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在設計一個計謀的時候,不能把這個計謀設計的過于高深,除非將軍有一群智商以及行動力能與自己高深計謀相匹配的部下。
很可惜,這個世上從來都不缺少高深的計謀,就是那些可以執行這些計謀的人太難找了。
當第一個執行環節就出問題的時候,將軍設計的計謀越是高深,此時看起來就越蠢。
諸葛亮火燒了博望坡,諸葛亮火燒了新野城,諸葛亮火燒了藤甲兵,諸葛亮草船借了箭,諸葛亮彈琴嚇跑司馬懿……你看看,智謀,計劃,就是這么的樸實無華。
即便是當故事寫在書上,也能讓漢人興奮好多好多年。
很明顯,趙書這個大都督,沒有東吳大都督周瑜的本事,這個老家伙目前最大的愿往就是想帶著家族返回長安,享受自己早就該享受的榮華富貴。
為此,他帶回了十六處長城守軍跟他一起回長安,也就是說,長城上至少有十六個關隘,如今沒人守衛。
好多能流傳下來的好計謀的出發點都是為國為民,如今,趙書用的這招瞞天過海的計謀,只是為了自己。
堪稱是真正的皓首匹夫,蒼髯老賊。
吳彤給張敏的信鳥來信中說的很清楚,他希望張敏能夠勸云策繼續去長城以北,并且需要云策盡快屯墾,因為,隨著趙書的回撤,鐵圍關的處境將會更加的艱難。
至于趙書匹夫,他會親自砍下這匹老狗的頭顱,長城上的十六處無人守衛的關隘,他會想辦法從別處調集人馬守衛,只希望云策能夠勇往直前,盡快北出長城,在鐵圍關跟長城之間立足。
“吳彤不知道咱們將要面對三千長城騎兵的突襲吧?”云策問張敏。
“他應該不知道。”
“吳彤也不知道咱們手里有炸彈吧?”
“不知道,我從來沒說過。”
“隊伍里的奸細,你已經處理干凈了吧?”
“應該處理干凈了,如果還有,那是我本事不夠,不是我不處理。”
云策點點頭道:“這就好,我們終于有了戰勝敵人,并堅持到長城以北屯墾的勝利基礎了。”
“為啥這樣說?”
“因為大漢人的腦袋還不如我這個野人的腦袋好用,你們好像永遠都分不清楚什么是重要事項,什么是次要事項,最要命的是,你們辦事的時候真的好隨心啊。
一個駐守關系到所有漢人的重要關隘的大都督,因為發現可以回到安樂窩的好機會,就能丟下關隘,帶著士兵回長安,族人的死活他是不管不顧啊。
還有,一個大司馬,在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刺客刺殺了一下,都沒有搞清楚是不是皇帝派來的,不等自己的傷好,就跟皇帝開戰。
好,開戰就開戰,問題是,你在干這么大的事情的時候,就不能先把類似長城這樣的優先事項也弄好?”
張敏垂下腦袋低聲道:“我以為,大人物就該有大胸懷的。”
云策白了張敏一眼,剛剛想出言諷刺一下這個前攀星樓密諜,就發現自己的水碗里的水開始泛起漣漪了。
這該是趙書的騎兵來了。
云策站起身對張敏道:“走吧,我們兩個騎馬出城先廝殺一陣,給那些奴隸們壯一壯膽氣。”
張敏皺眉道:“就我們兩個?”
云策斜她一眼道:“怎么,沒了上陣殺敵的膽量了?”
張敏咬咬牙道:“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就走,此次必定要鑿穿敵陣。”
將軍殺陣,娥姬一干婦人幫助將軍著甲,云家的甲胄不少,其中有兩套來自彭憎的饋贈,娥姬最喜歡的一套鎧甲,就是那套腦袋上有兩支一米長的鳥毛的鎧甲。
這種帶著羽冠的鎧甲,說實話,只適合呂布個人穿著,換另外任何一人穿上之后,跟一只大蟑螂似的。
娥姬覺得這套最適合自家郎君,就帶著安姬她們一起幫云策穿好。
張敏自然是沒有人幫的,她竟然把自己脫得光溜溜的當著云策的面換上里面的布衣,然后,一樣樣的著甲。
等她把甲胄穿好,云策這邊還沒有結束呢,主要是束甲絲絳總是弄不好。
看不過眼的張敏用力的拉扯一下云策的絲絳,眼看著勒出腰身來了,這才把絲絳系好。
等娥姬帶著女眷行完送別禮后,云策騎著棗紅馬,提著馬槊,與同樣騎著雷煙獸,提著馬槊的張敏朝寨門那邊走去。
馬蹄聲踩踏大地如同擂鼓。
云策轉頭瞅著張敏道:“他們已經開始沖鋒了一炷香的時間了吧?”
張敏點點頭道:“這是在震懾敵膽呢。”
云策道:“他們不可能都騎著雷煙獸吧?”
“那怎么可能,長城守衛軍又不是鐵圍關守軍,他們有什么資格大規模配備雷煙獸?”
云策嘆息一聲道:“你看,這就是趙書為何會變態到這種地步的原因,你們沒人在乎他,讓他覺得自己鎮守長城防線毫無意義。”
張敏道:“鐵圍關的將士數十年如一日的與鬼方眾作戰,也沒有聽他們有過任何的怨言,長城守衛軍在鐵圍關將士身后白白的撈軍功,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云策點點頭道:“現在,我有些理解趙書了。”
“難道他放棄十六處防御關隘,還有理了不成?”
“趙書守衛長城守衛了多少年來著?”
“聽說有三十六年。”
騎兵們的沖鋒還在繼續,草窩驛站外塵土飛揚,馬蹄陣陣,云策讓人打開寨門跟張敏兩個騎著馬出去了。
離開寨門,云策就讓馮安他們把寨門重新關上,瞅著那群繞著草窩驛站狂奔轉圈的騎兵不解的問張敏。
“他們在干啥?”
“威懾敵膽。”
“我都出來了,他們還在威懾誰?”
“威懾你的部下。”
云策抬頭瞅瞅寨墻,發現自家的奴隸們一個個臉色慘白,雙股顫顫,要不是手里還握著炸彈,估計早就被嚇跑了。
“他們馬上就要開始射箭了。”張敏從馬屁股位置上取下一面騎兵盾,準備迎敵。
“跟在我后面。”
云策跟張敏說一聲,就催動棗紅馬向那群喜歡騎馬繞著別人亂跑的騎兵殺了過去。
云策總覺得這些人騎著的是一種大角羊,不是馬,可是他們所有人都把這種大角羊叫作馬,他也沒辦法。
棗紅馬對這種只有他一半大小的牲畜根本就沒有懼意,還刻意的低下腦袋,似乎要跟那種大角馬進行一場碰撞。
大角馬躲開了,它背上的騎兵刺過來的矛頭自然就歪了,棗紅馬走的是直線,因此,云策的馬槊就刺穿了對手的胸膛,云策頂著這家伙飛一陣,等馬槊徹底的刺穿了他的身體,這才從敵人的后背抽出馬槊,繼續刺下一個。
棗紅馬對大角馬有著天然的威壓,即便是不少騎兵給大角馬的角上裝了兩柄刀子,大角馬見到棗紅馬也不敢迎過來。
棗紅馬見狀更加的得意,馱著云策專門往大角馬最多的地方沖鋒。
云策右手馬槊,左手馬刀,在棗紅馬開辟出來的道路上,大開殺戒,不論是馬槊,還是馬刀,在他巨大的力道催動下,竟然沒有一合之敵。
棗紅馬得意極了,還昂首嘶吼一聲,放了一連串濕漉漉的響屁,云策清楚的看到但凡是沾染到棗紅馬屁的大角馬,居然四蹄癱軟倒在地上,云策的馬槊刺進一人的胸骨,想要抽回,卻卡在骨頭上,只見他單臂舉起敵人,馬槊抖動一下,鋒利的槊刃就切開了敵人的身體,鮮血撒了一地。
眼前陡然一空,再無敵人,云策兜轉馬頭,發現張敏已經陷入了苦戰中,四個大角馬騎兵圍著她走馬燈一般的輪番廝殺。
先前,云策見棗紅馬大發神威,還以為張敏胯下的雷煙獸也應該如此,這時候才發現,大角馬害怕棗紅馬,卻一點都畏懼張敏的雷煙獸,那些角上綁了利刃的大角馬甚至不時的用自己的大角攻擊雷煙獸。
前來圍攻云策跟張敏的騎兵不足百人,其余的騎兵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攻擊城寨了。
正如張敏說的那樣,一部分騎兵朝城寨發射弩箭,一部分騎兵甩出鉤索鉤在木頭上,準備拉開木頭城寨。
一波炸彈被亂糟糟的丟出城寨,幾聲劇烈的爆炸后,那些近距離甩出鉤索的騎兵被炸的血肉橫飛,慌忙丟下鉤索退了出去。
城頭的奴隸們見炸彈對付騎兵也依然有效,一時間居然士氣大振,忘記了還有弩箭這回事,起身歡呼的時候又被人家射倒了一大批。
云策瞟一眼戰況,既然城寨短時間內沒有被攻破的危險,他就催動棗紅馬,準備先把那個笨蛋女人從惡戰中營救出來。
騎兵們似乎也看出云策的目的,一隊騎兵死命的擋在云策的必經之路上,為首的大胡子騎兵在云策馬槊刺過來的一瞬間,居然用身體迎接上去,等馬槊刺穿他的身體之后,就用雙手死死的抱住馬槊,不論云策如何甩動,就是掙不脫。
四根弩箭無聲無息的從他身后射出來,直奔云策的胸腹,弩箭的箭頭閃閃發光,應該是專門用來破甲的破甲錐。
馬槊被人用命控制住,云策就隨手丟棄,左手的馬刀橫掃出去,一顆人頭就飛掠起來,打著旋掉在草地上。
四根肉眼不可察的銀絲,輕輕撥開了破甲錐,讓它們擦著云策的身體飛向后方,云策的馬刀已經匹練一般的劈下,手持弩弓的騎兵絕望的看著馬刀,用自己的弩弓迎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