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思的一句話加上程實的一個眼神,直接把張祭祖給架住了。
他總不能跟程實一樣沒臉沒皮的直接說“我那句真理信徒是隨口說著玩的”,這樣一來,多少場試煉攢下的聲譽和口碑,可就全被欺詐霍霍完了。
是的,被欺詐霍霍完了。
瞇老張始終覺得自己能有今天,總是不自覺的撒點小謊,就是因為過于靠近程實和欺詐被“污染”了。
可眼下第二信仰已成定局,自己總不能在一個2400分的督戰官面前露了餡,于是張祭祖沉吟片刻,緩緩點頭道:
“不難,但是需要一些東西,嗯,這間密室里沒有的東西。”
“需要什么?我去找找看。”
當張祭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艾思就聰明的意識到這兩位巔峰玩家有事要避著自己談一談,祂并不覺得這個舉動有什么問題,因為推己及人,如果她自己匹配到低分隊友,或許也會愿意跟同等級的隊友多交流溝通。
所以在意識到這局的層次并不適合自己的時候,她才會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那么低。
而現在,她覺得找尋材料只是這位死亡神選支開自己的借口,正好,她想也去探索一下這龐雜的地下管道中到底有什么東西,于是艾思才上道的問出了那句話。
她本以為對方隨口說點東西也就算了,可沒想到張祭祖一本正經的說出了不少真正的機械造物材料。
“高強度的彌合金屬,擬化筋類軟金屬,延伸肌展控制器......嗯,后者是一種可供刻印法陣的多層架構金屬疊合體,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多找一些足夠薄的金屬延展片即可。”
話音剛落,程實和艾思都傻了。
程實滿頭問號:不是哥們兒,你真會啊?
艾思更是眨眨眼,自動過濾了所有聽不懂的東西,只精準的捕捉到一句話:
“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多找一些......”
懂了,這是讓自己多找一會兒,晚點再回來。
看來這兩位有很多話要說。
于是她識趣的點點頭,轉頭就離開了這間密室,同時還貼心的打暈了一臉迷茫的普洛特,不讓這位拾荒客成為傾聽秘密的第三者。
而就在艾思走后,程實一臉古怪的看向張祭祖,忍不住笑的揶揄道:
“老張,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技能呢?
你跟真理的人偷師了?”
“偷師?不,我本來就會。”張祭祖微微笑笑,一臉認真道。
“嗯?”程實的目光變的狐疑起來,“你的意思是你的邏輯如此靠近真理是因為早期研究過真理的這些東西?”
“也不,我說的是這個。”張祭祖指向那具破爛的戰械攻卒,認真的解釋道,“其實補全這個很簡單,只需要找到合適的材料,然后像縫尸一樣把他拼起來就可以了。”
“?”程實驚呆了,小小的眼睛里塞滿了大大的疑惑,“縫......尸?”
“不是,老張,到底你是織命師還是我是織命師?
這東西是縫起來就能用的嗎?
要是能這么搞,機械工造學系研究了這么多年的機械造物技術是在干嘛呢?
你不如直接跟我說真理無用算了。”
程實氣笑了,他總覺得今天的瞇老張跟以前的瞇老張有所不同。
張祭祖笑笑,搖了搖頭:
“真理當然有用,但是......死亡同樣有用。
一具尸體和一具毫無生命氣息的戰械有何不同?
他們只有軀體有所差異,非要說不同,大概是肉體曾盛裝過靈魂,而機械,只接受過指令。
不過只要曾經‘容納’過,都可以算作是死去的軀殼。
我跟你說過,我加入過一個小組織,叫做亡靈超度會,那里面的人對讓尸體重新站起來這件事有著很深的執念,他們之中也有人創造過一些匪夷所思的方法,去喚醒一些無法喚醒的尸體,讓他們以類似傀儡的方式行動,但卻又不是傀儡,并且沒有任何意識。
只不過這種方法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被喚醒的軀殼行動時間不會太長,大概只有5、6分鐘,并且除了做些簡單的動作,幾乎沒有任何戰斗力。
但我們眼下似乎并不需要戰斗力。
5、6分鐘的時間,足以讓一具毫無意識的‘死物’走到劇場之前,推開那扇門了。
而一旦有屬于我們的道具進入了那間劇場,想來,將我們‘置換’進去這事兒大概并不難,你說對吧,程實?”
程實琢磨片刻,眼睛一亮:“如果劇場跟虔誠之地不同,里面沒有這些規則的話倒也可行......有點東西啊老張,你還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張祭祖剛想笑,可很快便感覺到對面這位織命師似乎在給自己挖坑,于是他立刻收住笑容,轉變態度,指著程實手中的碎紙拼圖,一本正經道:
“我完成了我的任務,你也該完成你的任務了。
程實,你還準備拼到什么時候?
趕緊把你的道具拿出來吧,我知道你有能復原現場的東西。”
見張祭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程實眼皮猛跳。
壞了,讓瞇老張惦記上了。
“你是怎么......”程實剛準備問一句,但很快便又臉色一變忍了下去,他唉聲嘆氣的伸出手,手里鼓鼓的,似乎攥著一個什么有點體積的道具。
“這回賠大了,瞇老張,如果你的方法不好用,眼下的損失可都得算到你的頭上。”
說著,程實悄然使用了這件道具,隨即兩人眼前的一切便開始漸漸模糊,如夢泡般迷幻起來,片刻后此間資料室中過去的一切就猶如走馬燈在兩人的記憶中輪閃起來,漫長的歷史折疊成冊,依次展現在他們眼前。
程實和張祭祖屏氣凝神的看著,不一會兒他們就在有限的實驗人員交談以及資料研讀中,知曉了這位于桑德萊斯的駭人聽聞的理質之塔實驗。
等到這一切回憶結束之后,兩人對視一眼,瞳孔中皆倒映著對方臉上寫滿的驚愕和震撼。
“什么叫做無信仰實驗......
如果世人沒有信仰,又如何會造出一尊所謂的‘無信仰之神’?
瞇老張,用你的真理腦袋給我解釋解釋,這還是我能理解的東西嗎?”
張祭祖也懵了,這場實驗里的一切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緊瞇著雙眼大腦瘋狂運轉,可就是想不通為什么理質之塔會做,不,敢做這么一場荒誕的實驗。
更荒誕的是,居然還讓他們做成了!?
“所以那些拾荒客口中的成神秘法,是否就是這場實驗的結果?
那個所謂的‘無信仰之神’,是不是就被鎖在那信仰劇場之內?
而你所想要找的‘窺密之耳’,或許就在‘祂’的手里。
以虔誠之地的種種規則來看,那雙耳朵大概早就成了對方‘認可’的......‘權能’。
程實,我不得不提醒你,哪怕理質之塔的表述略有夸大,你所面臨的競爭對手都會是一位疑似‘偽神’的實驗造物,它很有可能像扎因吉爾一般是凡人無法抵御的東西,而你所求之物,很有可能也已經與‘祂’融為一體。
當然,這是最差的結果......
往好的方面想,那個所謂的實驗造物也有可能早已被銷毀了,而我們眼下所見的一切,或許都只是那只窺密之耳在作祟。
但無論如何,我們所面臨的局勢都遠比想想的要復雜。
并且從此刻起,再深入的秘密,我們就很難像現在一般隨意交流了,因為我已經感覺到我們快要接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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