算開始了。
大批大批的軍隊和警衛調入花丘城,開始了對舊橋地區的大清掃。
在軍警“有力度,有準度,有溫度”的驅逐下,大批無褲漢被迫遷出。
那些沒本錢的,只好坐上前往開拓地的貨船,而有點本錢的,則是坐上了開往圣聯的船。
不過這并不影響無數的貨船捎帶著商人與市民們北上,朝著圣械廷行去。
那是熱錢與財富之地。
“庫瓦斯克,你在看什么?”莫洛卡朝著站在船頭的庫瓦斯克喊道,“這次,你終于能回家了。”
庫瓦斯克神色復雜地望著眼前的花丘城,他出生在這而不是千河谷。
他連萊亞語都說不利索,要說家鄉,這才是他的家鄉。
只是,法王,這該死的法王,不讓人活啊。
望著朝陽升起的方向,庫瓦斯克最后回頭看了一眼花丘城。
“農夫與流民建立的國家嗎?”庫瓦斯克喃喃,“這真是祖父他們心心念念的千河谷嗎?可他們不就是因為在千河谷活不下去,才出來的嗎?”
或許這一趟旅程,就可以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