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生先安撫劉袁氏,請對方不必擔心,他眼下便去尋劉德。
然后他則將那河南府差役帶到一旁無人處后,方才言明自己的猜想,請對方聯系更多的人入老狐嶺搜索。
那個來找茬搗亂的人,心思比其表現出來的更陰毒,對方失蹤這些年,很可能今非昔比,現在有危險的是劉德。
那差役雖是半信半疑,但想到徐永生已經入品,劉德同樣在東都學宮外院讀書來年可能通過入學試成為入品武者,于是他還是遵照徐永生的吩咐,一邊通知更多人,一邊帶隊跟徐永生一同進山。
老狐嶺人跡罕至,地勢險峻復雜,有眾多林木、山石阻礙視線。
徐永生雖有鷹眸和觀火瞳,但畢竟不能像真正的雄鷹一般從高空俯瞰。
好在,他已經開始修習王闡傳授的聽風訣。
從不入品到九品,再到儒家“智”之龜甲進一步提升他基礎五感,這時又有聽風訣,徐永生聽覺遠超尋常人,眼觀六路之余,耳聽八方。
山風吹拂。
徐永生猛地轉頭。
他耳中隱約聽見上風頭那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徐永生循著聲音尋去,聽風訣作用下,人聲漸漸清晰:
“東都學宮?老子要殺的就是你們這些學舍郎!”
雖然憂心劉德,但徐永生仍沒有貿然靠近,轉過山坳后先認真掃視搜索四周,不見有陷阱埋伏之類,方才猛地加快腳步。
山坳中,正見劉德倒在地上,一個中年男子立在他面前。
對方面上滿是嫉恨和不甘:
“我能學武,已經廢了不知多大勁!
我哪里還能知道一個境界上三骨堂不能全選一樣的血氣來修煉?!
都在說武夫五相五氣里意氣最有助于修為進步,那我當然盡量努力修習意氣!
可現在卻跟我說,我三桿武夫意氣槍,居然斷了九品升八品的可能?
這公平嗎?!我不服!”
這中年漢子情緒已經失控,繞著軟倒在地的劉德走了幾步,雙手用力揚起又揮落:
“好不容易得了一門武功絕學,非得要三骨堂里養成一張念氣弓才能修煉。
可升不上八品,我哪里還能再有一層空的骨堂來修念氣?
誰告訴過我了,憑什么?!”
他怒目圓瞪,猛地放下手,指著劉德:“你們這些能入學堂的小崽子,打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就不會走錯路!
那個姓徐的已經入了品且不說,你!你這樣的小崽子將來也不會走錯路!
你們都還能繼續向上升,憑什么老子就不行?!”
劉德被他打倒,一口氣憋住沒能喘上來,卻是暈了過去。
那中年男子發泄一通后,五指成爪,就要朝劉德腦袋上抓下去:“先是你,然后再是那個姓徐的小崽子……”
話音未落,他忽然感覺背后有勁風襲來,想要躲閃,哪知對方出招奇快,背心痛處,已經中了一掌。
這一掌之下,勢若奔雷,便幾乎打得那中年男子胸腹內五臟移位,當即一口血狂噴而出。
他在外亡命闖蕩多時,極為悍勇,驟然遇襲受傷驚亂交加仍然五指做虎爪狀,猛地朝后抓。
出掌的徐永生雙手揮動間,格擋住這中年漢子的反擊。
但他手臂上立馬傳來痛感。
對方虎爪一抓一劃,五指眼看便要在他一條手臂上抓下肉來。
徐永生眼眸如鷹,目光如炬,雖遭對方兇狠反擊,但冷靜如初:
正面作戰,武夫確實更加強悍,不只是修持精氣、念氣、正氣在九品時就有直接戰斗力,意氣與“仁”,煞氣與“義”這兩項上同樣有優勢……
他這路虎爪手雖然不俗,但九品境界武夫三骨堂里全部修成意氣槍,威力卻并非翻了三倍,三桿意氣槍也沒能殺傷力疊加,只比單一意氣槍略強少許……
此人戰斗經驗豐富,反擊凌厲,但看樣子意氣過重,雖不是譚健修精氣那般嚴重,可也已經有走火入魔趨勢,兇猛之余失去冷靜判斷……
心中念頭電閃而過的同時,徐永生動作沒有慢半分,儒家執中掌兩相交錯,穩穩守住自身門戶要害。
而那中年男子反手一爪將要抓傷徐永生手臂之際,更趁勢轉身,另一只手也呈虎爪,五指要朝徐永生頭頂抓落。
只是這時徐永生掌勢忽然再猛地變快!
仿佛雷霆咆哮,霹靂炸裂一般!
他腰椎地閣中,除了儒家“仁”之玉璧外,赫然憑空也現出一桿武夫意氣槍。
長槍同玉璧一起震動,儒家執中掌這一刻疊加了武夫奔雷掌的奧妙與威力。
剛猛霸道的同時凌厲迅捷,當真勢若奔雷,重逾千鈞!
那中年漢子反手五指抓在徐永生手臂上,本來將要直接撕下血肉,這一刻卻被震得五指發麻,生生松開。
而徐永生一招勢大力沉的奔雷掌,頓時再重擊對手胸前。
中年男子全身巨震,抓向徐永生頭頂另一只手也頓在半空中失去力道。
徐永生則一掌平推之后第二掌馬上也居高臨下掄圓了拍落,正中那中年漢子頭頂天靈蓋!
對方七竅出血,身體在原地晃晃,沒有朝前撲倒,而是仿佛體內突然失去骨頭,癱軟在地。
徐永生長長呼出一口氣,腰椎地閣內武夫意氣槍消失不見,只剩儒家“仁”之玉璧。
雖是為了救人,但他無心糾纏官司,于是一手一個,帶著昏迷的劉德與那中年男子的尸體,先離開這邊,避過河南府衙搜山人等。
徐永生將尸體拋下懸崖,晚些時候劉德醒來,后怕不已:“還好二哥你找來了,要不然我……這趟是我太魯莽了。”
徐永生:“不怪你,你是幫我看粥棚,才被對方盯上。”
那中年男子的首要目標應該是他徐永生,只是大家同為九品,對方沒十足把握,但終究一口氣不平不忿不順,于是柿子撿軟的捏,找上劉德,可能也存有拿劉德釣魚的意思。
好在徐永生沒在林府多耽擱,很快回來粥棚這邊,出乎對方預料的快。
“沒大礙吧?收拾一下,回去后輕描淡寫不用多提,免得袁嬸擔驚受怕。”徐永生交待劉德,劉德連連點頭。
于是接下來,徐永生的粥棚甚至如常繼續施粥,只是劉德被劉袁氏心疼數落幾句。
待晚上回城,回到住處,徐永生則取出兩本小冊子。
其一名為《裂風虎爪手》,修習要求至少養成一桿武夫意氣槍,該就是今天那中年男子施展的武學。
徐永生暫不關心,隨手放在一邊。
他翻開第二本冊子,是另一門武夫絕學,修習要求至少養成一張武夫念氣弓,應該就是那中年男子遺憾自己明明得到秘籍卻無法修煉的武夫絕學。
徐永生感興趣,是因為這第二門絕學的名字:
《順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