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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帝宮。
殿角的杏黃離火騰騰燃燒,不減不增,恍如明星,朱紅帝宮門戶洞開,光明如水波逸散,同南天之上的元羅星呼應。
身著杏紅宮裙的女子進出往來,駕云御風,恍如雀鳥,每每自殿宇之中行出,便帶起一片朦朧的離光。
玉階之上,緩步行來一男子,披著一襲玄黑蓮紋長袍,面如冷玉,彎眉薄唇,溫潤的福明之光隨著他的步履而落,化作點點蓮光。
兩旁侍衛紛紛行禮,不敢直視。
這位祜濟國師步履極快,一路越過重重殿宇,直入最核心的那一座離火大殿,便見丹墀上有紛紛揚揚的離火羽獸,為雀,為雉,見人則散。
殿懸金匾,書為承天。
深重的威壓自殿門之內傳來,金祿之氣和離火光輝萃為一體,祜濟似在思索,過了少時,這才步入殿內。
大殿之內,赤玉遍布,金器熠熠,兩側的侍女奏樂起舞,身影翩然。
威嚴的玄金帝座上正有一人,披著杏黃帝袍,深邃的朱瞳中有莫名光彩,身形高瘦,恍如非人。
天黐。
大離新任帝家,自洞天而出,離火一道的絕頂神通,自這位大人登臨帝位之后,久未施令的朝廷便開始飛速運轉起來。
“陛下。”
祜濟躬身行禮,他對這位的來歷心知肚明,即便明面上看二人都是紫府巔峰,可本質上的差距卻如云泥之別。
“國師既來此,可得了邊疆的消息?”
天黐語氣悠悠,殿中離光隨著他的話語而動,如同山岳浩海般的氣機往來生發,隱有一絲微不可察的妖氣。
“聽聞.嵐山已壓至陰山臨近,正在調集兵馬,以太真、穆武為主力。”
祜濟目光稍凝,看著帝座之下的一點:
“青華的季望梨已去海外,觀其氣數,即將坐化,他派了弟子前去太真,準備洞天落下一事,至于那位盤章真君已經隕落,血返龍性。”
天黐微微點頭,朱瞳熠熠,如火燃燒。
“既然連洞天都要落了,必然是金位落于他人之手,昔年執革隕落,太平山的洞天還不是好好掛著。自今日起,便將青華自宗黜門,仍保著他門中的靈地,有治理燕地之權。”
“孤記得他宗中有個廣闡,修行甲木,很是會斗法?邊疆少人,著他前去,還有一個廣素,另有用處,暫不理會。”
祜濟神色如常,繼續聽命,接著說道:
“懸空寺古舟菩薩已經出世,將往陰山,以助盛樂,只是穆武山有些變故,恐怕難出多少大力,若攻盛樂,還需顧及損失。”
“損失?”
天黐目光稍明,似有感慨,笑道:
“既然上了戰場,便要有為國捐軀的覺悟,賞賜自然也不會少了,靈庫之中的東西也不必吝惜。”
“這戰事有你盯著氣數流轉,兩邊人馬如何兌子,自然出不了差錯。眼下,你還是多看看禍福一事,天毒山那邊.該去問問了。”
祜濟聞言,心中稍動,只行禮道:
“下臣領命。”
他離了此殿,就此不見,大殿之中的離光卻越發活躍。
玄金寶座之上的帝者若有所思,指尖竄出一道朱紅的離火,凝如雀形,轉瞬湮滅,他的目光透過重重殿宇,似乎能看到那一顆閃耀的元羅之星。
他當下起身,破開太虛,直入其中。
整片南都的太虛之上懸著一道金色寶璽,神道氣機彌散,金祿之光變化,神儀道璽下凝聚起道道戊土之光,有萬民祭拜,山河安定之象。
戊光交織的獸胎落在璽下,覆蓋白鱗,緩緩跳動,香火金氣凝聚在內,化作金紋烙印在表層之上,其中傳來深沉的神通之力。
離火升騰,天黐目光漸沉,看向此胎。
“還差幾分.”
白社為山河安定之兆,其色為白,為社神化身,乃是一等一的瑞獸,而眼前的戊胎便是金性所成,以社稷香火來養。
隱隱可見遠處邊疆有戊光凝如長城,遙遙和此胎呼應,若是長戊古垣城能順利落下,這白社便也能真正化生。
“恐怕,只有從位在等著。”
天黐目光漸冷,看著那位戊胎微微跳動,不知是說給那白社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兩者的境遇,頗為類似。
他拂袖離去,重回帝宮,靜靜看著殿下的歌舞,目光卻已經飄至極遠之處。
天殛。
雷云涌動,電光激射,大殿之中,青色蒲團上的道人凝神靜氣,雙目緊閉,許玄自大戰之中短暫脫身,歸于山中,眼下則是入了洞天,僅剩一道虛像落在外。
緩緩回神,重回現世。
在洞天之中療傷的進度頗快,化水魔氣已經讓雷霆轟滅,可最為難纏的卻是劍意,許玄嘗試了不少手段,甚至想過用清氣來處置,可卻把控不好力度,險些將自己內景也化去。
養寶金人的受養之用為水所破,效用大減,許玄本欲交回樓觀,可那邊卻說戰事緊要,讓他先用著。
眼下還是靠著影娥池之用,直接入內療傷,以照陰煉質法緩緩剝離鎮壓那黑潮劍意。
剩下的便是用清儀空胎術修復傷體,所幸洞天之中大利紫、真、清三炁,這一道法術運轉的極快。
內景之中,神通漸穩,北斗四星連成一線,仍差三星。
“還去尋那惡土?”
許玄當下否決,這惡土看起來不是什么脾氣好的,斬了他一尊金剛也就罷了,逮著他來,若是惹急了這位
對于一位大神通者,許玄還是保持著基本的尊敬,除非他再修成一道社雷神通,才敢較量一番,眼下若是被那惡土盯上,只有死路一條。
天陀此時出聲,悠然說道:
“絕不可輕視這惡土,先前是太真將壓力頂住,他不好尋仇,卻一定記住了你,我看還是看看別的魔頭、和尚.實在不行,找幾個遼國帝裔來殺敗,效果也是極好的。”
“尤其是修行靈薩道統的,最懼社雷,極好對付,唯一怕的就是遼土那邊急眼了,找人專門針對你。”
聽聞此言,許玄心念急轉。
“有穆武、太真出手,宋氏主陣,盛樂是一定能拿下的,只是必然要付出些代價,此次恐怕有人將隕。”
而在這幾次戰事中,他的表現可謂是十分驚人,也不知遼地那邊是個什么態度。
門外行入一人,打斷了他的思緒,卻見柳行芳緩步上前,恭聲道:
“師尊,兜焰靈丹已經送來,耗費一滴天社雷液,煉出兩丹,分可抬升仙基、助成神通,弟子近日已經參悟透司天劫,只待閉關。”
“好。”
許玄目中一喜,又想起什么,只道:
“攻打代地之事,你暫不需前去,向外推辭說要閉關就是。”
“師尊——”
“筑基再去,已經沒有意義了,盛樂自陰山之間的地脈有異,符陣不通,紫府才有資格踏上這處。”
許玄語氣森然,并無緩和的余地。
若是同以往一邊北上,一邊布陣,那可能還需筑基來看守陣法,而一旦失去紫府大陣的庇護,筑基便連踏上戰場的資格也無了。
“先抬升仙基,而后便繼續參悟功法,待到長城落下,再去殺魔,以全氣象,成就神通。”
他已經將這事情安排妥當,眼下戰線的酷烈就是紫府初期的修士也要惶恐,何況是筑基?而在長城落下之后,便又恢復到持久戰線,正是時機。
“是,弟子明白。”
說著,柳行芳面上神色稍正,繼續說道:
“白滄已經歸于門中,名義上屬上霄的治地,師兄駐守在此,傳了消息歸山。說是.南海之中天象有異,木氣如龍,貫徹東域,太虛中靈機攀升,有洞天顯露之跡。”
“洞天?”
許玄佯作驚奇,只道:
“可有什么別的消息,是何來歷?”
“上霄宗的青元真人有言,據說是古代天葉仙道的遺留,道在甲木,為青葉空天。如今山中安穩,霄聞師兄受了青元之邀,欲探此處。”
“倒是可行。”
許玄稍稍點頭,只道:
“我如今奔赴戰線,耗在其中,無暇顧及門內的事情了,還是需些進項,洞天之事,可以圖之。”
他早早得了這一處洞天的消息,心中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不單單有龍身在場,更有天陀隨行,里應外合,正是時機!
就是甲木之位,近來似乎有些變故,也不知和這洞天是否有聯系。
“還有一事。”柳行芳面上多了幾分笑意,“舒寒前些日子已經突破煉氣九重,只待凝練性根,便可準備筑基了。”
許玄心中稍驚,舒寒如今才多少歲,恐怕還不滿三十,這就可以準備筑基了?雖然比不過天陀那種不到二十就筑基的妖孽速度,但也是極罕見的天才了。
“好,筑基丹可準備了?”
“回稟師父,武家得知此事,早早遣了人送來一枚。”
“好。”
許玄心中生起幾分喜意,在這些后輩之中,柳舒寒的道途無疑是最為明朗的,有武家那邊的支持,根本不會有什么阻力。
他又吩咐數句,便讓柳行芳先行退下,大殿之中復又為雷光照的通明。
“社雷傳承,我這處已有不少,已經能撐得起突破紫府之用,只是這劍意一事.除非把司劫府的劍道傳承得來,看看行芳能否悟出。”
其實修成劍炁,已經算的上極強手段,至少在紫府近身搏殺之時,應當不會落于下風,只是不如劍意那般恐怖。
許玄另外取出一卷法術,其上赫然書著先天一氣雷火幾個古字。
此法高至六品,威能極高,以雷火作炁,殺力極高,能配合器藝施展。
他眼下倒是沒有心力去修行此術了,將來行芳若成紫府,能修成這一卷法術,配合劍炁,殺力絕對不低。
天陀驟然出聲,怪叫道:
“也不能事事你來操心,南海那邊,就看洞天什么時候落了,待我領著你那弟子入內,尋上幾件寶物上,青葉空天,可不差那昆巍天。”
雖然已經成功轉世,性命圓滿,可這老妖還是這幅性子,和許玄遇見的幾位高修完全不一樣,倒是古怪。
山外太虛忽有波動,一股熟悉的離火氣機生發,讓許玄面色霎時一黑,天陀卻是樂了,繼續怪叫道:
“許大劍仙,準備上陣了。”
許玄不言,先是放松了內景之中的鎮壓,讓那參悟的黑潮劍意刺出,法軀氣息轉瞬衰弱,傷勢顯得頗為嚴重。
太虛破開,一道披著朱紅甲衣的身影自殿外行來,帶著一股軍中肅殺之氣,赫然是那朱遽真人宋世清。
“許劍仙——”
他此時抬首,見著對方,面上微微一愣。
“朱遽殿下來我這處,是有何事,咳”許玄適時吐出一口混著黑色潮水的血,面色蒼白,“可是要攻打盛樂,我這就取劍——”
他這傷勢也不算全是裝的,劍意的殺力本就是一等一的強橫,而愁汐的這一道黑潮劍意,更是讓他結結實實受了,換別人來恐怕早已隕落。
“別,別,許劍仙莫叫我殿下了,擔不起,擔不起。”
宋世清上前幾步,扶起這位雷部神將,稍稍觸之,只覺一股讓他肌膚生寒的潮水劍意落在對方身上,氣機駭人。
他連忙松手,一旁的許玄又咳出一口黑血來,落在地上,化作一條條小蛇散去。
“許劍仙,你這傷?”
“無妨,遼地釋魔氣焰囂張,我必前去——”
“還有時間,尚不急切。”
宋世清好不容易穩住這位劍仙的情緒,心中卻還有幾分驚疑,趁機打量起來對方的情況。
‘嘖,社雷.怎么也這般皮糙肉厚的,不合常理.這是要學那位無疑真人?’
他當然不可能直接說出來,神色稍定,轉而看向許玄,只道:
“多虧劍仙在青壤沖陣,攔住釋魔,我父王才能趁機沖散風延的人馬,如今.陰山以南,已經悉數歸于我大離。”
“盛樂周邊的情況,劍仙應當知曉幾分?”
許玄目光稍凝,只道:
“符陣不立。”
“正是,當年元魏大亂,盛樂一帶受了拓跋元業隕落影響,地脈破碎,靈機動蕩,故而符箓、陣法都難為,對方..,必然會用凈土來阻攔。”
宋世清目光稍斂,繼續說道:
“如今分了數道戰線,自陰山而出,往各方攻入盛樂,按照上面劃分,是請劍仙同幾位仙道繞東而行,沿渾河而進。”
“這不是主戰場,防守不多,應當能順利突破,屆時劍仙就可和西邊的人馬匯合,攻入盛樂!”
許玄默默聽著,又有疑慮,只道:
“不知,屆時正面?”
“由我父王率領神部,仙宗壓陣,加之懸空寺的古舟上僧。可惜.穆武山那邊有些狀況,伏悵大真人需回山主持,不得前去,另派了一位紫府中期的伏云真人。”
許玄眉頭稍皺,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沒有那位真炁一道的大真人盯著,風延恐怕不好制衡。
宋世清見這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松了一氣,笑道:
“如今正在調集兵馬,整頓神部,只待一月之后,便會開戰。”
“劍仙出戰有功,受了劍傷,陛下開了靈庫,以慰諸修。武家的北陰大人出面,幫劍仙討了一物,以來療傷。”
他此時極為慎重地取出了一道紅金寶盒,內里隱隱透露出一道溫和朦朧的曦光,色為金白,隱隱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
許玄體內的天陀卻是按耐不住,幾乎要跳了起來,疾呼道:
“少陽之物!”
青石寶盒緩緩開啟,卻見內里乘著一道金白之焰,凝如花朵,朦朧搖動,使得許玄體內的黑潮似被抑制,傷勢恢復的速度漸漸加快。
“此乃承儀閑華,又稱衍明玄火,乃是自乾天之中落下,昔日只有東華修士才能得來一朵,不重殺傷,但另有別的妙用。”
宋世清將這一道少陽之火交由對方,稍稍點首,繼續說道:
“聽聞古代少陽正統明閑,修行之道,分了六華,以闡少陽,此物正是其中一華下化。”
許玄接過,客套數句,便送離了這位帝裔,他自己則是取出這枚靈華,問起天陀:
“你說,氣海之中的那東西叫.妙嚴靈華?”
“正是。”
天陀語氣傲然,繼續說道:
“和這承儀閑華的位格差不多,都是六華下化之物。”
許玄眼神稍明,似有意動。
“既然如此,可能摘上一朵.”
“你就別想了,看著多,本體就一株,是我寄靈之處,我看,不如把這朵承儀閑華先給——”
許玄心中并未有多少失望,他當初試著偷偷拔過那花海中的金白花朵,可是一旦離地,皆都枯萎,已經有了預料。
眼下懶得理會這老妖,他則專心煉化起了這一道靈華,此物有取陰承陽之妙,更能加快法軀恢復,消解傷勢,倒是頗為神異。
“少陽為陰陽變化之樞,歸屬玄內,那.少陰又如何?”
他心中忽地升起此問,卻聽天陀幽幽說道:
“若是古代,應當能分在玄內,到了如今,少陰已變,比太陰還要極端,應當是.歸在元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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