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慶杰沒發現異樣。
而摘星崖的弟子們應該也沒發現這碎片的異樣。
只有自己宛如死過一回，承受一次龍吟的沖擊。
那這便不是反噬？
與此同時，正在大光明峰地下藏經殿的楚烈昭忽然青袍鼓起。
他臉色蒼白，身上卻開始涌蕩起狂暴的力量。
藏經殿中央四個老者霍的睜開眼，目光灼灼。
他們緩緩浮起，伸直雙腿落到地面，再飄絮般飛起，輕盈落到數排書架后，來到楚烈昭身前。
楚烈昭正慢慢浮起。
青袍鼓起如球，身體如被無形力量拽離地面，漸漸升高。
他們臉色微變。
感受到沛然莫能御之的浩瀚力量滔滔而下，灌進楚烈昭身體。
“這是……”四人對視一眼。
他們還真沒碰上這般情形。
“是要突破？”一個老者皺眉：“不是無量光明經的路數。”
“是在鳳凰練得的奇功？”另一老者沉聲道：“如此力量，絕非尋常功法。”
四老者皆點頭。
這是讓他們都心驚膽顫的浩瀚偉力，看起來并不遜色無量光明經。
“那如何是好？”
“且看吧，不能貿然干擾。”
他們只能盯著看楚烈昭，看他身體浮到一丈高處停住。
浩瀚偉力源源不斷落下，灌入他身體，他宛如一個無底洞般不停吞噬。
四老者同時放出自己的力量，擋在四周，讓這浩瀚偉力外溢部分不能傷到書架。
片刻功夫，他們便覺得吃力，額頭已經開始冒白氣。
“不太妙。”一個老者沉聲道。
楚烈昭外溢的力量越來越強，他們要擋不住了。
“要喚醒九殿下嗎？”
“且等等。”一個棗紅臉老者沉聲道。
他們目光死死攫住楚烈昭，不放過任何細微變化。
肉眼可見，外溢力量并未散逸，反而在身體外繚繞纏綿不去，最終越來越濃郁。
絲絲縷縷的金光繚繞著，漸漸濃郁之后，變成了一團金光籠罩了他。
金光越來越盛，到后來宛如變成一個金帛裹住了他，乍一看像是金色的繭。
這金帛一收縮一膨脹，宛如在呼吸吐納。
四老者對視一眼，隱隱猜到，這是在突破。
“這是九殿下讀武學筆記而有悟，從而突破？”
“都說九殿下悟性超絕，天下罕有，果然名不虛傳！”
“我先還有些不以為然的，是坐井觀天了！”
“一樣坐井觀天，想象不到悟性高絕到底高到什么程度，開眼了！”
“可惜這不是無量光明經。”
“到底是何奇功？”
“神妙非常啊……”
他們低聲議論，知道楚烈昭現在進入奇異狀態，聽不到他們說話。
苗慶杰笑道：“孫先生覺得如何？可有感覺？”
“有點兒不一樣。”
冷鐵崖慢慢點頭，感受著楚烈昭那邊的情形。
楚烈昭正處于一種痛苦狀態，他對這狀態頗為熟悉。
正是伐毛洗髓，脫胎換骨。
這是得了益處，是從這劍上碎片的龍吟得到了益處。
虛空之上的紫龍已然變成了金龍，已然是天龍引的第七變。
這次之后，可以想見楚烈昭的身體會變得更加強橫。
“什么不一樣？”苗慶杰忙道：“能感應到這上面的氣息嗎？”
“若有若無。”冷鐵崖無奈：“并不清晰。”
苗慶杰卻大喜過望：“能感覺到氣息便好！”
他搖頭道：“這劍上的氣息收斂著，且這么多年下來，應該也散得差不多，我們宗內還沒有能感應到這上面氣息的呢，孫先生你是頭一個！”
冷鐵崖皺眉：“苗公子，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似有似無的，很不真切。”
“那錯不了。”苗慶杰比冷鐵崖自己更具信心，呵呵笑道：“我們有希望！”
冷鐵崖苦笑搖頭：“我真沒把握。”
他知道，這苗慶杰的信心是來源于那位能看到氣運的奇士，那位楚先生。
而并非是對自己。
苗慶杰昂揚，興奮，雙眼放光：“孫先生，有一絲希望，那就要試試！”
“那我們歇一晚吧。”冷鐵崖道：“我養足精神再感應試試，看到底是不是錯覺。”
苗慶杰起身：“那我便先走一步，明天再來拜訪先生。”
冷鐵崖忙將小匣推過去，笑道：“好，我們明天見。”
“要出來了！”
一個老者忽然道。
他們四個緊盯著開始劇烈起伏的金繭。
氣息凝運，隨時準備出手壓住狂暴力量，護住書架。
這些藏書即使有抄本，真要毀了仍是莫大的損失。
懸浮在空中金繭收縮膨脹的幅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薄。
到后來，金繭變成了白繭，能看到內里楚烈昭的身形。
楚烈昭正擺出一個奇異姿勢，踏于虛空之上。
青袍上光芒流轉，卻是月華霜衣在發揮妙用。
白繭透明，最終化為虛無，楚烈昭仍舊站在虛空不動。
“呼……噓……”
他悠長的呼吸聲仿佛風嘯，響徹整個大殿。
四老者暗松一口氣，隨即不由自主的后退兩步。
他們恍惚間，眼前站在虛空的不是楚烈昭，而是一條巍峨巨龍。
在這條巨龍跟前，他們渺小弱小如螞蟻，甚至吹一口氣都能殺死自己。
“殿下……”一個老者忍不開口喚道。
楚烈昭緩緩睜開眼。
兩道金芒瞬間破空而至，四個老者頓時淚流滿面。
他們不由的閉上眼。
楚烈昭飄落到地面，抱拳致歉：“四位長老，失禮了。”
他們運功于眼，緩解灼疼感，拭去眼淚，苦笑道：“恭喜殿下。”
楚烈昭笑道：“些許進境而已，沒出岔子吧？”
他目光掃視四周，舒一口氣：“幸好幸好，也是我魯莽了。”
“殿下所修習的是……？”
一個老者實在按捺不住好奇，雖知不該打聽，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天龍引。”楚烈昭笑道：“鳳凰皇朝秘傳的奇功。”
“天龍引……”
四老者咀嚼著這名字，若有所思。
這十二公主身具鳳凰血脈，而九皇子身為駙馬練得這天龍引。
龍與鳳相合。
很顯然，這是十二公主夫婿專門修習的奇功，很可能有助于十二公主修行。
唉……
九皇子如此奇才，竟然去做了上門的駙馬，委實是……
他們念頭閃動，卻都沒表露出一絲一毫，紛紛感慨奇功。
楚烈昭也覺得這天龍引玄妙。
三百米長、十人合抱粗的金龍在虛空中翻騰。
這金龍如果顯化，一個搖尾便足以掃塌一座宮殿。
如此強絕力量，滔滔不絕的灌注下來，不斷增強他身體，讓他擁有不滅的力量。
而且這金龍滔滔力量中，夾雜著精神力。
讓他的精神時刻在增強。
這對他來說，最為珍貴。
這源源不絕的精神力，可以直接轉移到冷鐵崖與主體楚致淵那邊。
對修行助益極大。
第二天天剛朦朦亮，苗慶杰便登門拜訪。
冷鐵崖沒多說，迎他進來之后，接過小黑匣，取出那塊碎劍片，閉上眼睛感應。
腦海里再次響起悠長的龍吟。
他眼前頓時發黑，宛如風中殘燭，隨時會被吹滅。
源源不斷的精神力注入，讓他維持住清醒。
他竭力摒棄這龍吟的干擾，凝神感應，想要捕捉某種氣息。
空蕩蕩，恍惚惚。
若有若有。
仿佛氣味一樣，鼻子越是努力去捕捉，越是捕捉不到。
他平心寧氣，將心神放空，保持一種若有若無的奇異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他精神一振，捕捉到了那冥冥中的一縷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