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徐青玉跟著沈玉蓮去向周家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就聽說男狐貍要離開的消息。
終于——
藏書閣又回到她手里,以后再不必看到那張臉。
只是…那棵桃花樹下的尸體,終究是個隱患。
徐大壯死了不過半月,尸身還未完全腐化,眼看酷暑來臨,若是叫人聞到了味道…
徐青玉心里盤算著這事兒,根本沒聽清周家企業高層領導說的什么,她心神不寧的跟著沈玉蓮走出老夫人的庭院,聽著沈玉蓮在那兒抱怨這樣大的宴會,嚴氏還是不肯松手讓她歷練。
嚴氏掌家,里里外外都是嚴氏說了算,沈玉蓮作為新婦…出身又不好,自然不敢跟婆母爭掌家權。
可明日宴席,聽嚴氏那意思…是準備讓三小姐周慧蘭獨立操持。
“學了掌家的本事又如何,等嫁了人…攤上這樣的婆母…照樣渾身本事使不出來。”
原以為上次捉奸一事,嚴氏吃了一記悶虧,自然要將她沈玉蓮當做香餑餑捧著,不曾想這母子兩一個樣。
沈玉蓮娘家人一走,周家上下又原形畢露。
只是…吃穿用度比從前好些罷了。
琴音安慰沈玉蓮,“少奶奶,操持宴席這事兒瞧著體面,實則忙里忙外操勞得很。少奶奶如今最要緊事是生下一兒半女,沒必要跟三小姐爭這勞心勞力之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眼瞅沈玉蓮臉色一黑就要發作,徐青玉立刻道:“少奶奶…您若是攬了掌家之事,辦得好沒人說您一句能干,可干不好…那就是給夫人送上把柄。再有,老爺沒留下多少財產,周家也不算富裕,您若掌家…說不準還得倒貼嫁妝本。”
一聽要動她嫁妝,沈玉蓮再也不想什么掌家的事兒,反而拍著胸脯:“嫁妝誰都不能動!我娘說了,嫁妝就是棺材本,誰動都不行。”
徐青玉瞇著眼睛笑,卻沒做聲。
動不動嫁妝本…沈玉蓮說了可不算。
回到雅風苑,周隱竟還在秋霜屋內廝混,沈玉蓮瞧見屋內身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倒是周隱聽見動靜,衣衫不整的打開門窗,他并不將沈玉蓮放在心上,反而笑著看向徐青玉,“方才聽見你們說什么宴席,怎么,誰家辦喜事?”
徐青玉笑著道:“傅公子要離開通州城,明兒個大公子請了幾個好友辦辭行宴。”
“喲,他還真要走了?”周隱將外衫一裹,走出房門站在臺階上,“明兒個請哪些客人?”
“這事兒…得問大公子。左不過是他的同窗好友。”
聽見傅聞山要走,周隱自然高興。
誰樂意家里一直蹲著一尊大佛?
更何況這大佛還壞他好事!
上次藏書閣天時地利人和,要不是這程咬金突然出現,那青玉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周隱抓起桌上一包錢袋子扔給徐青玉,徐青玉一把接過笑著道:“聽周府的姐妹們說,二爺最近出手特別闊綽,就跟那財神爺似的,走到哪兒賞到哪兒,怎么,二爺最近發了橫財?”
周隱巴在欄桿上,露出精瘦干癟的胸膛,聞言一笑,“你甭管爺在什么地方發財,你只要知道…爺只要一伸手,那銀子就往爺懷里鉆。”
徐青玉掂了掂荷包的重量,少說有十幾兩銀子。
傻子的錢可真好騙啊——
她仰頭甜甜一笑,“婢子在藏書閣里看到一本講面相的書,書上說天庭如覆盂,地閣方圓似載物,是貔貅轉世的招財相。巧了,婢子觀二爺便是這樣的面相,尤其您這對聚財的丹鳳眼,配上鼻若懸膽的富貴格,一看便是命宮里有天降橫財的機緣,就怕您走在路上都會被金元寶絆住腳呢!”
周隱一喜,“當真?!”
徐青玉搖晃著錢袋子,銀子磕碰,發出美妙的撞擊聲,那小娘子笑得雙眼微彎,“這么大一袋子銀子,二爺自己說…是真是假?”
那當然是真的了!
果然他命里帶財!
偏財運…那說的定然是賭桌之上!
徐青玉可真是他的帶財星,見那女子站在陽光下,著一身水綠色的薄紗春衫,皮膚白皙,腰肢柔軟,關鍵是……
屁股夠大。
他曾聽上了年紀的婦人們說起,臀大腰細的女子…是生兒子的好料子。
說不定…沈玉蓮自己身子弱不行,但青玉就行呢?
“你也看見了,爺如今有的是生財的法子,你跟著爺…這輩子不愁吃喝…”
話音未落,主屋傳來沈玉蓮發沉的聲音:“青玉呢,磨蹭什么,還不快滾進來!”
徐青玉連忙福身,“二爺,少奶奶叫我,我先去了…”
入了屋,沈玉蓮才不悅道:“磨磨蹭蹭做什么?”又覺得這兩日徐青玉待周隱面色好轉,也不似從前那般躲著避著周隱,沈玉蓮心下警惕,“難不成你回心轉意,真愿意做二爺的房里人?”
徐青玉委屈道:“剛二爺拉著我問東問西,他是主子,我怎好拂了主人家的顏面?”
沈玉蓮冷哼一聲,“那就別往他跟前湊!他就是個…無能又好色的惡鬼,當下吃得你骨頭渣子都不剩。”
徐青玉低頭,唯唯諾諾應聲。
吃人嗎?
她骨頭夠硬,牙口夠好,心腸也夠歹毒,那就看看大家誰吃誰。
而站在門簾之后的周隱戀戀不舍的望著里面那道婀娜的身影,心里癢癢,手心也癢癢。
不多時,徐青玉就看見周隱換了衣裳,帶著那小廝急急出門。
她估摸著,大約是發橫財去了。
就如同當初徐大壯一般。
周老夫人壽辰剛過,這次又是給傅聞山踐行,自然沒有大操大辦。周顯明請了幾個好友,就在前院分了五六桌,吃上一頓飯,看上一場戲,便是全部。
沈玉蓮分在角落位置的桌席上,男女之間隔一道屏風,那位三小姐忙前忙后,迎來送往倒是十分妥帖,沈玉蓮給自己不住打扇,掩飾自己臉上的酸氣。
怎能不酸?
她明明是周家第一個媳婦,嚴氏莫說讓她掌家,就連家里庫房鑰匙都沒讓她瞧過。
雖說周顯明和周隱不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但把她防得像賊似的,沈玉蓮心中焉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