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槍王同列十大寇的碧龍……
看了拓跋鋒的傳信,徐永生亦禁不住扶額。
去年千秋節東都大亂后,經過近一年的時間,東都城里終于漸漸恢復氣氛。
但與之相對,東都之外,江湖草莽間的風浪則是越來越激烈了。
甚至可以說一切事情都源于當初大鬧東都的江湖第一高手,隱武帝秦武。
為了圍剿他,大乾禁軍三位武圣上將軍一同出手,還連帶大量禁軍高手參與合圍,哪怕追到河東媧山山脈都不肯放棄,仍然在犁庭掃穴。
媧山山脈畢竟廣闊,隱武帝秦武修為實力也確實高明,雖然傷上加傷日子不好過,但終究仍然在逃沒有被圍殺。
只是如此一來,原本通過媧山避禍,亦或者因為別的事身入山中的人,則都遭受池魚之殃。
十大寇之一的碧龍,就是因此不得不遠離逃出媧山山脈。
他向西南出山,行蹤進入包括河南府在內的大乾都幾道。
雖然那幾位禁軍上將軍沒有理會他,但自有其他禁軍高手嘗試將這個同樣以武亂禁是朝廷隱患的江湖宗師拿下。
彼時動手的人,正是常駐東都城的右鎮魔衛將軍齊蝶泉。
右鎮魔衛大將軍任君行坐鎮東都未出,齊蝶泉便即帶隊出擊。
結果一場大戰下來,碧龍負傷遁走。
徐永生、馬揚當初還以為齊蝶泉會繼續追緝碧龍。
但出乎徐永生預料,晚些時候卻在熊耳山北麓遇見那位齊將軍。
想來是她也忽然得到命令,獲知槍王聶鵬和隱武帝秦武的關系,這才改弦更張,轉而匯合了曹稟清、芳華樓供奉白雀,一同前往熊耳山北麓圍殺聶鵬。
這位齊將軍在東都也算聲名顯赫,巾幗不讓須眉,存在感一點都不比大將軍任君行來得稍弱。
齊氏本來就是同燕、趙、魏、韓并稱的天下有數大族,齊蝶泉更是嫡系血裔之一。
只是,雖然出身于經書文脈傳家的齊氏家族,但她走的是純武夫的修行路數,出手也極為奇詭狠辣。
槍王和碧龍連續傷在她二尺短龍雀之下。
不過身為南圣赤龍親傳弟子,大寇碧龍也非易與之輩,槍鋒犀利。
只是無奈身為右鎮魔衛將軍的齊蝶泉可以說是武裝到牙齒,明神鎧護身之下硬扛碧龍一槍,同時斬傷這位江湖宗師。
即便在這等高手對決中,少數神兵寶甲仍然能發揮重要作用。
只是限于工藝和材料都緣故,便是大乾官方,類似寶甲也頗為稀少罕見。
尤其在江湖草莽中,更是難得一見。
碧龍雖強,也只能被齊蝶泉等人追著跑。
只不過強中更有強中手,槍王聶鵬此番雙重名動天下。
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和隱武帝秦武的關系,另一方面則是他此番基本坐實了十大寇之首的位置,甚至有人贊許他可以四品宗師之境對抗三品大宗師。
這趟他面對齊蝶泉、曹稟清、白雀三名宗師圍攻的情況下,重傷其中兩人,然后依舊成功突圍遠走。
有傳聞如果不是一身兵甲太好,連一向兇名昭著的齊蝶泉都可能傷在聶鵬槍下。
此后他雖然沒有來尋其養父和拓跋鋒,也來了訊息報平安。
至于大寇碧龍,本也不是順便路過熊耳山。
他同樣是來找槍王聶鵬的。
具體原因,拓跋鋒亦不知。
但至少對方對聶鵬養父和他拓跋鋒沒有流露出敵意。
當日碧龍之所以能尋到他們,并順手把比自己傷勢更重的白雀收拾掉,更多則是因為巧合。
他是在附近察覺有火龍鱗的存在,方才找過去。
解決白雀后,碧龍沒有難為拓跋鋒二人,也沒有奪取火龍鱗的意思。
恰恰相反,對于拓跋鋒無師自通燎原槍的事情,碧龍頗為感慨。
此后他不僅把火龍鱗留給拓跋鋒,甚至還指點了拓跋鋒槍法更上一層樓。
這就不是拓跋鋒自己根據槍痕來自我鉆研了,而是正宗的南圣赤龍一脈絕學,炎龍槍。
短暫指點后,碧龍匆匆離去,拓跋鋒甚至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在給徐永生、馬揚的信中,他直言仿佛不真實的幻覺。
但武魁境界才能修習的炎龍槍殺招火龍吟,他現在卻又已經真實的初窺門徑了。
只不過,于拓跋鋒而言,接下來的江湖路更難走。
因為槍王聶鵬的緣故,拓跋鋒也在江湖上進一步聲名鵲起,并且也遭到官府更嚴厲的通緝。
只是拓跋鋒夷然無懼。
當下他正秘密護送聶鵬養父上路,前往聶鵬指點的另一處隱居之地,以便躲避更進一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東都學宮里,學舍內。
劉德聽徐永生大致介紹情況后,不禁憂心忡忡:“二哥,大龍哥他這樣,接下來豈不是更危險了?”
“對。”
徐永生平靜頷首:“非常危險,如此繼續下去,事態可能不斷升溫,愈演愈烈。
雖然包括鎮魔衛齊將軍在內的很多朝廷高手,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槍王本人身上,但下面很多人,都會盯著拓跋他們。
一些招惹不起槍王本人的江湖眾人,更是可能蜂擁而至,槍王從前行走江湖,常有鋤強扶弱之舉,反過來就是得罪過不少人。
他養父此前隱居熊耳山北麓不為外界所知,但這趟暴露行蹤,有不少人便有心從他養父下手。”
劉德張了張嘴:“大龍哥不修儒家,否則是不是也當得起一句重義輕生?只是……這下當真捅了個大馬蜂窩啊!”
徐永生不語,立在院中目視遠方。
半晌后,他轉頭看向劉德:“也有人找你問話吧?”
劉德頷首:“也是關于大龍哥的事,問了很久,不過好在言辭不嚴厲。”
他當前修為境界畢竟還低。
徐永生倒是已經七品境界,但他現在也可以算是東都學宮一寶,至少是珍寶之一,遇上類似事,只要自己不頭鐵,學宮方面肯定是盡量周全。
至少,徐郎君面上是不頭鐵的。
倒是馬揚那邊,雖然上司同樣沒有多么嚴厲的態度,但洛陽縣尉的位置已經不穩。
雖然有些可惜,但也算是預料中事。
“短時間內,三郎你不要過問類似事,自身專心習武即可。”徐永生言道。
劉德當即點頭。
入學將近一年半的時間,劉德修為境界算是穩步向前,以學宮中同期同學相比較,進境不快不慢。
武夫三骨堂中除了早已修成的一面正氣盾之外,他前不久剛剛又成功修成一張念氣弓。
得學宮器學傳授,除了早先的千鈞訣之外,如今也開始學習點金指。
正面作戰相對一般,但皆是對煉器鍛造有大用的武夫絕學。
學宮尉、器、牧三學的教學,素來如此,以專精和務實著稱。
“九品境界武夫三骨堂,最后一堂,你預備選什么?”徐永生問道。
劉德答道:“二哥,我想選擇意氣,修持意氣,后面進步速度也能更快些。”
徐永生微微點頭:“武夫想要晉升八品,雖然不似儒生的歷練那么復雜,但同樣有難度,你都有數吧?”
劉德端正神色,鄭重點頭:“是,講師有講過。”
意氣最簡單,不斷主動挑戰和戰勝至少不弱于自己的對手,最好是能挑戰更強者。
似拓跋鋒練武,便是主要修持意氣。
他的好強、好勝、好戰,一半是個人性情如此,一半也正契合武夫修持意氣向更高境界突破,他修為實力突飛猛進遠超常人,這亦是原因之一。
而拓跋鋒練武,又是意氣、正氣為先。
修持正氣者想要向更高境界突破,就需要對自身偏重的情緒、愛好、信念等等不斷堅持捍衛并為之付出。
而修持念氣的武夫,想要向上,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求與正氣相反,乃是要一心專注求武,不斷割舍和放棄相對不重要的感情、興趣、記憶,低境界層數少時還好說,越向上自然是割舍越多。
故而凡是積累念氣弓數量較多的武者,正氣盾必然相對較少,反之亦然。
當然,對眼下境界尚淺的劉德來說,當前他不需要考慮類似問題。
倒是他平日里經常暫借徐永生的鐵匠鋪,假期時間較多時,看望過母親和兄弟姐妹,劉德就到鐵匠鋪自己練手。
明面上常有他主持,加上徐永生如今聲名鵲起,鋪子的生意最近越來越好了。
徐永生則如同往常一樣生活,仿佛先前出東都城后種種事情,全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其他人自然不會如此。
臨近八月,徐永生接到一份邀請。
喪葬相關。
許氏家族所發,關于許媛的。
剛剛完成自己第三塊“智”之龜甲相關歷練,丈量山川歸來的謝初然也收到了。
“許十二娘居然出事了,真意想不到。”少女感慨。
雖然雙方日漸疏遠分道揚鑣,但乍一聽這個消息,謝初然還是愕然良久。
不過,回過神來后,她又有些懷疑:“許十二娘居然是救火時被妖魔害了性命?”
徐永生:“或許……”
謝初然琢磨他語氣:“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風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