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室內,宋佑福眉頭緊鎖,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半響之后,他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滿臉的疑惑和不解。
“嘶……”
“這,這不對吧,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宋佑福覺得自己好像攤上事兒了。
他現在確實是在突破紫府期不錯,但奇怪的是,靈氣漩渦已經成型,小心魔劫卻沒有如期降臨。
彼時彼刻,宋佑福心里很慌,他在宋佑麟的鞭策下研讀了不少的古籍,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混吃等死不學無術的懶小子了,這種情況古籍上也曾有過不少的記載,但突破者的下場一般可都不怎么好。
“不對,我現在或許就已經在渡劫了,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心魔營造出來的幻境。”
想到這,宋佑福稍微心安了一些,開始思索應該如何破開眼前的幻境,仔細觀察了一陣,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
“好高明的幻境。”
他并指如刀,一狠心直接朝著自己的掌心劃了下去,鉆心的疼痛直沖他的腦海,周遭的環境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嘶……”
“這是什么情況,我都自殘了還不行?”宋佑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里滿是想要罵人的沖動。
這時,洶涌的靈氣從上方的靈力漩渦之中猛然灌入他的身體。
他只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被這股力量瘋狂的沖刷,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分泌一種帶著惡臭的黑色物質。
靈力每沖刷一遍他都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一分,神魂也變得格外的清明,就連對周圍的感知力都提升了不少。
他的丹田和經脈很快便被精純的靈力填滿,可靈力漩渦之中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正在注入他的身體。
剛開始宋佑福只感覺混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可隨著靈氣的注入,他的經脈和丹田都出現了輕微的撕裂感。
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突破筑基期之時也曾經歷過,這是經脈和丹田在擴充,而這也表明他現在確實是在突破,而且大概率不是幻境,因為這過程真實的可怕。
既然不是幻境,那他的小心魔劫去了哪里
可當下卻容不得他多想,因為涌進他體內的靈氣太多了,遠遠超越了他身體的容納極限,他必須給這股龐大的靈氣尋找一條出路,否則等待他的肯定是爆體而亡的結局。
他盤坐在蒲團之上,調動自身的靈力,順著督脈一路向上游走,沖擊中丹田。
宋佑福滿臉憋的通紅,每一次沖擊對于經脈而言都是巨大的負擔。
終于,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身體一陣輕松,聚集在體內的靈氣全部涌入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之中。
此刻他的身體對于靈氣不再是抗拒,而是渴求。
身體就像是一塊干燥的海綿,貪婪的吸收著靈氣。
他心里清楚,這個“空間”便是中丹田,達到了這一步,就相當于一只腳邁進了紫府期的門檻。
但現在還不是松懈的時候,他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用以熔煉紫府熔爐的靈材。
他是土水靈根,鑄就的亦是土水屬性道基。
因而選擇的靈材亦是土水屬性的深海晶砂。
不多時,他就將自己的紫府熔爐成功塑造了出來。
那是一尊土黃色的圓耳三足矮爐,爐腹有一團紫色火焰在熊熊燃燒。
周圍的靈氣像是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源源不斷的涌進中丹田,進入到紫府熔爐之中。
一層淡淡的霞光在熔爐的上方浮現,一縷微不可見的紫氣透過爐蓋上的小孔裊裊升起,通過經脈運行到全身。
宋佑福頓時感覺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張了,空氣中游歷的靈氣正在通過他們源源不斷的涌入他的體內。
這些靈氣進入到他的體內被轉化為靈力,隨后靈力又被紫府熔爐轉化為精純的法力。
在法力一遍又一遍的沖刷之下,宋佑福的全身上下都迎來了一次升華。
他緊咬著牙關,承受著升華帶來的痛苦。
待他體內的雜質全部排出體外,紫府熔爐發出一陣轟鳴,霞光彌漫之間,他終于突破了那道無形的界限!
“啊……”
伴隨著宋佑福一聲暢快的長嘯,一條長約三尺,四爪雙角的紫色游龍從他的印堂穴一飛沖天。
“昂——”
激昂的龍吟響徹云霄。
在外圍觀的眾人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只有宋青刑隱約有些察覺,抬頭看向了蒼穹,卻只看到一條淡淡的軌跡。
“這是……紫府異象。
為何無法窺見?”宋青刑眉頭微挑。
話音剛落,空中的靈力漩渦便緩緩收縮,最終消失不見。
“成功了。”宋佑麟強壓著激動的心情喊道。
周圍一眾修士亦露出了或是激動或是艷羨的目光,紫府期,那可是五百年的壽元啊!
“恭喜宋氏又添一位紫府修士!”
“宋道友,恭喜啊。”
一眾盟友發來祝賀,將宋青刑等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三月之后,白龍峰上舉行紫府典禮,還望諸位同道賞光。”
宋佑麟知道宋青刑不喜應付這樣的場合,連忙站出來笑呵呵的將眾人都給擋了下來。
不多時,宋佑福便從閉關室內走了出來,雖然突破了紫府期,但在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笑容。
宋佑麟和他相處了這么多年,自然知曉他的性情,換做是平時,尾巴早就得翹到天上去了,現在的態度明顯有些反常。
“怎么了,出什么差錯了嗎?”宋佑麟趕緊迎了上去,低聲問道。
看到宋佑麟,宋佑福的眼底頓時煥發了光彩,按著他的肩膀急切的說道:“小麟子,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吧,不是幻境什么吧”
“當然不是,你這是怎么了?”宋佑麟滿臉費解,他這看上去也不像是走火入魔了啊,莫非是得了失心瘋
宋佑福環視了一圈四周,傳音道:“我的小心魔劫消失了。”
“什么!”宋佑麟的臉上閃過一縷驚悚,連忙帶著他找到了宋青刑。
“心魔劫消失?”宋青刑微微挑眉,小心魔劫消失的例子聽說過不少,可這么平穩突破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心魔在其他地方隱藏了起來,這種現象比較罕見,但并非不存在,而且后果非常嚴重。
當初玉漱真君便是因為心魔沒有拔除干凈,最終導致在突破化神期時渡劫失敗,不得已兵解重生。
宋長生曾特意叮囑過他們這一點。
法目微張,將宋佑福全身上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絲毫潛藏的魔氣。
“突破之時,可有什么異常?”
宋佑福立馬將過程仔仔細細的敘述了一遍。
他和玉漱真君當年的情況還是非常明顯的,他不是沒有拔除干凈,而是壓根沒有。
“這世間確實有那么極少的一部分人突破紫府期時不會引來心魔,但你……”宋青刑打量了他一眼,搖搖頭道:“應該不可能。”
宋佑福頓時有些急了,連忙追問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您倒是說啊。”
宋佑麟無奈的接過話頭道:“唯有心思至純至凈如初生嬰孩,且沒有遭遇重大變故和危機的人才有可能,也就是赤子之心,你覺得這可能是你嗎?”
“小麟子,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宋佑福頓時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急的臉紅脖子粗。
誰料對方根本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和宋青刑說道:“侄兒覺得還是不能大意,最好還是族長出關之后請族長親自檢查一二。”
“理應如此。”
說罷,宋青刑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卷玉簡遞給宋佑福道:“此乃叔父所賜佛經,有驅魔凈邪之效,從今日起,每日研讀百遍。
這是命令,你親自監督。”
最后這句話是對宋佑麟說的,不找個人管著,他對宋佑福是一萬個不信任。
宋佑福頓時神色一苦,不過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
“呼……”
一座巖壁陡峭,高聳入云的皚皚雪峰之上,一道看似柔弱的身影正受著嚴寒以及呼嘯的凜冽寒風艱難的前行著。
周圍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她身上那一襲醒目的青色以外,再沒有任何其余的顏色,就連氧氣都非常的稀少。
這里便是聞名整個修真界的天山山脈。
在這個能夠飛天遁地的世界,它卻成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南部洲分成了兩部分。
這里的山峰無限接近朔風層,這是筑基修士拼盡全力御劍也無法達到的高度,即便對于紫府修士來說也顯得有些吃力。
這里還擁有恐怖的極寒,筑基修士在山脈之中堅持不到三個時辰就會被凍成冰雕,紫府修士也需要耗費大量的法力來維持體溫。
很顯然,對于紫府以下修為的修士來說,這里就是禁地,幾乎是十死無生之地。
紫府修士想要跨越也需要冒生命危險,因為朔風層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它并不是只維持在那一個高度,有時候一點輕微的擾動就會掀起亂流和恐怖的颶風。
這些颶風只要形成一定的規模,就不是紫府修士能夠抵擋的,會被當場凍成粉末。
就算僥幸未死,你也不知道亂流會將你帶到什么地方,生死都很難由自己掌控。
除此之外,它的面積還非常的寬廣,重重迭迭的雪山一望無垠,寬廣的令人絕望。
因此,天山山脈南北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如果說天山以北是人族修真界的精華所在,那天山山脈以南就是偏遠的蠻荒之地,即那句讖言之中的西南之地。
昔日開拓的時候,人族就是以天山山脈為界,和妖族分庭抗禮。
即便后面打出去了,除了大乾修真界等少數地方以外,其余的地方都被視作貧瘠之地,根本沒有人去開拓。
無奈之下,各大仙朝只能將各種人犯、邪魔外道、散修等流放到那片區域進行開荒,經過千百萬年最終才形成了人妖兩族分居滄瀾江兩岸的格局,兩族盟約也是那時候簽訂的。
今日果都是昔日種下的因,西南之地如今面臨的這些動亂都是從一開始就埋下的禍根。
這片土地令人望而生畏,但總有勇者嘗試翻越。
莊月嬋便是其中之一。
離開天琴修真界之后,她跨越了玉龍、白云、大陳等數個修真界。
這一路過來當真是歷經了無盡的艱難險阻,殺伐,逃亡,都是家常便飯。
其中最艱險的時候,甚至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遭遇過金丹真人的追殺。
好在有玉漱劍傍身,外加她在音律之道進步神速,才勉強逃得性命。
這其中,清音真人贈給她的隱蹤毯和慧音真人交給她的玉簡也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隱蹤毯可以隱匿她的氣息,瞞過金丹真人的神識探查,而那玉簡名為《妙音寶典》,是妙音閣歷代真人嘔心瀝血的集大成之作,幾乎整個妙音閣的傳承都濃縮于內。
莊月嬋終日研讀,對于音律法則的感悟突飛猛進,足以和金丹初期修士較量一二。
若非如此,她現在已然殞命了。
在一年前,她開始嘗試翻越天山山脈,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出去,面臨的危機卻一點也不比之前少。
她倒不是自討苦吃,之所以不乘坐空間傳送陣而是來冒這個風險,除了磨礪自身以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天山山脈擁有多種獨有的靈植和靈材。
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天山雪蓮。
這是一種長在雪峰之巔的奇特靈植,普遍為四階,最高能夠成長到六階。
傳說中,天山雪蓮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實際藥效自然沒有那么夸張,卻也相差不遠,是煉丹師眼中的療傷圣藥,更是肢體殘缺的修士最渴求的寶物。
因為它擁有重塑肉身的神奇功效,徐云鶴當初服用的百寶塑體丹就是用雪蓮的葉片煉制而成。
而這也是無桀和宋長生的神魂化身最需要的東西。
現如今,天生地長的天山雪蓮已經極少了,是以,大部分人都是無功而返。
莊月嬋之所以冒這個風險,是因為玉漱真君曾經采到過,而且還標記了幾株未長成的天山雪蓮。
這也是她的目標。
艱難的登上一座雪峰,莊月嬋掀開兜帽,看向下方的一處雪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