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聞蕭辰將“盜取九葉靈芝草”之計和盤托出,一雙猴眼中驟然金光爆射,熠熠生輝。
他興奮地抓耳撓腮,在書房里連翻三個筋斗。
落地之時,孫悟空一把抄起案上的酒葫蘆,猛灌幾口,興奮道:
“妙極!妙極!”
言罷,孫悟空將酒葫蘆重重頓于案上,目光如炬,直直鎖定蕭辰:
“既是為俺的幾個侄兒療傷,這一樁事,俺老孫干了!”
“只是……”
興奮勁稍緩,猴子畢竟是猴子,以機敏著稱,心思轉得快。
孫悟空撓了撓下巴,話鋒陡轉,帶著幾分探察敵情的謹慎,問道:
“蛤蟆,方才你說的幫手里頭,那萬圣龍女和黃風大圣……這倆是何方人物?”
他的猴臉上露出一絲探究之色,接著問道:
“實力如何?”
“手腳可利索?”
那蚊子妖舒聞,乃是金角大王的老部下了,孫悟空自然認得,知曉其通風報信是一把好手。
孫悟空自然放心。
但這黃風大圣與萬圣龍女,他卻素未謀面,萬一在緊要關頭掉鏈子,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黃風大圣,猴子,其實你也見過的。”
蕭辰解釋道:
“在車遲國,我突破金仙之境時,不是有一個藏頭露尾、渾身枯黃雜毛、鼠頭鼠腦、手持三股鋼叉,鬼鬼祟祟的家伙。”
“他躲在云層裂縫之中,偷食天地匯聚而來的,我那口最精純的金仙氣運。”
“當時,你還和他交過手來著。”
“車遲國、一身黃毛、鼠頭鼠腦、還拿個三股鋼叉……”
孫悟空聞言,微微瞇起眼睛,陷入了回憶。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對于蕭辰而言,與孫悟空一別,已然過去一百多年了。
但對于孫悟空來說,卻不過剛過去幾個月罷了。
很快,一幅滑稽中又帶幾分小本事的老鼠精偷溜之景,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定格。
“嘿!想起來了!”
孫悟空猛地一拍大腿,笑聲里帶著一絲戲謔:
“原來就是那個賊頭賊腦、滑不溜丟的黃毛耗子精!”
“俺老孫當日沒逮到他,只嗅到他身上那股子……咳,怎么說,就是那種鉆了油罐里又沾了灰的老鼠味兒!”
“嘖嘖嘖!”
“不過嘛……那家伙的本事倒也不全是偷雞摸狗!”
孫悟空眼神里難得流露出一絲正視:
“那柄三股鋼叉,他使得倒是也還齊整,竟硬碰硬接了俺老孫十來棒子!”
“雖然后來被俺氣勢一沖便溜了,但也算有點真功夫傍身,不是那種全憑腳底抹油逃竄的小賊!”
孫悟空的語氣中多了一絲興趣:
“他那一手黃色邪風倒是也吹得厲害。”
“‘呼’地一吹,漫天黃沙,跟刮起漫天沙塵暴似的!銷魂蝕骨,專迷人眼、糊人七竅!”
“上次交手,俺老孫要是當時沒運起護體金光,差點也著了他的道兒!”
蕭辰笑著點頭補充道:
“當時,我和那‘如來佛祖的舅舅’云程萬里鵬交戰,與這黃風大圣也做過一場。”
“我和這黃風大圣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后來,誤打誤撞之下,他便奉我為主,入了我的麾下。”
“至于那萬圣龍女嗎……”
“她是西牛賀洲碧波潭萬圣老龍王的掌上明珠。”
“早年間,我損壞了她精心栽培的許多靈芝仙草,欠了她一段因果。”
“不過她于養護靈芝仙草一道造詣頗深,九葉靈芝草嬌貴異常,一旦得手,若想移植離開瑤池那特殊仙壤而保持藥性不損,還需要她的照料。”
“嗯、嗯、嗯……”
孫悟空聽得連連點頭,一對猴耳朵都豎了起來。
當孫悟空聽到蕭辰說起“欠萬圣龍女因果”時,更是擠眉弄眼,一副“俺都懂”的促狹表情。
待蕭辰說完。
孫悟空砸了咂嘴,恨恨地咒罵了一句:
“蛤蟆,你在下界原來如此精彩。”
孫悟空恨恨而言:
“呸!都怪東華帝君那老兒灌俺‘迷魂湯’,害俺在蟠桃樹上睡過了頭!連這下界等有趣的熱鬧事都錯過了!”
“聽說這東華帝君被貶下界去了,下次見了他,定要用棒子敲他三下出出氣!”
天上一日流轉,地上已歷一載春秋。
在下界。
此時的東華帝君轉世之身——“呂洞賓”,早已將前世那種種恩怨情仇,盡數忘卻。
在太上老君的安排下。
牡丹仙子下界尋那呂洞賓。
呂洞賓自與牡丹仙子再續前緣,二人情絲如縷,繾綣難分。
而后,呂洞賓得太上老君的牧牛童子(鐘離權)以“黃粱一夢”之玄妙仙術點化。
剎那間,呂洞賓如醍醐灌頂,心智豁然開朗,頓悟那縹緲仙機,就此拜鐘離權為師。
呂洞賓入了太上老君的門下,為道門人教的弟子。
之后。
呂洞賓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那艱辛的仙途,引領著“道門八仙歸位”的傳奇大幕徐徐拉開。
此時的蕭辰和孫悟空自然還不知道。
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將會與東華帝君的轉世之身“呂洞賓”狹路相逢,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風云變幻。
正是:
“強者為尊該讓我,英雄只此敢爭先。八仙過海顯神通,妖族大圣亦逞強。”
蕭辰見話題被猴子扯得有點歪,趕緊把重點拉回,神情嚴肅地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猴子,你在天界呆得久,熟悉那些神仙的作息。”
“依你之見,我們何時前往瑤池盜寶最為妥當啊?”
如今,他金角大王身為“瑤池司禮文頌使”,瑤池圣地,他可以自由進出。
而且,他還頂著“巡天校尉”之職,三十三天的大部分地方,他倒是都去得。
行動之上,已然極為便利。
此所謂“地利”已備矣。
做大事,需“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俱全,方可成其大功。
“人和”方面,他和孫悟空已然匯合。
而且,萬圣龍女、黃風大圣也已盡入他的麾下。
可以說,“人和”已然齊備。
如今唯一所缺的,便是“天時”了。
“何時動手?”
孫悟空聞言,那雙滴溜溜亂轉、閃爍著金光的大眼睛瞬間收斂了嬉鬧之色,猴臉一肅,下意識地習慣性地伸手用力撓了撓后腦勺。
這是他思考重大之事時的標志性動作,那金色的毛發都被撓得豎起幾撮。
思考片刻后。
孫悟空撓了撓頭咧嘴笑道:
“嘿嘿嘿,盜寶貴在神不知鬼不覺,若驚動了瑤池王母和那玉帝老兒,反倒弄巧成拙,不美哉。”
“我近日聽聞手下齊天府的仙吏閑聊,天庭這幾日正緊鑼密鼓地籌備一場大動靜!”
“就在數日之后,三十三天之上,那離恨天鬼地方,太上老兒的兜率宮里,要開一場‘丹元大會’!”
“屆時,天庭的諸多神仙都會齊聚一堂。”
“想來也會給俺老孫送請柬,到時候俺找個由頭推辭便是。”
孫悟空的語速極快,帶著猴子特有的敏捷思維:
“丹元大會,那可是給玉帝老兒獻‘九轉金丹’的頭等大事!”
“你想想,那九曜星官、二十八宿、五斗星君、四大天王、李靖父子哪吒、雷部的雷公電母、火部、水部、瘟部……”
“但凡跟‘道門’沾點邊、在天庭有點頭臉排面的大小尊神們,哪個不想去分一杯羹?”
“聞一聞那九轉金丹的異香都是機緣!”
“更別說還有機會討個一顆兩顆九轉金丹了!”
“到時候,那場面,嘖嘖嘖,絕對是神仙趕集,傾巢而出!”
說到這里,孫悟空咂咂嘴道:
“我早聽聞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效果非凡,妙用無窮。”
“想俺老孫,尚未曾嘗得其中滋味?”
“要不是要幫蛤蟆你盜那九葉靈芝草,俺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去弄個幾葫蘆的九轉金丹來嘗嘗味道,過過這口福。”
“孫悟空偷丹……”
蕭辰聞言,嘴角抽了抽。
在《西游記》原著中,孫悟空不僅攪亂王母娘娘的蟠桃大會,更亂了玉皇大帝的丹元大會。
孫悟空曾赴三十三天之上,離恨天太上老君之兜率宮,食盡五葫蘆所煉金丹。
太上老君朝玉帝行禮畢,言道:
“老道宮中,煉就些許‘九轉金丹’,以待‘陛下丹元大會’之用,不料被賊偷去,特來啟奏陛下。”
玉帝聞奏,“悚懼”不已,面色大變。
孫悟空偷吃了金丹,致使了天庭那一屆丹元大會流產。
說到此處。
孫悟空興奮得雙手連搓,眸中似已映出那等盛景,高聲笑道:
“到時候,天庭諸殿各府,天將精銳必被抽調一空!怕是那靈霄殿都要空落落的了!”
“那瑤池的王母娘娘……嘿嘿嘿,她作為三界女仙之首,太上老君的丹元大會請柬,必恭恭敬敬送到她瑤池案頭!”
“確實如此……”
蕭辰聞言,點了點頭。
丹元大會,這可是關乎天庭核心資源分配、道門顏面的大事。
王母娘娘無論如何也是要親自去離恨天露個臉坐一坐,給太上老君、也給玉帝老兒捧這個場的。
孫悟空他用力一揮猴爪,斬釘截鐵地強調道:
“蛤蟆,兜率宮在三十三天之上的離恨天!知道這意味著啥不?”
“那是真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蕭辰點點頭道:
“三十三天之外的世界,跟咱眼下這三十三天內的世界,那簡直是天壤懸隔,隔著億萬里的浩瀚星河!”
“不知道有多少空間阻隔……”
“兩方世界的運行法則可能都不同!”
靈明石猴識天時、知地利。
孫悟空亦是精通“畫地為牢”這般空間大神通的神仙。
只見孫悟空手握如意金箍棒,在地上飛速畫出兩個圓圈,一個代表“三十三天內”的瑤池圣地,一個代表“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宮。
兩個圓圈距離感清晰分明,卻又透著一種空間折迭的玄妙之感。
“正是如此。”
孫悟空笑道:
“天外有天。”
“這完全是兩個世界。”
“想想看!就算俺們在瑤池里不小心弄出些動靜,或者一時手重觸動了什么花花草草的禁制。”
“只要不是直接將瑤池根基打爛,那動靜想穿過這浩瀚無垠的天界空間壁壘,再驚動到離恨天兜率宮里那幫酒酣耳熱、正論丹講道的大神仙們……”
猴子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他們很難察覺到。”
“丹元大會……”
“九轉金丹……”
蕭辰聚精會神地聽著,腦中飛速運轉,回憶起了丹元大會的相關信息。
九轉金丹的丹藥來源,乃太上老君于三十三天之外的兜率宮中精心煉制,盡顯道教煉丹術之巔峰造詣,實為仙家至寶、頂級仙丹也。
玉皇大帝則是丹元大會的名義主持者,九轉金丹乃“玉帝專屬之珍稀資源”,珍貴無比。
丹元大會,由玉帝親自主持召開,彰顯天庭對長生、修煉諸般資源之掌控,以固玉帝無上之權威。
太上老君的“丹元大會”與王母娘娘的“蟠桃大會”,乃天庭兩大核心之長生、修煉資源分配盛會。
其影響深遠,波及三界。
不過。
丹元大會和蟠桃宴會相比,也有很多區別。
蟠桃者,側重延年益壽,食之可增壽元。
金丹者,則側重增強實力,服之可增神通。
對于天庭的大神來說,毫無疑問,金丹更具有吸引力。
王母娘娘的蟠桃大會,廣邀三界“道佛兩家”的神佛、大小尊神,如西方佛祖、南海觀音菩薩等,皆可赴會。
道佛兩家,同聚一堂,共品蟠桃。
而丹元大會,則更側重于“道教與天庭高層”,西方靈山之佛祖、菩薩等,則不參與其間,自成一體。
丹元大會更像是:
“道門的好東西,關起門來,在道門自家人中分配,肥水不流外人田。”
丹元大會,非僅太上老君對玉帝的敬獻儀式,亦是天庭內部權力結構之體現,其間暗流涌動,藏匿著無數權謀與算計。
此丹元大會,關乎天庭眾神之修行,至關重要。
玉帝也會借這丹元大會之機,將丹藥一一分配給眾神,借此鞏固自身統治之基,加強與其他神祇之間的聯系,將眾神緊緊束縛于自身麾下。
道教之中,修行之法繁雜多樣,有修內丹者,亦有修外丹者,由此分為“內丹”與“外丹”二派。
外丹一派,以煉丹服藥為求仙問道之徑,以外在礦物、靈藥等為原料,借助爐鼎之火,精心燒煉,期望煉就長生丹藥。
說白了,外丹一派以“嗑藥為主”,希望以此得道成仙。
如昔日,那抓捕他金角大王欲煉制“五毒寶丹”,以提升修為之“玄空上人”,便可算作外丹一派的人。
正是:“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內丹一派,則以人體為丹爐,以自身為修煉道場,以煉化“精、氣、神”為根本,潛心修煉內丹。
此乃以內修為主,追求自身之圓滿與超越。
正是:“凝神歸妙道,抱一守丹田!”
孫悟空,便是“主修內丹”派,深得內丹修煉之精髓。
須菩提祖師曾對孫悟空道:
“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都來總是‘精氣神’……好向‘丹臺’賞明月……”
孫悟空通法性,得根源,注神體……丹成之后,躲三災利害……便可逍遙于天地之間。
二十八星宿之奎木狼(黃袍怪),亦是“修煉內丹”者。
在西行上,孫悟空曾化作奎木狼的妻子“百花羞”公主,騙奎木狼言自己心疼。
奎木狼信以為真,帶著孫悟空至洞中深處,自口中吐出一寶,雞子大小,乃一顆舍利子玲瓏“內丹”,欲為孫悟空治療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