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西海,濁海。
這一片海域緊鄰身毒,位于青沉以北,和上霄的治地本來相隔頗遠,是一位紫府初期的妖王摧金所治,如今卻震蕩不斷,洪濤沖天。
巨如山岳的金白妖獸在海中掙扎,其甲殼好似玄晶,散著勝金之光。
他催動神通,便有乾天全滿之意顯化,玄晶蔓延,沖天而起。
此獸是一大鼉,也是凡人常說的豬婆龍,修行勝金,神通加身,以其紫府初期的修為,本在這一片海域中作威作福習慣了,如今卻被人壓制。
勝金之氣暴動,這大鼉張口咆哮,露出如刀劍交錯的森白利齒,怒吼道:
“本王何曾招惹你上霄了!”
“你猜?”
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響起,自云端傳來。
一襲青白道袍的男子立身云端,他容顏清俊,身姿如松,眉心金色玄紋熠熠生輝,如日出平旦,青華凝聚的春日高懸在后。
元木神通,青陽暉。
此神通為界,乃是陽春華節,和風惠景,候鳥重歸之象。不僅有生發木性,治愈療傷,啟感陽氣之用,也是元木一道的法力積蓄之所,同震雷的降雷澤類似。
若論殺傷,自然是不如甲木的幾道神通,但這一道元木神通卻能感應少陽,顯化威能。
他并未祭出靈器,單單是借著神通和法術的變化,以司青之位,上感少陽,便壓得這大鼉苦不堪言,周身勝金皆被這青陽之暉消去。
摧金咆哮一聲,變作人形,乃是一披著金鎧的壯漢,眉眼兇戾,金發黃瞳,怒喝道:
“賊道人,你敢逼我,接我寶貝!”
自他腹腔之中開始散出重重金白銳光,似是有什么東西在震動,以其為中心,周邊的海上開始蒙起一片金華。
“生死由此觀,五金煉入腹,疾!”
這妖物張口一吐,一道巴掌大小的金光迸射而出,勢如奔雷,徑直向著眼前之人的首級而去。
天陀不慌不忙,翻手祭出一青木玄枝,東青初陽枝向前一刷,引得天上青陽大盛,對方打來的金光勢頭受阻,再難前行。
金光散去,露出其中的事物來,赫然是一枚金丸,銳氣彌散,似乎是用了勝金來煉,竟然有幾分飛劍的意思。
摧金卻是看向對方手中的玄枝,神色大駭,就是他再不識貨,也能看出這是件靈寶。
此妖當下將那金丸收起,破開太虛,瞬息離去。
同境相斗,除非有劍意之類的玄妙,不然對方要借著太虛離去,是斷然留不下的。
天陀雖有手段收拾對方,可眼下卻不是讓他人起疑的時候。
他未加阻攔,任由對方離去,轉而環視這一片海域,頗為滿意。如今青沉和身毒之間的航道算是開辟,暢通無阻,可供往來。
昔日管著西海青沉的是舟游真人,這位師父雖然手段厲害,不輸紫府中期,但卻沒什么向外擴張的心思,只固守一地。
如今輪到天陀上任,他當即領著門下弟子,向外行去,一路打退諸多妖魔,算是將青沉通往身毒的海域都掌控了。
“這才像樣。”
天陀只覺神清氣爽,憋屈了這么久,終于能毫無忌憚地行事一遭。
后方青雷升騰,便見一老修行來,似有憂慮,恭聲道:
“真人,可還要繼續向外擴張,如今人手有些不足,這”
此人正是林羽,上霄宗中的長老,論起資歷和輩分都遠遠高于眼前這位阮元,但神通之差,不可磨滅,他也只能持下禮。
“讓我宗庇護的仙道去行事就是,爭取將這一片海域全都納入我宗掌控之中。”
天陀語氣悠然,顯得野心勃勃,讓一旁的林羽心中有些驚憂。
這位的行事風格和舟游真人完全不同,眼下可是得罪不少妖物。
“是。”
他還是恭聲應了,畢竟對方才是神通,哪里有違逆的道理。
“還有一事,長流島上來了位面生的真人,似是突破不久,應當是那位辟劫劍仙的弟子,他想要同宗中談話。”
“哦?”
這位青元真人微微一笑,只道:
“我去會他,不過,還是讓先在此處開壇,溝通法寶。”
天陀一步踏出,祭出一青雷環繞的天壇,開始按照宗中秘法引渡雷霆,勾連上那啟蟄天象壇,徹底將濁海納入上霄治所。
作為霄雷一道的法寶,啟蟄天象壇的妙用極多。
凡是同其這法寶溝通之地,天象皆在這一道法寶掌控下,若有異動,隨時都可反饋給他。
至于用來對敵,卻有些難,這法寶如今主要功用還是托舉那位假丹,不可輕易施威,最多借些感應之妙。
此間落定,他便御風而起,直往青沉方位而行。
‘上霄.’
天陀默念此名,自他成就紫府出世以來,借著此宗的名號已經做了不少事,至少在西海這一片稱得上是威名遠揚。
如今算上他,宗中共有五位紫府,轉入神道的濯邪,正在閉關的舟游,準備求金的碧陌,還有一位修行「辛金」,紫府中期的碧骨真人,坐鎮山門,少至洞天。
當然,修為最高的還是洞天核心中的那位假丹。
西海太虛滿是火障,若是以他生前紫巔的修為,大可毫無顧忌地硬闖,如今不過剛剛突破,還是規規矩矩地御風。
不過少時,青沉便在眼前。
長流,殿中。
丙火光焰一閃而過,劉霄聞坐于主位,看向眼前這個久未見面的師弟,心中頗有感慨,卻不知說些什么。
許法言上前一步,先是行禮,恭聲呼道:
“見過真人。”
言畢,他轉而抬首,語氣放松不少,只道:
“這些年不見,師兄已然成就神通,倒是遠遠走在前面。”
“也是僥幸得了機緣。”
劉霄聞從來不覺得自己天賦多高,能走到如今,大半都是有個好師父的緣故,若是僅憑他自己,恐怕止步筑基。
而眼前這位師弟卻是明確有紫府之姿,即便放在別處,也有成就神通的機會。
“你的功法之事,我同師父談過,只待北邊戊城落下,那青蕪道就再難望風,屆時就可出手謀劃實在不行,尋個機會,將那壤安拿下。”
劉霄聞語氣中含有幾分不加掩飾的殺意,他目光一轉,看向許法言手腕上那條錦蛇。
‘師姐.’
張高峽正是遭了青蕪道的手段,才落得如今下場,若是其余道統的還好說,可偏偏是她修的是己土,天下獨一份的道統,幾乎沒有此道紫府在。
如今又遭了蘊土變化,性命徹底化作妖類,要想恢復,實在是難。
師父這些年請過不少紫府,可都給出一個結論,便是僅有蘊土一道的高修才能化解,其余修士來處理,多多少少都有損傷性命的危機。
劉霄聞自小上山,都是王棲云和張高峽照顧,三人感情深厚,如今見著自家師姐變作妖類,心中怎能無怒?
不過他還是壓下這怒氣,神情稍斂,問道:
“青沉如今有何變故,你且說來?”
提及此事,許法言面色有些古怪,蘊土氣機流轉,只道:
“上霄換了一位紫府來管青沉,是那位阮元道子,如今號作青元真人,手段厲害,殺退不少妖王,將通往身毒的航道開辟出來.”
“此人天賦之高,乃是我平生僅見,三四十歲便突破紫府,實在驚人,恐怕是哪位大人物轉世也說不定。”
劉霄聞目光稍凝,只道:
“這卻不好說,畢竟是仙宗,情況不明。我聽聞上霄昔日有位元妙真人,道行極高,隕落的早,難道是此人轉世?”
“如今青沉外邊安定,我看中一處白滄海,落在西邊,多有島嶼,中立靈山,本來是一瀚水妖王的領地。”
許法言語氣肅然,繼續說道:
“這位妖王號作滄水,本體是一雀鱔,紫府中期,壽元將盡,這些日子已經壓不住異象,恐怕沒幾年了。靈氣濃郁的海域大都有主,若是趁這妖物壽盡,拿下此海,我觀也算是真正在海外有了根基。”
“若我突破,還能繼續往西發展,聽聞聚窟洲上仙道興盛,遠在海外,不沾因果,也沒什么大勢力,倒是可以試著往此洲去。”
他在長流待了這些年,對于周邊海域的情況都已摸清,這些年看下來,如今的機會卻是最大,真正可以試著謀劃一處海域,作為根基。
“若是這妖物真的壽盡而隕,以雷霆手段拿下此海,倒是可行。”
劉霄聞目光稍明,丙火光焰變化,他略略思索,只道:
“既然是位紫府中期的妖王,盯著他的人物必然不少,若是師父在,應當沒什么問題,可他如今要去邊疆,顧不得此處。”
“我看,還需請幾位親善的紫府來,現將那一處海域拿下,把持陣法,才算安穩。”
他只覺這門中這幾位筑基倒是帶對了,人手充足。
長流島還是太過逼仄,這些年修士不過百來位,除去法言,剩下的都是煉氣胎息一級,并無筑基。
“此事,恐怕還需去無妙海一趟,看看能否通過那位平休前輩聯系上幫手。”
劉霄聞早早就聽聞過這位平休前輩的名號,對方在西海根基深厚,又同門中關系親善,正好他可借著拜訪的由頭去問問此事。
外界忽有一股融融春風吹拂而起,元木神通之氣彌散,使得島上枝條抽芽,花草盛放,讓劉霄聞心中升起一陣警異。
“那位青元真人來了。”
許法言目光稍凝,看向外界,遙遙可見一位著青白袍服的青年御風落下,這異象都是他帶來的。
劉霄聞卻是心中劇震,篆文有感,指向自外界御風而下之人,赫然是那位上霄道子,青元真人!
‘他受了篆文?’
身為紫府,他的感知比許法言要強烈地多,幾乎在一瞬間就確定,這位青元真人必然也有一道篆文在身上。
‘是師父授予的,還是’
這事情許玄并未同他透露過,眼下他也只好保持常態,走出門戶,見著那位青元真人,遙遙呼道:
“在下大赤觀主,炳霄,道友可是上霄仙宗青元真人?”
“正是。”
天陀語氣悠然,目光轉向這位他再熟悉不過的紫府,心中頗有幾分感慨,似乎又想起自己藏匿在洛青,偷偷窺探外界的時光。
如今兩人卻都成了神通,到了這一處地界,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對話,這種感覺頗為奇妙。
“這些年我觀受了仙宗不少庇護,倒是多謝了。”
劉霄聞先是謝過對方,畢竟是上霄庇護了門中這些年,海外的長流才未有變故,讓人放心。
“同為大離仙道,理當如此。”
天陀目光稍凝,轉而笑道:
“道友可是看上了白滄海之域?那位滄水妖王可是沒幾日活了。”
劉霄聞神色微微一怔,轉而復歸平常,心中卻是暗道:
‘他竟然猜到了,不對,難道是什么神通,聽了對話過去。’
不過細細一想,對方身為上霄仙宗的真人,把控青沉,怎會察覺不到周邊海域的變化,尤其這一位即將壽盡的大妖,必然時時盯著。
“不知,仙宗是要”
劉霄聞語氣稍沉,若是對方也有意此海,那自家也只能退讓了,暫時還不能同上霄起爭執。
“道友是要海域,我卻是看上那妖王隕落后的東西。”
天陀目光一凜,只道:
“我亦準備出手,不知許劍仙能否來此?”
他心中自然是知道答案的,眼下也不過是為表現的合理些,這才問及許玄。
“師尊如今忙于邊防之事,抽不開身,我倒是能出手,不知,道友是要——”
劉霄聞聽到對方不求海域,只求靈物,倒是和他的目的并未沖突,可以試著聯手,屆時必然還有其余紫府來爭奪。
白滄海落在上霄的治理之外,即便是這位青元真人,到了其中,恐怕也沒幾個紫府賣其面子,還是要以力服人。
“劍仙不得出手?不過,道友和我合力,也能拿下。”
天陀微微一笑,語氣詭秘,身旁神通變化不定,青白之光生發,他也不過是尋個借口,以此相助罷了。
即便是他一人,對上那滄水都絲毫不怕,何況是其余修為更低的妖物?
‘西海,如今算是徹底站穩跟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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