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娘在你出事后為你求的護身符,菩提寺的事情發生后,你又送給了我。并不是你說的‘根本沒有想過’。不過畢竟是娘對你的關心,玉墜我物歸還主,心意我全收。”
陸兆松恢復了神志,卻沒有恢復自信,他唯唯諾諾,總是覺得自己不如兩個弟弟。宋清荷想趁此機會把玉墜還給他,也是怕被陸夫人知道,會平添是非。
“項鏈……我覺得還是不要讓成業掏錢,你送給我,回頭你跟賬房說,把錢送到鋪子,一碼歸一碼。鋪子現在是成業在負責,咱拿了東西得給錢。”宋清荷認真道。
陸兆松情緒明顯高漲許多,他點頭答應:“好,我現在找賬房。”
午夜十分,宋清荷躡手躡腳的換上一套素色簡衫,經過睡在羅漢床上的陸兆松,偷偷離開。
起初是因為兩個人都有傷,所以自然而然的分屋睡,后來陸夫人把陸兆松從廂房‘趕’回他們的臥房,說夫妻分開睡算怎么回事兒,床那么大,還不夠兩個傷者休息的么。
等內室只有他們兩人,宋清荷如實說出兩人成婚后一直是分床的事情,陸兆松毫不意外,反倒是松口氣。
見宋清荷熟練的拿出被子要去羅漢床休息,陸兆松大步過去,把被子‘搶’到自己懷里。堅持讓宋清荷去床上睡,“我是男人,怎么都行,沒有讓你一個小姑娘睡羅漢床的道理。”
看著陸兆松鋪床,宋清荷在心里再一次感嘆,骯臟的陸家怎么會有這么善良正直的人,陸家配不上陸兆松。
宋清荷順著墻根從后門出去,裴宅的小廝阿讓駕馬車等候在門口,接上她后立刻朝裴宅趕去。
宋泊簡案子的卷宗一共有七本,一晚上的時間宋清荷不能全部看完,于是請裴亭云幫忙,兩人一起看。
這晚的裴宅,書房的油燈始終長明。
圖州黑市。
陸觀棋和嚴慎行被樓老大派來的人蒙上雙眼,坐上他們的馬車大概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終于來到圖州黑市。
經過上次的宋案,黑市的嚴密程度多了不少,每一位到這里的客人都必須經過兩次檢查,確保身上沒有帶利器。
嚴慎行不滿意對方查了又查,正要和對方爭辯幾句,被陸觀棋阻攔:“既然是這里的規矩,我們就要遵守。”
“嗯。”嚴慎行不情不愿,瞪了對方一眼。
搜身后,門口的幾個壯漢還沒有放行,嚴慎行嚷嚷道:“又想干什么!”
話音剛落,白天在茶樓見面的‘樓老大’從里面出來,笑呵呵道:“不好意思,現在風頭緊,我們得查的仔細些。二位請進吧。”
陸觀棋不動聲色的用眼神掃過‘樓老大’,道:“明白,小心駛得萬年船。”
‘樓老大’把兩人帶到一間屋子,里面布置的很有書卷氣,綢緞面的軟墊子、梨花木的椅子和桌子,藍花紋路鑲著金邊的茶器。
一進屋子,陸觀棋就迅速觀察環境,發現這間屋子還有一扇緊閉的門。
“貨都在哪兒了?不應該是市場那種么?怎么什么都不見?”嚴慎行問。
‘樓老大’一邊為他們倒茶,一邊道:“黑市不是真的市場,做的都是暗地里的生意,怎么能大張旗鼓的擺在明面上呢。來,二位嘗嘗這西湖龍井。”
陸觀棋坐下,手里把玩著茶杯,道:“樓老大什么時候來?”
此話一出,“樓老大”和嚴慎行都一愣,兩人看向陸觀棋。
“這是什么意思?”‘樓老大’尬笑兩聲。
“白天在你身后的年輕人才是樓老大吧。”陸觀棋道:“你答應讓我們來黑市看貨,也是當時樓老大給你的示意,他給你倒了一杯茶,你當時的表情很不自然,拘謹,因為你在全神貫注地理解他的指示。”
被戳穿的‘樓老大’右嘴角勾起,“僅憑這個?”
陸觀棋抬眼看向他身后的門,靠著門邊的一點點人影突然撤回,“樓老大出來吧,又不是沒見過面,何必躲著呢。”
老者回頭,立馬站起身,這扇門被人從里面拉開,在茶樓的年輕人還穿著上午的衣服,“我們只和聰明人做生意,你很聰明。”
老大給老者一個眼神示意,老者便離開房間。
“他叫白叔,是我信得過的手下之一,我在見陌生人的時候,他會做一會‘樓老大’。”
“我們什么時候能看到糧食。”
“馬上,白叔取點樣品來。”老大坐下,拿起一個新的杯子給自己倒杯茶。“你說要往北楚賣糧食,怎么,有路子?”
陸觀棋:“圖州這么多北楚人,不愁沒路子。”
老大聽見笑話一般,眉毛一挑,問:“別告訴我你準備在路上隨便抓個北楚人就問他們要不要糧食?能看得出來嚴公子了解圖州的風土人情,就是過于單純。這樣可不行哦,你得有路子。大全對北楚實施全面的禁運糧食制度,被抓到是要砍頭的。”
“開玩笑的話,還當真了,既然想賺快錢,當然有備而來。樓老大放心賣糧食給我,你賺錢,我也賺錢。”
陸觀棋表現出不耐煩的語氣,眼神輕蔑。
很快,白叔帶著一個苦力扛著一袋子糧食進屋,直接把袋子放到桌子上,然后掏出匕首給袋子劃開一道,露出里面的糧食。
嚴慎行抓了一把,恭順的放到陸觀棋手心。
“沉糧,又摻了這么多的沙石,是賑災糧?”陸觀棋漫不經心隨口一問。
老大直接承認:“沒錯,是國庫里沉積多年的賑災糧,不拿出來賣也會被銷毀,不如讓老百姓賺點北楚的銀子。”
陸觀棋用拇指撥開糧食,更直觀清晰的看到沙石呈黃土色,“訂的貨你們負責運輸到北楚么?”
老大晃晃頭:“我們只負責把糧食交到顧客指定的地點,這個地點是在圖州境內任意位置。”
陸觀棋撇撇嘴:“要是能負責運到北楚,你們還可以多賺一份錢。”
老大道:“倒賣賑災糧可沒有偷運到北楚的罪大,我們不蹚這渾水。嚴公子要是真心想要,就在自己找人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