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擁有后宮三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當種豬,擁有三千佳麗,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猶不及的說法,加上狗子把話說的惡毒,例證給的惡心,云策自然是不愿意的。
至此,云策對大漢長安的最后一絲絲好感,也被人類惡劣的給豬配種的法子給消磨得干干凈凈。
此時,云策對彭憎充滿了愧疚之情,以己度人之下,他知道,彭憎現在最想殺的人,就是他云策。
人就是人,不能被當成豬養。
“怎么好端端的說起彭憎了?”剛剛給云策裝了一碗飯的張敏,特意俯下身子,讓自己的長發落在云策臉上,正好隔絕了對面娥姬的視線,好方便云策往她領口里偷窺。
云策搖頭抖開張敏的頭發,認真的道:“我突然發現給彭憎安排的生活,好像不是啥好生活。”
張敏整理一下頭發,見娥姬惡狠狠的盯著她,就故意拉扯一下衣領,這才隨意的道:“你又不是彭憎,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告訴你吧,人家如今有六個老婆,大肚子的都有三個了,每天錦衣玉食的不說,就連長安城最頂級的貴人,見到他的時候,也禮敬有加。
聽說啊,長安城里想給他送女人,送錢,送房子的人多如牛毛,我看彭憎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前幾天,人家還在長安看了一場頂級歌舞,并且受到無數美人的青睞,你的這些擔心,純屬多余。”
云策點點頭,既然彭憎的日子過得很好,自己也就沒必要愧疚了。
而張敏則打算過一陣子把彭憎邀請來家里吃飯,好讓云策近距離地觀察一下彭憎。
就在云策等待豆子成熟的時候,就在云策家的外邊,龍湖上,爆發了一場異常慘烈的水戰。
這是云策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古代戰船在湖面上相互廝殺。
先是小范圍的箭雨試探,然后就是面對面的沖鋒了,信箭如飛蝗,帶著刺耳的尖嘯,后面跟著無聲的箭雨,把箭雨公平的分配到每一艘船上。
雖然大部分箭雨被巨盾,木牌等遮擋物給擋住了,還是有一些箭雨落在空擋處,最后射進人體。
投石機真的很可怕,人頭大小的石塊被高高的拋起,雖然大部分因為準頭的問題掉進龍湖里,還是有很多的石頭落在船上,然后,云策就通過望遠鏡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慘狀。
如果說投石機殺人還有一個概率的問題,當巨大的拍竿被拉扯起來之后,再猛地松手,那東西就跟蒼蠅拍子一般重重的落下,拍人就像拍蒼蠅一般,每一下,都能拍死很多人,等拍竿被再次拉起之后,甲板上就多了很多很扁的尸體。
尖銳又堅固的戰船撞角相互刺進對方戰船以后,雙方的人就相互往對方船上跳,跳上去死一批,就換一批人來接著跳。
跳上船的人跟對方廝殺的極為激烈,就像是生死仇敵一般,看樣子不把對方全部殺光,他們就不肯罷手。
看著湖面上漂浮的密密麻麻的尸體,云策決定,至少五年內,他不想吃龍湖里的魚,如果戰事還要繼續,他就準備把這里的莊子賣掉了,無論如何,這場血腥的大戰過后,龍湖必定會被污染。
“這就是大司馬之威。”彭憎背著手站在云氏莊園最高處的亭子里,心生感慨。
云策收回望遠鏡,看著彭憎極為雄壯的背影道:“被攻擊的一方是誰的人馬?”
彭憎得意的道:“不可說。”
云策道:“那就是皇帝嘍,臣子與皇帝對戰的場面啊,屬于看一場,少一場的存在啊。”
彭憎忽然轉過身看著云策道:“玉蘅讓我傳話給你,她不想與你為敵,上一次在任氏,她只是用了長安勛貴們常用的一種政治手段,沒想要真正害你。”
看著再一次在重大時刻跑偏的彭憎,云策俯身施禮道:“這是我的榮幸。”
說起玉蘅,彭憎的眼神立刻就變得溫柔起來,他繼續道:“玉蘅還說,你們之間的關系本應該更加親厚一些的,她也想過彌補你,只是見你對她的誤會日漸加深,不得不暗自長嘆。
云策,玉蘅是一個很好的人,你要多體諒她的難處。”
云策現在就搞不懂了,彭憎這人到底有沒有吃一塹長一智的本事,怎么在經歷了那么多殘忍,殘酷的事情后,他怎么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的?
“嗯嗯,你說的對,不過呢,我馬上就要去長城以北屯墾了,以后見面的機會不多,你替我向玉蘅致歉,就說云策乃是化外野人,一時間還沒有適應長安的生活,之前有冒犯的地方,還請玉蘅原諒。”
彭憎聞言大喜,從懷里掏出一摞子兌票,放在云策手上道:“就該如此,就該如此,這些黃金兌票,就是玉蘅托我拿給你的,她還說,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云策沒有看那摞子兌票,認真的看著彭憎的眼睛道:“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彭憎笑道:“我用武功換不到的榮華富貴,卻用身體輕易的就得到了,雖然路徑不同,結果一樣,我就很高興了。”
云策笑笑道:“你就不覺得屈辱嗎?”
彭憎搖頭道:“如果我以武功獲得這些榮華富貴,你難道就認為我不用再被人羞辱了嗎?
你看看眼前的場景,即便是皇帝跟大司馬這樣的人,也需要拿命去拼一個結果。
云策,我知道你為啥要問這句話,我實話告訴你吧,他們在表面為了獲取寶藥恭維我,明知是假的,我依舊歡喜,至于背后他們如何評論我,我并不關心。
這樣的生活,對于我來說,已經足夠好了。”
聽彭憎這樣說,本來還想請他吃一頓真正的油潑面的云策,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很明顯,此人沒資格吃自己的油潑面。
龍湖上的戰爭直到太陽西垂,才鳴金收兵,此時,昏黃的陽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將湖面染成了金色,此時吹奏一曲《漁舟唱晚》最是應景,只可惜,湖面上的垃圾實在是太多了。
貴人一怒,浮尸四千……
直到此刻,云策才明白,這個永遠風調雨順的國度里,為何還會有那么多過的很凄慘的人。
這個國家看似風平浪靜,看似御強敵鬼方眾于域外,實則內斗之慘烈,之兇狠,與戰爭相比,絲毫不差不說,甚至是猶有過之。
從河口寨,平遠城,再到射陽城,出云城,直至現在的長安,這些地方之所以會混亂,跟云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他們本來就很混亂,并非云策出現之后才亂的。
想清楚了這些事情,云策在發現巨大的豆莢開始變干后,在第一時間,就派人開始收割。
云策此次種下的是發黃的黃豆,他總覺得那種白玉一般潔白的玉豆白的不太真實。
嬰兒豆長在一個三角形的硬豆莢里,只要用手指觸碰一下豆莢,里面就會蹦出一個惟妙惟肖的胖娃娃出來。
這東西生吃其實也不錯,此時,它的油脂還沒有液化,咬一口酥香綿軟,除過有少許豆腥氣之外,再也找不出多余的毛病。
云策已經不怎么關注產量了,因為不管怎么計算,最終的結果還是會遠遠的超乎他的預料。
他準備離開了,因為他發現,只要自己還在長安,家里所有的人最終會被長安的壞風氣帶壞的。
長安,已經沒救了,云策現在都敢打賭,假如紅姑娘的起義軍此刻如果來到長安,不論這里的軍事力量如何的強悍,軍人如何的驍勇,最后,勝利的一定是紅姑娘他們。
因為這里的勛貴們恨彼此勝過恨叛匪。
“造反的難度急劇的降低,你就不想試試嗎?”
狗子是聽了云策的長安社會調查報告之后,才問起這件事的。
云策淡漠的道:“對付他們真的還用不著造反。”
狗子的聲音立刻也變得冷漠了。
“沒有造反,就沒有打破舊有的社會秩序,不打破舊有的社會制度,你做的事情就毫無意義,因為,等你死后,舊有的社會秩序就會反撲。
你應該明白,你在告訴人們要改造自然,戰勝自然,自立才能更生,人家告訴人們,只要道法自然,也就是所謂的躺平就能繼續生活,你覺得你的理論還有立足的根本嗎?
彭憎的下場你也看到了,他本來是一個驕傲的武士,驕傲的游俠,他辛辛苦苦的想用自己的武力來為自己爭一份滿是榮耀的生活,可惜,屢屢碰壁,屢屢受阻,如今,人家躺平了,好生活自然來。
云策,就問你,不經過社會大改革,大清洗,你如何讓你的理念徹底的貫徹下去呢?”
云策笑道:“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同環境,不同的應對辦法,不能一以貫之的生搬硬套,這是我們一貫的工作作風。
狗子,你太教條主義了。”
“啥?我教條主義,教員的所有文章我都能倒背如流,教員文章的所有點評,我都知曉,我說出來的話,已經是優中選優后,再組合起來的真正道理。
就研究而言,誰能超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