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要的材料。”
“巫陣也準備好了。”
很快，卡哈姆的要求就得到了滿足。
追隨者和弟子們把一張3尺直徑的小型煉金臺擺了上來，上面有著已經刻畫好的六芒星陣基礎圖形，內嵌象征不同事物的符號。
羅伊看到這一幕，暗暗點頭。
他從中發現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看得出來，卡哈姆說借鑒了「煉成陣」的奧秘并非虛言。
甚至于，他也對這種東西也頗有幾分造詣，進行過深入的研究。
這應該是融合了兩條路線的綜合考慮，但是從一開始，他的知識構成和各種認知，就傾向于了「獻祭術」的選擇。
這些種種，最終構成了現在的成果。”
在追隨者和弟子們退場之后，卡哈姆轉身來到陣前，雙手虛托，念誦起了咒語。
“無所不能的煉金之神啊，我奉上珍貴的祭品，向你祈求神圣的交易……”
羅伊看著這一幕，注意到他沒有使用“真名”。
也沒有利用精神力鎖定任意一個與煉金神職相關的成熟神祇。
這有些像是自己的“自部署神術”，都是英雄所見略同的選擇。
很快，一道模糊的虛影懸浮在法陣上空。
如同羅伊捏造愿望之神的神像，照映出了某個剪影的輪廓。
“快看，那是什么？”
“卡哈姆閣下的身影？”
好些人投以驚異的目光，竊竊私語起來。
對方朦朧而又模糊，僅僅只有一個身穿寬大黑袍的輪廓，但卻依舊還是讓眾人辨認了出來。
那就是卡哈姆本人的身影！
“照映自身，尊靈為神！
獻祭的對象，原本就是以自身精神連接到煉金的信仰……”
“如果按照這條路線不斷晉升，也是有可能成就神性與神職的！”
“但這又不是本體成神，而是掌握神靈級別的化身，規避一些信仰之力的弊處！”
好些巫師也看出些許端倪。
有些高級魔獸或者強大存在，可能會在物質世界假冒神靈，獲取神性，凝煉神力。
就好像羅伊之前遭遇過的羽蛇神，還有弗拉姆王。
在其繼續晉升的過程當中，容易遭遇到一種如同厄運詛咒般的劫難，那就是癡愚癲狂，神志喪盡。
神孽也是由此而來！
這和凡人遭遇神性生物真身，或者直面神之儀容的表現相似。
眾多想要成神的施法者們深入研究，才發現這是根植于信仰成神路線深處的弊端。
是靈魂本身的信念所導致！
在這個魔法宇宙中，神靈原本就是某些世界意志的靈性當中，分離出來最為純凈和強大的靈性。
這是一種結晶現象！
明白了這些根源之后，就很容易解釋信仰之力沖淡靈性，使得人的理智和記憶喪失，陷入癡于癲狂的原因了。
尤其那些后天神祇，信仰成神者，靈性來源于智慧生靈精神信念之中，最為強烈和真摯的一部分。
位格不夠的生靈，非常容易就會被沖淡，甚至磨滅自身的意志。
所以神靈很多時候都會體現出如人所愿的性格特征。
崇尚理性和自由意志的強者，其實是不怎么喜歡成神的。
他們也不會去主動的吸收和利用信仰之力，而是利用圣遺物，神器、神格、神力結晶之類的東西。
這也同樣能夠解釋，大巫師級別的存在吞噬世界意志，將其取而代之的做法。
因為擁有自主意志，就能以小凌大，以弱勝強！
“這個卡哈姆，有些取巧啊。
竟然利用類似我創造愿望之神的方法，把信仰錨點放在分身上。
當年，弗拉姆王請我幫他造像，也是這個原因。”
羅伊看到這一幕，嘖了一聲。
這樣的存在，和「卡哈姆獻祭術」相配套，說明這個老大師還是有點兒本事的。
起碼幾把刷子，甚至十幾把那么多！
“不過，他應該沒有我這樣天生高位格的靈魂，為了獲取和利用神力結晶，鑄造信仰錨點，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羅伊暗暗點頭時，學徒們則是發現，隨著卡哈姆的獻祭，一道漆黑的蛇類身影漸漸浮現出來。
煉金生命……黑蛇！
真的出現了！
臺下頓時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好些人興奮激動起來。
“祭品，蛇鱗……
投以巫術能量，信仰之力……
即可創造簡單的黑鐵級煉金生命！
同等層次，其他類似之物，也是以相同的方式制造。”
卡哈姆把手伸向那條蛇，對方吐著信子，緩緩盤了上來。
果然如同羅伊之前煉制的黑蛇，擁有著自己的生命力與簡單靈智，而不是機械的方式模擬出來！
“這就是我的「卡哈姆獻祭術」，一種以靈性意識為主導的神圣交易論煉金術……”
“這不就相當于我的愿力結晶，還有「財寶獻祭式」的翻版嗎？
從理論上來說，這確實是可行的，但交易籌碼，還有兌換的比例有待商榷。
這個體系，又是依靠什么來長久維持？”
羅伊看著對方展示，心中卻是生出些微的疑惑。
神靈國度，也要收信仰稅的！
不過就在這時。
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下方眾學徒嘗試，忽然有人驚呼起來。
“成功了！成功了！”
“這個法子真的方便實用啊！”
“竟然這么輕易就成功了？
這不可能，他利用的，或許跟我的原理有所區別……”
羅伊心中暗驚，隨即想到了這一點。
「神圣交易」也是交易！
都說羊毛出在羊身上……
現在，到底出在了誰身上？
好些人紛紛把目光投了過去。
場中的一角，真的有好幾個學徒模仿卡哈姆的方式，構畫了簡單的獻祭法陣。
完全就是照貓畫虎，不甚求解的達成了愿望。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高興超過十秒，歡呼很快就變成了尖叫。
好幾個懸浮在空中的陣式中，符文突然扭曲爆裂，一個個的炸開。
猩紅血霧帶著狂亂能量撕裂虛空，離得最近的構畫者瞬間魔力反噬，被如同爆炸的能量擊飛出去。
不僅如此，空中還有漩渦浮現，隱隱有什么魔物要出來。
“不好，獻祭術失控了！”
“出事了？”
羅伊面露一絲驚異之色。
迪耶夫等人也豁然站了起來，帶著幾分警惕。
虛空漣漪泛起，一條袒露上身，妖媚邪惡的褐紅蛇魔手持骨刃，憑空現了出來。
這是與六臂蛇魔相近的惡魔屬種，來自深淵，只是嘍啰級別，擁有一雙手臂，但卻也是貨真價實的兇悍魔物。
它揮舞手臂，亂砍幾下，周圍就死了好幾個學徒。
衛兵出手，攻向騷亂中心。
但因為顧及學徒，并沒有用上什么強力的殺傷法術，很快就被刀劍抵擋。
直至人群中，一名保衛科的巫師施展「怪物定身術」命中對方，其他人連射多箭，才將其殺死，結束了這場騷亂。
“阿姆，你怎么了阿姆？”
“戴斯……醒醒啊戴斯！”
好幾名和死難者有親密關系的學徒悲痛欲絕。
其他人心中冰冷，但卻也不由得受到幾分感染，有些兔死虎悲。
“獻祭術好像有些危險啊！”
“這要是萬一出了意外，害人害己，可不是太妙……”
他們彼此使著眼色，無聲交流，心中卻是暗暗警惕。
沒有想到，利用這樣的方法，還能引出深淵魔物來。
有點兒「混亂召喚」的意思。
“原來如此，他還借助了深淵的力量，在某種程度上，堪稱‘深淵貸’了！”
羅伊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對相關秘法有所研究的他，立刻就明白了。
這大概就像是自己的「財寶獻祭式」，可以追溯到阿德巴約那個傳奇級別的大魔鬼。
但是構建還沒有自己的術式那樣高明……
又或許是原本可以足夠高明，但是為了效率，開放了一部分聯系深淵的權限！
結果就出亂子了！
“總不能是一種類型對應一層深淵，然后諸多繁雜紛亂的封裝，搞出漏洞來了吧？”
他甚至很快推導出了出現這種紕漏的原因。
“該死，這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學徒怎么會能夠召喚得出黑蛇來，明明召喚出來，又怎么出錯了！”
現場出了亂子，講座最終還是虎頭蛇尾，草草結束。
卡哈姆自己都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鉆下去。
等到離開現場，回到自己的城堡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排查，追溯原因。
他忍不住火冒三丈，拍了桌子。
原本他是打算安排一些托出手，營造當場學會的戲碼的。
哪曾想到，真的有人復現！
復現就復現吧，算是意外驚喜……
結果還沒高興幾秒鐘，就搞砸了！
弟子和追隨者們全部噤若寒蟬，不敢觸犯霉頭。
好一陣后，卡哈姆大師手底下，一名比較受看重的弟子，200多歲的中級巫師馬泰提斯匆匆趕來，這才揭示了事故的根源。
“老師，之前應該是由多名學徒同時舉行獻祭術，魔力之間同調干擾，形成了共鳴所導致！
神術領域的精神能量，原本就容易共鳴，當中某些巫陣的參數，導致了共鳴效應的擴大。”
“該死，怎么會有這么低級的錯誤？”
卡哈姆怒氣沖沖道。
他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不可能沒有考慮到的，這屬于信仰領域，儀式魔法的常識。
“可能……
可能是在這之前，基里克閣下的「煉成陣」影響。”
馬泰提斯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解釋道。
“那些學徒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接連試驗兩種方法，現場還殘留有一些特殊的巫術能量粒子。”
這聽起來有些機緣巧合，但卻是最接近事實真相的猜想了。
也就只有這種復雜系統之下，才能產生這種意外事件。
如果僅僅只是實驗室環境的學術問題……
他們還沒有那么菜。
聽到這個原因，就連卡哈姆都有些啞火無語了。
這可真是……
防不勝防啊！
巫術試驗原本就是為了找出這些隱患而設計的。
原本好好的，還以為把可能導致混亂的因素都給排除掉了呢。
但他又沒有辦法多說什么，因為基里克是他自己邀請的。
這屬實是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我們剛剛試了一下，結果不是每一次都能復現，這原本就是小概率事件。
總概率，大約在10……”
這時候，馬泰提斯又再提及了一個更加讓卡哈姆無語的事情。
“也就是說，當時本來可以不出事的，只是運氣差了點兒？”
“是，是的。”
馬泰提斯道。
“獻祭術是否能夠反過來影響他的煉成陣？”
突然，卡哈姆想到一個問題。
“這個，我也想到了這一點，進行了幾組簡單的對比測試，結果沒有出現這樣的狀況。
煉成陣好像的確安全穩定。”
卡哈姆徹底無語了。
好一陣后，他才回過神，陰沉著臉道：“善后處理安排一下，死傷者的親友，也叫他們閉嘴，不要對我們的事業造成影響！
其他的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這件事情可能會對學徒們造成不小心理陰影，讓他們畏懼當中的風險。
但對于正式階位以上巫師，其實也不算什么。
他們能夠更為客觀理性的認識到當中的風險，從而有所防備。
只要利益仍然足夠豐厚，沒有多少巫師會在乎的。
“那，基里克閣下那邊……”
馬泰提斯又再問道。
“他那邊不必你多管。”
卡哈姆陰著臉說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真有些怕羅伊趁機攻擊他的學說，搞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來。
但叫他這樣的老牌大師觍著臉去低頭道歉，給人家服軟，又不太可能。
只能是迂回的通過學院領導或者其他關系，探探對方風聲了。
他知道那個基里克也想要創建學說，開宗立派。
未來的日子，雙方的學術理念以及發展路線可能還會有所碰撞。
自己得小心一點兒才行！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把潛在的漏洞與風險堵上，避免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
“這才是第一要緊的……”
他暫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很快就打發眾人離開，埋頭研究起來。
另外一邊，羅伊等人也回到了城堡里。
“有意思，真有意思！”
“搞「獻祭術」搞出簍子來了！”
“難道之前說已經解決的種種，都是吹牛的？”
普蘭婕和妮莎等人議論紛紛。
她們不是很懂巫術。
但她們懂學閥操作！
像卡哈姆那種級別的大師，60分的成果吹到80多分，甚至90分，100分，也是有可能的，反正別人又不太懂。
再加上獻祭術體系，“造神”的方式，也有滾雪球和弄假成真的特性。
“卡哈姆大師在講座上面丟了面子，會不會因此記恨上您？”
相比于普蘭婕等人的幸災樂禍，芙麗雅考慮更多，不禁帶著幾分憂心看向羅伊。
“現在該是我記恨上他！竟然敢在講座上面擺我一道，得罪我！
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該及時給我服軟道歉，再作出補償！”
羅伊冷哼一聲道。
都已經是高級巫師了，還是在學院為主題的地方，不太可能違背大巫師意志，搞什么打打殺殺。
但無論廝殺戰斗，還是學術競爭，自己都不虛那樣的老大師。
因為，100歲就晉升高級，180歲不到就經歷位面戰爭，從傳奇戰役滿載而歸……
還開始融會貫通，以煉金大師身份開創自己學說的巫師。
比他那種所謂老大師強多了！
不過很明顯，卡哈姆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知道他羅伊究竟是什么人。
在這之后，竟然沉寂無聲，就仿佛沒事一樣。
羅伊對此也是冷笑，默默把這筆賬記了下來。
巫師報仇，千年不晚。
自己也沒有必要專門去找對方麻煩，因為同在學院搞學術，遲早會再次碰上的！
而且和卡哈姆一樣，他也很快意識到了，「煉成陣」路線。
確切的來說，是傳統「煉成陣」的路線……
或許存在隱藏的問題。
自己要吸收卡哈姆的前車之鑒，作出約束力更強，更加安全高效的陣式。
所以，他很快也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并且埋頭努力起來。
這才是第一要緊的。
「煉成陣」并不是羅伊自己開創的全新學說，而是新古典主義時期，甚至更早的古典主義時期，就已經有所萌芽的煉金學派方法論。
羅伊選擇了它，決心推陳出新，發揚光大，而不是從頭創造，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現在，他也要考慮一下這個巨人夠不夠強壯，能不能承受得起自己的墊腳了！
“聽說了嗎？
基里克教授開設的「羅氏煉金學」……
有可能招收研究巫師啊！”
“嗯？研究巫師可以在學徒畢業之后留駐學院繼續深造，不用上位面戰爭的前線……”
“這相當于亞奇尼拉那邊的奧術師呀，學院效仿他們，給發津貼！
雖然比學院講師低，但也有1/3左右，而且如果得到自己導師推薦，還能兼任助教或者講師！
如果遇到大方的導師，可能還會獲得各種各樣重要實驗的機會……”
“說起來，基里克閣下是新來的教授，手底下好像還沒有正式的弟子呢，如果被青睞，招收為親傳弟子，那簡直……”
5月中旬。
教學樓，走廊中。
好幾名來自不同地方的學徒們湊在一起商量。
這當中就包括了三名曾經在講座里面當場煉制出黑蛇的學徒。
某種意義而言，他們算是「羅氏煉金學」領域的天才。
“梅加洛菲亞，熱尼埃，因格尼姆？”
就在這時。
一名身穿教務處制服的白袍執事走了過來，叫出他們名字。
三名高級學徒略帶幾分疑惑，轉頭看了過去。
“大人，我們是……
有什么事嗎？”
“芙麗雅閣下有事找你們。”
見三人好像有些不太明白的樣子，白袍執事特意點醒道。
“芙麗雅閣下是基里克閣下的追隨者，實際上是基里克閣下對你們另眼相看！”
“啊！”
三人這才如夢方醒，在眾人驚訝羨慕的眼光中，匆匆跟隨白袍執事而去。
“芙麗雅女士，我是機緣巧合之下，以前自學過巫陣……”
“我是曾經跟隨一位學長操持過運作巫陣的種種，才能第一時間理解，并且復現您的巫術……”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能夠理解和運用那些符文，感覺里面的邏輯控制也不是很難。”
不久后。
教學樓中，一處辦公室中。
三名學徒見到了召見自己的芙麗雅。
他們略帶緊張的發現，這位身穿講師白袍的芙麗雅女士正用羽毛筆把他們各自的話語記錄下來。
“你們不用緊張，只是簡單的訪談而已。
我想了解一下，為什么你們能夠立刻學會，而其他人卻不能夠。”
芙麗雅微微一笑，出言安撫道，然后又解釋了一下自己來意。
“從某種意義而言，你們都是學習「羅氏煉金學」的天才，基里克大人有意資助你們，建立‘煉成陣研究學會’或者類似名堂的學習小組。
如果你們愿意的話，將會獲得每年10萬魔石左右的經費，要求是維持100人左右的興趣成員規模，并且促使大多數成員掌握「煉成陣·黑蛇」，以及后續一些相關秘術。
作為回報，你們每人都將獲得每年1萬左右的獎學金支持，還有來源于基里克閣下的煉成陣秘法。”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三人對視一眼，不出所料的果斷答應下來。
雖然學院里面的學業還算頗重，但只要關聯學科選得好，完全可以兼顧的。
這本來就是很多學徒求之而不得的好處！
而且，得到了這些資源，聰明丸和不眠藥劑都可以買更多呢！
不久之后，芙麗雅就把作為啟動資金的魔石給了他們。
以她的身份和實力，甚至都不用讓他們簽什么契約，也不需要任何擔保和抵押。
然后，她就回去，向羅伊稟報了一下這件事情。
羅伊果然并不怎么關心具體細節，甚至都不過問開銷。
他名下的教授收入，每年760萬魔石的基本薪酬和各項津貼，都交給了她管理。
這些相比于之前發的戰爭紅利財，只不過是些“零錢”罷了。
他只是感慨：“我當學徒時，哪有這條件？”
自己和前身的學徒時期，確實蠻窮的，連變帥都是精英學徒快要晉升的階段，那叫一個慘啊！
“您到現在都還沒有滿180歲，不要說得好像很老的樣子啊。”
芙麗雅白了他一眼。
旋即卻是忽然神色微黯。
“你怎么了？”
羅伊感受著她情緒的低落，有些莫名其妙道。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作為并非天才的平庸凡人出身，是得益于母親的請求，才獲得那么一個機會，追隨大人您。
當時的大人您，還只是一名一級巫師，感性的部分不少，見母親照料寶石菇有功，就答應了下來。
在那之后，百余年間，我得到了您的提攜，相繼服用過各種寶貴的魔藥，甚至享受過古斯布爾天命族的換體。
但是至今都還只有一級巫師的水準，哪怕以天命族的體魄，或者干脆使用覺醒藥劑打通脈輪，也并不會改變靈魂的本質和壽命……”
羅伊道：“這并不是你的問題，而是各方追隨者普遍存在的問題。”
其實他也是后知后覺，才通過查閱各種資料了解到，每個人的靈魂秉性和發展潛力不一。
像自己這種靈魂位格與發展潛力極高，只是前期被肉身限制的，能夠輕松解除限制。
芙麗雅等人的問題在于靈魂本質的低下，還有靈性規模的渺小。
并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
換成天命族之后，竟也未能輕松改變！
未來的她，將以薔薇天使的身份繼續留在自己身邊。
而不是尋求什么繼續晉升二級巫師，甚至三級巫師之類。
“這或許是每一個生命都將面臨的死亡和終結。
但幸運的是，有些人能夠找到歸宿，靈魂得以在神國與神同在。
這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長生。
而我也可以作為追隨者，一直常伴在大人您左右。
不過那時候，就會是英靈或者天使之類的存在了。
溫莎貝爾和阿忒迪雅先行一步，靈魂位格奇高，但在某種意義而言，也是殘缺的，是偉大存在的附庸品。
我并不抗拒那樣的命運，但卻想要找到接班人，成為能夠幫得上大人忙的助理……”
羅伊默然，這才忽然驚覺，從自然生命的角度而論，芙麗雅只有百余年壽命了。
妮莎作為自然晉升的二級生命，會活得更久一些，但也不會超過千年。
眾人當中，反倒是現在級別還比較低的安嘉麗，更有希望活得更長一些！
因為她是武道天才，也有一些尤達卡拉的天命在身，靈魂位格和質量都更高。
那樣只要確保肉體健康，靈魂壽命方面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生命的存在形式轉換之后，一些過往所曾擁有的力量也會改變。
哪怕我能保留全部的記憶，巫術能量和靈魂靈性的部分，也會大相徑庭。
這就好像，巫妖轉生之后，會帶上死靈的屬性……”
芙麗雅訴說道。
羅伊聽到這里，心中再次暗自沉思。
這恐怕又是自己的另外一個超凡之處。
自己的靈魂之影……
或者換一個說法，“天賦頁”。
好像有些多！
“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到時候，我已經完成了「羅氏煉金學」的構建，你只要保留足夠的智慧和學識，再以純粹能量的方式去運作巫陣……
就像利用煉金魔盒那樣。
就可以做到現在所能做到的一切事情，甚至掌握更多煉金巫術了。”
回過神，羅伊安慰她道。
這倒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安慰。
他確實是有信心，能夠在短短百年之內，完成基本的構建。
甚至于，更早更快的完成！
“煉成陣研究學會！”
“這是什么？”
5月17日。
煉金學院，宿舍區。
好些人都看到了梅加洛菲亞，熱尼埃，因格尼姆派發傳單，熱情無比的挨個詢問。
“基里克閣下選擇的煉成陣路線……
未來的煉金主流了解一下！”
“選擇煉成陣就是選擇未來！”
看到他們這么積極主動，好些學徒就忍不住笑了。
“你們這些家伙，該不會拿了什么好處吧？”
“難說，之前就已經煉制出了‘黑蛇’！
等等，你們這些家伙，連會徽都設計出來了，就是這黑蛇之章？”
“好家伙，直接耀金打造，這么一小一個薄片，就值100魔石了，還銘刻有召喚黑蛇的巫陣？
只要懂得一些煉成陣的基本原理，或者再買一些材料，自行對它進行改良，直接就是價值幾百到1000的召喚符石？”
宿舍里的好些人激動起來。
“怎么樣，我設計制造，跟煉成陣高度結合的煉金物品，還不錯吧？”
因格尼姆得意而笑。
實際上，這里包含了好些從芙麗雅那里獲得的知識，但他能夠這么快就掌握，也是證明了自己的天賦和才智。
手頭又有經費，便忍不住先制作了一小批，作為“引誘”他人加入的道具。
“即刻加入，還額外贈送恐龍蛋哦！”
好家伙，加入學會還能領恐龍蛋？
詢問了一下學會的大體結構，確認僅僅只是研究煉成陣，要參加一些學習討論會，以及履行基本的互助義務之外，好些人都選擇了加入。
接下來的好幾天，他們持續這樣招攬人手，便把100余人的規模給撐了起來。
而這時候，針對“黑蛇”的改良，也從羅伊那邊下發而來。
填充毒液……
以犧牲黑蛇本身壽命為代價，一次性煉制數條至數十條……
通過元素類材料改變黑蛇屬性，轉化雷蛇或者火蛇……
速度更快或者插上翅膀的羽蛇……
如此種種，都是「煉成陣·黑蛇」的進階。
在這個基礎上進行一番改良，便能模擬「召喚術」，又或者德魯伊馴養的「動物伙伴」！
暫時而言，這些都還只是在零級巫術和零級造物的級別，但卻展現出了異常蓬勃的生命力。
很快，就連外院的其他系學徒都有所聽聞。
這導致的結果是，學會又再增添100名新人。
梅加洛菲亞，熱尼埃，因格尼姆三人為此大為振奮。
結果，更加幸運的還在后頭。
5月底，芙麗雅用巫術水晶球聯絡到他們，告知了一件事情。
“基里克大人要見你們。
他準備傳授你們新的「煉成陣」，也將會是具有實戰意義的新技能！”
不久后，煉金系大樓。
掛著“基里克教授”名牌的專用辦公室中。
羅伊見到了3個略顯拘謹，忐忑進來的高級學徒。
從對方身上，他仿佛依稀看見了過往前身，還有尼恩，安多夫等人的影子。
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間的恍惚。
對方的身材相貌，甚至天賦程度，都和當初的自己那一幫人大相徑庭。
實際上，是高級學徒的身份，引起這種共鳴。
“年輕可還真是好啊……”
他突然感慨了一聲。
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來看，對方實在是弱小的得如同螻蟻，渺小得不值一提的存在。
但就好像一顆種子埋在土里，終會破殼而出。
如果能夠茁壯成長的話，也有機會成為參天大樹。
這就是渺小者存在的意義。
在羅伊沉默期間，三人略帶幾分忐忑，不安的打探著這位“基里克教授”。
俊美如玉的臉龐，還有少年的身姿，并不能掩蓋他作為高級巫師的上位者身份。
光是坐在那里，都有一股無形的威壓襲來，隨時隨地檢驗著他們的意志。
這還是羅伊刻意收斂了自身的巫術能量和強大精神力量。
如果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只怕一瞬間，就要如同直面神靈的凡人，徹底身心崩潰掉。
過了一會兒，羅伊終于正眼看向他們。
“你們的事情，我已經從芙麗雅那里了解到了。
相信你們也應該猜得到，我要傳授給你們的秘術帶有一定試驗性質……”
三人全神貫注的聽著，只敢微微點頭，也不敢多嘴搭話，或者做出別的什么動作，以免觸怒到某些性格古怪的巫師。
不過，羅伊的脾氣好得出乎他們預料。
在開始傳授之前，甚至耐心解釋前因后果。
“我所主張的學術研究和開發理念，包含嚴格的流程管理。
實驗、研究、示范、普及……
多個環節缺一不可……”
專業！
這就是專業！
即便沒有怎么接觸過現代科學理念或者奧術領域的各種法術試驗管理流程。
三名學徒僅僅只是聽到這么些流程和環節，也大為佩服。
“所以你們就是示范環節……
學習和掌握我的巫術的標兵！
就當是命運的饋贈吧，也不需要你們付出什么代價，只要給我學習和掌握對應的知識，成功用出巫術就行了。
當然，風險自負……”
以此為開頭，羅伊開始傳授起了具體的知識。
“我現在要交給你們的，是「元素煉成陣」當中的蜉蝣元素體！
眾所周知，一直以來，煉金術都通常被認為是后勤類的技術。
它適合在非戰斗狀態下，煉制各種毒藥或者傀儡、裝備……
很少用于直接的戰斗。
不過，古往今來，不乏先驅探索戰斗用途的便捷煉金。
召喚粘土石魔或者其他類似產物，黑蛇……
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擬召喚術！
而如今，我融會貫通了蜉蝣元素體的知識，擬造出一種能夠快捷施法，模擬元素類法術的方案。
他說話之間，伸手攏向眾人，施展了一個「傳送術」。
片刻之后，就帶著幾人來到了百余公里之外，生態園區的一個狩獵場。
眾人驚訝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小山丘上，下方奔騰著快速奔跑的迅捷龍，偷蛋龍等恐龍類生物。
“煉成陣·魔云型電能聚合體！”
羅伊伸出手掌，一個圓環形狀，內嵌三角，中間帶著個如同朵的簡筆畫，通體以銀色光華點亮的巫陣圖形浮現。
這個巫陣圖形約摸1米直徑，構成了簡單大方但卻又不失精妙的「煉成陣」術式。
一片云朵形狀，懸浮在空中十多米處的神秘造物，就此浮現出來。
三人都從中感受到了游離的狂暴能量，一出現，就開始釋放電能，一道又道「閃電束」劈向四面八方。
“轟！”
“轟！”
這個“云朵”的攻擊范圍幾十米，似乎是擁有著一定朦朧意識的黑鐵造物，閃電亂劈。
這就相當于范圍內部的偽群體傷害。
還真讓它擊中了好幾個路過的倒霉迅捷龍，身軀一僵，就挺身倒地。
亂劈一陣之后，云朵的能量終于耗盡，憑空消散于無形。
這就是蜉蝣元素體的特性，創造出來之后，很快就以“不穩定元素生命”的形態消亡了。
但是利用某種特殊的方式約束其行為機制，就創造出了相當于能夠持續一定時間的攻擊類法術。
“煉成陣·雷電魔眼！”
片刻之后，羅伊再度施法，卻是以精神力具現巴掌大小的小型圓陣，雷電和眼球的符號赫然在內。
空中，雷霆魔眼的虛影浮現。
這是羅伊很早之前曾經獲得過的奇物，這么多年過去，內部構造和運作原理早就已經被解析得明明白白。
蜉蝣元素體的力量在其中涌動，瞬間“自爆”。
但在外面完全看不出來，而是被約束到一處，以「閃電束」的方式激發，劈向敵人！
這次是一棵小樹倒霉，被雷電從中劈開。
“這些都是攻擊類法術？”
“不，是用煉成陣模擬的法術！
確切的來說，它們的本質仍然還是煉金，召喚出元素來做成某事，然后就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可以消逝了！”
“不同的「煉成陣」，對應著不同的蜉蝣元素體和模擬法術！
這是一種高明的路線！”
三名學徒腦子里一下涌出許多類似“仿真”、“模擬器”、“沙盒機制”、“擬態”等等詞匯。
震撼且又如癡如醉。
“煉金術還可以辦到這種事情？”
“理論上來說，「煉成陣」可以模擬萬物以及萬法！
我確實有通過它來一統法術，自成體系的打算，這只是最開始的發明創造！”
羅伊面帶笑意，接下來又演示了一番。
“煉成陣·冰盾！”
“煉成陣·水霧紗帳！”
“煉成陣·迅捷之風！”
奧術派系，防護、塑能、咒法（召喚）、惑控等等。
各種各樣用途的東西，都被蜉蝣元素體擬態仿真，創造了出來！
所有一切，本質仍是“煉成”，但卻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