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第一百零九章 大功告成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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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大功告成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29日  作者:三戒大師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三戒大師 | 狀元郎 
“當然我也只是建議,主意還得你自己拿。”張先生也覺得自己這法子有點太理想化,萬一孩子一腳踏空,城里也耽誤了,鄉里也耽誤了,不就麻煩了?

“不急的,先認真學吧。讀書人雖說專治一經,但也要五經皆通,不然做不了學問也考不了科舉的。”他又為蘇錄寬心道:

“等到年底時,書院也會考核‘五經’,通過你們的表現建議你們治哪一經,比如推薦思辨強的治《易》,擅長史論的學生治《春秋》……到時候再決定不遲,先在心里有個數就行了。”

“是。多謝先生教誨。”蘇錄恭聲應下,又問道:“先生,今天我們上什么課?”

“今天不上課。”張先生早有章程道:“我準備抓緊時間,幫你把那套‘注音符號’整理成型!”

“是。”蘇錄再次應下。心說張先生怎么突然想到這茬了?難道是覺得自己學習已經搞好了?還遠遠不夠啊……

但也只能先生說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蘇錄按照張先生的吩咐,先將自己腦海中的漢語注音符號寫出來。

其中聲母二十一個,為——ㄅㄆㄇㄈㄉㄊㄋㄌㄍㄎㄏㄐㄑㄒㄓㄔㄕㄖㄗㄘㄙ;

介母三個,為——ㄧㄨㄩ;

韻母十三個,為——ㄚㄛㄜㄝㄞㄟㄠㄡㄢㄣㄤㄥㄦ。

總計三十七個,另有五個聲調符號。

然后兩人又用了幾天時間,用注音方案去標注《洪武正韻》中的七十六韻部、三十一聲母及兩千八百二十一個反切音。

結果發現注音符號完全不夠用,因為《洪武正韻》的漢語發音和后世還是有一些差異,比如此時的入聲字,后來就消失了;還有全濁聲母,也是后世沒有的……

兩人又用了幾天,連初五旬休都沒回家,找出了十個s聲母缺口,十九類韻母缺口。又反復推敲出最小擴展方案,最后新創了十三個注音符號:

濁聲母符——;

三個入聲韻尾符——、、;

一個閉口韻符——;

一個入聲調號——。

這樣改造后的漢語注音符號到了五十個,但比原先的八百六十六個反切字,不知道簡單了多少倍。

“……而且這些符號可以直接教給蒙童,不像反切注音,只有先生能看得懂。”張先生端詳著兩人敲定的方案,滿意極了。

“好好好,你這套注音方案可以見人了!”

蘇錄只見他雙目血絲密布,黑眼圈都熬出來了……這十多天,張硯秋全都撲在這上頭,連睡覺的時間都貢獻出來了,比蘇錄付出的精力可多多了。

“先生勞苦功高,這套方案應該算咱倆的。”蘇錄從來不會敝帚自珍,何況注音方案的補完工作,基本都是深諳音韻學的張硯秋完成的。

要是換了自己,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搞定,而且肯定會有錯漏,絕對弄不到這么完美。

所以他愿意跟張先生分享,何況這也不是他原創的……

張硯秋卻搖搖頭道:“這些工作你一個人也能做的,我不過是幫你加快了一點,怎么能忝列卷端?那不成欺世盜名了嗎?”

“先生此言差矣,不是你重視促成,這個方案可能永遠不會問世。”蘇錄搖搖頭,堅持己見。

“先不說這個了。”張先生擺擺手,問蘇錄道:“你覺得蒙童學習這五十個注音符號需要多久?我說的是一般人。”

蘇錄約摸一番,料敵從寬道:“每天一個時辰,學上兩三個月吧。”

又一拍腦袋,想起個簡單法子道:“還可以編個口訣表,幫助孩子們記憶,比方說ㄅ(波)ㄆ(坡)ㄇ(摸)ㄈ(佛),ㄉ(德)ㄊ(特)ㄋ(呢)ㄌ(了)……”

張先生聽完眼前又是一亮,佩服地五體投地道:“這法子郎朗上口,易學易記!肯定能大大降低蒙童的學習難度,我常聽說有人生具慧根,現在終于見到了,而且粗得嚇人。”

“先生說慧根,弟子還能腆著臉聽一聽。”蘇錄心說我生具宿慧,也算是慧根的一種。遂苦笑道:“說粗得嚇人就不必了。”

“哈哈哈!”張硯秋大笑道:“來來來,我們再把這套口訣整理出來!”

“還來?”蘇錄哀鳴一聲。“先生,咱們至于這么著急嗎?”

“當然,必須要只爭朝夕!”張先生卻斷然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好吧。”蘇錄眨眨眼,沒有再煩言。

八月十七一大早,土城鎮通往太平鎮的驛道上忽然熱鬧起來。

幾十名穿著雜色泡釘棉甲,扛著長槍火銃的衛所兵丁頭前開道。

后頭是八個儀仗輿吏,身穿紅色罩甲,頭戴插著羽毛的笠帽,肩上各扛著‘肅靜’、‘回避’牌,‘合江知縣’、‘授文林郎’官銜牌,還有青旗、紅旗、水火棍、開路鑼……

再后頭是四個穿著皂色短打的轎夫,顫巍巍抬著一頂綠呢小轎,轎邊跟著幾名拎著水瓶、痰盂、馬子的長隨,周圍還有手按腰刀、鎖鏈的快班警戒。

這是一套完整的七品知縣儀仗。若是在京中,只有六部九卿的正印官才能享受出門坐轎,儀仗開道的待遇。

但在地方上,州縣正堂代天牧民,要彰顯朝廷的體面,令百姓感到敬畏,所以七品知縣出行,也有全套的儀仗。

儀仗和排衙,是很多五六品的朝中官員都艷羨不已的地方。很多人托門子找關系,寧肯降職外放,也想過一把百里侯的癮。

但合江知縣盧昭業已經當得夠夠的了,他在這山溝溝里干了整整十一年,從三十六到四十七,仕途最好的光陰,全都困頓在這個天高皇帝遠,山深刁民多的鬼地方了。

別說人了,就連他這頂坐了十年的青呢小轎,都咯吱咯吱像隨時要散了架一樣……

當然也是這段路格外難走。越往山里來,路越像被野狗啃過似的,坑洼連著碎石,轎子左搖右晃、上下顛簸如同在浪里行船,把他的痔瘡都給顛出來了,疼得盧知縣呲牙咧嘴。

“唉……”盧昭業長嘆一口氣,暗罵自己得了癔癥。

這還是他頭一回去太平鎮,因為永寧衛雖然有很多事情由縣里代管,童生也在縣里考試,但終究不是他的轄區。本縣的事兒他還忙不過來呢,哪有功夫管這山溝溝的狗屁狗屁倒灶?

這次之所以不遠百里前來,一是之前朱琉上任后曾拜會過他。他一時高興就答應說,年內去視察一下太平書院。

二是太平書院今年成績極好,整整十二個學生過了縣試,雖然后來過州試的只有五人,但盧知縣心知肚明,那不是實力不濟,非戰之罪。

結果,五個人里最后中了三個秀才,證明了太平書院的學生質量就是高!所以他才起意來視察一番,看看有沒有可造之材,可以提前栽培。

‘拔掖神童’是本朝地方官最愛的雅事,但必須要趁早,等人家中了秀才就晚了。屆時就算他想提攜,也提攜不動了……

正好秋收前,他按例要下鄉巡視收成如何,好對今年的秋糧征收做到心里有數,不然下面人內外勾結,能把他當傻子耍。

盧知縣看看巡視的路線,最近距離太平鎮就幾十里了,便頭腦一熱,讓人知會了朱琉。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幾十里山路他么這么難走。

“怎么了,老爺?”聽到盧知縣的哼唧聲,長隨忙在轎窗外問道。

“把老毛病顛出來了……”盧知縣低聲道。

“哎喲那還得了?快慢點。”長隨忙吆喝轎夫道:“都穩著點!”

“唉,早知這路這么難走,還不如坐船呢。”長隨又陪著大老爺嘆口氣。

“坐轎子犯病,坐船可要命。”盧知縣半邊屁股翹起來,只坐了半拉屁股,身子靠在轎廂上道:“我就不該來這鬼地方。”

“要不咱回去?”長隨道。

“我都走一半了!”盧知縣沒好氣道。

“哎哎,小的蠢。”長隨心說就好像你去了,就不用回來一樣。

“但愿德嘉老弟手里有幾根好苗子吧,不然本縣這趟就太虧了。”盧知縣哼唧道。

“是啊,這三五天,大老爺得遭老罪了。”長隨經驗豐富,知道大老爺的老毛病,每次都得犯個三五天。說著罵道:“永寧衛也真是的,不能修修這爛路,萬一要打仗怎么辦。”

“行了,少說兩句吧。”雖然話說到盧知縣心坎上,但他還是呵斥道。

畢竟衛所方面對他十分熱情。昨晚盧知縣下榻在土城鎮,那位姓李的百戶設盛宴款待他一行,今天還親率手下官兵一路護送,怎么也得給人家點面子。

不過現在想來,今回發病跟昨晚吃的烤全羊和狗肉鍋,怕是甩不脫干系……

他正暗罵自己,都什么年紀了還貪嘴!那位李百戶策馬過來道:“盧大人,我們千戶大人和朱山長來迎接了!”

“哦,這么說快到了嗎?”盧昭業神情一振。

“還有二十里。”李百戶道。

“唉……”盧昭業登時神情萎靡,一個個這么積極干啥啊?害自己空歡喜一場。然后才奇怪道:“咦?千戶大人犯不著如此客氣吧?”

大家既非一個系統,轄區又井水不犯河水,太平千戶確實沒必要出鎮二十里迎接。

“可能是因為我們千戶的長孫,也在書院就讀吧。”李百戶輕聲道。

“原來如此。”盧知縣恍然道:“看來不光可憐天下父母心,還可憐天下爺奶心。”

“誰說不是呢。”李百戶深以為然,不然他干嘛要隆重招待,還親自護送?不就是為了盧知縣能照拂一下他兒子嗎?

他還不知道,盧知縣把犯痔瘡怪在他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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