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賬房含含糊糊的說道:“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六爺在平縣也有些日子了,認得不少朋友,不若找朋友借些銀錢,先將酒坊攏住了再說其他!”
“朋友?”元敬腦子里過了一遍,隨后一個個的盤算起來,“朱旺不行,那狗東西同我一樣,并州一行虧損不少,掏不出這么多銀錢來。”
“老幺?程老幺不行,他一個讀書人,手里可沒銀子!”
“劉幫主?”那可是他的知音,他的兄弟,為人又敞亮痛快,家底肯定也夠殷實,“也不行,只有一面之交,就算我搬出程家的名頭,他也未必買賬,省得破壞了我和他的兄弟情義。”
思來想去,竟全是絕路!
元敬一臉絕望之色!
周賬房適時的遞上橄欖枝,“您和那鑫隆錢莊的丁掌柜不是關系很好嗎?上次他還幫著咱去溫家催債…況且他一直和我們元家有交好之意,借貸本就是他錢莊的生意,咱們元家上門借錢,他怕是求之不得呢!”
元敬眼睛一亮,可依然遲疑,“錢莊借出來的錢…也是要還的…”
周賬房便笑著說道:“先把酒坊盤下來,六爺有了這功績,欠鑫隆錢莊的債務那就不是您一個人或是三房的。老爺手里沒錢,可老夫人手里有啊!她總不至于讓您倒貼銀錢為酒坊做事吧?”
元敬一想,是這個理!
“那還等什么,趁著天色未黑,趕緊去找丁掌柜商議一番!”
晚上還約了劉幫主吃飯呢!
然而,等兩人滿懷希望的到了錢莊,丁掌柜卻只肯借出一千兩銀子,“六爺,我知道您急用錢,但是咱錢莊有規定,平縣借貸最高不超過五百兩銀子,就這一千兩還是看在您播州程家的份兒上,我冒著大風險給您批下來的!”
元敬不悅,當下問道:“丁掌柜莫糊弄我!據我所知,你之前給溫家借貸的便是一千兩銀子!”
丁掌柜笑瞇瞇的頂回他,“溫家有石金泉交過來的宅院地契做抵押,您有嗎?”
元敬一下白了臉。
“您在我這里沒有任何抵押物,唯一抵押的便是程家酒坊的名聲。都是生意人,六爺不妨到處去問問,哪家錢莊敢在沒有抵押物的情況下借出一千兩來?”
周賬房連忙暗中拉扯元敬,又笑著對丁掌柜回禮,“丁掌柜,您這份人情我們記著呢。道上的規矩我們都懂,絕不叫您難做。”
丁掌柜何許人也?
當下就看出元敬不高興,似埋怨他借的錢少。
丁掌柜自然也不是泥捏的,當下讓元敬簽名畫押摁下手印,又取了元敬的貼身玉佩做證明,這才不冷不熱的打發二人出門。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丁掌柜冷笑一聲:“什么東西,我借錢給他,還里外不是人了?元六郎這人…成不了大器!”
元敬揣著鑫隆錢莊借出來的一千兩銀票,只覺得腳步虛浮。
自來到平縣已經有兩三個月時間,原本以為勝券在握,偏偏每次都差那臨門一腳。
他一遍一遍的復盤,劉暉是他知己,自然不會聯合溫婉騙他。
興義酒坊離平縣老遠,平日里也沒聽說趙高樓和溫家有來往,雖說這突然竄出來一個程咬金是有些嫌疑,但理由也站得住腳。
況且,若非興義酒坊資金周轉不靈便,溫婉本是不想將酒坊賣給他的。
當時溫婉那捏著鼻子簽合同的神情……不似有假。
對。這一次和平縣收糧不一樣。
溫婉也不可能同一招用兩次吧?
元敬安慰自己,三千五百兩銀子買溫家酒坊這一步,沒有錯。
元敬沉默的走在路上,周賬房便提醒他,“晚上劉幫主在遇仙樓宴請六爺…六爺還去嗎?”
“去,當然要去!兄弟相邀,斷不能拒。”
“可…溫家人也會去…”
元敬冷笑,“如今那酒坊落入我手,我贏了這一局,溫家人躲我還來不及,我怕什么?”
到了遇仙樓二樓包房,只見劉暉,卻不見溫家那對父女。
劉暉笑著請元敬入座,“溫老兄說酒坊既然脫手,便想盡快抽身離開平縣,他忙著處理家中庶務,便不來了。今日席間只你我兄弟二人。”
元敬心中不免得意。
如今溫家人見了他,大約就如同老鼠見了貓吧。
元敬瞬間一掃籌錢的陰霾,便和劉暉攀談起來。
“恭喜六郎拿下溫家酒坊,想必不日回了播州,至少能坐個掌事的位置吧?”
這劉幫主說話就是不一樣,三言兩語便讓元敬心頭一陣舒坦。
元敬謙虛道:“家中能人甚多,頂上又有個能干的兄長,要想出頭…且得慢慢的熬。”
“害。對其他人或許很難,但對于你元六郎來說,絕對是手到擒來之事。”
“借劉幫主吉言。”
推杯換盞之間,劉暉盡撿元敬愛聽的說,元敬起初還不防,到后面也漸漸飄忽起來,想著他和劉暉關系親密,若能借個幾百兩來應急,也是聊勝于無嘛。
于是三言兩語,元敬便將話題切到了借錢一事上,“老哥待我好,我心里跟明鏡兒一樣,許多事我也不瞞老哥。我今日雖盤下溫家酒坊,可先前并州一行,讓我損失慘重。如今又不好意思讓父親擔憂,實在是…唉…囊中羞澀…無處籌錢啊…若十日之后交不出錢來…老弟我將顏面掃地啊。”
也不知那劉幫主聽明白沒有,臉上竟還掛著笑,“哎喲,憑我和老弟的交情,若是從前我還能借你百千兩銀子應急。可巧,今年并州那邊饑荒,我的船大部分都被朝廷以極低的價格租用,且目前還欠著我一筆爛賬。”
說話間,劉幫主臉上也是愁容,“唉,今年大家都不好過。本來想低價收購溫家酒坊,讓我夫人和老丈人出馬看能不能賺些錢貼補家用,不曾想被老弟你搶了先。”
劉幫主又安慰元敬,“老弟,你這次可不虧。溫家酒坊后院那口井是山泉水,水質透亮清甜,做出來的酒口感綿密醇甜,定能讓你長春法酒再上一個臺階!”
這倒是實話。
元敬面色稍霽。
(本章完)