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非凡的侯府后院,此時也擺了八張桌椅,飯菜和前院的毫無區別,在這里端菜忙碌的下人,也都彬彬有禮。
絲毫沒有因為后院中的客人是前來吃白食,就有絲毫懈怠。
畢竟今日只要來了,那都是主家的客人,都是不能有絲毫怠慢的,否則回頭傳出去,怕是對姜府的名聲會有影響。
常無命坐在席間,面帶笑容的對其中一位正在忙著上菜的丫鬟說道:“小丫頭,咱們這前來一趟,依我看,還是得請姜侯爺過來一番,我們也好敬酒祝賀。”
丫鬟聞言,臉上倒是露出幾分為難之色,前院有著如此多的貴客都等著姜老爺招待呢,哪抽得出時間來這后院?
不過其他賓客此時,也是酒過三巡,哈哈一笑,拿著酒杯說道:“對對對,都說威南候才二十多歲出頭,便在錦衣衛中,屢次立下大功,咱們也是敬仰許久……”
“這事,我去給云管家說一聲。”說完,丫鬟便趕緊去尋云管家,如此大的事情,她一個小丫鬟當然做不了主。
與此同時,前院更加熱鬧,京城內三大戲班,都被請來,在前方唱著戲文,當然,重頭戲便是許鼎武大敗北胡的戲文。
戲文講述許鼎武從年少入伍,然后大退胡人軍隊,最后更是精忠報國,以身殉國。
這是許鼎武當初戰死以后,京城內流傳最廣,也是深受百姓喜愛的戲曲,如今許鼎武女兒出嫁,唱這一段戲文,便是為了展示鎮國公府的底蘊,以及忠軍報國的宗旨。
坐在下方看著戲文的許小剛和陶月蘭,自是睹戲思人,不禁暗道,若是老國公爺還在,今日恐怕還要更熱鬧上幾分。
蕭宇政和許鼎武亦是多年好友,看著戲文,也是陷入沉思。
此時,姜云和許素問已經換上了另一身紅色長衫,前來一桌桌的敬酒。
正常來說,自然是需要先敬陶月蘭這長輩一席。
不過蕭宇政來了,那就不同了,姜云帶著許素問,在席間掃了一圈后,這才在靠后的位置,尋到了蕭宇政的身影,趕忙拉著許素問朝后面走來。
六部尚書此時,正和陶月蘭等人坐在一桌,看到這,都微微皺眉起來,其中禮部尚書低聲說道:“這是又來了什么貴客不成?”
言外之意便是,若按身份,應當先來他們這一桌才對,身為禮部尚書,最重視規矩。
可當他們紛紛朝后面看去以后,這才臉色一變,有些恍然大悟,陛下竟然來了!
在座的諸位,臉色皆是有些震驚,因為蕭宇政極少出席下面之人的婚宴。
正常來說,只有大周的九位親王的嫡子,或是他下面的皇子,在京城成親時,蕭宇政才會正式出席,其他時候,從未聽說蕭宇政會出席別人的婚禮。
頂多是讓宮里的太監送來賀禮也就罷了。
趙功成看姜云和許素問朝自己走來,臉色也是微微一愣,他好歹是富商,知道規矩,親家怎么直接朝自己這邊過來了。
他剛準備說話呢,姜云和許素問便恭恭敬敬的朝坐在他旁邊的蕭宇政行禮。
姜云舉起酒杯,說道:“多謝陛下前來賞臉,卑職倍感榮幸。”
陛下?
趙功成聽到這兩個字,一瞬間,大腦有些宕機,他不敢置信的盯著身旁的中年人:“這,這,陛下,剛才,我,我……”
趙功成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媽的,自己干啥呢,剛才還說對方是宮里出來的公公。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九族都快有些不保了。
蕭宇政倒是面色平靜,緩緩說道:“行了姜云,今日朕來,是以私人身份過來坐坐,你也不必在意。”
“是。”姜云微微點頭,心中卻是明白,蕭宇政能親自前來,便算是給自己站臺了。
很快,姜云便再按照順序,一桌桌的敬酒,氣氛也是頗為歡快。
不過很快,便來到了馮歡和馮貝兒所坐的酒席前,姜云也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馮貝兒竟然會親自前來。
馮貝兒拿起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的看著姜云和許素問,身旁的馮歡趕緊用胳膊碰了碰她,生怕自己這癡情的傻妹妹說什么胡話,便搶先說道:“早就聽聞了威南候年紀輕輕,一表人才。”
“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至于許姑娘,咱們認識挺多年了。”馮歡說到這,言語頓了頓,只能是憋出恭喜兩個字。
因為他挨過許素問不少揍,當初許小剛年少時,經常和馮歡鬧矛盾,每次又打不過馮歡。
許素問得知以后,總是會找上門,將他給暴揍一頓,此時許素問的眼神看向他,他后背都有些微微發涼……
許素問很大方的露出笑容,說道:“多謝,馮姑娘以后若是有時間,可以多到咱們侯府坐坐。”
馮貝兒微微點頭,雙眼死死的盯著姜云:“一定。”
很快,便將前面的這些貴客一一敬酒完畢,在酒席旁候著的云平川,則快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老爺,夫人,后院的客人們,也希望你們過去敬敬酒,沾沾喜氣,你們看?”
許素問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笑吟吟的說道:“行,今日來的都是客人,也不能冷落了人家,否則別人回頭還得說咱們家勢利眼了。”
“走吧。”
許素問牽著姜云的手,便跟在云平川,往后院走去。
此時,后院也是熱鬧非凡,某種程度上,喝得更加盡興。
畢竟這酒,可不是尋常老百姓平日里能喝到的,紛紛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常無命倒是拿著筷子,慢悠悠的吃著桌上的花生米,對酒,他并沒有什么興趣。
倒是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來一個爛酒鬼,和桌上的其他人,你來我往,喝得開心無比。
曲藍玉蹲在桌子上,拿著酒碗,正和旁邊的人劃拳,輸掉以后,便一大口將酒給喝掉。
他已經連輸十拳了。
“哎哎哎,老哥哥,你好歹贏一拳啊,你把咱們這桌的好酒,都快喝光了。”坐在對面的中年漢子見狀,忍不住舔了舔舌頭,自從曲藍玉過來以后,他都一口酒未能喝到了。
他不禁懷疑,這王八蛋是不是為了喝酒,故意輸的。
曲藍玉哈哈大笑起來,這后面才是喝酒的氛圍嘛,前面那些達官貴人們,一個個裝著矜持,喝酒也就拿著小杯子抿一口。
那有什么勁。
曲藍玉很快胳膊便搭在常無命的肩膀上,說道:“老哥,這么好的酒,你都不喝?這也太可惜了。”
“我不會喝酒。”常無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對酒沒有興趣。
就在這時,身后不遠處,傳來了云平川的喊聲:“侯爺到!”
頓時,在場不少人的目光,齊齊朝前面看去,姜云牽著許素問的手,臉上帶著笑容走了過來。
一瞬間,在場人,許多都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啊。”
“姜大人這年紀輕輕,便成了東鎮撫司的指揮使。”
另一人則小聲說道:“這有啥,他是鎮國公府女婿,官職能差咯?”
“嗨,要是沒點能耐,能年紀輕輕就封侯?大戶人家的贅婿還少了不成?能有這番成就的,又有幾個人?”
不少人都小聲議論著,姜云笑著拿起一個酒杯,說道:“今日來的,便是客人,多謝諸位今日賞臉,我敬諸位一杯。”
說完,他便拿著酒杯喝下一口酒。
在場之人,也是紛紛舉杯。
喝完以后,姜云本準備離去,可很快就看到了曲藍玉的身影,他疑惑的問道:“曲前輩,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嗨,前面喝酒哪有這里痛快。”曲藍玉說到這,笑道:“更何況,這次你和許素問大婚,老夫空手而來,這不得給你準備點賀禮嗎?”
準備賀禮?
姜云聽到這話,眼神頓時有些迷糊,不知所以。
此時,常無命距離姜云和許素問,也就兩丈遠,他乃是一品天妖境的強者,只要出手,便能取了姜云和許素問的性命。
他當然知道京城內高手如云,這次來的賓客中,高手也是不少。
但只要現在取了二人性命,他有足夠的自信能夠脫身離開京城。
事后,他也不相信周國朝廷會愿意為了兩個死人,就敢到妖國來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這里,常無命的雙眼中,便忍不住流露出幾分狠意。
要知道,因為姜云,折損了足足一個二品地妖境,十幾個三品妖王境的妖怪!
如此巨大的損失,若還不把這姜云給除掉,都別說外人怎么看蛇族。
光蛇族內部,恐怕都會蛇心不穩。
此時,看姜云和許素問轉身要走,常無命緩緩開口了。
“二位稍等,侯爺,夫人,我遠道而來,專門為二位準備了一份賀禮,二位要不,還是看看?”
姜云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去,突然,便一股令人感到恐怖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屬于生物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就如同人遇上一頭老虎獅子,也會雙腿發軟那般。
常無命身形詭異,瞬間便來到姜云和許素問的面前,淡淡的說道:“二品真君境?”
“小子,二品和一品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天塹。”
瞬間,常無命兩掌拍出,準備取走二人性命。
速度快得姜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心里只能暗道糟糕!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形撲出,竟是擋在了姜云和許素問的面前。
這兩掌,狠狠的拍在了曲藍玉的身上。
一瞬間,曲藍玉被這兩掌之威瞬間轟出,將姜云和許素問撞倒在地后,更是又接連翻滾好幾圈才緩緩停下。
“曲前輩。”姜云臉色一變,趕忙爬起身來,朝曲藍玉看去,曲藍玉躺在地上,卻是毫無動靜,片刻后。
“嗝……”
曲藍玉打了個酒嗝后,慢慢站起身來,嘴里還吐出了不少酒水,他擦了擦衣服上的酒水:“倒是可惜了這些酒了。”
“什么人?”常無命瞇起雙眼,眼神警惕的看向曲藍玉,這家伙的速度也是不慢,竟瞬間出現,擋在了姜云和許素問的身前。
常無命冷聲說道:“阻我蛇族殺人,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嘛?”
“無名小卒一個。”曲藍玉站起來后,對姜云說道:“小子,幫你擋下這兩掌,算得上給你的厚禮了吧?”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姜云趕忙將許素問擋在身后,對曲藍玉感激道:“前輩幫我拖上一會,晚輩啟動陣法對付此妖……”
要知道,姜云當初便已經在這宅子設下了守山大陣,其威力可是不俗。
當然,姜云也不知道對付這一品天妖境的常無命能不能有作用。
“別麻煩了,既然是送禮,那就送個大禮,這一品天妖境的蛇妖,用來做個蛇羹下酒,味道興許不錯。”
常無命聞言,被氣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將自己做成蛇羹?
多少年了,常無命身為蛇族族長,不知多久沒有聽到過如此猖狂之言。
他緩緩說道:“你這酒鬼看樣子是喝多了,即便是當世妖皇,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能穩殺了本尊。”
“妖皇是妖皇,我是我。”曲藍玉緩緩說道:“剛才你那句話我很喜歡,是怎么說的來著?”
曲藍玉回想了一下,說道:“二品和一品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天塹對吧?好像是這樣說的來著。”
“那你又知不知道,一品和一品之間,亦有差距。”
“好狂妄的口氣。”常無命聞言,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報上名來,本尊不殺無名之輩。”
曲藍玉拍了拍衣服,緩緩走上前去,說道:“曲無殤。”
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常無命微微瞇起雙眼,仿佛在思考著什么,可隨后,他瞳孔微微一縮,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對方。
更是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看向曲無殤的眼神,也充斥著震驚。
“曲無殤。”
“曲無殤。”
“天下第一劍!”
“曾經無限接近圣境之人!”
“你,你不是突破圣境失敗,已經殞命了嗎?你怎么還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