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不再多言,將蘇清雨背起,單手掐訣在周身布下一層玄冥水幕,邁步向島上走去。
穿過沙灘進入密林,腐敗氣息越發濃重。月光被茂密樹冠過濾成慘綠色斑點,照在滿地藤蔓上。
這些藤蔓與海底噬心藤極為相似,只是細了許多,表面布滿細密絨毛,隨著楚塵的腳步微微顫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沙沙——”
左側灌木叢突然無風自動。楚塵猛地轉身,青霄劍已然在手。劍光閃過,灌木被齊根斬斷,露出后面一具干尸。
這是個穿著古劍門服飾的年輕弟子,全身皮膚呈青灰色,胸口被掏出一個大洞,洞壁光滑如鏡,竟是從內部被什么東西吃空了臟腑。
更詭異的是,尸體四肢上纏繞著細密藤蔓,藤蔓末端扎進皮肉,像是在……輸送養分?
楚塵劍尖輕挑,將尸體翻了個面。后頸處赫然有個拇指大的孔洞,邊緣結著層琥珀狀物質。
一瞬間,他瞳孔驟縮,這正是《東海異物志》記載的噬心藤寄生痕跡!
“呃啊——”
蘇清雨突然在他背上掙扎起來,力氣大得驚人。楚塵急忙將她放下,只見她雙目圓睜,眼白已完全被青黑色血管占據,嘴角流出墨綠色汁液。
“清雨!”
楚塵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將菩提子壓在她心口。金光與青黑光芒激烈交鋒,在皮膚上灼燒出縷縷白煙。
蘇清雨喉嚨里發出“咯咯”怪響,突然抬手抓住楚塵手腕。她的指甲不知何時已變成青黑色,尖端鋒利如鉤,深深刺入楚塵皮肉。
“找到……星核……”
她的聲音忽男忽女,夾雜著枝葉摩擦般的雜音,“否則……她死……”
楚塵手腕傳來鉆心疼痛,卻驚覺更可怕的事——心口黑紋正順著被刺破的傷口,瘋狂吸收著蘇清雨體內溢出的青黑能量!
兩種同源異種的天魔之力在他體內交匯,竟暫時達成了某種平衡。
“你知道天璣星核在哪?”楚塵強忍劇痛問道。
蘇清雨,或者說控制她的存。
此時的她咧開一個詭異笑容,指向密林深處:“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楚塵順著她所指方向望去,隱約可見一座石塔尖頂浮在樹冠之上。那是青螺島的觀星塔,古劍門用來觀測東海氣象的建筑。
“帶路可以,但你要保證不傷害她。”楚塵沉聲道。
寄生體歪了歪頭,青黑色血管在臉頰上蠕動:“交易……成立……”
說完,蘇清雨身體一軟,再度陷入昏迷。
楚塵將她重新背起,警惕地朝觀星塔方向前進。越往島心走,藤蔓越發密集,有些已經長到碗口粗,表面浮現出類似人臉的凸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藤蔓似乎形成了某種網絡。每當楚塵經過時,整片區域的藤蔓都會輕微震顫,如同在傳遞信息。
“沙沙——沙沙——”
身后傳來細微響動。楚塵猛地回頭,卻只看到藤蔓間一閃而逝的黑影。速度太快,連他的神識都只能捕捉到模糊輪廓,像是人形,卻又四肢著地爬行。
“出來!”楚塵劍鋒所指,三丈內的藤蔓應聲而斷。
斷藤處噴出青黑色汁液,落地后竟如活物般蠕動聚集,轉眼間凝結成一個小型人偶。
人偶沒有五官,但肢體比例與人類孩童無異,沖楚塵做了個“跟上來”的手勢,轉身鉆入藤蔓叢中。
楚塵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人偶帶的路七拐八繞,卻避開了最密集的藤蔓區。
隨著深入,地面上開始出現更多干尸,有古劍門弟子,也有普通漁民,每具尸體上都纏滿藤蔓,像被蛛網困住的獵物。
“這些藤蔓竟然在圈養他們……”
楚塵突然明悟。噬心藤不直接殺死獵物,而是慢慢吸食生命力,讓宿主在極度痛苦中成為養料。
轉過一道山坳,觀星塔終于完整呈現眼前。這座七層石塔本該莊嚴肅穆,此刻卻被無數藤蔓包裹,像被巨蟒纏住的獵物。
塔頂觀測臺上,隱約可見一個人影盤坐。
“趙寒?”楚塵試探著喊道。
那人影緩緩抬頭,月光下露出一張布滿青灰色斑塊的臉,正是青螺島分舵主趙寒!
但他的眼睛已經變成青黑色,脖頸以下完全與藤蔓融為一體,像個人形樹樁。
“你……你是?”
趙寒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斷斷續續,“快走……塔底……有東西……醒了……”
話音未落,他身體突然劇烈抽搐,面部青灰色斑塊迅速擴散。
只聽“噗”的一聲悶響,他胸口炸開一個大洞,一簇青黑色藤芽從中竄出,迎風就長!
“救……我……”
趙寒的哀求戛然而止,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最終變成一具覆滿菌絲的干尸。
而那株新生藤蔓頂端,竟緩緩綻開一朵人臉狀的花!
楚塵胃部一陣痙攣。
這哪里是什么噬心藤,分明是某種融合了天璣星核力量的變異體!
難怪東海龍宮要出動“九龍封魔陣”,這東西若任其生長……
“轟隆!”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觀星塔基座處裂開一道丈寬縫隙。
無數藤蔓如觸手般從裂縫中涌出,在空中扭曲舞動。更可怕的是,裂縫深處傳來沉悶的“咚——咚——”聲,像是某種巨型心臟在跳動!
蘇清雨突然在楚塵背上劇烈掙扎起來,力氣大得將他掀翻在地。
她四肢著地,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爬向裂縫,口中發出非人的嘶吼:“星核……融合……”
楚塵飛撲上前,卻見裂縫中突然射出數十道青黑色藤蔓,將蘇清雨攔腰卷住,飛快拖向深處!
“不!”
楚塵青霄劍全力斬出,七色劍光如銀河垂落,將半數藤蔓斬斷。但剩余藤蔓速度更快,眨眼間蘇清雨已被拖入裂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從斜刺里射來,精準擊中纏住蘇清雨的主藤。藤蔓吃痛松開,蘇清雨墜向裂縫邊緣。
楚塵縱身接住她,轉頭看向金光來處,竟是那個帶路的青黑色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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