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地內,氤氳的靈霧被一道無形氣勁排開。
趙無羈化作的“王守云”剛踏入高臺范圍,花青霜便驀然睜眼。
“無羈?”
“是我。”
趙無羈袖袍一拂,假形術靈光如潮水褪去。
金丹氣息也隨之釋放了一絲,惟有丹香仍以弄丸術的虛丹封鎖于丹田。
花青霜眸光驟凝,雪白道袍無風自動:“你身上氣息”
“你突破金丹了?!”
她素來清冷的嗓音罕見地拔高,震得靈霧翻涌,“怎么你突破金丹卻毫無動靜?近日我都未察覺靈脈有任何動靜!”
“我僥幸突破金丹,也是多虧峰主了所贈的諸多資源。”
趙無羈向前兩步,聲音壓低:“我是在外尋得的三級靈脈突破,并未動王家半分靈氣,因此沒引發什么動靜。”
花青霜眼眸中驚色未褪:“三級靈脈就能凝結出金丹?那的確是非常冒險,即便是有我給你的那些資源”
“日后峰主自會知曉。”
趙無羈打斷她追問,目光轉向緊閉的石門。
虛幻的項王頭顱在面龐浮現,與石門后的真頭顱共鳴愈烈,連空氣都泛起細密波紋。
他忽然掐訣,布陣術靈光在指尖吞吐:“今日我來這里,就是要破開這石門陣法禁制,進去嘗試與項王的頭顱建立聯系!”
花青霜眸光一動:“現在?你已做好了準備?”
“我如今陣法一道已至大成,而且得你父親花前輩傳授的瞳術九重瞳界,瞳術也已是大成,應當可無聲破禁。”
趙無羈雙眼陡然裂成雙瞳,血月與金芒交織,“但若是驚動王無疆那老怪.我會立即帶你離開。
還好如今,已將你金丹表面的血符都貍貓換太子,轉移到了內景金丹。”
“你既已做足準備,也好!”
花青霜雪白額頭隱約顯露血符。
那紋路已完全轉移至內景金丹,真丹表面光潔如初。
“需要我做什么?”她開口詢問,對趙無羈保持完全的信任。
“穩住內景金丹,保持血符正常即可。”
趙無羈雙掌掐訣,布陣術構成七十二道陣紋如金蛇游出袖口,“血符與項王頭顱尚有聯系,我接觸真顱時,你可能也會產生反應。
因此你一定要穩住血符波動,以免王無疆也產生感應”
“嗯!”花青霜鄭重頷首。
話音方落,趙無羈雙手掐出的布陣術靈光,已化作萬千金絲刺入石門陣眼。
續頭術青芒閃爍,雙眼重瞳更是血光綻放。
石門轟然震顫的剎那。
花青霜悶哼一聲,丹田內景金丹劇震,血符如活物般扭動起來。
她迅速雙手掐訣,施展內景煉神術穩固金丹。
“嘩!”
三十六道鎖鏈虛影,在石門表面浮現,宛如活物般扭曲纏繞。
每一道鎖鏈上皆篆刻著繁復的古老符文,此刻正隨著禁制被觸動而亮起猩紅血光。
“真是夠復雜的。”
趙無羈雙目微瞇,重瞳中血月輪轉,瞳孔深處迸射出兩道金紅交織的異芒。
他雙手掐訣如穿花蝴蝶,布陣術的靈光在掌心凝成七十二道金色陣紋,如游魚般鉆入石門禁制的縫隙之中。
“咔、咔咔——”
細微的碎裂聲在禁制深處響起,陣紋如庖丁解牛,精準切入鎖鏈虛影的節點。
趙無羈脖頸處的虛幻項王頭顱驟然發燙,與石門后的真頭顱共鳴愈烈。
“開!”
他低喝一聲,重瞳血芒暴漲,竟與鎖鏈盡頭那顆被玄鐵禁錮的項王頭顱同時睜眼!
剎那間,好似兩道血月隔空對視。
“轟!”
石門禁制如遭雷亟,三十六道鎖鏈虛影齊齊震顫,符文接連崩碎。
“開門!!”
趙無羈趁勢雙掌一推,布陣術靈光化作洪流,將最后一重禁制悍然撕開!
石門無聲滑向兩側,塵封許久的霸烈氣息如潮水般涌出。
地面劇烈震顫,道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
三十六道玄鐵鎖鏈從地底陣法中“嘩啦啦”竄出,宛如巨蟒破土。
鎖鏈盡頭,一顆威嚴的項王頭顱緩緩升起,黑發如瀑狂舞。
“吼!”
頭顱雙目怒睜,重瞳中血月輪轉,霸烈靈壓如海嘯般席卷而來。
趙無羈脖頸處的虛幻頭顱驟然發燙。
連忙掐訣施展續頭術,面龐浮現出項王虛影,神念如箭疾射:
“項王且慢!我乃花氏盟友,曾經也和您打過交道,特來助您脫困!”
頭顱嘶吼聲戛然而止,鎖鏈卻震顫更劇。
“項王!”
就在此刻,花青霜低呼,雪額間突然浮現赤金紋路。
一股古老而玄奇的氣運之力,自她身上升騰而起。
正是當年項王賜予花氏先祖的庇佑之力!
“嗡”
氣運交織的剎那,項王頭顱驀然靜滯。
趙無羈趁機掠至近前,續頭術青芒大盛,終于看清了項王頭顱上的恐怖狀況。
卻見三十六道鎖鏈末端竟化作血色尖錐,已深深扎入頭顱后腦。
錐體表面,刻滿“王翳封禁”的古老篆文。
每道鎖鏈都如血管般鼓動,蘊藏著其中的顱內霸血!
更令他心驚的是,這項王頭顱無比巨大,幾乎堪比他整個人這么高大。
仿佛是保持著武道人仙一脈中非常高等的法相天地的狀態,肉身已成仙圣。
哪怕已經死后這么多年了,其頭顱竟都還保留有濃郁充沛的生機。
脖頸斷口處的血肉蠕動,不斷滲出金紅交織的霸血,又被鎖鏈末端的尖錐貪婪汲取。
顯然,王家千年供養,已將這顆頭顱煉成了某種活體法器!
“如此復雜的禁制,以我如今的布陣術,根本無法在不驚動王無疆的情況下,破解所有封禁.“
趙無羈目光如電,神色嚴肅,“但若以續頭術煉化控制.興許也能埋下自己的后手。”
他突然掐訣點在自身脖頸處。
續頭術青芒大盛,虛幻頭顱竟化作三十六道細絲。
順著鎖鏈攀附而上,如春雨潤物般滲入項王頭顱的七竅。
“誰!!”
項王頭顱猛然震顫,霸血沸騰間迸發出驚天動地的武道真意。
趙無羈如遭雷亟,七竅同時溢血,那三十六道精神細絲險些被震碎。
“項王息怒!”
就在此刻,花青霜眉心金紋驟亮,內景金丹血符震顫,一縷神念如絲如縷,直貫項王頭顱。
她雪白道袍無風自動,周身赤金氣運轟然爆發,化作漫天流霞,將那顆暴怒的頭顱籠罩其中。
“息怒.”
黑發狂舞的項王頭顱猛然一滯,重瞳中血月輪轉,竟與花青霜額間金紋共鳴生輝,映得整座秘地赤金交織。
“項王.”
花青霜清冷嗓音回蕩,重瞳深處光影流轉,驟然浮現千年前霸王賜予花氏先祖氣運的恢弘場景。
更映照出趙無羈令王家雙家主俯首的預言畫面。
“他不正是您當年所選之人?”
“今日,我愿以您賜予的花氏千年氣運為契,讓他助您,破開王家的枷鎖.”
赤金氣運如天河倒卷,與重瞳幻象交織。
那暴戾的頭顱終于漸漸平息,霸血翻涌的威壓如潮水退散.
趙無羈抓住時機,續頭術細絲如根須扎入顱內,開始緩慢煉化這尊上古霸主的殘留意志。
同時也傳遞出自己的心意。
重瞳之中,倒映出昔日以嫁夢術窺探到的項王兵敗于天的景象。
九天之上,雷云翻涌,項王孤身浴血,霸戟指天而戰!
“項王且放心!”
趙無羈神念如雷,在識海炸響:“晚輩非王家鼠輩,今日暫借尊顱一用。待他日必助您集齊殘軀,必與您共上九天,叫那些天上看人間慘狀的神仙.”
“也嘗嘗敗亡之痛!”
“轟!”
這一番話出,仿佛說到了這不敗霸王的心坎。
他脖頸虛幻頭顱驟然赤紅如烙鐵,續頭術青芒大盛!
三十六道精神細絲順著鎖鏈扎入顱內。
項王頭顱果真不再反抗,任由青絲纏繞識海核心。
“好!”
趙無羈松了口氣,知曉這項王頭顱,終于是在花氏氣運的眷顧下,在他表明的心跡之下,徹底認可了他。
他眼底精光閃爍。
花氏氣運加身,項王殘念認可.
待決戰之日,峰主碎丹破符為引,這項王頭顱便是刺向王無疆最致命的一劍!
在花氏氣運與續頭術共鳴下,煉化進度暴漲。
但半炷香后,趙無羈忽然皺眉緩緩收手。
項王頭顱內,三十六道鎖鏈仍牢牢禁錮著項王的七成殘存意志與力量。
“至少還要再來煉化三次.方可成功!”
趙無羈暗道,面龐上的虛幻項王頭顱逐漸隱去,重瞳中的血月卻仍殘留著幾分余韻。
他清晰感受到,方才與真頭顱的短暫共鳴,竟令這虛幻頭顱凝實了不少,連帶著重瞳之力也增幅了神識。
“僅僅煉化二成,就有如此效果”
他暗自心驚,若是徹底掌控這項王頭顱。
只怕,他的神識強度將直逼元嬰真君!?
“無羈。”
對面,花青霜清冷的聲音將他思緒拉回。
她重瞳中帶著詢問:“如何?”
“進展還不錯。”
趙無羈收斂心神,身影飛出石門,重新讓陣法封禁合上,鄭重道:“我已與項王頭顱建立初步聯系,再給我幾日時間,應當能再煉化兩成。
有項王頭顱相助,要不了多久,便可嘗試助你脫困。”
花青霜微微頷首,重瞳深深凝望趙無羈的脖頸:“我暫時無礙,但這項王頭顱對你的影響,似乎比預想中更深。”
趙無羈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脖頸。
虛幻頭顱雖已隱去,但那灼熱感仍未消散,仿佛有另一個意識在皮膚下蟄伏。
“無妨。”
他搖頭一笑:“這項王殘念已接受了我,且殘念就算再強,也終究是死物。我趙無羈的識海,可不是那么好占據的。”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暗自警惕。
方才與真頭顱共鳴時,確實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聽到沙場戰鼓、萬馬嘶鳴。
那霸烈到極致的武道意志,險些沖垮他的神智。
“對了。”
趙無羈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轉向秘地外某個方向:“峰主曾提及,你花氏主母,每月月圓時會化身銀發老魔,在玄明王朝擄掠散修?”
花青霜眸光一黯:“不錯。主母受王無疆操控,又被二房家主王守真監視,身不由己。”
她嘆道,“我父親曾猜測,這應當是中了王無疆的‘鎖魂咒’,中咒者如提線木偶。主母她”
“這些年不知為王家抓了多少散修,那些人,最終都成了靈脈柴薪。”
趙無羈眼底寒芒一閃。
他早知王家手段狠辣,卻沒想到連花氏主母這等人物,都被當成爪牙驅使操控。
“王守真”
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大膽念頭。
既然要對付王家,何不先從這二家主下手?
以他如今金丹修為,配合大增的重瞳之力和金丹后期神識,未必不能以通幽術控制一位金丹!
屆時,即便麒麟劍宗的金丹老祖不愿出手相助,他奪走項王頭顱或與王無疆斗法之時,壓力都將大減,甚至依舊可成事。
“峰主。”
趙無羈突然壓低聲音:“若我能借花氏主母引出王守真,你覺得有幾分把握?”
花青霜眼瞳驟縮!
她何等聰慧,立即明白趙無羈意圖。
“你瘋了?”
她素來清冷的嗓音陡然拔高:“王守真雖還未突破金丹中期,卻畢竟早就踏入金丹多年!且還具備重瞳,即便你如今”
話未說完,她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青年,也不再是昔日在寒月峰還需要她庇護的弱者。
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甚至連元嬰的元神都能禁錮的強者。
“峰主且放心!我的重瞳,不會比他差。”
趙無羈面龐上,虛幻的項王頭顱再度浮現,重瞳血月大盛!
剎那間,一股堪比金丹后期的神識威壓籠罩高臺,震得花青霜雪白道袍獵獵作響,勾勒出浮凸有致的身段。
他語氣平靜,卻透著自信:“若再算上內景金丹和諸多底牌”
“我有七成把握。”
花青霜沉默了。
她太清楚趙無羈的性格。
沒有八成以上把握,絕不會輕易冒險。
如今既說七成,實際可能更高。
“太冒險了。”
良久,她緩緩搖頭:“王守真常年坐鎮家族,極少外出。即便外出,也必有后手。”
趙無羈卻目光灼灼:“正因如此,才要借花氏主母這條‘線’。”
他腦海中已浮現完整計劃:
月圓之夜,銀發老魔現身時,若能制造一場“意外”,讓老魔陷入危機,逼王守真現身相救
花青霜眸光閃爍,顯然在權衡利弊。
最終,她輕嘆一聲,凝聚一縷神念:“主母化身銀發老魔之時,不會走尋常路離開王家,我花氏祖宅底下有暗道,直通山外北郊‘寒鴉渡’。
你在月圓之夜,埋伏于那里,應當就能跟上主母.”
趙無羈接收神念后,鄭重拱手:“多謝峰主。”
“你自己小心!二家主這金丹,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花青霜再度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好!”
趙無羈頷首,轉身離去的剎那,脖頸處的虛幻頭顱也突然發燙,重瞳中血月發光。
仿佛冥冥中,這項王頭顱也在期待著對王家的報復。
這場狩獵金丹的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