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她”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裘陽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他家陛下怎么偏偏就這么在意這個外族雌性?他左看右看橫看豎看,看了這么久,也看不出來這惡雌有哪點好!真不知她給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湯?!
裘陽眼神復雜,忠言勸告道,“陛下,您別忘了大祭司當年說的話,您絕不可以……”
沈離冷冷打斷,“師父說的話,我都記得,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裘陽言盡于此,不敢再作妖了,恭敬回答道,“最近政務繁忙,這時候主人大概還沒睡,她應該還在書房辦公。”
沈離點頭,“今晚我過來的事情,不要告訴其他人。”
“屬下明白。”
夜色濃稠,書房還燈火通明,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勾勒出那道熟悉的倩影。
她正伏案疾書,時而困倦地托腮,時而揉揉太陽穴。
暖黃的燈光籠罩著她,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卷,又宛如夢境般夢幻,遙不可及。
沈離靜靜坐在屋頂,目光貪戀地描摹著這一幕。
若是從前,沈離看不了她這么辛苦,早就端著熱茶推門而入,從背后抱住她,溫柔的給她捏捏肩,言語上再挑逗撥撩兩下,也就把人從書房拐回去了。
而現在,他只能像一抹見不得光的影子,隔著屋檐遠遠偷看。
兩人之間隔了一堵墻,看不見,卻涇渭分明,無法跨越。
書房內。
沈棠把文書批完后,和系統聊天。
宿主,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陸珂今晚被他哥狠狠揍了一頓!
“陸驍說他今晚不回來了,原來是回家揍他弟了,怎么下手這么狠?”沈棠嘴角微抽,“他不會還惦記著前兩天那件事吧?陸驍這么斯文沉穩的一個人,不至于直接動手打人吧?”
你當時只說陸珂想要嫁給你,可沒有說下藥那件事,誰知道陸驍今晚過去盤問他的時候,這家伙自己吐出來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他二弟的份上,估計腿都給他打瘸了!
“……人真是攔不住自己蠢。”沈棠起身伸了個懶腰,從書房走出來,打算回去休息了。
系統忽然提醒道,“宿主,沈離來了,正在屋頂上看著你呢!”
沈棠動作一頓,嚇了一大跳,她不是跟這狗男人斷絕關系了,他過來干什么?
大晚上還爬屋頂偷窺,多嚇人啊!
沈離看見沈棠突然停下腳步,警覺地環顧四周。她的目光朝這邊掃過來時微微一頓,卻又很快移開,仿佛什么都沒發現般繼續往屋里走。
他眸色一沉,縱身躍下,穩穩落在她面前。
沈棠眉頭緊蹙,側身想繞開,卻被對方強勢擋住去路。
“讓開。”她聲音冷得像冰。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呵。”沈棠冷笑,“燚淵帝國的皇帝陛下深夜擅闖我國境內,我沒叫人把你抓起來已經夠客氣了,現在還想私闖民宅?”
她冰冷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嘲諷,像是一柄利刃捅進他的心里,讓他的心臟又隱隱疼了起來。
沈離想要抬手摸她的臉,澀然開口,“小棠兒……”
沈棠迅速退后一步,打斷他的話,“燚淵國君注意分寸,我跟你總共也沒見過幾面,你這么叫我怪不適應的,還是別套近乎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慢慢蜷縮起來,嗓音更黯然了,“你我明明——”
沈棠迅速打斷他的話,“九黎陛下很清楚,我的獸夫沈離早就死在火山中,而我和你并不相熟,還請陛下自重。”
沈離俊臉微沉,下頜線緊繃,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棠喝了忘情水后,一丁點兒傷心都沒了,看見沈離這副被氣到的樣子,還有點爽。
“你今天過來究竟想干什么?”
沈棠困得打了個哈欠,不想跟他再瞎掰扯,“對了,我聽裘陽說,你跟你那位未婚妻要訂婚了,怎么?你今天大半夜專程跑過來,不會是要親自邀請我來婚禮現場吧?”
沈棠本來只是隨口一說,越想越可能,滿臉驚訝道,“你還專門過來跑一趟,堂堂燚淵帝國的國君,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沈離聽著她滿不在乎的口氣,內心卻更加苦澀了,喉嚨滾了滾,低聲道,“我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早就不追究了,其實想想你說的也對,寶物能者居之,是我沒本事,沒能守得住地源核心,你沒必要跟我道歉。”
說著,沈棠推開他,要往屋里走。
沈離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將人拽進懷里!
沈棠猝不及防跌入懷中,熟悉的冷幽香充斥著鼻尖,她的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男人急促的心跳和微微發顫的呼吸。
“對不起……”他的聲音又急又快,像是生怕她逃走,“那天晚上我說的話太重了,傷了你的心,小棠兒,你應該明白的,我并沒有想跟你吵架,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
沈棠用力掙開他的懷抱,強忍著沒動手,聲音冷得像冰,“燚淵陛下是自大到一點都不長記性嗎?這次可不是在你的地盤上!你最好對我放尊重點!就算你實力比我強,在夜輝帝國境內,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我只是,想來道歉。”沈離氣息沉亂,“小棠,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話說得太難聽,讓你那么……傷心。”
他看著她厭惡冰冷的神色,嗓音一頓,最后兩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
“就為了這些話?你沒必要親自跑一趟,我早就不在乎了,也沒怪你。”她說,“那天我也有錯,是我太沖動了,不該對你動手。”
“一仇還一仇,現在我們兩清了。“沈棠轉身往屋里走,邊說邊打了個哈欠,“陛下要是只為說這些,那請回吧,我困了,就不送了。”
房門“砰”地關上,將兩人隔開。
沈離望著她如今平淡疏離的樣子,仿佛兩人真的只是剛認識的陌生人,反倒比那天晚上她的歇斯底里,讓他感覺到更加無所適從。
當初,她親口說愛他,數月過去,連恨都沒有了。
原來,沒有徹底走出來的,只有他一個人。
沈離苦笑了聲,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又松開,骨節都泛了白。
以他一國之君的驕傲,此刻本該轉身而去。可腳步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沈棠剛踏進房門,就聽見身后又傳來腳步聲。
她猛地轉身,這次是真的不耐煩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離拿起桌上的畫冊,“聽說你要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