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個......
時間正在滅世,盡管祂想要毀滅的世界并不是我們頭頂的這片星空,但你我不得不警惕!
既要警惕另一個世界的時間在得知此事之后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反向毀滅我們的世界;
又要警惕如果這次讓時間得手,祂會不會因為不滿足于當下世界演化的方向而再行滅世之舉,然后再從存在的廢墟中重啟一個新的世界。
無論這兩種后果中的哪一個,我們都無法承受。
所以,為了你我能繼續存在在這片星空下,我們必須反抗阻止祂!”
眼看阿夫洛斯的距離越來越近,程實一把摟起自己的容器,佯裝分析地站了起來,開始繞桌而走。
“還是那句話,了解敵人,才能戰勝敵人。
為了戰勝時間,我們先要揣摩祂的意志,而后以其意志推斷其下一步的行動,從而進行阻止和破壞。
雖然我們已經知道時間在不遺余力地維護存在的唯一性,可祂為何而生此執念,祂的意志源于何處......
這些細枝末節的信息都將能幫我們,或者我說得再明白些,都能幫助我的恩主,欺詐去戳破時間的陰謀!”
聽到這里,阿夫洛斯略微變得正經了一下,祂斜躺在桌上,有些疑惑:
“諸神意志皆來自于*祂......
時間維護存在的唯一性乃是寰宇正統,這有什么好溯源的?”
“當然有!
如果你相信時間只聽從于那個*祂,你就錯了,并且大錯特錯!”
在經歷了真實宇宙那一幕后,程實到底是沒敢再念出*祂的尊名,每當說到那個存在時,都以默聲代替。
“在此之前,時間可從未行過毀滅之事。
過去與未來只是祂看待寰宇的角度,既然祂凌駕于時間長河之上凝望世界,又為何將一場毀滅帶給另一個世界?
這場毀滅在祂眼里明明也可能是那個世界的過去,而并非未來。
所以,祂的滅世意圖絕不是這么簡單,你如果想不通,就不用想了,只需告訴我你如何觸怒了時間的意志,我們從過去倒推未來,自然也就能看出時間的野心起于何時!”
阿夫洛斯眉頭一蹙,祂算是聽明白了,程實這是在問祂為何被時間囚禁。
這本是祂不想談起的舊事,只是今日回憶的氛圍甚濃,再加上祂的兄弟很是真誠
,一時間,阿夫洛斯也變得坦誠起來。
一如肉體一般坦誠。
祂幽幽看向多爾哥德天邊的夕陽,臉上泛起一絲懷念的笑。
明明是在回憶自己的“罪行”,可阿夫洛斯卻沒有任何“悔過”之意,祂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無錯。
“我一直認為,想要囚禁我的并不單單是時間,而是整個存在,畢竟我褻瀆的第一個存在是記憶......”
來了!
憶妄之鏡!
這個從神級的造物到底是如何被分裂成無遺夢鏡和彼夢我魘的,程實可太想知道了。
他精神一振,兩只耳朵蹭的一下就豎了起來。
“那是第五個時代來臨之時,因為存在帶來的機遇,我僥幸成為了兩位恩主的眷屬,變成了一位信仰扭曲的雙令使。
可信仰的共存遠達不到意志相融的程度,為了徹底實現我的愿景,我一直在思索該如何建立一片純粹的沉淪樂土。
我不斷地觀察世界,游走于各種信仰之中,旁觀世人如何擁神,又如何表達自己的虔誠,想以微末信仰所向往之模樣來作為描繪那片樂土的藍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找到了一群人,一群記憶的信徒。
那是一群自稱為‘鏡中人’的回憶者,彼時時代的車軌雖已行至半途,但記憶和時間并未降臨,他們算得上是記憶的萌芽,感受到了寰宇內流淌的記憶之息,所以自發聚集起來,共禱新神降臨。
他們人雖不多,可虔誠有目共睹,他們彼此交換著各自的記憶,共享著自己所知的歷史,用銘記為年代的更迭作注。
可由于凡人根本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這么一位神明會因為這新鮮的虔誠垂下注視,所以他們的集會雖多,但都像是無頭蒼蠅。”
聽到這里,程實眼皮一跳,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他語氣古怪的接了一句:
“所以你就幫了幫他們?”
“不錯!”
阿夫洛斯突然從桌子上站了起來,祂對“幫”這個字非常認可,以至于看向程實的目光再次變得充滿“欣賞”。
“我的兄弟,這寰宇之內只有你最懂我!
我確實幫了他們。”
“但我深知他們的虔誠亦是欲望之一,不應受到扭曲,所以我并未使用任何手段,而只是以一位外邦人的身份偶遇了他們之中某一位組織者,并以講故事的方式說出了多爾哥德民眾崇神的方式。
當然,我未曾提及多爾哥德的名字,只是以他邦代之,我向他講述了民眾們寄物敬禱的方式,說這種方式最能引起神明的注意。”
等等!
寄物敬禱?
程實一愣,突然想起了那場誕育試煉中自己收獲的獎勵,崇神木雕。
確實,無論是崇神木雕還是神育教會上方的巨大神像,都可以看出多爾哥德民眾確實在用物品寄托自己的虔誠。
“我只希望他們的虔誠不被埋沒,他們的向往有所回應,于是略微加以點撥。
而那位組織者也沒讓我失望,或許是從我的講述中找到了靈感,他在下次集會時,便打造了一面巨大的鏡子。”
程實瞳孔一縮,“憶妄之鏡?”
“不錯,那就是憶妄之鏡的原型。
自詡為鏡中人的記憶萌芽信徒們開始日夜對鏡子禱告,祈禱那鏡中能顯化出祂們的恩主,并為世人帶來指引。
但記憶似乎并未垂憐他們,一連數年,那面鏡子都毫無反應。
彼時,時間于我不過最無用之事物,所以我就這么觀察了他們很多年,直到這些鏡中人越來越多,組織越來越大,禱告之力也越來越凝實,我心想如此龐大的信仰呼喚,總能引起祂的注視了,然而,依舊沒有。
那時,秩序之音廣播大地,真理之聲如潮迭起,哪怕是野神,其信仰之呼喚也有所回應。
唯獨記憶,冷漠得比真理更像真理。
時間于我無意義,不代表對凡人也無意義,如此前路不明,許多年長的鏡中人信仰幾乎崩塌,開始心灰意冷。
他們看上去想放要棄了。
可欲望如何能熄?”
“......”程實懂了,他唏噓地嘆了口氣,“所以你又幫了他們一把?”
“是!
這次,我用了手段!
我凝實他們的欲望,從而堅定了他們虔誠的信心,可我沒想到這份來自欲望的肯定,居然讓他們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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