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欺詐:命運比我更會騙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欺詐:命運比我更會騙人
(四舍五入7000字!)
有很多事情想不通的原因是信息太少,所以程實并不過度糾結于未來與當下的交錯,而是重重吐了口氣,準備離開虛空。
他現在必須回到試煉中去確定一下大貓的狀態,確定她沒有因為這一系列的變故而出現意外。
當然,命運說她已經成為了芙拉卓爾,那么自己更應該去見見這位繁榮的遺孤,看看她到底變得有多么像祂們。
可就當他剛準備拿出食謊之舌舔開虛空的時候,那欺詐之眸消失的地方,再次睜開了一雙繪滿螺旋與星點的眼睛。
程實看著祂微翹的眼角,人麻了。
怎么還有回馬槍?
那雙嬉笑的眸子看向虛空深處,見周圍再無命運的波動,哈哈大笑。
“怎么,見到你的恩主又召見了你,不開心?”
“呵呵,開心,我太開心了。”
迷轉的螺旋快速撥動片刻,嗤笑道:“下次騙人的時候注意表情,不然,別對外說你是我的信徒,丟神。”
程實今天已經小腦過載太多次了,他實在是不想動腦子了,于是嘆著氣說道,“恩主大人,有話直說吧,咱節省時間。”
“哦?你對時間也有想法?”
程實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直接捏紅了自己的鼻子,然后抬頭看著自己的恩主一臉“我不反抗”的說道:“小丑來了,進入正題吧恩主大人。”
這放棄掙扎擁抱戲弄的一幕讓欺詐瞬間覺得索然無味,祂滿眼嫌棄的看了程實一眼,而后輕眨一下眼,于無盡的虛空深處,取出了一根茁壯的粗枝。
看著自己眼前突然涌溢起繁榮的氣息,程實的目光瞬間一凝。
“這是......?”
“繁榮終諭的饋贈,分給我的‘生機’權柄。
當然,所有的權柄都刻寫在公約之中,你能看到的這粗枝不過是權柄的表象罷了。
這個心機之母倒是會分,偏偏把對虛無最為無用的東西留給了我。
祂以為所有人都會像真理一樣對這權柄感興趣?
呵,寰宇繁榮,可惜,我這兒不收留繁榮。”
說著,那雙樂不可支的眸子將這茁壯的粗枝送到了程實的面前。
程實猛然僵住,而后抬頭看向祂,懵逼的眨眨眼:
“您這是......給我的?
這可是真神的權柄啊,您就這么不要了?
將它賜給一個......玩家?
可人類不是不能享有祂的權柄嗎?”
“哦?原來你對繁榮也有想法?”
是是是,我他媽對寰宇都有想法,我恨不得學繁榮直接把宇宙炸了!
見自己的信徒再次沉默,欺詐笑了兩聲,正經起來。
“是誰告訴你人類無法享有神的權柄?
那個老骨頭?
嗯,祂說的不全對,你確實無法分食繁榮的權柄,那是因為活著的繁榮不會允許你竊取祂的權柄,而隕落的繁榮......你也沒有資格繼承。
公約雖然庇佑一切神權不致使其失落,但如果某位神心情一好,將祂權柄中的一部分當做‘神賜’賜予你,那么這便不算是權柄的遺失,而是代行權的轉移。
如此一來,人類,也是可以暫為代行神的權柄的。
從神和令使,便是如此依附于真神的,祂們除了擁有自己為數不多的神性外,大多都代行著真神的權柄。
所以......”
聽了這話程實突然一個激靈,挺直了腰背:“所以!!?”
“所以不逗你了,這不是給你的,帶回去給你那位小貓朋友吧。
到底是被公約承認的令使,身無權柄也太沒面子了。
再說,沒有權柄,算什么令使?”
給禿頭的?
這權柄是給禿頭的?
程實懵了,但下一秒他的眼中便閃過微妙的精光。
“您不是也在推動信仰的融合嗎,怎么白送的權柄都不要呢?
您看不上繁榮?”
那雙眸子停轉了片刻,難得的沒有嬉笑,而是嘆了口氣道:
“談不上看上不看上,寰宇繁榮確實是件好事,但是,祂想讓寰宇繁榮的目的錯了。
我和祂不是一路人,再說,虛無也無需繁榮,因為虛無沒有意義。”
“可是......”
“呵,你想問為什么你假意奉承的另一位恩主收下了繁榮的饋贈?”
“......我不想。”程實黑著臉搖頭道。
“你騙不過我,但是......
誰說祂收下了?
我為虛無表象,祂乃虛無本質,表象都看得清,本質又怎么會看不清呢?
祂早就將繁榮終諭的饋贈送人了,繁榮之母打得一手好算盤,祂未曾分與命運一絲權柄,卻將代行繁榮試煉賜予之事留給了祂,為的無非就是想讓繁榮之路在命運的變化下多生出一些希望。
可惜,命運太無情了,也太懶惰了,祂拒絕了額外的工作,并將這些工作外包給了你那位小貓朋友。
不過,誰知道這是否本就是繁榮之母的盤算呢?
祂看到了命運對小貓的眷顧,所以賭了一把,給繁榮留了一點薪火。
畢竟那只小貓無論怎么說,都是繁榮的信徒,不是嗎?
如今她還變成了祂的長女,看看,繁榮的希望似乎又回到了繁榮的手里。
命運能看透未來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些,但祂還是送了出去,只不過這贈予的手段,嗯,太臟了。
你以為祂給那只小貓簽訂的是什么契約?
那不是公約的附約,而是與命運的定誓,她傻傻的將自己賣給了命運。
想來可笑,繁榮的長女,好不容易被公約認可繼承了從神的身份,卻稀里糊涂的成了命運的打工人,打的還是繁榮遺留的黑工。
我突然發現人類的智慧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至少資本家是真的可恨。
行了,大概就這么點事兒,記得把這生機的權柄帶給她,我就不召見她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會嘲笑她。”
聽到這,程實心里五味雜陳。
他覺得諸神間的關系太復雜了,祂們每一位都在互相算計,并在踐行自己意志的道路上毫不動搖,甚至于將信仰的重要性置于隕落之上,這比玩家更加狂熱堅定的信仰到底能給祂們帶來什么?
神都自滅了,還能給隕落之后只存在于歷史中的祂帶來什么?
程實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
但他從欺詐的折返中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命運有時說的也并非全是實話。
欺詐似乎看穿了程實的想法,祂終于再次露出了歡愉的笑容。
“看來你悟了。
小心點,祂很會騙人的。”
程實又麻了。
一個執掌著欺詐權柄的神,提醒自己小心祂的胞神很會騙人,您這真不是在騙人嗎?
別不相信,祂遠比我會騙人。
你不會以為那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偷偷留下來真的是為了給祂敬獻一場既定的劇目吧。
雖然我不曾親眼見到祂和它簽訂了什么協議,但想也知道,你那個狡詐的未來,一定是對祂用了激將法。
好了,言盡于此,這次的覲見,真的結束了。
嗯,不算愉快,你變呆了,少了點意思。
走吧。”
說著,虛空中吹起了一陣狂風,將程實卷落下去。
程實任由自己的視線變黑,毫無反抗,心中卻一直在想欺詐口中的激將法。
程大實,對命運用了激將,所以命運才同意了他的計劃?
如果欺詐未曾欺詐,那么程大實回來的確就是為了嘗試改變既定的未來。
至于他是如何激將的......
這太簡單了。
當程實聽到欺詐嘴里出現“激將”兩個字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未來的自己跟命運恩主博弈的過程。
其實遠遠算不上博弈,他只需向命運拋出一個命題,命運大概就會接受他的“敬獻”。
而這個命題就是:
如果未來真的寫滿了既定,那我們此時此刻做出的任何改變都不應該影響到未來。
想到這里,程實哼笑一聲,他覺得程大實一定是用這種方法反將了命運一軍,當然,這個方法的前提是,將軍之人得是命運的寵兒,不然祂可能根本都不會理你。
而恰恰,自己無論未來和過去,似乎都是。
這樣一來,總算能說的通了。
程大實成功了,雖然他只是給自己制造了一個契機,但命運說過,繁榮的隕落不在既定的命運中,所以程大實真的成功了。
他借由欺詐撕開的漏洞,從未來回到當下,激將命運為他遮掩痕跡并為自己留下訊息,而后自己自愿入局引發一場變化,再任由事態發展,發展出他的那個未來不曾有過的局面。
很顯然,這場變化不僅僅是命運在推動,幾乎所有的祂們都在這變化中起到了推動的作用。
厲害,程大實或許將祂們的反應都算到了,就是不知道他算沒算到繁榮會自爆?
當下的命運劇本似乎被改變了,但自己的恩主命運似乎依然對所有未來走向的那個既定結局充滿信心。
所以還是那個問題,未來到底被改變了,還是沒被改變。
是欺詐說了謊,還是命運說了謊。
程實隱隱覺得這兩位虛無的恩主似乎對未來的態度并不相同,可意見不一的兩個神卻依然堅定的走在信仰融合的道路上,這就更奇怪了。
但想的再多也沒有用,自己不是命運,也不是時間,在未來未至之前,一切揣度都毫無意義。
所以程實睜開了眼,而當他視線逐漸清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試煉之中,回到了那片被繁榮侵蝕的嘆息森林里。
只不過此時林中繁榮盡褪,腐朽未繼,放眼望去廣袤的土地上滿目瘡痍處處狼藉。
原本蔥蔥郁郁的雨林好似被人突然抽掉了一層濾鏡,明明每一棵巨樹都還是保持著繁盛的姿態未曾枯萎凋零,但它們就是失去了所有的翠綠,宛如未上色的半成品般,再無生機。
很顯然,祂的隕落也給這里帶來了巨大的影響,既然這樹木都變成了這樣,那那些被死亡庇佑未曾死去的蕈足人們,現在又如何了?
剛想著,程實便聽到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他起身回望,發現所有的蕈足人都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圍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虔誠的、興奮的、激動的高喊著心中的贊美。
他們在贊美神使,贊美新生,贊美寬恕,贊美繁榮。
這個被理質之塔囚于地底幾百年的蕈足人部落此時正沉浸在被解放的喜悅中,卻根本不知自己的恩主早已隕落,自滅于眾神之前。
程實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也不知道命運對紅霖做了什么手腳,竟然讓這群蕈足人就這么直接認定了她就是他們的神使。
他們明明那么虔誠,卻像是木偶一樣被祂們,甚至于被自己擺來擺去。
那叫做信仰的東西不是別的什么,根本就是那控偶的絲線,隨著“偃偶師們”的擺布,“信徒偃偶們”只能被動的去往“偃偶師”需要他們去的地方去。
可悲嗎?有點。
可憐嗎?也有點。
可笑嗎?并不可笑。
因為即使是木偶,他們仍然活在希望里,活在自己所認定的正確道路上時刻未曾放棄。
堅持,從不可笑,只有可敬。
神座上的繁榮消失了,但他們心中的繁榮明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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