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策是真的沒想到吳彤的行動非如此的快,這回去沒幾天,自己就變成了劉姓皇族不說,還被登記進了金冊。
皇族的身份確定一個是玉牒,另一個就是金冊。
前者會注明劉長安的父親,母親是誰,什么時候出生,出生的時候內府有無見證與登記,父親在皇族中與皇帝的血脈有多親近,再論劉長安與皇帝的血脈親近距離,定出等級,給出封爵。
大漢初年的皇族封爵就是這樣的,很可惜,霍去病這個家伙出生比較晚,他出生的時候,漢文帝已經施行了推恩令,導致劉長安不能獲封王爵,只能等劉長生死后,再繼承他的長沙王的王爵。
沒錯,按照金冊記錄,劉長安是劉長生的孫子,劉長生本來的王爵就是長沙王,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王爵,源自祖地,大漢沒有長沙這個地方,也自然沒有一個叫作長沙國的王國。
而且,從劉長生身上算起來,當今皇帝應該叫他叔祖!
皇家玉牒金冊雖然不怎么值錢了,可是呢,要弄到這么親近的身份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云策碰瓷的人是大神官劉長生。
大漢人可以鄙夷皇帝,絕對沒有人敢說劉長生的不是,他自從八歲開始侍奉祖火,如今已然百年之久,聲威之隆,普天之下無人能及。
天下人都知道劉長生一生都未曾娶妻,也沒有子嗣傳承,四十年前的時候,為了長沙王的傳承不斷絕,他就從皇族中過繼了一個兒子,名字叫劉淼,十七年前,劉淼可能覺得劉長生過于能活,自己可能得不到繼承長沙王的爵位,暗中謀害了劉長生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于是,生生的把自己給氣死了。
沒人知道劉淼是氣死的,還是被大神官親手給弄死的,總之,劉長生名下又沒了子嗣。
這十五年來,有很多的劉氏皇族愿意把自己的親兒子送給劉長生,都被劉長生給拒絕了,還以為劉長生這是要讓長沙王一脈斷絕呢,原來,人家有孫子。
這個孫子就是劉長安。
對劉長生這種人來說,什么血脈,親緣都比不上會玩火的人跟他親,尤其是會玩社火的人,還能把普通社火培育成向祖火方向發展的人。
云氏山莊社火到底發展成了什么模樣,沒人比劉長生更加的清楚了,尤其是云策用社火點燃了鬼王山煤礦的時候,龍神殿里的祖火也興奮的隔著萬里之遙幫了那朵可憐的社火一把,這才有了山傾地陷一般的災難。
云策的玉牒金冊是劉氏現任族長劉長生自己寫的,至于怎么寫,就全憑他老人家意愿了。
當吳彤跟他說起云策有這個要求后,老家伙當場就取出玉牒在上面刻字,刻好了玉牒,又在金冊上寫了字,用了印。
全程不過半個時辰,一份真的不能再真的皇族身份就被劉長生給弄好了,雖然故事粗糙了一點,考慮到劉長安這個皇族身份從無到有只有半個時辰,再加上故事是劉長生自己說的——很可以了。
然后,這個一直被劉長生隱藏的秘密,就被攀星樓的密諜無意中發現,最終弄得曹錕都知道了。
深夜,曹錕還沒有離開云策的客房,學云策把炒豆子嚼的咯吱吱亂響,一邊用發光的眼睛看著云策道:“所以,你爹給你老祖喝毒酒,你老祖就喝下去了,然后屁事沒有,你爹怕的要死,連夜帶著你跟你母親跑路去了出云州當野人?”
云策怒道:“我可沒有說有毒酒。”
曹錕睿智的搖搖頭道:“那一壺酒要不是毒酒,老子把頭給你。”
云策怒道:“不可能,母親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曹錕嘆口氣道:“再好的人,也經不住長輩總是不死啊,大神官今年馬上就一百二十歲了,還活得生龍活虎的,誰受得了當六十年的太子。
你父親等不及,你可以的,反正你才二十歲,還有時間可以等。”
“他要是見到我一巴掌拍死我怎么辦?”
“老人家一百二十歲了,什么事情早就看開了,他明知道是毒酒還喝,也沒有一巴掌拍死你爹,說明老人家不在乎。
否則,你以為老人家掌控天下社火,會找不到你們,不是找不到,是不找,甚至覺得讓你吃點苦頭沒啥不好的。
要不然你以為你的名字會出現在玉牒金冊上?
找個時間回去看看老人家,應該由很大的好處等著你呢。”
云策煩躁的揮揮手道:“好了,不說我的事情了,你明天為啥是訂婚,不是成親啊,大漢定親可沒有擺這么大的排場的道理。”
曹錕笑道:“我喜歡賀雨那個女人,給她的尊重不能少。”
云策呆滯了一下道:“我記得你上次說的不是這個名字。”
“噢,你說賀柔啊,她死了。”
“啊?”
“啊什么啊,大戶人家這種時候是最容易死人的,賀柔守不住自己的位置,死了就死了,反正我需要的是一個賀氏女兒,至于是誰,還真的不是很在乎。”
“你剛才還說你喜歡賀雨那個女人。”
“能給我帶來利益的人我都喜歡,女人如此,男人也是如此。”
“臥槽,要是有一個男人能給你帶來天大的利益,你豈不是……”
曹錕砸吧砸吧嘴巴道:“只要好處到手,忍一忍就過去了。”
云策嘆口氣,覺得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
曹錕道:“大丈夫一日不可無權,生死榮辱系于他人之手才是大恐怖。”
說出這句話之后,曹錕也覺得活著沒啥意思,抓了一把豆子之后,就告辭回去了。
地位平等之后,跟曹錕說話還是很有啟發的,這家伙主打一個真誠,說實話,還總能讓人生出吾輩都是苦男兒的感慨。
就是這家伙一旦覺得你對他是個威脅的話,拿刀子殺你的時候,也不會有半分的猶豫,還是那種一邊捅你,一邊流淚的那種。
所以,曹錕不是壞人,他只是在清楚明白地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第二天起床后,曹氏的那兩個丫鬟就伺候云策洗漱,今天要見的人多,特意抬來了澡桶,云策需要沐浴后再更衣。
曹錕他爹是個色鬼,曹錕也不是啥好東西。還以為曹錕家是一個淫樂窩,自己洗澡的時候必定會有七八個不穿衣服的丫鬟過來伺候,就在云策想著怎么拒絕的時候,四個抬著澡桶進來的漂亮丫鬟就斂身施禮后就退下了,最后,那兩個分配給他的丫鬟,也關上門出去了。
讓云策拒絕的話噎在喉嚨里沒機會說。
好好的洗了一個澡,一群丫鬟就涌進來,開始打理云策的頭發,衣服鞋襪,以及繁復的各種佩飾。
發型,衣服云策不挑,至于配飾,他看不上那些造型古樸的玉器,金器,選擇了一塊烏沉沉的散發著梨子香味的木頭配飾。
弄完之后,云策對著銅鏡看了看,鏡子里霧蒙蒙的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嘉公子在鏡子里看他,聊齋的意味一下子就顯出來了。
被曹領帶著來到曹錕的屋子門口,發現他的屋子里此時早就人滿為患,以前認識的一些紈绔一個都看不見,來的都是云策不認識的,看樣子,在曹氏拿下平州之后呢,以前的那些紈绔朋友已經配不上他的身份了。
曹錕被一群丫鬟簇擁著忙碌,只不過,這家伙在著甲。
云策隨便拉過一個紈绔道:“曹兄在這大喜的日子里著甲,所為何事?”
紈绔看看云策的臉,發現很陌生,也只是楞了一瞬間,馬上熱情的介紹道:“兄臺有所不知,甲胄才是大漢男兒的正裝,別看我等都是輕裘軟衣的看著不錯,實際上,大禮儀還是穿甲胄最為彰顯男兒雄風。”
云策拱手感謝道:“小弟來自荒野,這些事情都不懂,多謝兄長指點。”
紈绔笑道:“誰耐煩這些繁復的禮儀,我也是出門前,被長輩耳提面命的,這才記住了一點點,看兄臺面生,未請教……”
云策拉著人家的臂膀道:“出云州野人云策,敢問兄臺大名。”
紈绔眼睛明顯一亮,同樣親熱的拉住云策的衣袖道:“原來是項城主人到了,愚兄這可眼拙了,失敬失敬,在下彭城彭晝。
家父在項城親眼見了云兄的戰績,回來就訓斥我不思進取,哈哈哈,這頓無妄之災只能算在云兄身上了,一會,必定要多飲幾杯。”
云策哈哈笑著連連應承,片刻時間,他已經跟十幾個紈绔相交莫逆了。
其實,云策挺喜歡跟紈绔們交朋友的,總體上,他們做事情漂亮,說話又好聽,只要你一直有用,他們就能一直讓你覺得生活在一個很有溫情的社會里。
搞不明白,好多書里面的紈绔為啥不是蠢,就是壞,一場酒宴下來,能起身八十次給你倒酒,斟茶的人怎么可能是蠢蛋?
曹錕好不容易披甲完畢,就連云策看了都忍不住喝一聲彩,因為,這是一套以白銀為底色的黃金甲。
別說云策穿著絲光帛搶不走人家的風頭,就算穿上大漢最貴的絲羅也休想在這套鎧甲跟前占到任何便宜。
當然,如果云策肯裸奔的話,應該能勝過曹錕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