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嘆息一聲,走上前來,目露不忍之色。
“趙師弟,你這又是何必呢?你身體既受不住這鞭刑,還是不要硬撐的好!”
“師兄救我!”
趙誠身為執事弟子,煉氣后期的修為,平日大小也算個人物。
現在卻是虎目含淚,一臉惶恐之色,好不凄慘。
“師兄,懇請你出面說說情,讓他們把剩下的二十六鞭一齊罰了吧!我發誓,這次我一定不會再昏過去了!”
謝景行聞言,終究是點頭應下,“行,我同他們商量一下。”
看在謝景行這位真傳弟子的份上,行刑師兄這才冷哼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腕。
“算你運氣好,今日我就廢點力氣,把這余下的二十六鞭一并罰了。”
“啪!”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落下,趙誠早已是體無完膚,活像一塊的爛肉。
他手指緊扣住刑臺的邊緣,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將自己的嘴巴咬得血肉模糊。
意識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可身體卻強撐著不敢昏過去。
快了,他想,再撐一會,三十鞭就結束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誠只覺得時間慢得像是停滯在了此刻,可落在身上的鞭子,仍是叫他疼得那般真切。
眼前出現一道血色的重影,伴隨著一句縹緲而慈悲的聲音。
“趙師弟,我勸你還是招了吧,招了之后,就不用受這皮肉之苦了。”
趙誠神思恍惚了一瞬,他是誰?他在哪?為何身上這般痛?
那道聲音停頓片刻,嘆息一聲。
“我們已經查探清楚,你濫用符院職權,以‘制符’之名,替人暗中拐騙雜役弟子,使他們被煉成‘活符人’……人證物證俱在,你非要負隅頑抗嗎?”
人證物證俱在、人證物證俱在?
趙誠只覺得腦子里混亂一片,心底也不受控制地生出惶恐來。
完了,他暗中做出的那些勾當被宗門發現了嗎?
那聲音見他不答話,語氣陡然轉冷。
“我原想著你若是坦白,便從輕發落,饒你一條小命,怎料你不知悔改……罷了,你既不知錯,直接打殺了便是,來人,繼續行刑!!”
趙誠心中一顫,慌忙道,“我招,我招!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謝景行眼神一冷,繼續以傳音入秘之法道,“將你所作所為,從一招來!”
趙誠神色灰敗,卻仍不忘為自己開脫。
“我也是受人脅迫,不得已而為之,我是冤枉的啊!
那人喂了我蠱蟲,威脅我每月向其提供兩名雜役弟子,否則就不給我解藥,令我受蠱蟲噬咬而死!”
“那人是何人?”
趙誠搖頭,“我們每次見面的時候,那人都頭帶斗笠,渾身上下被黑布蒙著,實在叫人看不穿其身份,而且每次見面的時間地點都不一樣。”
謝景行蹙眉,“你仔細回想,那人可還有其他特征?”
趙誠回想許久,仍是搖頭。
“我只知道,他是門中某個筑基師叔……不過,某次他說話說漏了嘴,透露出自己曾參與過金丹大妖的圍剿!還分得了一些戰利品。”
謝景行將這些消息記下,“他可有說,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趙誠想了想,“他沒有說,不過按照以往的時間推斷,至少是二十日之后。”
二十日!
正好趙誠身上的傷也需要時間養,等他養好了傷,再暗中盯著他的舉動,必能一舉將那人拿下!
謝景行壓下心緒,“看在你坦白的份上,死罪可免,但這活罪,就要繼續受著了。”
說罷,招來行刑弟子,讓他們繼續行刑。
趙誠心中一驚,連連求饒。
但很快,身上再次傳來的撕裂痛意,就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便沉沉昏迷。
目睹趙誠受完刑,江幼菱只覺胸中惡氣盡去,心情好不暢快。
只是謝師兄允許自己在一旁觀刑,還特意給了她一塊鹽巴……她總覺得有問題!
于是主動走上前,“謝師兄,你不解釋解釋嗎?”
謝景行回神,語氣溫和,“趙誠小人行徑,屢次欺壓門中弟子,我也看不過,便順手幫師妹一個小忙。”
見他糊弄自己,江幼菱蹙眉,“可我覺得,事情似乎沒這么簡單。”
謝景行微笑,“師妹,你想多了,我本就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初次見面的時候,我不就送了你一本劍訣殘譜么?”
對!還有劍訣殘譜!
江幼菱腦中閃過一靈光,總算意識到哪里不對勁了。
真傳師兄再闊綽,也沒有大方道,只是觀劍,就以殘譜相贈的程度吧?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江幼菱輕哼,“你不說是吧,行,等趙師兄一會清醒了,我便告訴他,方才那塊鹽巴,是你悄悄給我的。”
謝景行面色微變,“師妹!”
江幼菱微笑,“師兄還是不肯說么?”
謝景行思索片刻,終是一嘆。
“罷了,此事原該告知師妹,只是關系重大,不得已而瞞之。
師妹既然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但萬不可傳入他人耳中,便是與你同住的那位好友也不行!”
江幼菱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一刻鐘后,真陽峰。
謝景行語氣慎重,“百納峰上人多耳雜,此事緊要,我已開啟洞府陣法,以防竊聽。”
江幼菱受其感染,神色亦慎重了些,“師兄且說。”
謝景行微微頷首,“趙誠覬覦松紋劍,是我故意而為之。”
江幼菱瞳孔微微放大,嘴唇不自覺地緊抿,“師兄為何要這么做?”
“半月前,掌院真人無意中發現,有人在偷偷對門中雜役弟子下手,命我暗中調查此事。
經過數月的暗中查探,最終我鎖定了趙誠。只是趙誠此人行事謹慎,不留痕跡,讓人無法抓住把柄。”
謝景行將此中經過娓娓道來。
“適逢仙門大考,廣收仙徒,掌院真人思量許久,將松紋劍賜予了你,我故意在其面前表露對對此劍的興趣,來了招引蛇出洞。
依趙誠此人傲慢性子,他必想方設法,為難于你,屆時我便可趁機抓住他的把柄。”
江幼菱心中燃聚起怒意,“所以師兄竟是在我不知情的時候,拿我作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