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朱鸞第069章 父女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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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父女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26日  作者:青銅穗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青銅穗 | 引朱鸞 
皇帝一錘定音,散朝后三法司便立刻找上了杜明煥。

從頭至尾沒說過話的褚瑛隨后走了,沈奕來到晏北身邊:“在下正好總管吏部事務,王爺若有用得著的地方,只管說話。”

晏北也笑了笑:“我與沈大人同朝為官,皆為皇上辦事,有需要勞動沈大人的地方,本王自然不會客氣。”

入朝輔政三年,晏北不是第一次在朝上揪著某件事不放,也是第一次會有這耐心留在朝上與朝臣行客套話,更何況這回立在他對面的還是沈奕,是沈家如今的家主!

走在后方的官吏都是三四品往上的要員重臣了,見狀紛紛相覷一眼,才捺下心思走出去。

沈奕將閃亮的目光從走在最后的穆昶身上收回,亦笑著深拱雙手:“王爺所言甚是!那沈某人就靜待王爺傳召。”

堂堂中書令,領正一品銜,又掌著中書令實職,即使面對晏北,原也不必如此謙卑,但這卻是一種態度。

晏北目視他退出殿門,隨后轉入長廊,前往紫宸殿。

奉先帝遺旨輔政,也算是顧命大臣,再者當初若不是晏北及時制止沈太后推四皇子上位的舉動,并且當機立斷派出王府親信侍衛前往迎接皇帝回宮,以此穩定了天下人之心,局面還不知亂成什么樣,皇帝登基之后,便許晏北有直入紫宸殿之特權。

晏北進宮時,透過大開的長窗看到皇帝正坐在殿中長案后托腮沉思。一叢翠竹遮去一方窗角,此時秋風漸起,簾幔浮動,倒是比前朝殿堂上要顯得安寧。

太監入內通報之后,皇帝抬起頭來,看到晏北的剎那,隨后也站了起來。

南方書香世家中長大的皇子與晏北這漠北漢子相比,身量雖然差出一些,但由于繼承了月家祖傳的好相貌,面相柔和,氣質雍容,加之又正值青春年少,身姿英挺,也有不一般的風采。

待晏北行了禮,皇帝便引他落座:“少旸你來的正好,先前你在殿堂之上說堂姐的死背后另有原因,是否已經掌握實據?”

沒有旁人在側,皇帝以表字相稱,頓時君臣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晏北在案旁坐下,拂了一下寬袍道:“未曾。”

“那竇允方才竟把此案聯系到了堂姐身上,他是否又有了實據?”

晏北望著他:“臣猜他也沒有。不過話說回來,皇上當年著人徹查的時候,是交代給誰去辦的?”

皇帝皺眉嘆了一口氣:“自然也是三法司,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辦事的。沈太后那邊,應該另外還指派了人,但結果也無異。”

晏北接了宮人遞來的茶,輕吹兩口說道:“當初那般兵荒馬亂,宮中朝堂的事都顧不過來,王府的事情有所疏忽也正常。

“總之如今既然重提起來了,是黑是白總會見分曉的。”

皇帝沉氣搖頭,也喝了一口茶。

結束了這個話題,晏北便從懷里掏出折子:“宮中內外禁衛也到了該輪換的時候,臣打算更換一批衛隊,請皇上示下。”

皇帝接在手上,看了一眼過后便提筆批復:“你是父皇都萬般信任之人,自你入京,無一事不曾為我考慮,為朝堂考慮,說什么示下不示下?這些事情,走個章程也就是了。”

批完他合上折子。

晏北接了又道:“臣看新科狀元徐鶴辦事也很勤勉,他在中書省當差已半年有余,可以往上挪一挪了。皇上若是忌憚中書省那邊有阻力,那么擢升之時不必提升實職。比如到宗人府這等衙門補個少卿的缺,等他官階上來了,過上一年半載,再予以平調個實取,自然不會再有人以資歷說事。”

皇帝沉吟:“當初榜上前一二十名中,大多數都為在朝官戶子弟。

“這些人背后利益牽扯頗深,不是朕說用就能用得上的。

“徐鶴是僅有的幾個才學出眾的外地士子當中的官戶子弟,至少有利于集結洛陽籍士子。

“我再三權衡,便選了他。

“以至我如今也只能用他。

“——也好。他資歷尚淺,當初調入中書省就屬于破格,僅僅半年就往上擢升實職,多半難以服眾。去宗人府這等地方作個跳板,恐怕他們還更放心。”

“既然皇上允準,那我就讓人去下調令了。”

晏北說著站了起來。

皇帝隨之起身,招手喊了門外的太監進來:“把早兩日下邊進貢上來的瓜果和海參都取些來。還有將作監做的蹴鞠,取兩個,讓王爺帶回去給阿籬。”

說完他一面負手送晏北出來,一面笑著:“好些日子不見阿籬,真想他。

“你說滿朝文武見了我都戰戰兢兢,怎么只有你們家小阿籬,倒愿意親近我……”

皇帝迤邐漫步送到殿門外時,正好太監也把東西取了過來。

晏北謝了恩,讓人直接送回王府交給高安,便前往樞密院開始實施輪換禁衛之事。同時又不忘打發崔尋去往吏部,調徐鶴去宗人府任宗正少卿。

他這里緊鑼密鼓忙碌開來,先前散朝出宮的各家官吏卻是各懷心思踏出的宮門。

穆昶在眼望著沈奕與晏北高調對談,默聲退出殿之后,即在轎子里吩咐扈從,直接把轎子抬回了府中。

穆昶被尊為太傅,又有宰相之實,平日里城府深到讓人摸不透。

但今日他不說,旁人也猜得出來,晏北三年來在朝堂之上都無欲無求,如今和張兩家的血案是他唯一執著之事,那么在當前三家鼎立的局面之前,誰能夠爭取到晏北,毫無疑問誰就會成為贏家。

那么當下誰能夠把這案子辦的讓他稱心,也就有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

沈奕先前在朝堂之上已經抓住機會釋放出了信號,八面玲瓏的他又緊跟著向晏北現起了殷勤,等于已經搶先走出了半步。

這種情況下,穆家貴為太傅之尊,自然不可能上前爭搶。可顧著了面子,就得在里子上更加下功夫。

除非穆家拱手相讓,不在乎晏北這股最為強大的勢力,寧愿讓晏北接受沈家,否則他就必須得搶在沈家前面,把這個功勞攬下來。

眾人私下里紛紛揣測之時,后腳出殿的沈奕也昂首挺胸地鉆進了轎子,回了尚書府。

另一邊的杜明煥是跟著三法司的官員走的,同行的還有竇允。

半路上杜明煥連連瞪著竇允,但后者眼觀鼻鼻觀心只管走路,壓根不看他,他也無可奈何。

而在杜家外頭等待進展的月棠已經和蘭琴坐在茶館里喝完了三輪茶,已然轉道褚府外頭。

才剛剛蹲守下來,前方路口就來了一隊令她再熟悉不過的儀仗……

出宮一路上最為沉默的就是褚瑛。

在公事房里坐了半晌,抬眼望著窗外逐漸熱烈的秋陽,他到底又還是站起來,拿起烏紗帽回了府。

前院里剛下轎,看到院子里停著的步輦,他停下腳步:“誰來了?”

家丁弓著腰回道:“太妃娘娘回來了。”

褚瑛眉眼微動,把烏紗帽遞了給他,走入了內院。

內院里站著七八個穿著一色服飾的侍女。平日只用來接待賓客的正堂之中,已經坐了不少人。

而正堂門下也站著兩個年長的女使,褚瑛認得正是端王府領著女官俸祿的的教授,他眉頭變更加蹙了起來。

走到門下,女官已經入內通報了。

屋里說話聲停止下來,隨后那女官便伸出一手請他入內。

褚瑛跨了門檻,只見最上首坐著一位穿暗紫華服的云髻麗人,本該簪花的鬢角,只插著素凈的珠簪,正是她的長女褚嫣,伴著自己的老母親褚老太君坐著。

而禇嫣她們的左下首,依次是自己的夫人邱氏,長媳寧氏。右下首則是兩位弟媳。

看到他進來,左右兩側的人都站起來了。

他走到上方,先彎腰行了國禮,然后又朝褚老夫人行了家禮,然后才又面向褚嫣:“太妃怎么突然回來了?”

老夫人拍了拍褚嫣的手,嘆道:“哀靖世子的忌日馬上到了,我們禇家必須得到場祭祀。嫣兒是特意親自回來告知的。”

另一邊褚嫣也行完了家禮,面帶微笑附和:“除了是回來傳話,孫女也是特意回來看望祖母的。”

褚瑛蹙眉看了她兩眼,沒有說話。

邱氏察覺到了:“今日回來的這么早?莫不是朝上有什么事吧?”

說是讓她說中了,褚瑛卻不知該說是還是說不是。

褚嫣把喝了一半的茶放下來,緩聲道:“桓兒一個人在府里,我也該回府了。”

褚瑛眉目間更加不悅:“怎么,這娘家的土地是燙你的腳嗎?”

他這話一出,滿屋子人都噤聲了。

已經走出來兩步的褚嫣停步,然后笑了一下:“父親何出此言?”

褚瑛繃緊臉,卻又不曾說話了。

褚老夫人拄著拐杖站起來:“有話就好好說,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面,踏回娘家門檻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這般張牙舞爪的又是做什么?

“養不教父之過,女兒有什么錯處,也得先問你自己。”

說完她邁開腳步,朝著門口走去了。

眾女眷們立刻上前攙扶,一屋子人很快走了個干凈。

褚瑛這才重新看向褚嫣:“你突然回來做什么?”

褚嫣笑了:“父親剛才嫌我走的太快,這會子又來質問我,御史大人的城府,我是越來越摸不透了。”

“這是兩碼事。”褚瑛道,“終年到頭不見你回個娘家,這不年不節的,自然不可能是真的為了忌日。”

“我一個寡婦,除了為亡夫的忌日走動,此外能有什么目的?”褚嫣看著坐在了先前邱氏位置上的他,又笑了一下,一口銀牙白森森的,“總不會是反過來又到褚家當細作吧?”

“放肆!”褚瑛砰的拍響了桌子,臉色也變得鐵青了,“這是你為人兒女該有的態度嗎?”

“是你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水都潑出去了,怎么又拿綱常倫理來規訓我?”

褚嫣緩步走到他的面前,“難道御史大人的意思是,用得著我的時候我就是女兒,用不著我的時候,就是那潑出去的一瓢水?”

褚瑛滿眼皆是怒火:“你到底回來干什么?!”

褚嫣又笑了一下:“我聽說靖陽王晏北突然盯上了何家那樁滅門血案?

“這可新鮮了,事情不是都過去三年多了嗎?這怎么又突然提起來了。

“父親最近夜里睡得不好吧?

“別慌,女兒特意帶了好些燕窩人參,孝敬父親。

“你可多吃點。吃少了怕鎮不住。”

褚瑛一張臉都扭曲了,他突然起身抬手,用力朝她的臉上揮去!

安靜的廳堂里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褚嫣被打得臉一偏,身子也得急速扶住桌子才能站穩,但她卻咯咯地笑起來!

“父親!……”

大門口傳來了驚呼。

緊接著來人快步走到堂前,快速挪開褚嫣的手看了看她瞬間紅了的臉,然后拱手朝褚瑛彎下了腰:“父親息怒,讓孩兒來勸勸妹妹。”

褚瑛咬牙瞪著褚嫣,緩步走到她咫尺之處:“不要以為你翅膀硬了,可以跟我對著干了。告訴你,就憑你,還嫩得很!”

他猛地一拂袖,大步走了出去。

褚昕垂著身子,直到腳步聲消失了才直起腰來,然后轉向褚嫣,掏出帕子去印她紅腫的臉。

“你不該激怒他。”他嘆氣,“晏北也不知究竟要干什么,接二連三提起何家之事。

“當年先帝讓沈太后持璽至新君及冠之時,已然只剩不到一年了。

“本來只要沈家把印璽一交,各家自當各歸各位。

“晏北這一動,之前朝堂之上的平衡也要被打破了。

“如今沈家有沈太后,穆家有皇上,褚家如今是三家之中最弱的一家,祖父也已經不在了,要是在晏北攪渾的這一局中輸了下來,對你也不會有好處。”

褚嫣厭惡地把臉別開。

“對我沒好處?”她冷哂,“那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壞處?

“褚家除了養大了我,還為我付出過什么?

“而即使將我養大,也不過是拿我賣掉換取利益而已!

“我欠你們什么嗎?

“讓你們蹉跎我,還讓我反過來為你們著想?

“你怕是忘了,我早就是月家的人了!

“你該跪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叫我太妃!

“你是哪來這么大的臉還來使喚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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